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她回到沐家，面對大家那許多紛繁複雜的眼神時，他們不是知道這件事了嗎？

　　當時她還奇怪，為何聖上明明說過先不要對外講，怎麼大家就都知道了。

　　就算是剛才，齊睿那般逼迫她，難道不是知道這件事的緣故嗎？

　　“昭儀郡主……”

　　齊睿終于知道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

　　“聖上側妃你為‘昭儀郡主’？”齊睿又問了一句。

　　“是啊。”

　　素錦莫名。

　　昭儀郡主，昭儀郡主，是郡主，不是妃子。

　　“素錦。”齊睿的心裡一下子輕松，他緊緊抱住素錦，這一刻，心裡是從未有過的安穩。

　　終于，他不必再難過其他。終于，他沒了那些奇怪想法。終于，他的心安了。

　　經此一事，齊睿比任何時候都明白了自己的内心。

　　原來，素錦早已在不知不覺中在他心中落了根。

　　若沒有此事，他怕是一輩子都不會明了自己的心思。

　　真好，他們還有機會，他們還有無數時間能夠補償逝去的曾經。

　　“你還沒回答我，你喜歡我嗎？”

　　素錦剛離開齊睿懷抱，便被逼問。

　　不過這回，齊睿的目光柔和許多。

　　素錦從不知道，原來黑面神一般的齊睿，居然也有溫柔時刻。

　　他的目光太多溫和，讓她一下子沉靜其中。點頭，說是，這一套動作一氣呵成，連貫自如。

　　“喜歡，我很喜歡，很喜歡你。早在我們都沒有去張家的時候，我就喜歡你。”

　　記憶追溯到，齊睿處來沐家之際。

　　那時候的他，像個野孩子，上蹿下跳，活潑好動。

　　可也因為年紀小，不懂得羞恥為何物，竟也在府中混得不錯。又因為奶娘的關系，沐府簡直成了他村子裡的一處玩鬧地。

　　素錦私下教育了他幾句，不巧被奶娘聽到，也盡力勸說。

　　齊睿收斂了許多，可到底是從小皮實到大的，雖然收斂，卻也依舊肆意。最後，連少爺都被他帶着爬了樹。

　　不過這回有大小姐撐腰，哪怕是奶娘都不會多說他半個字。

　　其實，素錦是羨慕的。

　　自小，她便長在沐府，聽慣了利益尊卑，沒了孩子的天真活潑。

　　看到沐逸寒能夠與齊睿肆意在樹上玩耍，她其實打從心眼裡羨慕。久而久之，她對齊睿的态度便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好在，齊睿是個不記仇的，兩個人的關系也越來越融洽。

　　後來，能夠與齊睿一起做學徒，素錦是開心的。随着交往的加深，她也明白了齊睿對她沒有其他心思，也沒有多說。

　　看到沐老夫人為齊睿介紹的那些富家女兒，她的心在隐隐作痛。她的苦楚無人訴說，隻有表現出一副強勢姿态，任由傷口蔓延。

　　或許，上天就是這般定下緣分。

　　她想都想不到，齊睿居然會主動提及要娶她的話。縱容這是交易，她也甘之如饴。

　　她的身份，注定了她無法為齊睿帶來什麼。

　　張師傅的授課，令她受益匪淺。可她懂的，齊睿也都懂。她不懂的，齊睿也懂。

　　她的家世，無法為齊睿帶來更高一步的轉換，這是素錦不願看到的。

　　她想都想不到，聖上居然會認她做妹妹。

　　那一日，她匍匐跪在地上，隻懇求聖上原諒她的無禮。

　　“你真不願做朕的妃子？”

　　聖上依舊給她選擇的機會。

　　“還請聖上成全。”

　　她吓得不敢擡起頭，可心中的想法卻越來越盛。她絕不入宮，絕不做那金絲雀。

　　别人不知道皇宮如何，她跟在傾城身邊許久，又如何不懂？

　　當年的傾城，為了不入宮做的那些努力，素錦無法忘記。

　　她不要入宮，絕不入宮。哪怕，是死……

　　“居然無法做朕的妃子，那就做朕的妹妹吧。”她想都不敢想的是，聖上居然這樣講。

　　素錦大着膽子擡起頭，看向聖上。

　　一瞬間，她發現聖上其實并沒有想象中那般可怕。

　　當今聖上還是太子之際，曾是人人認可的溫和。素錦始終相信，能夠做到那般溫和，即便是因為保存實力，其骨子裡也有一份溫柔。

　　“為什麼，是我？”

　　素錦知道，天上沒有掉餡餅的好事，這樣好的事砸在了她頭上，總該有關緣由。

　　聖上的目光幽深而迷亂，他似乎又看到了那個記憶中的女子。

　　那般灑脫，那般自在，有着男子的随性，亦有着女子的柔和。

　　隻可惜，她從來都不屬于他。

　　“你很像她。”

　　聖上語氣輕輕。

　　“同樣不肯入宮，如同這般固執。”

　　素錦很想，聖上所言是不是傾城？

　　可看到聖上落寞的樣子，她又不敢去問。

　　答案昭然若揭，再撕開傷口有什麼意義呢？

　　就這樣，她成了昭儀郡主。

　　她終于有了身份，能夠讓齊睿借力。

　　素錦一個恍惚，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說了什麼。

　　表白的話，她居然，居然就這樣說了出來？

　　“我……”

　　“我也是，我很喜歡你，餘生，我們一起過吧。”

　　素錦想要解釋幾句，齊睿卻搶在她前面，将内心的話袒露。

　　曾經，他以為自己一見鐘情，對傾城已是怦然心動。

　　曾經，他以為傾城就是他的一切，他願意留在沐家，幫忙打理那些商鋪，隻因這是與傾城最近的距離。

　　曾經，他以為自己會一輩子這般，即便傾城不在，他也會一輩子想着她，念着她，記着她的好，此生不渝。

　　可現在，他才明白。

　　一見鐘情隻在第一面，而後相處的時光才是奠定感情的基礎。

　　他願意留在沐家，打理商鋪隻因素錦也在這裡。他存在的每一個地方都有素錦的身影，他願意為這樣的她而留下。

　　他想要一輩子守在她身邊，哪怕他對自己的感情無知無覺，也想要承受這份美好。

　　他想通了，他想明白了，他知道自己應該做什麼了。

　　“你，你說什麼？”

　　齊睿想通了，素錦卻呆愣了。

　　她面帶幾分癡傻地看着齊睿，竟有些懷疑自己出現了幻聽。

　　“我說，我喜歡你，這輩子認定了你。隻有你能入我的眼，其他人我誰都看不上……”

　　齊睿真要對一個好，能把那人寵上天。

　　情話一套接着一套，他的學識在此刻派上了用場。

　　“停。”

　　素錦沒有被情話迷亂了眼睛，她用手捂住嘴巴，除了不敢置信，還有迷茫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