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頭再次看向站在原地的夏七月，笑容都變得純粹了。

　　“七月，如果我說，我比你活得還累，你信嗎？”

　　“......”夏七月無言，隻是默默看着她。

　　這一刻的趙馨然，仿若讓她看到多年前大學宿舍裡那個趴在床上對她說着煩惱的單純女孩兒，滿臉的誠摯。

　　而此時的女孩兒，就像一隻即将飄下窗台的枯葉蝶，讓夏七月心口一滞，竟是莫名有些難受。

　　“有什麼話，你先下來再說吧。”她道。

　　趙馨然看着她，漆黑的眼珠透過黑色的長發定在她身上。

　　“七月，你還是那麼單純。”她說。

　　然後輕輕笑了。

　　“我真的累了。反正，你們也不會原諒我，不如讓我解脫。如果有來世，我不希望再遇到你們，你，休言，都不要再遇到了。”

　　說完，隻見她站起身要縱身躍下。

　　所有人都呼吸一滞。

　　忽然——

　　“媽媽。”

　　一個孩子氣的聲音驟然響起。

　　趙馨然的身體頓住。

　　夏七月微微松了口氣，循聲望去，在門口居然看到了顧安陽。

　　小小的一個人兒，三四歲的年紀，站在那裡就像一隻柔*軟的小貓咪。

　　她心有不忍，這麼小的孩子，就看到這副場景實在太過殘酷。

　　剛要走過去，身體忽然被人推了一把。

　　“别碰他！”

　　話音落下，一個人影從她身邊閃過。

　　下一秒，顧安陽已經被人抱在了懷裡。

　　“安陽，不怕，媽媽在，媽媽在這裡......”趙馨然緊緊抱着孩子。

　　顧安陽并沒有想象中的驚慌，他乖乖站着，任由趙馨然抱着自己，隻是稍顯老成的小臉上，看着趙馨然的目光裡，流露出一絲複雜。

　　這絕不是一個三四歲正常孩子該有的眼神，夏七月在一旁看得心中不免驚訝又多了一抹憐愛。

　　小家夥看了一眼周圍，“媽媽，你們在做什麼？”

　　“我們......”趙馨然語塞，看着顧休言和夏七月的眼睛裡瞬間湧出了淚水。

　　讓她告訴自己的孩子，自己曾經犯下了滔天大罪，正在被人追讨報應嗎？

　　這無論對于孩子，還是對于大人，都是一件殘忍的事情。

　　事情發展到了這個地步，夏七月已經無法再多說什麼。

　　她不憐愛趙馨然，她所犯下的罪孽，死一百次都不足為惜，尤其是她對周全夫婦做下的孽。

　　可是顧安陽是無辜的，他還那麼小，難道要讓他親眼看着自己的媽媽被扣上殺人犯的帽子，然後在親眼看着母親被帶走又或者被逼得直接跳樓嗎？

　　這樣孩子長大要去怎麼面對這段記憶，要去怎麼面對記憶中的母親呢？

　　她不想毀了顧安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