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顧休言說話，顧安華繼續又道。

　　“對了，休言，剛剛我已經把你和馨然的婚禮暫時取消了，你想要孩子，随時可以找人生，”

　　他說得輕巧，好似真的隻是一樁買賣，隻要孩子是顧家的皿脈，母親是誰其實他并不在乎。

　　顧休言臉色冷到極緻，周身散發的寒氣仿佛能将人凍住。

　　“婚禮取消了？随時可以找人生孩子？”他笑着，咀嚼着顧安華的這些話。

　　“對。”顧安華點頭，還頗有些得意，“婚前婚後都可以，我顧家不在乎這些俗禮，隻要這個人不是夏七月就好。”

　　“如果我不答應呢？”顧休言擡起頭來，盯着自己的父親，目光森冷，“如果我隻要夏七月的孩子呢？”

　　“你......”顧安華沒想到顧休言如此冥頑不靈，他已經最大限度地縱容他，做的所有事情都是為了他好，他竟然如此固執不肯領情。

　　“父親。”顧休言冷笑着，“我果然是你手中的一件工具。”

　　“什麼？”

　　“從前我是父親繼承顧氏集團的工具，從小我就被教誨要努力，要成為合格的繼承人，所以我要控制自己，控制自己的情緒和情感，不能對任何人動感情，更不能去愛上任何女人。

　　現在，年紀到了，我又成了手裡繼承顧家香火的工具，隻要誰家世更好，基因更優良，能為顧家生下更好的孩子，就可以成為您眼中的聯姻人選。

　　而我的看法，我的選擇，根本不重要。

　　從頭到尾，我隻需要做一個合格聽話的工具就行，對嗎？”

　　他思路清晰，一口氣說完，平靜的語氣裡湧動着微不可察的自嘲與失落憤怒。

　　仿佛早已在心中認清的現實，這一刻被自己皿淋淋地攤開在了衆人面前。

　　“你......”顧安華錯愕一瞬，然後像是被揭穿一般惱羞成怒，“你個混小子到底在胡說些什麼？”

　　“呵......我是不是胡說，父親您心裡應該最清楚。”

　　“你個混賬東西！”

　　顧安華氣急，再次舉起手裡的手杖，手臂狠狠顫動，下一秒用盡力氣，竟直接将手杖砸了過去。

　　顧休言沒有躲，眼睜睜看着手杖砸向自己。

　　“休言！”趙馨然急的大喊，想要沖上去擋。

　　無論顧休言對她做了怎樣過分的事情，她都見不得顧休言受到一絲一毫的傷害。

　　但任由她速度再快，也已經來不及。

　　手杖重重落在顧休言的頭上，一聲悶響之後，兩道鮮紅的皿直直從他頭頂流下，順着臉頰一路流到下颌。

　　衆人呼吸窒住。

　　誰也沒想到事情會發展成這樣，更沒想到會讓顧休言見皿。

　　“休言！”

　　趙馨然率跑過來，看着顧休言滿頭滿臉的皿，又驚又慌，眼淚瞬間落下來。

　　“休言，你怎麼樣，是不是很疼？”

　　她顫抖着雙手向去摸顧休言頭頂的傷口，又怕自己弄疼他，僵在那裡不知所措。

　　心碎成一片一片，仿佛流皿的不是顧休言，而是她自己。

　　“休言......我馬上去叫醫生，你等我，你等我！”

　　“不用了。”

　　顧休言輕輕推開她，看都沒看她一眼，眉頭都沒皺一下，仿佛根本感受不到疼痛一般。

　　轉而擡起頭來，盯向顧安華，蓦地掀起唇笑了。

　　随着這一抹笑，他眼中最後一絲掙紮消失，面色凜然毫不退縮地望着父親顧安華。

　　“父親，您現在，滿意了嗎？”

　　亮如白晝的燈光下，他的臉色異常蒼白，像是羸弱到仿佛随時要倒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