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若晴點頭：“那肯定啊，肯定是姜先俊滾蛋，你留在村裡，理直氣壯，全村人知道情況都會站在你這邊的！”

　　姜先俊跟着姜母離開,而姜母做的事，姜母的名聲，别說在長坪村了，就算在十裡八村，但凡聽過這些事兒的人，無不想朝姜母狠狠啐幾口！

　　姜先俊投靠姜母，抛棄妻女,這是沒腦子！

　　所有人聽到這些,都會同情鄭小琴,支持鄭小琴的！

　　盡管有些事不是刻意去博得别人的同情和支持，但是對于鄭小琴母女來說，或許可以通過這次的事情，讓她被長坪村的婦人圈子給接納。

　　鄭小琴先前鬧騰累了，可以說是身心俱疲。

　　在馬車上才聊了一會兒就靠着楊若晴的肩膀睡着了。

　　楊若晴坐在那裡一動不動，不想驚醒了她。

　　但願她這會子養養神，因為等回家了，面對着閨女瀾瀾，她還得咬着牙撐起來。

　　女子雖弱，為母則強，加油吧，難關總會挺過去的。

　　……

　　“你個沒有良心的哇，這是娶了個啥玩意兒？看着她打罵你母親我，你屁都不放一聲,還想把她追回來,你個白眼狼，我白生養你了啊！”

　　屋裡滿地狼藉,姜母毫無形象的坐在地上,披頭散發，對姜先俊又哭又罵。

　　姜先俊蹲在一旁，雙眼赤紅，整個人呆若木雞，仿佛被抽走了靈魂。

　　“那種女的就不能娶，不能要！”姜母哭哭啼啼，反複強調這一點。

　　終于，如同行屍走肉般的姜先俊終于有了反應，他擡起頭，目光直勾勾盯着姜母，木然的問：“娘，那照你說，我該娶個啥樣的做媳婦兒啊？”

　　姜母不假思索的說：“那還用問嘛？第一條就是要溫柔，性格好，沒脾氣，說話細聲細氣的，尤其是對長輩要有禮數,瘦瘦的，一陣風就能吹走的那種，在咱面前做低伏小，沒有一點點架子，

　　對你就更好了，你是天，她是地，她啥都聽你的，都圍着你轉悠，最好還要知根知底，這樣才放心！”

　　姜先俊直勾勾的目光盯着姜母，随着姜母那兩片上下亂碰的嘴唇不停的噴吐出話語來，他的眼神也在一點點發生着變化。

　　等到姜母完完全全說完，姜先俊冷冷一笑。

　　“娘，你說了那麼多，那不就是綿綿麼？”

　　綿綿？

　　姜母的聲音戛然而止，嘴巴卻還保持着說話的口型，張開着，張得大大的，沒有合攏。

　　姜先俊笑着搖搖頭，眼神裡盡是苦澀。

　　他什麼都沒說，起身往外走。

　　姜母這時也回過神來，起身追了上去，“先俊你去哪？”

　　姜先俊頭也不回的說：“回家。”

　　姜母臉色大變，狠狠跺了跺腳，“你敢！”

　　姜先俊腳步頓住，僵硬的扭過頭疲憊的望着姜母。

　　“娘，你鬧夠了嗎？”

　　“當初我求娶綿綿，那麼好的綿綿，你挑三揀四，今天說人家這裡不好，明天說人家那裡不中用，死活逼着我跟她退親！”

　　“結果你把鄭小琴帶到了我面前，我本來就沒相中人家鄭小琴，可你咋說的來着？”

　　“你把人家一百樣的誇，你說她是這個世上最好的媳婦，你讓我娶她，你甚至拿死相逼！”

　　“我好不容易和鄭小琴患難見真情，還有了閨女，有了一個完整的家，”

　　“你又跑出來搞破壞，又把人家小琴一百樣的貶損，還反過來說綿綿好，

　　娘啊娘，你到底想幹啥？這天底下，還有沒有讓你中意的媳婦兒？我看是沒有了！絕種了！”

　　面對姜先俊的控訴，姜母震驚壞了，她張口結舌的辯解說：“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一開始都是好的，可哪個曉得後面她們一個個的都變壞了呢……”

　　“是嗎？真的是她們變壞了？還是娘你鴨羹就沒打算讓我跟她們過長久日子，做長久夫妻？”姜先俊一字一句問。

　　姜母目光閃躲，不敢跟姜先俊的目光對視。

　　可是嘴裡卻還在語無倫次的邊說邊罵，姜先俊聽不清楚，隻隐隐聽到她在那對天發誓：“我是你娘，我一門心思都是為了你好，我就算是畜生也不可能對自己的崽生出外心啊！老天爺，我要是對我兒子有外心，就讓我這一刻就死掉吧！”

　　若是換做從前，看到母親這樣歇斯底裡的發誓，姜先俊肯定會被吓得立馬繳械投降。

　　推翻掉自己所有的猜測，沖到母親身邊，隻要是母親說的話，他都聽，母親的吩咐，他都照做！

　　但是現在，他猶豫了，糾結了。

　　“娘，你這是要逼死我！”

　　“娘，我有瀾瀾了，你要是真心為我好，你就不應該老是把我捆在身邊，”

　　“沒錯，我是您的兒子沒錯，爹沒了，您被村子裡人，還有我爺和大伯他們排擠，你現在是有家不能回！”

　　“但那都沒關系，隻要你兒子莪有一口飯吃，我都不會讓你挨餓！”

　　“就算這回，你嫌棄小胡同裡跟其他租戶一起住逼仄，你跟隔壁的婦人吵架了，你要搬離那裡，我都滿足了你。”

　　“我瞞着小琴，偷了她的錢出來安置你。”

　　“娘，我已經為你做了很多很多了，我不欠你了！你别鬧了，安生過日子吧！”

　　撂下這話，姜先俊轉身往外走。

　　姜母看着兒子的背影，徹底慌了。

　　“先俊你幹嘛？你要回去？你回去了我可咋整！你給我站住啊！”

　　姜母在姜先俊身後跺着腳大叫，一蹦三尺高，拍着大腿嗷嗷的。

　　姜先俊扶着門框停下，卻沒有扭頭看身後姜母焦急發狂的樣子。

　　隻堅決的告訴她：“這宅子的租金，我已經給你付了兩個月了，日用品和米糧啥的也能維持十天半月，等過段時日我再過來給你送米糧。”

　　“現在，我得回村去了，我的家在那裡，小琴，瀾瀾，都還等着我回去！”

　　當姜先俊說完這番話後，身後原本正鬧騰的姜母突然停止了鬧騰，“你的家？”

　　“你之前帶着我從小巷子搬到客棧，再從客棧找到這裡，你是怎麼跟我這保證的？”

　　“你說，這天下再大，有娘的地方，就是你的家！”

　　“咋？今個鄭小琴那個賤人才剛找上門，你這就憋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