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犯法，可以死，可以關，可以流放，可以貶為庶民。但是不能落在别人手裡。

　　沈景澄孑然一身，沒有證據，若是落在誰手裡，朝廷可以不認這個王爺。

　　但若是有官府文件，又大印，就不好不認了。

　　公成仁驚得一下子站了起來。

　　端王造反，這對京城是天翻地覆的一場巨變，但是對千裡之外的三無城來說，沒有任何變化，甚至根本就不知道這件事情。

　　公成仁花了一小會兒才消化了這事情。

　　“所以你這次押送的犯人是......端王殿下。”

　　“對。”江天睿道：“不過現在已經不是端王了，殿下已經被貶為庶人。這一路過來，小的也隻是稱呼王公子。還有他同行的，秦新知秦公子，也是朝中世家公子，其他人......哎，都在路上沒了。”

　　公成仁點了點頭：“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士兵在一旁道：“大人，門口有......好多馬車。”

　　“馬車？”

　　“哦，對。”江天睿道：“王公子說，三無城苦寒貧瘠，大家這些年在這裡辛苦了，因此采買了一批物資過來，算是勞軍吧。”

　　公成仁的表情很奇怪，他手下的士兵表情也很奇怪。

　　這犯人和犯人，果然也是不一樣的。

　　有些犯人是哭哭啼啼來的，有些犯人，來就來吧，還帶了個車隊。

　　公成仁心裡頓時七上八下起來，他揮手讓手下都出去了關了門。

　　“小兄弟。”公成仁低聲道：“我一直在三無城，對京城的事情也不太了解。你給我交交底，這被貶為庶人的前端王殿下，流放到三無城，是來一陣子呢，還是來一輩子呢？”

　　來一陣子，那是皇帝生氣了。

　　來一輩子，那是徹底被抛棄了。

　　江天睿可不敢瞎說，他想了想，實話實說。

　　“公将軍，實不相瞞，我在京城也就是個普通差役，要不然，也不能領這麼辛苦的差事。”

　　“是。”公成仁點頭：“我明白。”

　　江天睿道：“其實我覺得，是一輩子也好，是一陣子也好，那都是不一定的事情。上意誰敢揣測，對不對，反正眼前的現實就是，這位沒死，對吧？”

　　公成仁恍然大悟。

　　“小兄弟說的對。”

　　皇帝想要一個人死，那就是一句話的事情。古往今來，别說手足兄弟，就是親兒子，那死的也多了。

　　既然沒死，就有回旋餘地。哪怕這一刻氣的要死要活，要把他流放三千裡，召回也就是一句話的事情。

　　等皇帝心軟了，想弟弟了，一問，你說人已經被你折磨死了，那還得了？

　　皇帝會覺得自己錯了麼？不會，隻會覺得你膽大包天！

　　江天睿微笑道：“再說，王公子帶了這麼多東西來，您想想，其他流放的犯人，能帶這麼多東西嗎？”

　　公成仁想了想，沒毛病。

　　皇帝要是真想叫端王受罪吃苦，能讓他這樣來三無城？

　　這要是自己真跟着後面落井下石，那就是傻。

　　等皇帝氣消了，自己就要倒黴。

　　相反的，患難時刻見真情，說不定自己飛黃騰達的時候就來了。等端王被赦重返京城，那可就是雪中送炭的情分。

　　這情分，隻要端王一句話，動動手，那潑天的富貴就能把他埋了。

　　公成仁立刻堅定了自己的立場。

　　此時，沈景澄穩穩坐在馬車裡等着。

　　怎麼來，決定了他的身份。

　　要是三個人灰頭土臉，要死不活的來，那就是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