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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7章 太深邃的感情

顧輕舟司行霈 明藥 4868 2024-11-29 14:26

  裴誠當時聽了司瓊枝的話,整個人不由自主的發僵。

  好像點滿蠟燭的房間,突然一陣急促的冷風刮過,把原本明亮溫暖的屋子,吹得又是黑暗又是陰冷。

  裴誠覺得自己的聲音很遠,很空曠,像從其他地方傳來的,帶着不真實感:“是我沒有解釋清楚嗎?”

  司瓊枝沉默了下,道:“不,是我。”

  她的腳踩在溫熱的海灘上,淺棕色的細沙慢慢包裹着她的腳掌,是很溫柔的觸感,她卻好似踩在刀尖。

  “在我心裡,你一直都是個有點神秘的人。我看不透你,猜不準你的性格。而且,一旦發生點什麼,我第一件事就是把你往最惡毒的地方想。”司瓊枝道。

  裴誠跟在她身邊,借助月光也看着自己的腳面:“以後可以慢慢了解。”

  “我想,一段感情的開端,應該是美好的。可是我們......你剛看到我的時候,肯定也沒覺得我有什麼好的。我性格一直很刻薄,對其他男人是這樣,對你尤其是。”司瓊枝低了頭。

  她如果不是那麼刻薄,就不會把他想象成那個樣子。

  一點風吹草動時,她下意識的不是替他辯解,而是自己先懷疑他。

  再這樣下去,司瓊枝覺得她會耗盡這個人,吸幹淨他身上的光,讓他也變得像她一樣惡毒。

  她不想這樣。

  這段感情,也許有很多令人向往的東西,但是她失去了往上走的機會。

  “對不起,裴醫生。”司瓊枝說,“将來,你也許會慶幸我這個時候說出這席話。你還有幻想,隻是你不了解我而已。”

  裴誠艱難想要說點什麼,司瓊枝卻轉身上了汽車。

  後來,她不再和裴誠說話了。

  裴誠在這方面很君子,而且快到了晚上十點,再不送女孩子回家,家裡人會擔心的。

  他開車把司瓊枝送走了。

  從那天之後,他們又恢複到了從前的冷漠關系。

  司瓊枝盡可能躲着他。

  裴誠想了很多,他猜測過她的心思:她是覺得自己不配嗎?

  同時,他又感覺自己的猜測很可笑。那可是司小姐,她總是很高傲的,她豈會有自卑的心思作祟?

  “我了解她嗎?”裴誠也如此懷疑過。

  他恨自己從前沒涉足過愛情,不懂女孩子的心思,沒有經驗,不會處理。

  總之,感情暫時被擱置了,他也無能為力。

  他恢複了從前的裴醫生,有點沉默,有點冷峻,做事一絲不苟,做人沉悶古闆。

  裴誠此刻趴在窗台上,把所有的事都想了想,除了“順其自然”,他毫無辦法。好在他有過很長時間的暗戀經曆,知道怎麼處理自己的暗戀。

  他思緒亂竄,就頭重腳輕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

  一進門,他就看到了依靠着沙發打盹的司瓊枝。

  他呼吸一窒。

  好半晌,他才挪動自己的腳,輕手輕腳走進了辦公室,并且關上了門。

  他坐到了辦公桌後面。

  這個位置,正好可以看到司瓊枝。

  他起伏的心潮,不足以讓他乘人之危,故而他隻是看着,眼睛也舍不得眨一下。

  等司瓊枝醒過來時,睜開眼就瞧見了那樣深情眷戀的眼神。

  她連忙道歉:“我怎麼睡着了?”

  慌忙看了眼手表,她道:“我得走了。”

  裴誠颔首,站起身替她開了門,臉上有點尴尬,因為偷窺行為被她撞了個正着。

  司瓊枝這天也是恍惚。

  她不管是上班還是回家,眼前總有那雙眸子:那樣深刻又濃烈的眷戀,帶着那麼深的痛色,落在她身上。

  她睡覺時夢到了裴誠,故而哭着對他道:别這樣看我,把你的感情收一收,别喂了狗。

  掙紮着醒過來時,才知道是做夢。

  司瓊枝把自己二十幾年的人生,翻來覆去的統計一遍,問自己:“誰這樣愛過我?”

  那感情是那樣的深沉,從不糾纏她,也不打擾她,可時時刻刻都存在。

  就像他心裡的困獸,被他牢牢鎖住,隻有某個隐秘的時刻,才會露出它的咆哮,震得人靈魂發燙。

  司瓊枝流了滿面的眼淚,坐在自己的床上哭了起來:“司瓊枝,我讨厭你,你真是個壞東西!”

  你為什麼總是懷疑他?

  你為什麼不能像其他女孩子那樣,懂得别人的好意,并且為止付出?

  你為什麼要這樣薄情,像個天生感情缺失的殘疾者?

  司瓊枝越是清醒,越覺得自己醜惡——那個女侍者,一個跟他們生活無關的人,随便一句挑撥的話,她就懷疑了一路。

  真的,換個角度想一想,司瓊枝覺得這樣的人可惡透了,根本不配被人愛。

  她不敢直面裴誠。

  裴誠的感情越深,她越是害怕,覺得自己沒資格。

  她畏畏縮縮,不敢上前去,好像是純白的雪景,那樣巍峨曠遠,天地都能容納其中,她卻不敢下腳。

  一腳踩一個泥點,不過是毀了裴誠的感情。

  司瓊枝哭了這一場,緊繃的情緒得到了發洩,人反而精神了點。

  她還是會記挂阮燕峰,想着等休息的時候去看看他。

  同時,她也記挂徐培。

  她沒有再跟任何人讨論過徐培。

  徐培死了,那樣意外,可所有人都不想提。司瓊枝不願意做那個沒眼色的,故而她也不提。

  幾天後,司瓊枝終于見到了阮燕峰。

  阮燕峰整個人都消瘦了,那英俊的面頰上隻剩下了皮包骨頭。他的眼睛灰蒙蒙的,裡面所有的神采都被抽走了。

  “燕峰?”司瓊枝推了他一下。

  阮燕峰看了她半晌,眼神始終不能對焦,好半天才認出她來:“你怎麼來了?你不上班嗎?”

  “我很擔心你。”司瓊枝道。

  阮燕峰面無表情,嘴唇牽動一下都難:“不必擔心。再擔心,我也隻能這樣了。”

  “你得好起來。”司瓊枝道,“你拿到他的遺書了嗎?你知道他為何自殺的嗎?”

  “拿到了。”阮燕峰道。

  他的生命裡,所有的火把都熄滅了,甚至灰燼都涼了。

  徐培在遺書裡告訴他,讓他好好活着,看一看新的世界。

  以後的世界,也許跟他們不一樣。遭遇他們一樣感情的人,也許能有一條生路。

  “燕峰,我有個東西要給你。”司瓊枝道,“是阿培的,他以前送給我的,我現在轉給你。”

  阮燕峰猛然看向她。他那灰蒙蒙的眼睛裡,好像透進去了一縷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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