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是周全打的，話也是周全說的。

　　但實際上，夏七月什麼都不知道。

　　她甚至不敢去肖想古老爺子會改變主意救她。

　　盡管此刻，她确實正被小葉子領着，重新去往古老爺子的小屋。

　　剛才她和費一凡通完電話，正和周全正準備回去小屋時，小葉子忽然跑出來叫住她，讓她重新進屋去。

　　彼時，小葉子惡聲惡氣，比之在屋裡時還要火氣旺盛。

　　像是被逼着出來叫她這一趟。

　　夏七月看着跟前怒氣沖沖走在前面的小小人影，隻覺頭疼。

　　真不知道自己哪裡又得罪他了。

　　進了屋，古老爺子依然坐在藤椅上，正端着一隻古瓷色的茶杯低頭飲茶。

　　一旁小爐上的茶器上，熱氣蒸騰，袅袅茶香，滿屋沁人心脾。

　　“師父，人給您找來了！”

　　小葉子甕聲甕氣喊了一句，氣鼓鼓地坐到一旁的小凳上，伸手去撥弄茶具。

　　再不看夏七月一眼，仿佛他剛才叫進來的人，就是個隐形人。

　　古老爺子放下茶盞，擡起眼皮也看了看夏七月，卻不置一詞。

　　倒是靜坐在古老爺子身邊的慕振東，面露喜色，朝她招手。

　　“小丫頭，站在門口做什麼，古先生都叫你了，還不快進來？”

　　夏七月瞧了一眼臉色沉淡的古老爺子，在心裡嘀咕，這怪老頭兒哪裡叫她了？

　　但還是邁開腳步，一腳踏了進去。

　　找了個最遠處的椅子，坐下。

　　“古老爺子，不知道找我，還有什麼事嗎？”

　　她語氣平淡，其實心裡咚咚打鼓。

　　人總是這樣，就算已經說服自己不要再抱有期待，心裡卻依然會留有一絲念想。

　　沒有人會不想活，更何況，她肚子裡還揣着一個小人兒。

　　古老爺子掀起眼皮，比之方才毫不留情叫夏七月打掉孩子時的冷酷，此時夏七月瞧着他，竟莫名看出絲掙紮來。

　　他放下茶盞，沉吟。

　　“再給你一次機會。”

　　夏七月一顆心差點跳出來，連忙點頭。

　　然後恍然反應過來，又搖頭。

　　古老爺子花白的眉毛瞬間皺起來。

　　夏七月連忙解釋。

　　“沒有人不想活，可如果還是叫我犧牲肚子裡的孩子來換取活命的機會，那我還是剛才那句話，絕不可能。”

　　她臉上卑微的期待，被那股倔強掩蓋得一絲不剩。

　　小葉子在一旁雖然沒看她，話卻是聽見了。

　　瞬間又是火起，被一旁的慕振東給按住了。

　　“小葉子師父。”慕振東壓低聲音，“噓，稍安勿躁，你師父要說話了。”

　　小葉子轉頭，這才噤聲。

　　古老爺子輕哼一聲，“他們都說我老頭子是冥頑不靈，又老又硬，我看你，除了不老，其他一樣不差。”

　　這話，是對夏七月說的。

　　話是不好聽，卻沒聽出什麼火氣來。

　　夏七月不解，這架勢也不像是要逼着她再打掉孩子。

　　那這老頭兒到底想做什麼呢？

　　夏七月疑惑之間，古老爺子已經站起身來，看也不看她一眼，徑自出了房門。

　　她愣愣坐在那裡，和小葉子，慕振東，三人大眼看小眼。

　　“還不來嗎？看來還是不想活。”古老爺子走到門口，見人沒跟上來，聲音裡已是不耐。

　　慕振東反應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