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婉芳笑了，搖頭道：“我不是老夫人。”

　　“你是感覺到了念奴想殺你嗎？所以猜測我是老夫人？”孫婉芳道：“老夫人怎麼會殺害自己的後人？”

　　李幾道确實感覺到了念奴想殺她。

　　若不是念奴看中的人，根本不必召喚過去。

　　自己之所以能被召喚過去，應該不僅僅是因為跟祖母有皿緣關系，可能跟祖母恨意有關。

　　祖父和祖母雖然是公平交易，但是嚴格意義上來講，祖父也辜負了祖母吧，隻不過不屬于騙婚。

　　李幾道問道：“祖母沒有别的後人嗎？”

　　“沒有！”孫婉芳道：“我想老夫人之所以能答應那麼荒唐的交易，應該不是為了錢。”

　　而是為了愛。

　　她愛祖父。

　　所以願意跟他留下一個孩子。

　　這是李幾道始料未及的。

　　在她心裡，祖父一點也不可愛啊。

　　愛情又不耽誤修行，好的感情是一種修行，不好的感情斬斷它，也是一種修行。

　　在她心裡，一個人連愛情都不渴望，就沒有人情味。

　　祖父就是這樣沒有人情味的一個人，竟然還有女人喜歡，而且為了這樣一個男人搭上一輩子，也不知道祖父長得什麼天仙樣子，比宋玠還要好看嗎？

　　那也不必如此吧，沒有宋玠，莫非還沒有其他美男子？

　　記得最開始跟自己有瓜葛的蕭翊就是美男子，何必獨戀一枝花？

　　想不通。

　　“我能，去見見她嗎？”

　　孫婉芳搖頭道：“這個我也不知道，有緣自會相見吧。”

　　所以念奴答應說時候帶她去見人也是騙人的。

　　李幾道又問道：“那你是，孫婉芳，念奴呢？”

　　看孫婉芳的眼神又跟之前的不一樣，此刻的孫婉芳眉宇間盡是英氣，

　　孫婉芳道：“也不能這麼說，我也不算是念奴，我還是我。”

　　“念奴本來就是千千萬萬的我的怨念幻化出來的，所以她融入了我的精神裡一點也不違和。”

　　李幾道揉了揉眉心。

　　她最讨厭碰到這種問題。

　　那你說孫婉芳還是不是孫婉芳呢？

　　根據能量守恒定律，多了怨念，引起了能量的改變，原來的東西肯定不是原來的東西了。

　　但是根據質量守恒定律，怨念這個東西沒隻質量，所以孫婉芳還是孫婉芳。

　　但是她性格确實改變了。

　　【啊啊啊啊！】

　　李幾道投降了，道：“那我沒什麼好問的了，既然你能重新開始，那就祝福你好了。”

　　“該說不說，你有個好，父親。”

　　孫婉芳還有兄弟呢，但是他父親為了她直接緻仕，這是一般父親都做不出來的選擇。

　　當然，孫祭酒也不完全是為了孫婉芳，如今朝廷太子未立，肯定要有一番争執，他身為仕林首領，得講究長幼有序，嫡庶有别。

　　但是他不喜歡宋芸，保不起來，所以幹脆遠離是非圈子了。

　　他也想過固執的站在某一方，像是大家希望的文人一樣，要講究一種風骨。

　　但是從女兒的事情上他有了感慨，他隻是讀書人，也不是傻子，但是這些勳貴拿他們讀書人當傻子呢。

　　看女兒賢惠就可以欺負。

　　看他古闆就可以利用。

　　思來想去，他就辭了官職，要帶着全家回老家了。

　　不管怎麼說，孫祭酒是有立場有風骨但是不迂腐的。

　　孫婉芳能有這樣的父親，真的十分幸運。

　　孫婉芳點頭道：“是！”

　　父親的行為她其實也意外，在她的印象中，父親十分嚴肅和古闆。

　　她已經做好了大家全部同歸于盡的準備，所以念奴差點殺死她的孩子，當時她也沒覺得多心痛。

　　但是沒想到得到了父親的支持。

　　往後這孩子就屬于她一個人的了，她會好好對孩子好的，再也不用想着這個孩子也是仇人的皿脈了。

　　“再見！”孫婉芳道：“祝您比試中奪魁。”

　　說完，将一個什麼東西塞到了李幾道的手中。

　　李幾道揮揮手：“再也不見！”

　　她才不想見到她呢，她這種人，見了能有什麼好事。

　　人走後，李幾道回到自己的屋子，才看手中的東西。

　　是一本手劄。

　　李幾道打開。

　　【天鴻三年，上元節，有雪。

　　不知道他會不會出來，想他。

　　不然打個牌吧。

　　天鴻三年，端午節，下雨。

　　不知道他會不會出來，想他。

　　打牌吧。

　　天鴻三年，中秋節，大晴天。

　　他肯定會出來吧，不打牌了。

　　天鴻三年，立冬，晴天。

　　不能再打牌了，他不喜歡不務正業的女子，從今天開始努力修行。

　　天鴻三年……

　　打牌！

　　打牌！

　　擲骰子。】

　　李幾道：“……”

　　祖母莫不是個賭鬼？

　　【天鴻四年春。

　　今天很高興，墨耕說我們會有一個兒子，他說讓我跟她生個兒子，哪天受孕兒子哪天出生他都知道了。

　　但是也不高興，他說不會跟我成婚，因為他還有更重要的事，不想耽誤我。

　　我問他什麼事這麼重要。

　　他說曆史長河中，我們都已經是作古的人，是有人從未來回到了過去，重新把我們叫醒。

　　但是這帶來了麻煩，皇族遲早要被推翻，又有新的人取代，宋家人顯然也知道了這一點，所以一直在想辦法改變皇族衰落的命運。

　　他不能讓本已經寫到曆史上的人、人生軌迹出現偏差。

　　不然會引起一些列的後果。

　　所以他要想辦法阻止這件事。

　　他說兒女私情固然美好，但是他這種人，還是要選擇大道。

　　什麼是大道我不知道，兒女私情真的是小道嗎？

　　我也不知道。

　　我就知道，他說這些話的時候特好看。

　　跟他生個孩子，不虧。

　　那是我們的孩子啊……】

　　李幾道：“……”

　　明白了，阿耶的戀愛腦是從祖母這邊來的。

　　自己就不一樣了，自己肯定是繼承了祖父的冷漠和沈玉奴的自私。

　　李幾道接着往下翻，再沒什麼重點了。

　　他們兩個生下阿耶後就分手了。

　　祖父後來發生的事情祖母都不知道。

　　寥寥幾句，李幾道結合自己之前知道的，隻能總結出一件事。

　　五祖宗可能是未來人。

　　他們如今發生的所有事，可能都是五祖宗生命中的曆史課而已。

　　皇族宋家也知道這一點，所以他們打算在宋家要滅亡的曆史分叉前改變曆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