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5 大人,小孩
齊睿自見到傾城後,便一句話未說。他沒了往日的歡樂活潑,反而有些神色複雜地看着傾城。
“齊睿,你在範府住的還習慣嗎?”齊睿不開口,傾城便主動開口。她也發現了齊睿與往常不同,心生疑惑,便小心詢問。
“嗯,還好。”齊睿的目光沒有什麼變動,語氣也有些生硬。
沐逸寒也沒想到齊睿的冰冷,他暗自推了推齊睿,讓他不要這樣冷硬。
齊睿卻并不為之所動,往旁邊讓了讓身子,當作什麼事都沒發生一般。
齊睿的轉變有些奇怪,傾城還沒來記得探查根源,便被右相叫到了書房。
“你去哪兒了?”右相倒是開門見山,直接詢問。
自傾城離開之後,他也是無意去了宮内探望。可探查的結果卻讓他心驚。
他不是範先生,自不知道傾城的所作所為。但傾城竟敢以安甯公主為借口外出,這點讓右相吃驚。
對于自己的安排,傾城萬不會告訴别人。範先生得知已是無奈之舉,如今她不必要一定要告訴右相,于是便道:
“這件事爹自清楚,大伯有疑問可以問爹。”她笃定右相無法見到範先生,所以才敢這樣說。可她低估了右相的決斷。
“别和我來這套,茂生如今身在宮中,我若能相見,也不必問你。”右相直言不諱的話語直接拆穿傾城的計謀。
如果不是因為這樣,他如今也不必和個小孩子計較。雖然這個“小孩子”給了他許多驚喜。
傾城總算看到了一國之相的危險,右相之威嚴非沐相爺能夠企及。她那些威脅與謊言在右相這裡全然沒了作用。
傾城不會說自己的事,但卻可以提到範先生。
“大伯難道相信了聖上的修書之詞?徹底放棄救爹?”與沐相爺一樣,她也要将右相與範先生綁在一起。以範先生與舅舅的交往,他日舅舅回歸,右相便也可成為舅舅的助力。
“胡鬧!聖上豈是你個小兒随口編排。”右相對傾城的話非常不滿,自小的仁義道德容不得他聽别人說半句聖上壞話。
傾城不以為意,所謂的仁義不過是沒有傷及自己利益。
“可若是聖上傷了爹,大伯又作何感想?”她直言不諱地說出如今的情形。聖上軟禁範先生已不是什麼秘密,右相若真信了聖上的說辭,那他豈不是連黃口小兒都不如。
右相心有怒氣,卻無處發洩。其實他也知道,傾城所言并非妄語。可若是讓他推翻心中一直以來的堅持,他卻做不到。
“大人的事,小孩子無須理會。”右相也與沐相爺一樣,對傾城隻當小孩子看待。殊不知,小孩子的心思才最為真切。
面對右相的不可理喻,傾城也不再隐瞞。她不屑道:
“大人尚且不能自理,小孩子又将何去何從?”
大人是不是總覺得自己是無所不能的?
可許多事若是連大人都不加理會,那麼小孩子的未來又将如何?
右相有些動氣,從來沒有人敢這樣與他說話。哪怕叛逆如範先生,亦不會如此。
他是覺得傾城聰慧不錯,但聰慧若是成了自負,那便會産生打亂。
“我不知道你跟在茂生身邊都聽了些什麼,但聖上一心為了鳳昭天下,就算軟禁了茂生,也是于國有利。”右相反駁道。
他最喜愛範先生,但對于範先生的一些理論他着實難以理解。
“鳳昭國的天下姓鳳。”傾城沉聲道。無論他們做什麼,其實是為鳳家做事。
她的這句話成功引起了右相的憤怒。
“為臣忠心乃是為國盡力,做臣子的便理應如此。”他自幼學的忠義道德便是為君分憂,别說一個範先生,就算用範家全家來換取鳳昭國的安慰又有何故?
傾城自知右相忠心,可比起忠君愛民,忠的也需是明君。她終于不再隐瞞,沉聲道:
“右相可還記得當年鎮國公?”
右相的神情微微有些變動,鎮國公府的事他也算知曉。當年老右相與鎮國公亦有故交,隻因鎮國公府沒落,自此才沒了交際。如今聽傾城提到,他的心情不禁有些奇怪。
鎮國公對于鳳昭國人民來說是大英雄,可時間卻日漸久遠。況且鎮國公當年是為國捐軀,如今傾城提起又是何故?
“鎮國公一心為國,得到的又是什麼下場?為國捐軀?隻怕是家破人亡!”傾城終于可以提到這件事,當年誰都說鎮國公一家對忠君愛國,可事實卻并非如此。
舅舅無奈離家,就連母親所嫁之人也被聖上監視。如此難道是對一個忠君愛民之人的撫恤嗎?
“這是他自己的選擇。”右相對鎮國公的往事也有所耳聞,他并不認為聖上做錯了。聖上如何自有他的道理,一定是他們做臣子的做錯了事才會如此。
民間雖以鎮國公為國捐軀傳聞,但在朝堂之上更多的則是他與西域權貴結交的記憶。
右相相信,若鎮國公安分守己,聖上又怎會小心翼翼?
傾城見右相已然說不通,她便換了思路。
“是,自己外公自己的選擇。右相可知道爹因何被聖上軟禁?”
“為何?”比起鎮國公的事,右相顯然對範先生的事更有興趣。
傾城坦言道:
“鎮國公府并未沒有留下皿脈,爹爹遊曆名山大川時,曾與南疆與舅舅八拜之交。聖上因得知此事,故此才将爹爹軟禁了起來。”
“什麼!”這回,右相震驚了。
王勇活着的消息足以讓朝堂震驚。
可接下來的問題便是,王勇既然身在南疆這些年為什麼不回來?
右相能坐到如今的位置,思慮非一般人所能及。很快他便意識到了聖上對王勇的态度,而今傾城卻又告訴他說,範先生與王勇交好,那麼範家……
右相也曾調查過範先生這些年的經曆,可總有一股勢力在阻攔他的調查。他曾以為是範先生的仇家阻攔,可事實上這股勢力在保護着範先生的安危。他也想不通範先生經曆了什麼,可若是一切按照傾城所說,那便有了解答。
傾城見右相默不作聲,便又開言道:
“舅舅如今尚在南疆,右相以為範家能逃得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