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就在這時,顧老太拄着拐杖來了,旁邊是徐氏扶着。
那老太婆的臉色當真是難看無比,大概沒想到林氏能蠢到這個份上。
“大嫂,看在我們曾經是一家的份上,繞過二嫂吧。”徐氏低頭求情。
王語蘭忍不住笑,很是無語,“未經他人苦,莫勸他人善,其實我和你也沒什麼交情,你喜歡明哲保身,這是個很聰明的做法,可你我是一家的時候,你從未幫過我,哪有什麼情分。”
徐氏的頭便低下去,不再說話。
她還是想林氏無事的,有了林氏那蠢貨,總在老太太面前襯得她格外好。
顧老太看了看附近看熱鬧的人,面色更沉,“先回吧,去顧家老宅,慢慢商量處理林氏。”
顧意好笑,“老太太是聽不懂嗎?我不要慢慢商量,不要你的章程,我要把林氏送官!這很難理解?”
顧老太面色黑沉,“你讓林氏送官對你有什麼好處?不如各退一步,我答應給你想要的條件。”
顧意面不改色,“讓林氏送官是沒好處,但我高興啊,千金難買我高興!”
她作為長輩,不被敬重,放下面子求她,這件事本就讓她受盡了刺激。
顧老太看着曾經如此乖巧,現在如此乖吝的大孫女,腦子裡有個莫名的念頭,她不會真的被妖怪給奪舍了吧。
她甩開莫名其妙的念頭,面色又黑又青,難看得很。
“不過嘛……我當然可以聽聽你的章程。”
顧意看了看那些個看熱鬧不嫌事大的人,嫌棄地嗤了一聲,擦了擦手,“走吧!”
她求村長暫時将老道士一行人按住關起來,等明日她再去報官,好好解決此事。
小事一樁,村長當即命人将老道關到祠堂去。
接着,便能安心談林氏的事了。
曹娘子不便去,和王語蘭作别,“你可不能輕易放過林氏,定要給自己求多多的好處!回來了記得告訴我啊!”
不用她說,王語蘭也明白,這次,林氏敢打意兒的主意,早碰到了她的底線。
顧老太走在前頭,林氏擦幹淚,又哭又笑地跟在她後頭。
她真沒想到,一向嫌棄她的婆婆竟然會救她,竟然為了救她舍下臉面。
“娘,我以後一定好好孝敬你,再也不惹你生氣了。”林氏哭着表忠心。
顧意忍不住嗤笑,真是蠢貨,還真以為她救你是為了你。
到了顧家老宅。
“你放過林氏,給你二十兩銀子。”顧老太開門見山。
顧意道,“太少了!”
她在猜,這老太婆懷裡到底還揣了多少銀子,竟然如此大方。
顧老太用拐杖敲了敲地面,“把林氏賣了也買不來二十兩,你送她見官更得不來二十兩,這是你最好的選擇。”
老婆子讨價還價,簡直不肯後退一步。
顧意冷笑,轉而問林氏一句,“林氏,你是選擇跟你家老太太嗎,還是選擇跟我去吃牢飯?”
林氏面色一黑,眼眶還是紅的呢,滿是淚痕,還是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兒。
誰要吃牢飯?
誰想不開的自己家不待,跑去吃牢飯。
林氏對顧意的恨更深一層,總覺得她一刻不停地在令她難堪。
顧意便挑了挑眉。
真蠢啊,和顧老太當了那麼多年的婆媳,竟然以為她會為自己白白花五十兩銀子,隻會不讓她吃牢飯。
顧意面無表情,看向顧老太。
“在你眼裡,她值五百兩銀子吧,啧,老太太怎麼會讓她污染自己的門風,怎麼會因為這件事,讓你大孫子被同窗恥笑呢,更怕因林氏的罪,讓你大孫子參與不了科考吧。”
被戳穿心思,顧老太依舊面不改色。
反倒是林氏臉色慘白,一身狼狽,聽到顧老太的打算,原本的慶幸和溫暖瞬間變成了徹骨的寒冰。
人家根本就不是為了她,就是怕她見了官,會讓她大孫子考不了試而已。
她真是蠢。
“我孫子是讀書的好苗子,誰也不能擋着他的路!”
“五十兩,是我給你最高的價,再多沒有了,他讀書也要錢,因為沒錢斷了他的路,我立刻就吊死在你家門口,讓你們此後人人唾罵!”
豁出一切的模樣。
顧意抿抿嘴,還真是強有力的威脅啊。
“好啊,成交。”
顧意笑了笑,伸出手一副要錢的姿态。
顧老太立刻拿出五十兩,讓徐氏遞給顧意。
徐氏走過去時,深深看了顧意一眼,“嘉意還真是長大了啊,翅膀真的硬了。”
顧意白得了五十兩,心情好得很,“人總要長大的,許是人在逆境,長得便格外快一些。”
一家子人離開顧家老宅,回了自家小石屋。
那老道,明日就讓他去見官!那老道犯下不知多少冤案,調查取證很難,調不調查這事,全看官大人的良心了。
顧意突然想起那道士想要傷她時,他們的維護,很想知道阿娘他們對她的看法。
“阿娘,林氏說我是妖孽,你覺得呢?最近我的改變确實很大。”
她看似輕松地詢問,其實自己都沒注意到,她此刻身體是僵硬的。
王語蘭一愣,看着大閨女,緩了緩道,“林氏瘋魔了,她的話你不必在意,你永遠都是我的女兒。”
顧意放松下來,“阿娘……”
“你小時候體弱多病,你不知道,你當然不知道,那是你很小時候的事兒了。我請大師給你算了一卦,大師說,你在十四歲這年會有一場大劫,有生命危險,過了這一劫,你便會一生順遂,幸福安康。”
“當時你爹還在,還是意氣風發的聖上近臣,我們夫妻倆拜見緣覺方丈,算你的命,大師的話,我至今還記得。”
“我以為,流放才是這場大劫,可并不是,明明是那次溺水,我最近才徹底懂得,那位大師真不愧是大師。”
顧意聽得愣愣的,這還真的有點玄乎,她穿越的事兒是真的被一早就算準了嗎?那位大師,她有種想去見大師一面的沖動。
弟弟妹妹也聽得愣愣的。
原來還有這樣的事兒。
王語蘭笑,“你的劫難過了,也應了,我的心也松了,以後你定能好好的。”
顧意也笑。
回過神來,看向他們,她的家人,感覺到格外的真實。
或許她真的和他們有緣,生來就是要和他們做一輩子親人的。
而老宅那邊。
顧意一離開,顧老頭的臉便耷拉下來,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徐氏連忙詢問她有事沒有,各種伺候小意。顧老太擺擺手,一聲不吭。
林氏原本還慶幸,雖說顧老太救她,不是為了她,可好歹把她救了。
可面對着詭異的平靜,她有種莫名的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