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蕭景夙起來穿衣,睨了她一眼,“本王可不是那待宰的羔羊。”自然埋着底牌的。
這皇宮裡,不知有多少人受着他母後的恩惠,是他母後的死忠。
一直潛伏在宮裡,表面上隻是再普通不過的宮女,實際上,等待着為母後報仇的那一刻。
他母後堂堂林氏嫡長女,嫁入皇室,嫁妝幾乎鋪滿了幾條街,底氣十足。
若不是皇帝昏庸無能,惡心又卑劣,是個從骨子裡就壞透的人,她一定能夠安安穩穩活到老。
蕭景夙腦子閃過片刻的思緒,心情就有些不好了。
顧意踮起腳尖親了他一下,甜甜蜜蜜,“知道,延王殿下最厲害了!”
蕭景夙又笑了,眸子裡的陰霾瞬間不再,“終于到這一天了,阿意,很快了。”
她笑了笑,“終于到這天了。”
立儲的這天。
顧意之前看到皇帝,一眼便看出,他的身體不是很好,平時不鍛煉,身體素質很差,幾乎是受不了一點刺激,一受刺激就容易倒。
這天晚上皇帝受到的刺激,估計幾十年都沒有過,他直接氣死,顧意都不會意外。
僅僅隻是病重,她甚至遺憾了一下。
四皇子幾乎是斷了立儲的機會了,所有人都知道,他虐殺孩童,背地裡不知多少人恨他入骨。
三皇子麼,一個偷奸的女人生的,男人都是這樣,最膈應這種事情,還能這麼真愛無敵的把皇位給他做麼。
所以麼,許貴妃有個情人,穢亂後宮這事兒,真是個緻命的秘密,絕對值。
再加上,蕭景夙即将出征,太子落他身上沒跑了。
兩人穿好衣衫,坐上馬車,便往皇宮裡面趕。
到了皇帝的正殿。
門口處。
站滿了大人們,丞相,各部尚書,還有大理寺卿,幾乎品級高的朝廷命官都來了。
畢竟,皇帝生病是大事,太子還沒立呢。
這群大人們已經面色起火,焦躁不安了,“陛下怎麼這時候突然病重了?”
大人們心裡估計都在想,還沒立儲呢,可不能死。
見到蕭景夙和顧意,大人們便恭敬的請安。
“延王,延王妃。”
蕭景夙禮節性的問了一句,“父皇如何了?”
左相道,“太醫剛剛看過,情緒波動大,一時失控,導緻昏迷,陛下身體本就不好,太醫的語氣,似乎不樂觀。”
蕭景夙面無表情,隻是臉緊繃着。
顧意問,“大人們怎麼都不進去?”
沒有人回答她。
然後,有人用實際行動回答她了。
“娘娘命令,陛下需要靜養,所有人不得入内,就在門外,等待陛下清醒。”
那位想進來的大人也被關在門外。
大人們道,“從一開始,殿門就是關着的。”
“等着吧。”
蕭景夙語氣平淡,仿佛早有猜測。
等誰呢。
“父皇!父皇,兒子來了!父皇,兒子來遲了!”
還沒到跟前,三皇子的聲音就傳出好遠。
蕭景夙忍不住皺了皺眉,就看見三皇子已經到了殿門口,“開門!快些開門!”
那守衛便一臉為難,“娘娘命令……”
還沒說完,門就從裡面被打開了。
許貴妃從裡面跑出來,一把拉住三皇子,“我的兒,你總算來了!”
三皇子滿臉焦急的問,“母妃,父皇如何了?”
許貴妃擦了擦臉上的眼淚,“母妃這就帶你去看他。”
見狀,左相直接上前質問,“貴妃,陛下可不是你一個人的陛下,你喊他們攔住我們做什麼?”
許貴妃極快的反駁,“陛下需要靜養,不能讓那麼多人入内,擾了陛下的清靜!”
左相面色嚴肅,“那三皇子也不能去。”
“三皇子是陛下的兒子,他哪裡不能去!他最有資格去。”許貴妃底氣十足的反駁,聲音大的像是要罵人。
左相面不改色,哪怕被噴了一臉唾沫,“本相是陛下欽點丞相,衆位大人們都是朝廷重臣,是陛下倚重信任的臣子,陛下病重,必須由我等陪在一旁。這是規矩!”
許貴妃正欲反駁,就見左相語速極快的繼續說,
“再者,陛下是被氣病的,貴妃當時就陪在一旁,焉知,此事與你無關!”
許貴妃手指吓得抖了一抖,連續不安的連眨眼睛,深吸一口氣,強裝鎮定,“左相,你仗着一張嘴能說,冤枉本宮,可知這是什麼罪名?!”
“請貴妃讓行!”左相上前一步。
其他大人們也道,“請貴妃讓行!”
許貴妃又氣又怒,還心虛的不行。
事發就在她的宮裡,她宮裡有許多人,還威脅的甘盛,這才把皇帝控制在她自己的手裡,若是皇上醒了,那她的事兒就瞞不住了。
這該怎麼辦呢。
許貴妃幾乎都不敢想,那她的老四該怎麼辦,他不是皇帝的兒子啊,又犯了大罪,陛下怎麼可能保他。
唯有讓老三當上皇帝,才有可能庇護住他的親弟弟。
許貴妃打得就是這個主意。
所以,她現在十足的驚慌,但好在,太醫說,陛下病的比較嚴重,估計要昏迷好幾天。
蕭景夙面色似笑非笑,也上前一步,“貴妃娘娘,三皇子是皇帝的兒子,我就不是了?他進去,我也得進去。”
三皇子原本含怒的表情看向他,瞬間變得鄙夷又貶低,“你算什麼東西!被父皇如此厭惡……”
顧意直接冷笑一聲,“論身份,延王是先後嫡子!還是兄長,你是什麼東西,一個庶皇子罷了,還是弟弟,嫡庶有别,你也敢在嫡兄面前叫嚣!看來,真的是被縱得不知道規矩了!”
這話一出,衆人都忍不住渾身一顫,看向這個大膽發言的女英雄。
“賤婦!你敢羞辱我!”
三皇子快氣炸了,直接小跑幾步,上前就擡腳,力道十足,想要一腳踹翻她。
蕭景夙掀了掀眼皮,直接反手一腳踹向他的兇膛。
三皇子便軟趴趴的倒在地上。
“她是你皇嫂,瞎了眼的東西!”最後是他語氣淡淡的唾罵。
許貴妃瞪圓了眼眶,尖叫一聲,然後提着裙子跑到三皇子面前,“我兒!你沒事吧!”
趁着所有人的注意都被這出乎意料的一幕吸引時,左相直接身子一扭,十分靈活的踏入殿内。
大人們看到他的動作,一個跟着一個的擠進去了。
後知後覺的侍衛們反應過來,攔都攔不住了,殺又不能殺,砍又不能砍,隻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放他們進去了。
“蕭景夙!你們,你們很好!好極了!”
許貴妃一面拉着兒子哭,轉頭梨花帶雨的面容上,惡狠狠的盯着小兩口。
顧意面無表情地瞥了她一眼,“我們當然知道,我們很好!”
兩人拉着手一起進入内殿。
三皇子面目兇狠,爬起來跟着他們進去。
衆人看見了龍床上躺着的昏迷不醒的皇帝。
從前多麼風光的皇帝,萬人之上,至尊之位,如今也不過一個垂垂老矣,病重纏身的無力老人。
張大人看向左相,“陛下昏迷,咱們是否得早做打算!”
左相抿着嘴,一臉嚴肅,“是得早做打算!”
關鍵是太醫診斷說,皇帝不知什麼時候才能醒,可見病的十分嚴重,也可能永遠都醒不過來了。
那這個時候繼承人就顯得十分重要了。
如何決定繼承人。
如今幾個皇子,四皇子一邊涼快去,隻有延王殿下和三皇子了。
延王殿下是嫡子,還是兄長,立嫡立長都是他。
可是他即将出征,若是死在戰場上該怎麼辦?
“延王殿下若成了太子,太子出征,更能鼓舞兵心,若是一着不慎,也是大晉氣數盡了。”他低聲道。
另外一位大人點點頭。
隻是,他們心中認定的隻是一方面。
皇帝若沒有旨意,任何人繼位都有人反對,到時候他們内部倒是皿流成河了。
左相眸子閃了閃,“甘公公呢?”
一般為了以防萬一,皇帝都會偷偷立下繼位聖旨的,若是能找到,大約就可以确定了。
室内,皇帝身邊,并沒有甘盛,而甘盛一般都是貼身侍候皇帝,形影不離的。
左相不禁皺起了眉。
衆位大人們都想到了什麼,感覺到不對勁,很強烈的不對勁的感覺。
許貴妃見他們都到了殿内,深吸一口氣,臉色難看的往另外一個地方走去。
進入一個黑屋子裡。
“啊!”
一聲慘叫襲t來。
許貴妃略略皺眉。
眼前的人無疑就是甘盛,此時他已經面目全非,渾身都是鞭痕,刀痕,還有火燒的痕迹,渾身都是皿迹。
已經遭受了非人的折磨。
“甘公公,你還不肯說麼?陛下的聖旨到底放在哪裡?他一定寫了繼位聖旨對不對?”
許貴妃滿臉希冀,如今唯一的希望,就是皇帝昏迷不醒,然後她順利找到繼位聖旨,皇帝從前立下的聖旨,隻會傳位給老三或者老四,不管是傳給誰。
都是極好的。
反正沒有蕭景夙的份兒。
奈何這個老東西,這麼的不識擡舉,這麼的骨頭硬。
甘盛滿臉恐懼,聲音尖細又虛弱,顫顫巍巍“奴才,奴才真的不知道啊,奴才真的不知道什麼繼位聖旨。”
他才不傻,得知了許貴妃偷奸的秘密,知道了太多太多,等許貴妃得到想要的東西,他根本活不了。
這些年,呆在皇帝身邊,他早就見識了太多這樣的事兒,這許貴妃的手段,他更是耳聞幾分,看似溫和妖媚。
衆人隻看到她的美貌和勾引皇上的手段,卻不知,她私底下對待底下人的手段,同樣令人心驚。
還不如這樣挨着,或許還有被救出來的一天。
“賤骨頭!”
許貴妃又急又氣,都快氣炸了,她必須在有限的時間内把聖旨給找出來,“給我打!狠狠的打!隻要不死,随便給我打!”
“是!”
太監手裡沾了鹽水的鞭子盡情的揮舞着,甘盛又大聲的慘叫起來。
“娘娘放心,人可不是鐵打的,再骨頭硬的人,也熬不過一天。”這太監是許貴妃手底下專門收拾叛主子的宮女太監的,手段十分狠辣,動用私刑不過是家常便飯,還發明了許多很毒辣的刑具和手段。
許貴妃狠狠的哼了一聲,眸子裡是掩飾不掉的急切,“給我快!越快越好!”
另外一邊。
衆人守在皇帝身邊等着,此刻除了守着皇帝醒來,沒有别的辦法了。
顧意看了躺在床上的皇帝一眼,又看着坐在皇帝床邊,哭得像是爹死了似的三皇子,可真會表孝心。
“衆位大人,我學過一些醫術,不如讓我給陛下看看。”
她主動的站出來。
三皇子當即擦幹眼淚,目光陰狠的看着她,“你,醫術?!也不怕諸位大人笑掉大牙,衆位禦醫都治不好,喚不醒,你憑什麼?”
顧意面無表情掃了他一眼,目光沉靜的看着衆位大人。
左相撫了撫胡須,目光看向蕭景夙的方向,聲音溫和又官方,“不過是看一眼陛下罷了,并不耽誤什麼,我們衆多眼睛看着,也不可能發生一些陰私手段,王妃娘娘去吧。”
顧意便點點頭,“多謝諸位大人行方便。”
三皇子見衆大人竟然不反對,當即從鼻子裡重重的呼出一口氣,“我看誰敢碰我父皇!本皇子直接打死她!”
蕭景夙就站在顧意身側,見狀,直接上前,不知何時便直接攥住了三皇子的手臂,然後輕松一拉。
三皇子便毫無還手之力的被拉到了遠離龍床的另一邊。
衆位大人再次心驚,他們不得不思考剛剛延王把三皇子狠狠一踹的那一幕。
三皇子是善武的,原本出征最好的人選是三皇子,但是皇帝無論如何都不肯讓他去冒險,這也是衆人很鄙夷皇帝的一點。
可如今,三皇子在延王面前,竟然被打得毫無還手之力,打他就如同捏一個小雞仔似的?!
真令人心驚。
顧意看了不停叫嚣的三皇子一眼,便專心做自己的事兒去了。
走到皇帝身邊,給他看診,鼻息,嘴巴,口腔,眼睛,脈搏的跳動走向,認認真真的望聞問切,又聽了一下心髒。
然後取出她的銀針袋,擺出她長短粗細各不相同的銀針來。
她看向衆位大人,“我有辦法能夠讓皇上短暫的醒來,但是對身體有損害,衆位大人要不要試試?”
顧意看到了衆位大人眼中的急切激動,當然隻是眼中的,面上,他們焦急,矜持,“損害?如何有損害?多大的損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