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實很明顯。”楊傑點點頭,随後問劉士森,“劉書記,我們找一家酒吧,坐下來喝一杯?”
劉士森卻搖搖頭:“先不喝,再帶我們去三家這裡本來生意最好的酒吧。”楊傑和旁邊的陪同人員相互看看,說:“好。”又看了三家酒吧,省·委辦公廳的陪同人員道:“劉書記、蕭市長,我是粵都本地人,所以,情況還是比較清楚的。以前,這裡都是外國商人、港澳投資者、本地生意人出沒的地方,這個時候來,一般是熱鬧非凡、人滿為患了。”
然而這會兒一家家走過去,酒吧裡的客人幾乎都不超過五個。
劉士森點點頭道:“我們去看看宵夜攤吧?”楊傑有點奇怪:“劉書記,不喝酒嗎?”他們此趟出來的目的,不是來酒吧喝酒的嗎?劉士森道:“晚上喝的酒,還沒消化,先去宵夜街走走再說。”
“要不要先喝一杯?雖然人不多,這裡調的酒應該還不錯的。”楊傑朝蕭峥投來一眼,他是帶着陪好劉士森和蕭峥的目的來的,所以他們想吃什麼想喝什麼,他都想要百分百滿足。而蕭峥卻微微一笑道:“楊處長,你不用客氣,就聽劉書記的吧。”
“那好吧,”楊傑轉身對陪同人員道,“讓車子開到上下九步行街那頭,我們到那頭上車。”陪同人員答應着,就去安排了。
衆人又上了商務車,楊傑又開始介紹起來:“各位領導,很多人,隻知道粵都的早茶,卻不知道粵都的宵夜。有的人說,粵都早茶是一天的‘希望之光’,宵夜卻是‘靈魂的煙火’啊!蝦餃皇、馬拉糕、醬汁鳳爪、生滾粥、幹炒牛河、炒田螺……等會兒大家可以都嘗一嘗。”
車行大概十五分鐘,就來到了鶴崗橋宵夜街。與之前的酒吧街相比,這裡是更加生活化的餐飲街,一排排相對簡單的鋪面,沿街又擺放着白的、紅的塑料桌椅。三三兩兩的客人,桌上點了大盆菜,金黃的大紮啤,從烤魚的盤子裡還蒸騰起陣陣的煙霧。但是,每家店鋪前的客人,也不是格外多,能坐滿桌椅的三分之一算是生意不錯的。
蕭峥又轉頭問旁邊的陪同人員:“這邊的生意,和一兩個月前相比如何?”陪同人員也搖搖頭:“那是不能同日而語的!以前到這裡來,幾家生意好的店,隻能坐在旁邊一邊嗑瓜子一邊等位置,短的等上十幾二十分鐘,長的一兩個小時都有!”
劉士森道:“之前哪家的生意最好?我們就去那裡點幾個菜,坐下來喝點生啤!”“好、好!”楊傑聽到劉士森終于肯坐下來吃點什麼、喝點什麼了,就對身邊的陪同人員說:“哪一家好,我們就去哪家。”陪同人員道:“就前面那家‘粵色溫柔’,是這裡最實誠的一家店,我們去那裡。”
“粵色溫柔”這個店名,挺有點意思。一般宵夜店,不該是“什麼美食”“什麼海鮮”“什麼野味”嗎?這個“粵色溫柔”,就遮掩不住地有那麼點脂粉味兒!當然,他們隻是來吃宵夜的,名字并不重要。為了感受這裡的氣氛,大家就在沿街的位置上坐下來。頭頂上是挺拔秀麗的木棉,空中吹來略帶海味的夏風,坐下來之後,便有一種時光都慢了下來的感覺。
菜上來了,什麼打邊爐、啫啫煲、腸粉、滾粥、海鮮小炒都上了,還有兩大紮的啤酒也來了。楊傑今天的任務,就是陪好劉士森和蕭峥,因而也有所放開,給劉士森斟了滿滿一杯啤酒,和身邊的人一起來敬。蕭峥不喝,讓任永樂可以喝一點。
一大口啤酒下去,劉士森感歎道:“要沒什麼事,就這麼坐着喝喝啤酒、吃吃宵夜,也是人生的享受啊!”以前在華京,劉士森每天晚上的活動都很豐富,出入地也都是高檔場所,可到了甯甘之後,一是沒這個氛圍、二是公務纏身,他也告誡自己要收斂,所以夜生活基本就停了。今天,這一口啤酒下去,讓劉士森不禁就想起了華京的生活。
“那自然是享受啊!但也要像各位這麼有錢、有閑才行啊!”一個嬌娆的聲音,從他們的左側響起。衆人略帶些吃驚地看去。
隻見一名身材曼妙、大約三十不到的女子,手中捧着一壺大紮啤。長發随意地挽在臉龐的右側,一件紅色汗衫将上身裹得非常有型,下身的牛仔短裙很短,露出纖柔、白皙的雙腿,給人一種清美、溫柔又不乏煙火氣的感覺。
令人驚訝的是,她将紮啤往他們的桌上一放,道:“各位哥,今天你們可是我們店裡菜點得最多的一桌了,這紮啤,贈送你們喝。”原來,她是來送啤酒的!劉士森笑着問道:“你是老闆娘?”
今天出來吃宵夜,是清一色的男人,劉士森也微覺乏味。這會兒來了一個漂亮的妞兒,雖然可能是普通的江湖女子,但是聊上幾句應該也沒什麼問題。女子朝他們嫣然一笑,倒是一點不怕生,大方地在他們這桌上坐下來:“什麼老闆娘嘛?我就是一個開宵夜店的姑娘!謝謝各位大哥來賞光,這段時間生意不好做,你們能來,就是給我飯吃呀!要是覺得我們這裡的宵夜還對胃口,以後請多來呀!”
這宵夜店女老闆看起來還頗為直爽,蕭峥便問道:“前段時間,這裡生意好到什麼程度?”女子朝他笑了下,伸手往這街邊的二十來張桌子指了指,道:“這些桌子全部坐滿,你們現在這個時候來,每張桌子應該是第三次翻桌了。”等于說,平時這個時候,已經做了60桌的生意,還不包括她店裡的桌子,每桌消費少算是200元,那營業額也已經1.2萬了,而且宵夜還将繼續,一天下來,這家小本經營的宵夜店,恐怕就能賺1萬。
“可現在不行了。”女老闆道,“一天能做20桌就謝天謝地了!這都是該死的什麼金融危機害的。我以前的很多客人,有的小廠倒閉了,有的炒股虧了,有的沒地方打工回老家了!嗨,不說這些傷心事了。來,我敬你們一杯,感謝賞光,希望以後還來!我保證貨真價實,給你們送酒!”
說着,女老闆娘拿過一個空杯子,從她捧來的紮啤中,倒了滿滿一杯,跟大家一一碰杯,然後豪爽地悶了下去,道:“你們慢慢喝。這是我的名片,以後來之前可以給我打電話,我提前給你們安排好,到了就可以開吃!”說着,她将幾張名片放在了桌上,又說:“等會我讓服務員給你們拿拍黃瓜花生米。”
楊傑道:“不用了,我們這點菜能吃完就不錯了。”女老闆道:“跟我客氣什麼!”一甩手,潇灑地回進店裡去了。看着她曼妙的背影,劉士森、蕭峥不禁拿起了桌上的名片,上面寫着“粵色溫柔宵夜佩姐”,此外就是電話号碼。原來,這位女老闆叫“佩姐”,蠻霸氣的一個名字,倒也符合她的性格。
沒過一會兒,還真有服務員給他們上了一盤花生米拍黃瓜。對宵夜店這種小本經營來說,送一壺紮啤、一盤花生米拍黃瓜,已經挺不錯了。
大家将啤酒和特色菜都吃得差不多了,才讓駕駛員在城裡又開了一圈,回到了賓館。劉士森在電梯裡,對蕭峥說:“娛樂業、餐飲業,是一座城市經濟繁榮的晴雨表。要是一座城市,酒吧關了、飯店沒人吃飯了、酒店沒人住了,就說明經濟正在收縮。”蕭峥微笑道:“怪不得劉書記要去酒吧,去宵夜攤,原來‘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于觀察經濟的‘晴雨表’!”劉士森道:“那我倒是沒有這麼高尚,我是真的去滿足口腹之欲來着。”蕭峥笑而不答。
楊傑和蕭峥等先将劉士森送入了酒店房間,然後楊傑又送蕭峥。在門口,蕭峥問楊傑:“楊處長,熊書記那頭有消息嗎?大概明天什麼時候能回來?”楊傑道:“抱歉啊,蕭市長,目前還沒有通知。蕭市長,您其他還有事嗎?”
蕭峥道:“我确實有點事,想要趁空去一趟深市。”楊傑道:“那這樣,明天一有消息,我立馬通知蕭市長,這樣方便您調整行程,您看怎麼樣?”蕭峥道:“這樣就最好了。”
蕭峥回到房間,時間已經晚了,顯然也不方便打電話給肖靜宇了。飛了一天,吃了兩頓飯、又轉了大半座粵城,蕭峥也倍感疲倦,洗漱後,躺到床上,本來想讀幾頁書,結果靠着就睡着了!
一早,蕭峥在窗簾中射進來的透亮晨光中醒來,還以為自己是在甯甘。看到賓館房間裡陌生的布置,才慢慢反應過來自己這是在粵都迎來的第一個早晨。來到窗口,就瞧見下面珠江上,閃着鱗片般的光斑,整座繁華非凡的城市,映入眼底。下面是江濱,蕭峥忽然來了興緻,給任永樂發了個短信,說自己去江邊跑個步回來,就穿上運動鞋,打開房門,打算去江邊跑個步。剛打開房間門,隔壁房間的門,也開了,蕭峥幾乎是無意識地瞥了一眼,卻着實吃了一驚:“方娅?”隻見方娅正朝他笑笑道:“好巧啊!”
這真的是巧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