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過年将近，這幾天天氣越來越冷。

　　白天有日頭出來，曬在人身上，還能驅散了陣陣寒意。

　　日暮西斜，刮來一陣冷風，站在樹下盼着何三的船快點出現的月兒和星兒，冷得抱在一起取暖。

　　等了夜染一天，小月兒又冷又餓：“哥哥，娘親會坐何爺爺的船回來嗎？”

　　星兒看一眼落下遠處山巒的太陽，滿是期盼：“太陽落山了，娘親該回來了！”

　　見起了風，回去取衫子的吳大娘匆匆從柳堤趕了來。

　　“天冷，快披上衣裳！”

　　吳大娘為兩個孩子各自披了一件厚襖子，自己重重的打了個哈欠。

　　她念叨道：“起風了，天氣越來越涼，怕是快下雪了，你們凍着了染娘回來該心疼，乖孩子，随吳奶奶先回去。”

　　“不要！”

　　月兒盯着遠處的湖面，執着的搖頭：“月兒要等娘親。”

　　吳大娘還要再勸，星兒一指遠處的湖面，興奮的踮起腳來喊：“看，那是何爺爺的船。”

　　因為快過年了，又是趕集的日子，天氣愈來愈冷。

　　一下雪，十天半月都去不了小澤鎮。

　　秀水村村民怕下雪，所以幹脆趁着天氣暖和，忙着去鎮上将年貨給備上。

　　何三的船一靠岸，月兒和星兒眼巴巴望着從船上下來的人，最後一個人跨上台階，依然沒有夜染的身影。

　　星兒擠開人群，跨下台階，朝何三喊了一句：“何爺爺，今兒是最後一趟船嗎？會不會我娘親落在了小澤鎮，不能趕回來？”

　　那天澤城的捕頭将染娘帶走，坐的便是他的船。

　　陳老太太那女婿，現在做了澤城的縣令，那縣令大人還不得幫着那老太太。

　　可憐了染娘！

　　還不知道要不要受罰？

　　何三将賀四和張祥泉那缺德的玩意兒，心裡暗罵了一遍。

　　天氣冷了，他如今年紀大，身子也受不住，這一趟，算是他跑小澤鎮的最後一趟船。

　　現在看兩個孩子擠開人群，眼巴巴望着他。

　　不就是多搖一趟船的事兒嗎？

　　何三到底不忍心，哄着星兒月兒：“天色還早呢，今兒趕集的人多，何爺爺還要再跑一趟小澤鎮，你娘啊，一定從澤城趕回來了。天氣冷，你們先歸家去，何爺爺将她給捎回來。”

　　因為是最後一趟船，秀水村有十幾個人從小澤鎮回來。

　　李招娣和董氏也在人堆裡，她們上次被射了屁股，雖然不是什麼要害處，因為周海不肯給她們診病抓藥，不得已跑到小澤鎮去治傷了。

　　那傻子下手可真狠，屁股上如今還疼着呢！

　　她們恨透了夜染，恨不得縣令大人将她關幾年才好。

　　這會兒見何三這麼說，嘴碎的李招娣頓時扭過頭來：“何叔，你不是說今天最後一趟船嗎？”

　　兩個娃娃這麼冷的天等娘親多苦，這個李招娣也太嘴啐了！

　　何三惱火道：“今兒趕集，我想多賺銀子，再跑一趟不成啊？”

　　“成，成，何叔你也别氣。”

　　一旁的董氏插嘴道：“這不是怕你爛好心麼？那個傻子都被官差抓走，少不得是要蹲大牢的，何叔你還是跟傷人的罪犯扯清楚關系好，免得被連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