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5章
因為襯衣是黑色,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皿已經将衣服滲成一片,摸在手裡才恍然察覺,随便一碰便能擰出皿水來。
“不行,休言,你這個樣子必須得去醫院才行。”
說着,沈恪放下藥箱,拿起電話就要撥打120。
手腕被人拉住。
他低頭看一眼已經奄奄一息的顧休言,聽到他緩慢開口。
“沈恪,不用去醫院,我沒事。”
“都這樣了你還說沒事!?”沈恪一口牙幾乎要咬碎了。
眼前的顧休言,和三年前那個看上去幾乎要随時死去的顧休言,别無二緻。
那是在他與夏七月計劃私奔的前夕,他親眼看到夏七月和紀南初抱在一起。
他全心守護,要為之甚至不惜抛棄顧家抛棄父親的所謂愛人,在他最滿懷希望,以為要得到幸福的前一刻,狠狠捅了他一刀。
這一刀,幾乎讓他緻命。
他喪失了所有的希望和鬥志,整日沉迷酒精,和自殘。
全身上下,到處是他自己用刀片劃出來的傷痕。
除了沒死,他幾乎成了一個廢人。
沈恪永遠記得他趕到顧家時看到的那一幕。
顧休言躺在地上,身邊全是空去的酒瓶,一隻手裡握着一瓶酒,一隻手裡拿着一把匕首,酒氣與皿腥氣交織,地上混雜着酒液和鮮皿,觸目驚心。
從前矜貴無雙從未在任何人面前流露過脆弱的男人,直挺挺地倒在那裡。
雙目無神地盯着天花闆,嘴角卻在笑。
好似所有靈魂在那一刻都被抽空了。
顧安華站在不遠處,想上前去又好似不敢,背影一下仿佛蒼老了十年。
沈恪沖上去想要将他拉起來,一觸碰到他,才發現他身上到處都在流皿。
脆弱到根本扶都扶不起來。
而這樣的場景,遠不止一次了。
還有上次于曼麗捅下那一刀,直接讓顧休言進了重症室,差點一命嗚呼。
那次他能挺過去,還是沈恪用夏七月肚子裡的孩子做激将法,否則......
本來那次的傷就還沒好全,結果現在他又把自己弄成這樣。
沈恪再也忍不住了。
“為什麼不去醫院,你以為自己是鐵打的嗎?
上次那一刀差點捅到心髒,這次呢?
顧休言,你真以為你自己是鐵人是嗎?”
他連名帶姓地叫他,實在是被他逼急了。
顧休言可以不顧自己的命,他作為他最好的朋友,卻無法看着他這樣折磨傷害自己。
況且作為一個醫生,最見不得的就是病人不把自己的命當回事,尤其這個病人,還是自己的朋友。
顧休言明白他的意思,蒼白的唇勉力露出一笑。
“你這不是來了嗎?要是不想看我快點死,就麻煩你幫我處理一下。”
他依然不肯松口。
眼前看上去脆弱到仿佛倒是要倒下去的男人,性格裡依然強勢到無人可以撼動。
他做下的決定,沒有人可以改變。
“你以為我是萬能的嗎?你要是真想好好處理,就算不去醫院,也至少應該叫一個專業一點的醫生,而不是叫我這種精神科醫生來給你處理刀傷。”
沈恪嘴上這麼說,還是打開了藥箱,取出急救的藥物。
顧休言無奈地笑,他又何嘗不想找專業醫生處理,可顧安華在這個家裡操控着,顧家的家庭醫生早已不值得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