第一卷 018錢多(二更)
甯晴走了幾步,見秦語好像是愣在了原地。
她拎着袋子,頓了頓,緩聲道:“語兒,你怎麼了?”
秦語将手中的紙張收緊,“沒事。”
推門進了琴房,秦語坐在自己的凳子上,她拿起自己的琴譜,自己試了幾個音,眸光一亮。
連心髒都繃得很緊。
她目光不定地看着擺在桌子上的紙張,這是一張她好幾年都做不出來的曲譜,曲譜上的字迹狂野潦草不清,又揉過的痕迹,應該也是被人随意丢棄的。
可這張紙到底是誰的?
秦語将小提琴擱在一邊,往椅背上微微靠着,一雙眼睛低低垂着。
她見過秦苒的字,字迹不太工整,有些大,這斷不可能是秦苒的,而且秦苒也說過她沒有再拉小提琴了。
秦語不知道在想什麼,她眼睛有些放空。
這一晚上練琴都心不在焉的。
到最後離開琴房,秦語站在那張紙面前半晌,最後把紙折好,帶回房間,鎖在了自己的抽屜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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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下。
秦語跟甯晴上樓後,林婉跟林麒還在說話。
“聽說這位又作妖了,要把拖油瓶也帶過來?”林婉喝了一口茶,語氣有些淡。
林麒笑了笑,溫和儒雅,他捏着鼻梁上的金絲框眼鏡:“那是秦苒,小姑娘長得好看。”
林婉眉頭蹙着,她剛回雲城,對秦苒的事情也隻知道個邊邊。
林麒隻給了長得不錯這個評價。
“你也别瞞我了,聽說品行不太好?”林婉将茶杯放在桌子上,眉眼略顯淩厲,嗤笑:“打架被開除,休學一年,還要你收拾爛攤子,我這位嫂子,十幾年了還沒長進,連帶着生的都小家子氣。”
林麒出生勳貴,林婉又是高嫁,雖然是二婚,林婉還是看不起甯晴。
“這你倒誤會了,我是有心想幫忙,”林麒搖頭,他笑得溫和,“不過那小姑娘自己有造化,進了一中,她也沒住在家裡,第二天就收拾東西走了,看起來不像是那種孩子。”
林婉勾了勾唇,她壓了壓聲音:“沒想到留給哥你的印象還不錯,聽起來是個懂事的老實孩子——”
樓梯拐角處的甯晴心剛一松,林婉又開口了。
意有所指的聲音:“現在的小孩可精着呢,能給你印象這麼好,她這手段也不比她那個媽弱到哪裡去。”
“妹妹。”林麒說了一句。
林婉搖搖頭,“我是在提醒你,那小姑娘可千萬不是什麼欲擒故縱,瞧着乖的什麼都不搶的,這才危險,會咬人的狗不叫,沒看到你跟錦軒态度都軟了嗎?”
生意場的龌龊多,林麒之前沒多想,此時一聽,也默了默。
林婉讓張嫂給她續了杯水,稍稍抿一口,面色雍容:“這家裡,我隻認語兒這麼一個侄女。”
“知道你喜歡語兒。”林麒抽出一根煙,給自己點上。
林家人确實喜歡秦語。
這世家的喜歡總是摻雜着利益,這麼多年,秦語雖是繼女,也沒少給林家長臉。
提起秦語,林婉面色稍緩,“等過段日子,我會接語兒去一趟京城,我們家那老爺子就喜歡小提琴,也念叨過語兒好幾次。還有件事,魏琳老師一直想找徒弟,到時候我準備帶語兒去拜訪。”
林麒也是一愣,最後笑,“能得老爺子看中,語兒也有福氣。”
拐角處,甯晴停了好半晌才下樓。
她下樓的時候,林婉端莊的喝茶,沒再說一個字。
甯晴直接去了醫院送東西。
陳淑蘭住在單獨的病房,裡面又個護士陪床。
“表舅媽還有表叔他們要來看您,甯薇也來雲城了,”陳淑蘭一路上東想西想的,情緒不高,她抿抿唇,“我定了家酒店,後天晚上,到時候您也來吧。”
陳淑蘭前些日子病的時候,那些親戚就沒伸過頭。
眼下知道她在雲城了,就一個個給她打電話。
甯晴有些不耐煩應付這些親戚,可又怕他們去林家别墅找她,到時她又會在林婉面前丢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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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苒工資日結。
每天就做兩頓飯,很簡單的做法,連碗都不用洗,工資日結,兩頓加起來不到一個小時,一天兩百。
傍晚,她做完飯就出來吃飯了。
此時她正坐在學校外面的攤子上,翹着二郎腿吃面,臉微微側着。
夕陽下那張側臉分外紮眼,泛着瑩潤的白。
她眉眼精緻,吃飯也那麼慢不經心的。
幾個少年推推攘攘的,也擠到這個小攤子吃飯。
不遠處,大衆車内,陸照影微愣:“不是,社會姐就吃這個?”
一碗素面,上面就飄着幾根青菜。
寡淡無味的,眼看着旁邊那幾個少年一人點了一碗牛肉面。
陸照影手搭着方向盤,“我今天不是剛給她結了錢?難道她減肥?”
程隽目光透過車窗,也看到了秦苒,他懶懶散散地靠着車座,半眯着的眼睛顯得沒精打采,濃隽的眸底也看不清眼神。
他腿微微搭着,穿着休閑褲,一雙腿太長,露出一截腳踝。
“你下去。”程隽換了個姿勢靠着,半眯着的眼睛有些慵懶的頹。
陸照影:“……哈?”
“餓了,買牛肉。”程隽漫不經心的,聲音還帶了點鼻音。
陸照影:“……”剛剛社會姐做的飯喂狗了?
他摸摸鼻子,下車去給大爺買了一堆牛肉。
還非常巧的跟社會姐打招呼。
臨走時,還細心的給社會姐留了半盤。
黑色的大衆緩緩開走,車内,陸照影看到社會姐捏了塊牛肉,靠着椅背眯着眼吃着。
指尖如蔥。
“她不是減肥。”陸照影又一愣。
程隽沒說話,隻是微微偏着頭,又懶又散的,“走吧,程管家要等急了。”
到達别墅。
陸照影停好車,将煙咬在嘴裡,兜裡的手機響了一聲,他拿起一看,是一條短信。
“隽爺,”陸照影看到正慢吞吞下車的程隽,愕然開口,“我們昨晚下的單子被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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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中。
秦苒撐着下巴,正在玩遊戲,好幾條信息彈出來。
她面無表情地劃過去。
打完一局,退出。
撐着桌子站起來,順帶彎腰拿了桌子裡面的耳機,扣上自己的鴨舌帽去衛生間。
打開最後一個隔間。
她戴上耳機,開了變聲器,壓低聲音,隔着手機都能聽出來又冷又燥的,“哪個傻逼五倍下單,錢多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