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吵聲,是從佛殿的方向傳過來的。
天空之上已經在下着暴雨,後院内已經有很嚴重的積水,耳邊全部都是暴雨落下的聲音,然而那争吵聲極為劇烈,已經落入到大殿之内。
陸羽推開房門,朝着佛殿内走去。
經過一夜,逃到佛殿内的村民,很多人已經蘇醒。佛殿内人頭竄動,靠近了才發現,原來是胡鐵牛和一群人在對峙。
幾名和胡鐵牛一起逃到山廟中的莊稼漢,也站在胡鐵牛身後,臉色陰沉,殺氣騰騰。其餘的婦女老幼,則站在幾名男人的身後,戰戰兢兢不敢說話。
陳安也站在人堆裡,他緊緊攥着妹妹的手,神态緊張。
“發生什麼事了?”陸羽上前一步,他察覺到氣氛有些不對勁。
“小哥你先躲進去,現在萬萬不能出頭。”人群中的老人勸說,示意陸羽不要靠近。
陸羽擺擺手,他注意到老僧已經蘇醒,同樣站在那群婦孺的最前方,苦苦勸說。
“胡鐵牛,老子把話放在這裡了,要麼把糧食交出來,要麼就得死!”
站在胡鐵牛面前的,是五名手持長刀的兇惡男子,他們的臉上還有殘存的雨水,可依舊遮擋不住他們那滿臉橫肉。
胡鐵牛仰起頭,厲聲喝道:“張超,你也是村子裡的人,居然和狂風寨的人狼狽為奸,村子裡的人都是看着你長大的,你好意思搶我們的糧食?”
“呸!”
幾名兇惡男子中,為首的一人身材同樣健壯,比胡鐵牛都要高出一頭。
他不屑的呸了一口,冷笑道:“你們這幫東西,真以為老子不知道你們背地裡說我什麼?老子落魄的時候,誰幫過我,現在和老子講究起同村的情分了,你們早做什麼了?”
人群中,一位老者伸出手指,顫顫巍巍地指着張超怒罵:“小畜生,你當初偷了鄰村的牛,對方告官,是村子裡的人合力将你保下來的。你沒有住的地方,大家夥打掃了一間空屋子給你,你還有什麼不滿足的?”
“老東西,給老子閉嘴,這裡沒有你說話的份!”張超震怒,揮舞着刀子,聲勢驚人。
在張超身後的幾名漢子冷笑道:“和這群人廢什麼話,直接動手,将這些人全部宰了。他們身上,應該還藏着不少好東西。”
所有人都被吓住了,他們平日裡都是農民,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哪裡見過這樣的陣仗?
陳安跑到陸羽身邊,小聲道:“那個張超,之前在村子就一直欺負我師父,靈兒也經常被他捉弄,這人心腸極為狠毒,根本沒有一點人性。”
胡鐵牛沉聲道:“你們敢在這裡殺人,就不怕官府找上門嗎?縣尊大人,可是早就想鏟除你們狂風寨了。”
“呵呵呵,什麼狗屁縣尊?縣城遭了大水,衙門裡的人都被淹死了。如今除了周圍這幾座山,你看看,哪裡還有落腳的地方?”
張超冷笑,面露嘲諷道:“到時候把你們都宰了,抛到水裡,官府也不知道你們是淹死的還是被殺的。”
胡鐵牛的眼皮微微一抖,咬牙怒喝:“那就來試試!看看是你們人多,還是我們人多!”
胡鐵牛身後,僅有兩名漢子。
洪水來的太突然,村子裡絕大多數的勞力,都在田間勞作。田地距離山峰很遠,洪水來臨之時,很多人都來不及逃出來。
也就是胡鐵牛這樣的獵戶,此時還沒有動身,索性逃過一劫。
剩下的人,大部分也隻是老人婦孺,毫無戰力可言。
老僧站在人群中,長歎道:“不要動手,天災之下能活下去便殊為不易,你們既然要糧食,我這裡還有點,你們先拿走便是。”
他從懷裡,取出一個皺皺巴巴的包裹,遞到張超的手中。
張超将那包裹接過來,好奇地打開,卻發現裡面不過隻有兩張幹巴巴的餅子,不由得大怒:“好你個老東西,敢這麼戲弄我!”
他的同伴,拍了拍張超的肩膀:“先殺那些老東西,這些人好殺,免得過來幹擾我們。”
“也好!”
張超點點頭,眼神之中閃過一抹猙獰。
五名匪徒,手裡都是明晃晃的兵刃,相比之下,胡鐵牛等人卻是赤手空拳。
“既然如此,老頭子我絕不允許你們傷人。你們若是想過來,那便從老頭子我的屍體上踏過去!”
老僧的眉頭微微抖動,緩緩從懷裡取出一把剪刀,攔在所有人面前。
張超微微一愣,似乎也被老僧這股氣勢震撼住了,不過很快,他便看見了老僧手裡拿着的剪刀,頓時笑出聲來。
“老東西,你就打算用這東西來殺我?”張超哈哈大笑,忽然面露兇惡:“那老子就先剁了你!”
他手裡的長刀,沒有絲毫遲疑,對着老僧便狠狠砍去。
“住手!”胡鐵牛見狀,頓時大喝一聲,朝着張超便狠狠撞來。
這一撞,頓時讓張超一個踉跄,朝着旁邊跌跌撞撞走了幾步,這刀的方向自然也就偏離了,并沒有落在老僧的身上。
“滾!”張超勃然大怒,一腳狠狠将胡鐵牛踢開。
其他幾名土匪見狀,立刻拔出手裡的鋼刀,沖入人群中就要展開殺戮。
他們這些人,都是亡命之徒,常年被官府通緝,殺人越貨這種事情早就不知道做過多少次了。
陸羽的眉頭微微一皺,他這一次刻意沒有動手,隻是想要看看老僧的手段。
然而,老僧雖然有剪刀在手,但是反應卻十分緩慢,眼看着長刀劈砍下來,卻不知道躲閃。
這種緩慢,不是能夠作僞的,完全就是老年人有的那種緩慢。
甚至陸羽在老僧的身上,更是感受不到一絲法力,完全就是一位普普通通的凡人老者。
隻是,陸羽并不會真的就以為,眼前這位老僧普通。
他當初,第一見到老僧的時候,分明隐藏在黑暗中,可是老者卻一眼看出來他的所在。如此可見,這絕對不是一位尋常的老人。
眼看着那幾人的刀子就要落下,陸羽飛身一動,瞬間便出現在為首的張超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