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秘書隻能是照做，心裡卻悄悄腹诽道，這事壓根就沒有驗證的價值，能無聊到挨個給這些人打電話，就為了給他們添堵的人，普天之下也就幾個，除去沒能力的那些，就剩下秦霜了。

　　江幟舟跟他想法一緻，但陳盼堅持要做的事，他也沒立場阻攔，心說等她撞了南牆，估計也就不會再像以前一樣天真了，等他離開的時候，自然不會太難過。

　　他們三個跑了一天，結果正如所料想到的一樣，跟日盛集團生意往來密切的幾家公司的負責人全都被打過招呼了，不是不能借錢給他們，但每一個都在哭窮，要借的話最多就是三十萬。

　　夕陽西下，李秘書就近找了個街心公園把車停下，雖然已經到了飯點，但他憋了一肚子的氣，一點也不餓，隻不住的表示：“真是太過分了！”

　　陳盼已經有了心理準備，現在心情近乎于麻木，看着手裡的一摞欠條，總結道：“我原本是打算找一個人借這麼多的，沒想到最後竟是一天之内借了這麼多，看來還得接着想别的辦法。”

　　“陳小姐，我看他們就是成心給你難堪，哪裡就個個都窮到這個地步了，就拿開裝修公司的那位來說吧，我可是聽說他不久前一擲千金，給自己的情人買了個莊園，真好意思跟别人一起為難你。”

　　李秘書一如既往的八卦，圈子裡的消息就沒有他不知道的。

　　陳盼被他逗笑，眼睛彎成了黑月牙：“那他就是不肯借錢給集團周轉，你又能有什麼辦法？而且我倒覺得他們未必就是提前商量好了的。”

　　李秘書正在氣頭上，一時想不通其中關竅，還是江幟舟趁他一臉迷茫，主動接過了話頭。

　　“如果他們真是商量好了的，大可以換個金額，而不是跟三十萬過不去，我看他們八成是自作聰明，都以為自己是唯一一個被叮囑了的，這個傳話的人别的不提，玩弄人性心的本事着實厲害。

　　江幟舟說到最後這句時，忍不住想起了自身，他不是不知道秦霜送文件來的目的，但還是上了鈎，畢竟鐵證如山，不是他想不認就不認的。

　　他太了解陳盼了，從她過去的種種表現中就能猜出真相，秦霜至少沒在這件事上騙他，陳盼早就知道那份文件的存在。這是秦霜的殺手锏，不知被攥了多久，才在即将撕破臉時拿了出來。

　　“是啊，這人應該很享受看獵物垂死掙紮的模樣。”陳盼歎着氣算了筆帳，“如果她直接不許人借錢給我的話，我估計也就認了，但她這樣勸他們借我點，我倒是不能輕易放棄了。”

　　江幟舟見她什麼都明白，卻還是要努力一把，一顆心難受得像是被人攥緊了。

　　李秘書對日盛集團感情頗深，不想眼睜睜的看着它完蛋，見陳盼這麼糾結，大着膽子提議：“陳小姐，要不然你去請封氏幫忙吧，憑你跟封太太的關系，就算融不到全資，讓他們扶......”

　　江幟舟用眼神阻止了他，是不許他再繼續說下去，免得往陳盼心上紮刀子。李秘書意識到失言，忙不疊的閉了嘴。

　　陳盼反倒是不以為然起來：“我明白你的意思，也知道如果我去說，繁星姐肯定會同意幫我，封總也不會拒絕，但正因為如此，我不能遇事就去找他們，畢竟我跟她是要當一輩子好朋友的。”

　　朋友之間互幫互助是常事，合作生财更是難得的好事，可一旦有了這樣難以償還的大恩情，難免會變味。

　　陳盼看起來大大咧咧，其實拎得極清，既然目前還沒有走到山窮水盡的地步，她就不能輕易把僅剩的希望拿出來用，隻在心裡考慮起了還有能力幫得上忙的人選。

　　先前想列名單的時候，是以關系遠近為準則來選人的，現在此路不通，唯有另辟蹊徑。

　　江幟舟跟陳盼心有靈犀，不聲不響的看一眼天色，提議道：“時間不早了，我們還是先找地方吃個晚飯吧，今天中午就是在便利店解決的，要是今晚還湊合，恐怕就沒力氣再去找人了。”

　　李秘書這才覺出了餓，當即表示附議，而陳盼見他們倆意見一緻，也不好跳出來唱反調，到了餐廳之後，随便選了份套餐就食不知味的吃起來。

　　江幟舟的胃口比她好不到哪裡去，用餐的速度卻不慢，起身道：“我去趟洗手間。”

　　陳盼總覺得自己忽視了某個能派上用場的人，還在專心緻志的想，李秘書則正在大快朵頤，誰也沒發現他悄悄把手機揣進了兜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