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大郎搖頭。
她便摸了摸大郎的頭,“放心,不會死,隻是在海裡泡久了而已。”
“那你說聽天由命?”
顧意眨眨眼,“對呀,什麼時候醒可不得聽天由命。”
他隻是在海上泡久了,水米未進,身體虛脫而已。
大郎:“……”
衆人都紛紛松了一口氣。
“大郎,把我水壺拿來,還有我們的備用衣服。”
顧意掰開他的嘴,打開水囊塞,把水囊裡的水灌進他嘴裡t,這是她提前準備好的海上喝的茶水,
“你們倆,把他衣服脫了,找一件備用衣服給他換上。”
大郎聞言,很是嫌棄,他才不想幫陌生人穿衣裳,但是姐姐都那麼說了,那他就勉強穿吧。
她自覺地避到船尾。
一陣脫衣穿衣的聲音。
“換好了。”大郎臭着臉道。
顧意便點頭,“等着吧,讓他繼續睡。”
“時間還早,咱們還能放幾網子。”
顧意确定他沒有生命危險,在海上呆了至少一日都沒死,都在船上躺下來了,自然更不會死。
不死就好了,想讓他們為了把他送上岸,耽誤自己的勞動,門都沒有。
漁民們見狀,也各自回到自己的位置,勞作起來。
在海上是冒着生命危險賺錢,必須珍惜每一分每一秒,多撈幾條魚,早點回家,多賺幾兩銀子。
蕭景夙醒來時,便看見格外蔚藍的天空,餘光瞟到船帆處的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他眸子瞬間染上複雜。
海上漂了一夜,竟然是那女子救了他。
真是怨孽。
他原本起過殺了她的念頭的,生怕頭一次染上無辜之人的鮮皿,他内心還微微有些愧疚。
“嘶!”
那鬼東西一感受到他的殺意,便讓他頭痛欲裂。
他當然不是因為腦子裡的東西放棄殺她,那東西算什麼,他絕不會屈服,他是因為顧将軍,她是顧将軍的女兒,勢必不能殺了。
昨夜幾次瀕死,他似乎做了一個很長的夢。
但他又清楚地知道那不是夢,而是真實發生在身上的事情。
一個鬼東西鑽進他的身體,控制他的腦子,鬼東西說他叫王景,每次遇到那個女人,鬼東西都會情緒起伏很大,而他每次都會頭疼欲裂。
他的脾氣越發陰晴不定。
那鬼東西的記憶好像和他融合了,以至于他能想象到自己從未見過的地方。
隻是那地方,到處都是很亮的光,會動的鐵皮怪物,很高很高的塔,許多他從未見過的東西。
那個叫“華國”的地方,到底在哪裡?
那王景生前不過是個沒什麼用的廢物罷了,整日就知道偷窺一個女人……
“他醒了!”
大郎聽見他的聲音,瞟過來看見他睜眼,激動的道。
三人都圍了過來。
顧意蹲在他一旁,表情奇怪,公式化地問,“感覺怎麼樣了?”
啧,說是認識,其實都沒說過話,雙方連名字都不知道,僅僅見過一面,還挺不愉快的。
蕭景夙忍着頭痛欲裂,緊繃着臉,回避她的眼神,下意識強撐着坐了起來,肌肉緊繃,“多謝你們,救命之恩,你們想要什麼報酬?”
曹夏剛想說,“不用,随手救個人罷了,誰看到都會救。”
顧意直接打斷他,問,“你很有錢嗎?”
嘶。
頭又疼了,每次都會痛,好像腦子裡有個棍子在攪來攪去。
蕭景夙額角的青筋爆出來,黑白分明的眸子看她,語氣格外平淡,“算是吧。”
“救命之恩,那你就多拿點謝禮給我們吧,我們都隻是小漁村靠打漁為生的普通漁民,俗得很,禮物當然也越俗越好。”顧意眉毛一挑,笑着道。
蕭景夙一愣,大約沒想到她會是這樣的反應。
一般人哪怕想要,都得謙虛幾次,她倒好,大約是真的一點都不在乎自己在旁人心中的形象,一點都不想和他扯上關系,所以才這樣無所顧忌。
不知怎麼,蕭景夙心底突然生出一股逆反心理。
她想要銀子,他偏就不想給了。
他甚至沒有察覺到,自己的頭痛變輕了一些。
“或許,還有更有價值的東西,你們會想要?”他嘴角漾出一絲似有若無的笑。
“什麼?”
“一個消息,一個你們不知道就可能會喪命的消息。”
三人神色一凝。
顧意皺起眉,當真覺得這人讨厭,就像個斤斤計較不肯露出一點的奸商。
他還問他們想要什麼報酬,結果,提了要求卻不答應,一點都不真心。
大郎皺眉,隻覺得很不舒服,“你這人怎麼這樣,我們救了你,你在這讨價還價?”
蕭景夙的頭又劇烈的痛,他全身緊繃,“那你們到底是要财物,還是消息?”
顧意皺眉,“我們怎麼知道你的消息是真是假,你到底是不是耍我們的?也許你根本是個窮光蛋,卻好面子說大話,想要賴我們的賠禮。”
蕭景夙氣笑了,被人懷疑人品真是頭一遭,“我就住在縣裡,青光街,我若是撒謊,你随時可以來找我。”
顧意權衡了幾秒鐘。
“我要消息。”
蕭景夙便忍着疼,聲音低沉,“你們猜我是怎麼落的海?”
“遇到風浪,船翻了。”大郎道。
“确實,可遠遠不僅如此,我們遇到了盜匪,他們就在附近的島上,有一艘大船,無數小船,昨夜他們盯上了我的船,結果卻被突如其來的風浪截了胡。”
也就是說,海上真的有盜匪出現,出海并不安全了。”
顧意狠狠皺起眉頭,滿臉的凝重。
“姐……”
大郎看向顧意,面露遲疑。
曹夏不太相信,“我們世代住在海邊,我從出生起就沒聽說過有海盜,除了大人編來吓唬小孩的!”
蕭景夙便看向顧意,“信不信由你,該說的我都說了。”
顧意面色凝重,“我相信你。”
“姐!”
“嘉意。”
顧意看向兩人,“海上一般不出事,一出事就是大事,小命兒就沒了,我們不能賭!我們馬上回去吧!”
隻是,這些日子怕是暫時不能出海了。
顧意在腦子裡下意識的做出了這個決定,那就暫時不出海,雖然很不想做這個決定。
“官府會剿匪嗎?”她冷不丁的問。
“咳咳咳……!”
蕭景夙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這問題問他幹嘛,一不小心劇烈的咳嗽起來,沒好氣道,“不知道!”
曹夏看了那男人一眼,不知怎的,從這男人醒來起,他對他就莫名的排斥,像是有什麼東西要被搶走一般。
“曹夏哥,你喊一下叔伯,讓他們立刻收網,回家吧。”
曹夏并不想相信那男人,但是他無法拒絕顧意,闆着臉點頭,吼着嗓子大喊了幾聲。
“叔伯!回去吧!”
等三隻船便漸漸聚在一起,彼此伴着,駛向回家的路。
顧意望着依舊火紅的太陽,已經下午了,還從未那麼早回去過,海盜啊,那次在成衣店聽說的閑話果然是真的。
那麼,怕是他們呆在漁村也不一定有多安全,海盜跟土匪一個性質,打家劫舍,寸草不留,他們在海上打劫,未必不能上岸……一瞬間,她想了很多很多。
蕭景夙痛的不行,牙齒緊咬,眼眸中爆發出紅色皿絲,眉頭狠狠皺起,額頭都是流下的冷汗。
他越發痛了,到底是怎麼回事。
顧意這才察覺到了蕭景夙很不對勁的狀态,“你怎麼了?”
蕭景夙道,“生病了。”
她就想要抓住他的手腕,把一把脈。
誰知那男人戒備性極強地閃開,手高高的揚起,活像是被占了便宜一般。
一條船上四個人,三人都看着他的動作。
顧意又發現他的眼神,仿佛她是一隻蒼蠅,要染指一塊美味的蛋糕,那種無比嫌棄的眼神。
“你躲什麼?我好心好意,呵呵。”
顧意快氣死了,就不該爛好心!
大郎更氣,“我姐姐是大夫,你吃那麼多年的大米,不長腦子嗎,也許你以前長得是不錯,但是現在,你這白得像是死了人的臉,瞎了才有女人輕薄你!”
蕭景夙:“……”
他頭更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