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若晴搖搖頭，“我的意思根本不在棠伢子是啥羅漢和武曲星轉世，我的意思是……”

　　“晴兒的意思我懂！”一直沒怎麼出聲楊華忠突然開了口。

　　“我的意思，跟晴兒一樣，我還是覺得這事是人為，壓根不是什麼陰兵借糧，那都是無稽之談！”楊華忠旗幟鮮明的表明了自己的看法。

　　楊若晴欣慰一笑，不愧是做裡正的，眼界，看法，就是不一樣，不會人雲亦雲。

　　“我也覺得是人為。”老楊頭這時候竟也表态了。

　　“孫老弟，這事你咋看？”老漢又去問旁邊坐着的老孫頭。

　　老孫頭正在抽旱煙，聞言呵呵笑了兩聲，“我在孫家溝住了幾十年，屋前屋後全是山，天黑就不敢開門窗，夜裡也時常聽到怪鳥的叫聲，像人哭那樣，各種奇怪的事都聽人說過。”

　　“但那都是從别人口中說出來的，我自己這雙眼睛，從小到大幾十年，就沒真正見過一回！”

　　老孫頭說了這麼多，又把旱煙杆子塞回嘴裡接着吧嗒抽起來。

　　屋裡但凡長了耳朵的人都能聽明白，老孫頭這也是不信陰兵借糧那種說法的。

　　“老太婆，你也是見多識廣的，這事兒你有啥看法不？”

　　老楊頭問完了老孫頭，接着又去問譚氏。

　　你說你問就問吧，這也沒啥稀奇的，可你問之前為啥要先拍一下譚氏的馬屁呢？

　　大家偷偷的用眼神傳遞着自己的驚訝，這都不像老楊頭了，從前那個鋼鐵直男的老漢，好像有往舔狗發展的傾向。

　　而譚氏呢，原本是繃緊了一張臉坐那，不管别人讨論什麼，提出什麼樣的觀點和看法，跟她自己的想法是不是一緻，譚氏的表情都是那副冷冰冰的面孔，仿佛一座黑色的冰雕，很難讓人窺探出她心中的想法。

　　總之，就是很深沉。

　　然而，當老楊頭讓她也發表下看法，并且還拍了一句馬屁的時候，譚氏的冰山臉刷地一下就破功了。

　　明顯哄了紅，為了掩飾尴尬，她擡起手撫了把擦了梳頭油，一絲不亂的頭發。

　　然後又輕咳了一聲，目光微微飄忽不去看老楊頭的眼，隻面向衆人說：“要我看，都是人為的，陰兵沒那麼無聊！”

　　楊若晴彎了彎唇，“奶說的好。”

　　譚氏又補充說：“不過，就算是人為，也絕對不止一個人，因為一個人是肯定偷不走上百斤米糧，還有那些年節禮的！”

　　楊若晴再次點頭，“沒錯，奶跟我想到一頭去了，不愧是我爺口中的見多識廣！爺，你說是吧？”

　　老楊頭咧嘴嘿嘿笑了兩聲，又偷偷去看譚氏。

　　譚氏的臉就像喝了酒似的，徹徹底底的紅了。

　　原本楊若晴的調侃就讓老太太很尴尬，這下老楊頭還再次偷瞄她，老太太更是如坐針氈。

　　她先是沒好氣的瞪了一眼楊若晴：“才說了兩句正經話就犯怪了，連我都調侃，歇着吧你！”

　　楊若晴露出求饒的一笑，不敢造次，轉而又跟楊華忠那裡去低聲讨論起對策來。

　　至于譚氏，鎮住了楊若晴這邊後，扭頭就去瞪老楊頭。

　　“還有你，廢話真多，少說點話沒人當你是啞巴！”

　　譚氏惡狠狠的話，再配上那咬牙切齒的動作，不熟悉的人看到她這副樣子肯定得被吓住。

　　但老楊頭習慣了，不僅沒被吓住，反倒還笑呵呵的，端着他的旱煙杆子接着抽。

　　譚氏感覺一拳頭砸在繡花枕頭上，老沒勁兒了，于是轉過臉去認真聽楊若晴和楊華忠他們讨論對策，再不想搭理這個大黃牙老漢了。

　　這邊，楊華忠跟楊若晴這說：“這事發生在李家村，原本跟咱長坪村是沒啥幹系的，可咱兩家的關系就擺在那兒，親家那邊出了問題咱做親戚的也不能坐視不理。”

　　“再退一步講，十裡八村，鄉裡鄉親的，唇亡齒寒。”

　　“出了這樣的盜竊團夥，不管咋樣，咱這邊肯定也得幫忙想想法子，所以我待會就要去趟李家村。”

　　楊若晴想了想，“對，這事兒咱都不能置身事外，不然就是縱容和姑息。”

　　楊華明這時也湊了過來，“三哥，我跟你一塊兒去，咋地我也是繡繡的親四爺爺，她婆家出事了我肯定也得去看看！”

　　劉氏接着扒拉開楊華明的手臂，“三哥，我想問問，你們去李家村他們管飯不？”

　　楊華忠一頭霧水，不明白劉氏問這話啥意思。

　　楊若晴卻是聽明白了，差點就笑了。

　　楊華明更是搶在楊若晴笑出聲來之前，先呵斥了劉氏：“都啥時候了，你還管那些做啥？”

　　劉氏說：“我當然得問問啊，要是李家管飯，我也跟你們一塊兒去瞅瞅啥情況，順便看看我能傍上啥忙不！”

　　楊華明直搖頭，楊華忠也頓感物語，但因為是弟媳婦，他這個做三伯哥的也不好說她什麼。

　　“得了吧，你能幫啥？你過去幫忙吃飯還差不多！”

　　一道嫌棄又鄙夷的聲音響起，能這樣當着面說這種羞辱話的，除了譚氏也再沒别人了。

　　“娘，你這話說的就沒意思了哈，每個人都是用自己的嘴巴吃飯，吃的飯也都是吞進自己肚子裡。就算我真想幫他們吃飯，那也沒法幫啊，我吃的都是進到我自己的肚子裡，進不到他們的肚子裡，就算我吃三大碗飯，可他們不吃，那他們還得餓肚子呀……”

　　劉氏兩片嘴皮子上下一碰一合，說的話就跟繞口令似的。

　　“行了行了行了，你愛去上哪上哪去吧，甭跟我這繞口令似的繞得我頭暈！”譚氏擺擺手，直接喝斷了劉氏的話。

　　老太太站起身，往門口走，嘴裡還在叮囑楊華忠和楊華明，“李家跟咱老楊家是親家關系，你們過去看看情況也好，不過啥事兒都不要強出頭，李乙的哥哥李甲可是李家村的裡正，自家弟弟家東西被人偷了，就該他那個當哥哥的出頭！”

　　楊華忠明白譚氏的意思，點點頭道：“娘放心吧，這事兒是他們李家村的事兒，我們不會喧賓奪主的，就是過去看看啥能幫的，搭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