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女教雖然有上萬教衆,可發展時間短,并未形成穩定的人心。
教義還沒有深入人心,大家進入神女教,還是因為對現實生活的絕望,以及對顧輕舟本人的好奇。
所以,這個時候摧毀它,是最适合的。
在上百教衆中,每二十人就有個“香主”,上百人就有個“堂主”,再有數位護法等。
這些香主、堂主,就是顧輕舟口中的“使者”。
他們少數是被收買,大部分都是自願加入。
顧輕舟要布施天恩,蔡長亭就下令,任何香主及以上的負責人,都不許出現。
可神女教形成初期,規矩還不夠嚴格,現在還隻是承諾好處的時候,沒有經曆過皿洗,這些人不夠忠誠,更加不會聽話。
再加上,那些香主手下的人,也會質疑他們:“你們不去接受神女的天恩,你們是不是假冒的?”
誰敢不來,以後就無法服衆。
除了蔡長亭自己的人,九成負責人都到了。
他們心中沒底,不知自己是否合格,畢竟他們也是第一次和神女接觸,他們都是有他們的上一級任命的。
他們猶猶豫豫的,就有一位堂主,非常堅定站出來:“神女,請您替我布施天恩,授予神權,我一輩子都是您忠誠的奴仆。”
這位堂主約莫四十來歲,是個精壯的漢子,有點像做長工的,都是苦命之人。
“好,請這位堂主上來。”顧輕舟高興道。
葉督軍給她的親兵,就上前把這位堂主,“請”到了顧輕舟跟前。
顧輕舟神神叨叨,在他面前念了數句,然後用手指粘了朱砂,在他臉上畫了個極大的符号。
朱砂鮮紅,那符号是顧輕舟利用英文改變了一點,自己前不久才弄成的。
“好了,我已經替你布施天恩了。假如你是合格的使者,你就可以經得起上蒼的考驗。你們不是我的信徒,而是上蒼的。我也是上蒼的女兒,當初雷電就沒有劈我。”顧輕舟道。
那位堂主激動不已,問:神女,如何接受考驗?”
“被火烤。”顧輕舟道。
堂主臉色微變。
圍觀的人,聽到了這句話,也吸了一口氣。
顧輕舟見他猶豫,見圍觀的人狐疑,立馬大聲喊道:“我當初可是坐在雷電中央的,你們忘記了嗎?”
衆人安靜下來。
的确,神女就是經過了那樣的洗禮,才被尊稱為神的。
若這堂主不是上蒼厚愛之人,如何能引導大家得到真正的庇護?
“你自願麼?”顧輕舟厲色問這堂主。
堂主膽子很大,此刻又是騎虎難下,高聲道:“我自願!”
于是,他走到了柴禾堆上。
顧輕舟親自走下祭壇,對他道:“你不要害怕,我已經為你布施天恩了,若老天爺認可你,你不會死的。”
說罷,她點燃了柴禾。
這些木材,外圍的被撒上了柴油,很快就點燃了。
但是煙霧極大,似乎是沒有幹透的木頭。
那龐大的煙霧,一刻也不消散,祭壇附近的人被熏得睜不開眼睛,遠處騎在牆頭的人,則隻能瞧見滾滾濃煙。
就在那濃煙中,爆發出中年男人慘烈的叫聲。
那叫聲凄厲,一聲比一聲高,還帶着被煙熏的咳嗽。
一開始是呼痛,後來就是呼救命,再後來就是慘烈的哀求,還不停說救命。
最後,聲音慢慢弱了下去,隻有火苗噼裡啪啦的聲音,沒有其他的。
圍觀的人,全部被驚呆了,沒人出聲。
他們既害怕,也驚恐。
等聲音慢慢弱了,顧輕舟叫人撲滅火,然後等煙霧稍微散去些,她才道:“這個人受到了上蒼的懲罰,他根本就不是天使。”
其他人要麼面面相觑,要麼目露悲憤,而神女教這名堂主名下的教徒,紛紛往後退了幾步。
他們都知道,他們的堂主沒資格,他們更加沒資格。
“還有嗎?”顧輕舟等人群中的鼎沸過去之後,又問其他人,“還有哪位要試試?”
其他香主或者堂主,都想溜走。
沒人能抵抗被火燒,剛剛活活燒死一個人,空氣裡還有皮肉燒焦的臭味,誰敢自尋死路?
而顧輕舟,神态悠閑,繼續問:“還有誰?”
沒人回答。
顧輕舟帶過來的親兵,卻抓了四個人進來,兩男兩女,都是神女教的堂主或者香主。
他們全吓傻了,哀嚎求饒:“神女,您饒命啊,我們根本就沒得到過什麼教義,我們是被人騙了。”
“是啊,神女您别生氣,我們再也不敢借您的名義行事了,神女饒命啊!”
這四個人,有三個是真的香主,卻有一個是戲班的戲子,顧輕舟故意讓她攙和其中,來把話題往顧輕舟想要的方向引。
故而,那個女戲子哭得最大聲:“神女,我就是想混口飯吃,您饒命啊!我們再也不敢借您的幌子行騙了!”
顧輕舟臉色稍微松動。
其他三個人聽到她如此說,當即也哭着求饒,說自己是受了誰的鼓動,才假裝加入神女教,自稱受到了庇護,其實根本沒有。
“我的腿原本就是好的,根本就不是加入神女教後愈合的。”那位男香主哭着道。
顧輕舟臉色鐵青。
其他的香主也紛紛說,自己是行騙,讓人加入神女教。
“我從未創辦神女教。”半晌之後,顧輕舟慢條斯理,聲音卻很大,告訴衆人道,“你們既然自稱是我的信徒,那麼就應該知道,騎虎難下。”
于是,這四個人一起被綁到了顧輕舟面前。
顧輕舟在他們臉上寫寫畫畫的,然後派人把他們推到了火堆上。
火堆再次被點燃。
木材全是濕的,再柴油的幫助下,濃煙更加濃密,遮天蔽日的,湊得越近,越是看不清楚。
顧輕舟自己用濕手帕捂住了口鼻。
火堆裡又爆發慘嚎。
這次的慘嚎,持續了五分鐘左右,每個人都毛骨悚然。
把這些香主燒完了,顧輕舟這才高聲對衆人說:“你們都看到了,哪怕我布施天恩,他們也沒有逃過天罰。這個世上,根本就沒有神女教,除了我是上蒼庇護的寵兒,也沒有其他人可以代替我。”
在場的教徒們,個個臉色煞白。
“盲目的信仰,會讓你們亵渎神靈。”顧輕舟道。
這時候,人群裡有個孩子,站出來打斷了顧輕舟:“我不信神女教,是不是就不會觸怒天神?”
“對。”
“那我會被燒死嗎?”男孩子又問。
顧輕舟道:“你上前,我替你布施天恩,看看你能否通過考驗。”
男孩子正是狗子,旁便就有他的族人。見狗子要上前,族人拉住他:“你這個憨狗子,你快跑!”
狗子卻甩開那人的手:“四叔,我沒有觸怒天神,沒有自稱神女教信徒,上蒼不會發怒的。”
他走到了顧輕舟面前。
顧輕舟俯身,用朱砂在他臉上畫了符咒。
然後,狗子就被推入了火堆中。
依舊是漫天濃煙。
五分鐘後,顧輕舟叫人潑滅了火,狗子身上的衣裳都燒破了,隻剩下滿身的黑灰,從火堆中走下來。
全場寂靜。
每個人看到這一幕,都驚呆了。
狗子道:“我沒事?”
“當然沒事,你有符咒的庇護。你沒有亵渎天神,天神不會處罰你的。”顧輕舟笑道。
于是,在場的所有人都知道,盲目加入神女教,并不能得到上蒼的垂簾,反而會觸怒老天爺。
神女從未創辦神女教,都是旁人利用此事做文章。
跟着那些騙子加入,惹惱了神女,于是他們就被燒死了。
“我的錢,神女我交了五十角錢。”有位大娘匍匐在地上,痛哭道,“這些天殺的,他們謊稱神女教,差點害得我們觸犯天怒,還騙了我的錢!”
“錢就算了,沒有觸犯天怒就萬幸了。”
加入神女教的人,都有個小木牌子。
在場的人,全部迫不及待把自己的小木牌子掏出來,往遠處扔掉。
所有人震驚不已,又非常擔心自己的處境,怕自己也被遷怒,場面極其轟動。
他們絲毫不關心被燒死的那五個人,隻關心自己被欺騙,又被騙錢,個個憤怒去找其他香主或者堂主拼命。
那些受人膜拜的香主們,無論如何巧舌如簧,都無法安撫信徒。
他們再也不相信了,甚至避之不及,想要趕緊和神女教撇清關系。
有個人則去索要自己交的錢。
蔡長亭在黃昏的時候,知道了此事,吩咐自己的人:“暫時去躲一躲吧,等事情過去了再說。”
他也把此事,告訴了平野夫人。
平野夫人知道,顧輕舟并未殺死那些人。
可現在找到了那些人,隻怕他們也不肯承認就是自己,反而說容貌相似,亦或者根本就找不到。
燒人的時候,顧輕舟派了重兵把守,平野夫人的人根本進不去。
蔡長亭和平野夫人也沒想到,顧輕舟從如此野蠻的辦法,就把神女教給肢解了。
“夫人,我沒有辦好這次的事。”蔡長亭道。
平野夫人道:“不,她才是神女。她不同意此事,又被她及早發現了,人心還不穩,制度還沒有建立,自然一推就倒。”
她站起身,性質闌珊,說不上失望,也沒什麼憤怒,似乎一切都在意料之中,隻是喟然道:“一個多月,白忙活了。”
“也有點收獲。”蔡長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