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顧意想想都覺得心寒。
明明他們才是老鄉,按理說應該更熟才對,他們才是自己人,可這男人真不老實,竟然和别人一起就瞞着她一個。
蕭景夙吸了一口氣,“抱歉。”
顧意眨了眨眼,“你說什麼?”
她心底不知怎麼有些詫異,或許因為他看起來是高冷挂的,結果,他還挺能屈能伸。
嚴策雖然在審問海盜,卻也不是瞎子聾子,知道他們倆在一旁說悄悄話,聽到蕭景夙道歉,簡直差點驚掉下巴。
不是,他堂堂王爺,一貫看不起所有人,什麼時候這麼知錯能改了。
他想着這小娘子,可能真不能像是普通小娘子一樣對待了。
嚴策默默給顧小娘子打上不能惹的标簽,繼續審問海盜。
蕭景夙默默看着她,不說話。
都道歉了,好話不說第二遍。
顧意笑着挑了挑眉,“好吧,我原諒你了,但是,你的那個将軍朋友不小氣吧?”
蕭景夙也懶得逗她了,“他小氣也當不了将軍管不了兵。”
想想也是,顧意便放下心來。
于是幾人耐心的聽嚴策審問。
海盜都已經當海盜了,自然沒什麼底線,被這麼一吓,稍稍打了一頓,又作勢要砍掉手指,他們便全都招了。
他們這批海盜有将近兩百人,盤踞在一座小島上,他們搶了兩艘大船,還有十幾艘小船,搶劫的人全部殺掉扔海裡喂魚。
刀劍之類的武器拿也有幾把。
此外,除了他們那座小島上的盜匪,别的島上還有不少波。
顧意最震驚也最擔憂的就是這件事。
那她可能真的要盡量避免出海了。
審問幹淨之後,嚴策便示意将海盜們壓下去關好。
不過,剿匪大将軍不是在這兒嘛,看看他有什麼打算和本事。
嚴策面色凝重,看了蕭景夙一眼,“這海上剿匪可不好搞,這一個個小島,都易守難攻的。”
而且,這片海可不止一兩個小島,而是成百上千,還有各種大島小島。
這幾個抓獲的海盜隻知道他們那座島的位置,并不知道其他海盜藏身之處。
蕭景夙想了想,“全部剿滅,不可能的,防守為主。”
嚴策嗯了一聲,“該怎麼防?”
“夏收的時候海邊加強守衛,海上加強巡邏,剿匪的話要從長計議,細細安排。”
兩個人旁若無人的商量,顧意一邊豎起耳朵聽着,一邊看着海上的風景。
吹着海風,顧意便想起了電影裡看到的站在船頭相擁的兩人,那畫面真是驚豔了許久。
讓她想起了自由,愉悅,跟随着天上的飛鳥,海裡的魚兒享受着自己的人生。
她站在船頭,夕陽染紅了半邊天,也染紅了深藍的海。
突然,海面上有了動靜。
一個大家夥從海裡鑽出來,灰色的,灰白夾雜的皮膚,鑽出海面,然後朝着空中,像是噴泉一樣,噴出的水劃過一道漂亮的弧線,又落回海面上。
顧意站在船闆上呆呆的,像是被吓住了一樣,眸子裡卻滿是驚豔。
這竟然是鲸魚,超級大超級大的鲸魚。
這家夥真是個大家夥,粗略一看,那身長都要趕上這艘大船的長度了。
一躍出海面,顧意的腦袋上就好像蒙上了一層巨大的陰影。
難怪有一句話,一鲸落萬物生。
鲸魚是哺乳動物,每隔一段時間便要出來換水,所以它腦袋上會噴出水柱。
這家夥真是不怕人,都不管海面上有船,直接就上來了。
顧意回頭,發現站在不遠處的兩個男人也不說話了,都呆呆的看着眼前堪稱巨大的聲音。
直到這條大家夥遠遠的回到了海裡,衆人才又開始重新說話。
嚴策咽了咽口水,“它有咱的一棟宅子大。”
蕭景夙:“嗯。”
顧意狠狠點點頭,“造物主真是神奇,海洋真是太神奇了。”
被鲸魚打斷之後,他們也不繼續談下去了,隻是坐在船上,看着海上的景色,誰也沒說話。
默默等待着,回到岸上。
到了岸邊兒,先送顧意回家。
看到岸邊的村子了,蕭景夙要扔下一條小船先把她送回去。
顧意搖頭。
“你劃船,不用你劃。”
“太慢了。”她聲音有些低的反駁道。
蕭景夙似笑非笑,“你别不識好歹,你在海裡泡了那麼久,真以為自己的身子是鐵打的,繼續泡,出了問題不要找我的麻煩。”
顧意便摸了摸自己的脈,發現真有些受寒的症狀,于是便也不掙紮了,慢點就慢點吧。
他願意送就送吧。
于是放下一條小船,兩個人劃着船回了岸上。
嚴策趴在船邊,撐着腦袋,皺着眉頭很是糾結的樣子,又很驚異。
“公子,你看什麼呢?”屬下問。
嚴策呵呵笑了一聲,“我是覺着,人真的會變,從前的冷面寡王,如今竟然關心一個小娘子會不會受寒。”
屬下便提醒道,“公子,老夫人前些日子還去信來,叫您回去成親。”
嚴策的笑容便瞬間消失,想了想,又道,“你說,我怎麼樣才能抗争成功?”
屬下也是很認真的想了想,“大概,不太有這個可能性吧。”
嚴策:“……”
做一個沒人管的野孩子,真好。
蕭景夙真是個誠實守信的人,到了岸上,便把一百兩的辛苦費給了她。
顧意跟他道别,“你的将軍朋友還在等着你呢,我就不留你喝茶了。”
蕭景夙:“……他沒等我,你也不會留吧。”
顧意:“我是這麼沒禮貌的人嗎?”
“哦對了,你記得提醒你的朋友,剿匪記得多貼幾張告示啊,讓我們大家都知道知道,高興高興!也熱鬧一下!”
蕭景夙默不作聲,又重新劃回去了。
顧意見他走了,轉身回家去了。
她要着手去縣裡看房子買房子喽。
一回到家,顧意便說了這件事,“娘,咱們明天就去縣裡看房子吧!”
王語蘭懵了懵,“意兒,你現在手裡有多少錢?”
“一千兩吧。”顧意笑着道。
她想了想,“是能買個比較好的房子了。”
一家五口面色都忍不住的激動,二郎懷疑問,“你怎麼一回來就說這個事?”
有時候,這二郎的感覺真是敏銳,想的也多,腦子轉的也快。
王語蘭也道,“意兒,沒有出什麼不好的事吧?”
顧意搖頭,“我就是覺得,這事兒早晚得辦好,宜早不宜遲。”
她不會提海盜的事情,免得家裡白白擔心,現在,感覺因為海盜,人們已經有了恐慌的情緒,過一段時間,海盜的事兒應該就會衆所周知了。
搬到縣裡,比在村子裡更加安全。
衆人狠狠點頭,當天晚上,想着新家,想着縣裡,便興奮的不行。
小石屋雖然溫馨,但到底太小了,很多事t情都不方便。
比如說睡覺,顧意還是喜歡自己一個人一張床。
“我要一個人睡!”二郎也大聲道。
“我也要!”嘉月大喊。
“我要一個大一點的地方,最好有個庭院,能夠給我練功的!”大郎道。
“娘,我還要一個梳妝台,很漂亮的,要買一張大床。”嘉月又提出自己的意見。
衆人暢想了許久,興奮的很晚才睡,第二日倒是一大早就起來了。
一家五口坐船到了縣裡。
她去專門賣房的地方找了個牙人,聽說要買房,立刻就帶着他們去看了。
顧意提出自己的要求,大院子,另有一個小花園,兩進的宅院。
牙人便明白了,精神飽滿的笑着道,“夫人,小娘子郎君們,跟我來!”
這裡是青石巷,街道上整潔幹淨,也沒什麼人大聲說話。
顧意提前了解過,知道這邊兒屬于比較富裕的人家了。
連帶着看了三座宅子,要麼是破了點,要麼是小了點,反正總是有些小毛病,總是不能讓所有人滿意。
牙人依舊笑眯眯的,又給他們看了一個宅子,“這是最後一個宅子了,符合您要求的,我手裡隻剩了這個,你們要是再想看看别的,便隻能過段時間再來了。”
衆人進了宅院。
房子,庭院全部參觀過一遍,王語蘭的神色比較滿意。
牙人看着也笑眯眯的提了宅子的價格。
“一千二百兩。”
衆人面色便忍不住一緊張,看向顧意。
講價的人,他們不在行,那就隻能自己來。
“先生,一千二百兩實在有些貴,便宜點吧,不然,我怕是真的隻能過段時間再來麻煩你了。”
牙人笑容微微一僵,又重新揚起嘴角,“哎,夫人,娘子郎君們,你們不知道,這座宅子的價格已經壓得很低了,要不是這座宅子的前主人急着要出,價格也不能那麼低,咱們縣裡,其他這麼好的院子,那都得一千五百兩起步。”
扯淡,顧意在心裡嗤了一聲,真以為他們是生客,就好欺負。
不過,要不是她提前了解過,還真不知道他說的是真的假的。
“一千兩。最多一千兩。”
這應該差不多是底價了。
顧意了解到的,如果能夠拿到這個價格,那就是他們占便宜了。
“那不行,小娘子,你這砍價也砍得太狠了!怎麼一下就砍掉了兩百兩。”
“先生,咱們各自讓一步啊,房子應該不太好賣吧,你帶着我們看了好幾家,也很辛苦,你便宜一點,我們也得了方便,共赢啊。”
牙人勉強笑了笑,“小娘子,那我便宜一點,一千一百兩,絕對不能再少了。”
一千一百兩,也不錯了,她沒真的想壓到太低,顧意笑着點頭,“那成交吧,簽字畫押,轉讓地契,我的銀票也帶着呢。”
見她這麼爽快,牙人也松了一口氣,“小娘子真是大方。”
于是,他們便很快的拿到了房契,結算了銀子。
顧意摸着空空如也的錢袋子,哀傷的長歎一口氣,“隻剩下三十多兩了。”
其他人正在為新宅子而高興呢,“但是,值得!”
那倒是,換得更好的環境,确實值得。
而且,還有那塊龍涎香,他們的底牌。
顧意也不想動那塊石頭,實在是不好變現,不好出手,不如放在家裡,等待合适的時機拿出來吧。
她自己能夠賺到錢。
顧意想起昨日去海底撈東西,想到了一個絕妙的好主意。
這麼多年,海底的沉船肯定不少,她稍微打聽一下,就能知道海面上哪個地方容易觸礁,容易出事兒,容易翻船,到時候便特意去那裡找一找,看看能不能撿到一些好東西。
王景家翻的那艘船,她也一定要再去一次,那麼大一艘船,不撈點東西上來實在可惜。
衆人坐着船回了村裡。
要搬家了!顧意收拾好衣服,包裹,還有鍋碗瓢盆什麼的,小石屋幾乎所有的東西都是他們自己添置的,能帶走的當然要全部帶走。
王語蘭則是去隔壁跟曹嬸兒說要借船的事情,以及通知他們,找到房子要搬到縣裡的事情。
曹娘子震驚極了,“王娘子,你家就在縣裡買了房子了?”
王語蘭便笑了笑,歡喜從眼底流淌出來,“嗯,這些日子攢了不少錢,你可别跟村裡人說,你就說,我們是租的,不是買的。”
曹娘子便點了點頭,“你放心,我嘴可嚴了。”
她又道,“明天,我叫曹夏給你去幫忙,他大小夥子,能扛東西!”
曹夏如今看着成長了不少,也滄桑了不少,有了大人的樣子,聞言,眉間更是多了一些愁苦。
“那就多謝你了。”王語蘭離開。
曹娘子看着自家兒子,“你這是咋了?我看你還挺喜歡跟顧家姐弟湊在一塊,讓你去幫忙,你咋不樂意?”
曹夏闆着臉,站起來,“娘,他們走了,是不是再也不會回來了?”
曹娘子理所當然的點頭,“自然不會,縣裡多好,為啥要回來,我要是能在縣裡買房,我也不回來,而且,他們的根基也不在村裡,若是他們自小便在村裡長大,說不定過年過節還回來看一眼。”
說着說着,她眼神變了變,看着自家兒子。
“阿夏,你到底是什麼心思?”
曹夏努力的闆着臉,卻好像快要哭了一眼,曹娘子感覺兒子此時難過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