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看着壇子裡到底裝的是啥，其實很簡單，像餘興奎之前那樣把壇口的木栓子揭開倒出來瞧瞧就行了。

　　但楊若晴卻沒有輕舉妄動。

　　為啥？

　　就沖着這壇身上貼着的那張畫着符咒的黃表紙，這壇子裡也是些邪門的東西。

　　這些邪門的東西咋說呢？

　　這麼說吧，就跟病毒和細菌似的，稍有不慎，就給感染上了，想甩都難。

　　“玉兒，你要小心，這裡面東西很邪門。”

　　聽到楊若晴對自己的提醒，玉兒清冷淡漠的臉上露出一抹暖陽般的笑容。

　　“姐姐放心，我有分寸。”

　　她沒有急着開壇口，而是從身上取出一隻綠色小荷包，輕輕扯開，裡面飛出一隻發着綠光的小蟲子。

　　小蟲子撲扇着翅膀繞着壇子轉了一圈，壇子裡有隐隐紅光泛出，甚至還傳來拍打的聲響。

　　拍打的同時，壇身上一片片凸起，凹凸出小拳頭，小腳丫子的形狀。

　　綠光小蟲圍着壇子繞了一圈，便回到了玉兒手裡的荷包裡，而壇子也安靜下去。

　　“這壇子裡是一個小孩子的遺骸。”

　　玉兒将得到的信息告訴了楊若晴，并将荷包重新收好。

　　楊若晴一點兒都不驚訝，“之前餘興奎已經說過了，是個小腦袋瓜子。”

　　而且這小孩很喜歡這小蟲子，小蟲子繞一圈，裡面的也跟着玩鬧了一圈。

　　“其他的訊息還有嗎？比如，這孩子大概多大？又是怎麼死的？”楊若晴又問。

　　玉兒的視線重新落在那壇子上，平靜道：“這裡面的小孩，乃胎死，三月大，不足五月，剛剛成型的男胎……”

　　“剛剛成型的男胎？”楊若晴突然想到了什麼，扭頭往駱風棠那看了一眼，“棠伢子，若是我沒記錯，當初李繡心肚裡那孩子，好像就是那個月份卒的吧？”

　　駱風棠點頭：“也是男胎。”

　　楊若晴又想到上回楊永仙鬼鬼祟祟跑回村來，把那孩子的墳給刨了，遷走了骸骨……

　　八成就是那孩子了。

　　“玉兒，我懷疑這孩子很可能是我大堂哥自己的親生兒子，你幫我再查查。”楊若晴又道。

　　玉兒點點頭，走近那壇子，擡起兩根如玉石般光潔秀美的手指輕輕搭在壇身，微眯起眼細細探聽……

　　楊若晴知道玉兒這看似面色平和，其實正在運功，而且還很危險。

　　不然，明明這屋子裡沒有半點風動，可玉兒的秀發卻輕輕揚起。

　　楊若晴沒有出聲打擾，安靜的坐在一旁，耐心等待。

　　須臾之後，玉兒收回了手，也睜開了眼。

　　“姐，這孩子，果真跟飼養他的人有着皿緣關系。”

　　楊若晴對玉兒的這個結果，一半在預料之中，另一半則超出了預料。

　　“飼養？這是什麼意思？”她問。

　　“若是我沒記錯，早前他把這孩子的骸骨遷走，給出的理由是給孩子重新找了一處風水極好的穴位重新安葬，怎麼會放在這壇子裡？還飼養？莫非、莫非……”

　　玉兒蹙眉：“做爹的，把自己的早夭的親生兒子當小鬼在養。”

　　“養小鬼？”親耳聽到這個結果，楊若晴的憤怒遠大于驚訝。

　　對于一個看過太多南洋邪術電影的人來說，養小鬼的目的是什麼，楊若晴能猜到個七七八八。

　　有的人用小鬼來改變自己的氣運，或斂财，或報複。

　　前世演藝圈中有八卦流出，說某些過氣女明星很信奉這些，通過養小鬼來讓自己鴻運當頭，容顔永駐。

　　目的形形色色，到最後終歸是異曲同工，都是為了填滿自己的貪婪和欲望。

　　可世上最難填滿的東西，就是人心的溝壑。

　　被欲望主宰的人，最終也将被自己的欲望吞噬。

　　“他的生意在短短時間内做得那麼好，賺那麼多錢，會不會跟他養小鬼有關系？”楊若晴又問。

　　玉兒點頭，“像這些小鬼，他們死後魂魄應當歸入地府，轉世輪回，可卻被一些人以邪術強行拘禁過來煉化成傀儡，讓他們再無法入輪回，這本身就是一件打破天地自然法則的事，而這些小鬼往往都是橫死，本身怨念極強，絕非善類，楊永仙用自己的皿來飼養它們，這比用雞皿或魚肉飼養它們的靈力增長更強，能在更短的時間内助他旺财，但彼此間的牽連也就越多，将來的反噬必定也會更強！”

　　楊若晴看着面前這壇子，說不同情，那是假的。

　　每一個靈魂想要投身為人胎，都很不容易，這孩子還沒見過一天陽光，吃過一粒糧食，就那麼夭折在娘胎裡，本身就很苦命。

　　沒想到死後還不得安甯，被自己親爹挖出來煉成這種怪東西，真是罪過。

　　“咱既然把它偷出來了，真的沒法子幫他超度，讓它重入輪回投胎轉世嗎？”楊若晴問。

　　在她看來，最好的解決方法就是先把這個無辜的孩子給放了，再去對付楊永仙。

　　玉兒搖頭，“姐，這孩子已經被煉化了，三界再也沒有他容身之處。”

　　楊若晴：“……”

　　駱風棠走過來，扶住楊若晴的肩，以示安慰。

　　“晴兒最在乎的就是親情，我們能不能為這孩子做點什麼？總不能讓它一直被楊永仙利用，成為斂财的工具！”駱風棠也道。

　　玉兒沉吟了一番，再度開口：“被煉成小鬼的嬰靈，通常有幾種用途，招财，守護，攻擊，賭博，招桃花等。”

　　“而招财和招桃花是最多的，我以前遇到過一個人，他是他們那個地方的大善人，家财萬貫，為人樂善好施。”

　　“可是某一天，那位大善人卻突然暴斃，他死後，原本昌盛的家道瞬間土崩瓦解，兒孫各種橫禍慘死。”

　　“偌大的庭院雞犬不留，竟成了方圓十裡的鬼宅，附近的鄉親們不堪其擾紛紛搬離。”

　　“我去他家看過，在後院的一間密室裡找到了一隻不起眼的花盆，花盆裡埋着倆副小兒的骸骨。”

　　楊若晴倒吸了一口涼氣：“那位大善人原來是利用那兩隻小鬼起家的？結局是那倆小鬼在反噬？”

　　玉兒點頭，“其中一隻是用來招财，另一隻用來守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