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吳伯在一旁沒說話,但是急得直跺腳。
“能治。”
顧意緩緩點頭,“拿來紙墨筆硯。”
吳伯連忙去書房,把王玉竹的紙墨筆硯拿來,就着小桌子,顧意寫了方子,包括老太爺的方子一起給他。
“吳伯您先去抓藥,其中有幾味藥比較珍貴,稍後我會派人送來。”
吳伯點點頭,拿着方子歡天喜地的走了。
“真的能治麼?他們都說不能。”王玉竹半懷疑半期待。
顧意笑着肯定,“我騙你做什麼,我剛剛拿針刺激你的腿,是有反應的,沒有壞掉。”
“多謝你。”王玉竹抿唇,想起剛剛無緣無故的發火,臉上更是羞愧難當。
顧意不介意的搖頭。
“姑母還好嗎?”王玉竹關懷問道,祖母去世之前,最關心的便是被流放的姑母,和被貶谪的父親。
“我娘好得很,弟弟妹妹也很好,平安無事。”她一臉輕松,這種神态做不得假的。
王玉竹便放下心來,“玉珂,她是為了家裡才嫁給章家那畜生的,顧家落難,誰都來踩一腳,從前章家我們看不上眼,拒絕過章家的求親,這次,他們便來落井下石了,我的傷,便是他派人弄的,章家還戰隊站在三皇子那邊,很得他的信任,如今王家根本不是對手……”
說罷,他看向顧意,似乎才發覺一個問題,有些猶豫地道,“表妹,你如今……你是怎麼回到京城的?”
按理說,顧嘉意現在應該在流放期間的,可是現在卻好端端的回了京城,大喇喇的來了王家。
顧意歎息一聲,說了她和蕭景夙的關系,“表哥,你盡快好起來,玉珂需要你,王家需要你,我們都需要你。”
王玉竹從小的培養方向便是讀書科考做官,他對政治的敏感度比一般人高許多,隻聽顧意的三言兩語,便讀出了許多信息和猜測。
蕭景夙能夠冒天下之大不韪娶她,足以證明對她不一般的真心。
他目光有些晦暗的看了她一眼,“延王殿下你們,這次進京很危險。”
“嗯,我知道。”顧意點頭。
他便不再多說了,越想越覺得心驚,這是要跟皇帝打擂台麼,甚至要造反麼。
“表哥,玉珂還在等你接她回家。”
王玉竹忍不住又紅了眼。
——
章府。
“賤人,你想燙死我啊!”章家齊暴躁地甩開滾燙的巾子,一巴掌扇在王玉珂臉上。
王玉珂面色麻木,任由臉又青又紅,隻埋頭去撿地上的巾子。
“笨手笨腳的東西!”
章家齊上次被偷襲,打成重傷,身上疼得不行,隻能躺在床上靜養,本來就一股子氣和恨,對王玉珂便更加粗暴了。
“你過來!”他仍覺得不解氣,目光狠辣地示意。
王玉珂渾身傷痕地走過去。
然後被他一腳踹翻在地上,他僅能動作的手死死地拽住她的頭發,往木床上磕地砰砰作響。
王玉珂被撞得狠了,直接狠狠按在他傷口之上,用力地往床上一推。
“啊!”
章家齊痛苦地叫了一聲,随即表情愈發狠厲,“來人!來人!這個賤女人敢打人!給我打死這個賤人!”
外面的侍衛忙不疊地跑起來。
……
在王家呆了大半天,已是下午,顧意坐上舒适的轎子,心裡卻記挂着王玉珂。
原本想回家的,卻鬼使神差的,直接讓車夫朝着章家去了。
章家守門的仆從很不耐煩地道,“做什麼的?”
“家主人延王妃,來章家看望表姐,王夫人。”
仆從臉色便是劇烈的一變,連忙道,“我這便通知我家主人。”
說罷便急忙跑進府裡去了,頗有些連滾帶爬的意味。
很快,章家夫人老爺一大家子都出來了。
顧意面色冷淡,威嚴端的十足。
她不說話,綠玉充當她的傳聲筒,“章家好大的架子,竟然能讓王妃等那麼久,對皇室可還有一絲敬畏?”
章家當即額頭有些出汗,深知她是來找麻煩的。
誰能想到呢,這顧家都流放了,死絕了,竟然還有起來的一天。
這延王雖然隻是個不受寵的皇子,但好歹是皇室,況且誰不知現在的緊急,他的三萬大軍還在外頭擺着,可不是吃素的。
章家當家夫人,也就是王玉珂的婆婆連忙站出來解釋,“王妃娘娘恕罪,妾身這一時沒準備,忙着梳洗好來見您,這才遲了一些。”
顧意上前兩步,往章家人堆裡張望,眯着眼問,“我表妹呢?聽說與你家的二兒子成婚,你家的二兒子呢?怎麼一個都不在?”
章夫人擦了擦汗,“站在大門口說話像什麼事兒,您先請進上座,我再慢慢解釋。”
顧意面色依舊冷淡,微微颔首,姿态高傲地走進章家的門。
還得多虧了劉嬷嬷教導的規矩,她現在越發習慣當上位者了。
坐在上首,她看向章夫人。
章夫人帶着些卑微道,“您恕罪,我兒他前些日子出門摔了一跤,現在還在床上靜養,玉珂她……t她身子有些不好,前段時間還不小心碰了一下,不若等她好了,便讓她親自來拜見您吧。”
顧意眯起眼,“傷着哪了?我許久不見她,很是想念,她受傷了我更應該看她,章夫人,不允許麼?”
“還是我表妹她如今,見不得人?”
章夫人擺手,“哪裡的事,我這便帶着您去看她。”
顧意便站起身。
來到一個小院裡。
“就在這裡了。”
章夫人領着她進去,臉上帶着勉強的笑,“您好好和玉珂叙叙舊。”
顧意面無表情地瞥了她一眼,随即進入房間,走到床榻邊。
王玉珂躺在床上,整個人帶着一種難言的毫無生機。
她看起來氣色很好,隻是臉頰有些腫大,發福一般,見到顧意,她的眸子奇異般地亮了亮,眼淚當即流了下來。
“阿意。”
顧意連忙握住她的手,擦了擦她的淚,毫無意外在自己的指腹上看到一層粉。
“你婆母說你傷了,傷着哪裡了?”她關切地問。
王玉珂瞥了一眼章夫人,勉強維持笑容,聲音低低的,“我沒事,一點小傷罷了,你别擔心。”
“你若是有什麼事情,隻管告訴我。”
章夫人警告地看了一眼王玉珂。
王玉珂不說話。
顧意暗自捏了捏她的手指,四顧,疑惑道,“丹玲呢,她從小伺候你,為何這會子不見人?”
章夫人心中劇跳,道,“王妃娘娘,丹玲她呀,染了急病,為了府上主子着想,便送她去鄉下莊子養病去了。”
“是麼?”
顧意皺眉,“表妹應該有四個從小伺候的陪嫁丫頭的,她們人呢?”
章夫人後背濕了一大塊,“這,這伺候的人,哪裡能夠一成不變的,她們有的嫁人,有的犯了錯出府去了。”
顧意瞥向她,“章夫人,我在與表妹說話,你一直在插嘴什麼?不覺得招人煩?”
章夫人臉色又青又紅,又白,精彩極了。
“你們出去,都出去!”
章夫人還想掙紮一下,不願走,卻被顧意一個冷眼吓退,惶恐的離開房間。
房裡隻剩下顧意還有王玉珂兩人。
顧意摸了摸她的脈象,心裡騰的火氣來了,随後她直接掀開她的被子,扯開她的衣裳,露出裡面青青紫紫的皮膚,還有各種傷痕,鞭打,火燒,各種痕迹。
她原本覺得自己已經做好心理準備,可還是沒有想到,會嚴重到這個地步,甚至還有新鮮的痕迹。
章家齊那狗畜生,都傷得下不來床了,竟然還打她。
“阿意,你……”王玉珂面色有些難堪,動作遲緩地坐起身來。
顧意拉着她的手,神色緊繃,壓抑着怒火,“你告訴我,你現在想如何?是想馬上離開,和章家完全斷絕關系,還是留下?”
“不管你想如何,我都會幫你,你看到那老太婆對我的态度了,你完全可以相信我。”
王玉珂愣愣地看着她,原本麻木的心突然有了存在感,砰砰砰地跳得鮮活。
她真的能有機會逃出這個火坑麼?
“我帶你出去好不好?”顧意道。
王玉珂眸中冒出淚來,這半年多的日子,好像在十八層地獄,她像是服刑的小鬼,還能重新回到人間嗎?
可哪怕回到人間,也永遠回不到過去了,她的姐姐,哥哥,還有外祖父外祖母,父親,王家已經四分五裂了。
她臉上的恨意漸漸浮現出來。
都是章家,這一切都有章家的那份。
“阿意,你嫁人了?”她聽到章夫人喊她王妃,她竟然嫁了王爺。
顧意草草地說了這件事,再次詢問她。
“我想,我要留在章家。”王玉珂眼神堅定。
“章家都是一群人渣,你沒必要跟他們耗着。”
王玉珂不說話,隻是笑。
她現在活着唯一的意義就是跟他們耗着,眼睜睜地看着他們生不如死,家亡族滅。
顧意望着她的笑,不由心裡一顫,她深吸一口氣,“我知道了。”
她起身離開床沿,神色從擔憂變得冷酷,憤怒,壓抑着滿腔的怒火,打開房門,邁過門檻,走到滿臉忐忑的章夫人面前。
“王妃娘娘……”
“啪!”
一個十分清脆響亮的巴掌就這麼扇在章夫人面前。
章夫人話還沒說完,就這麼愣愣地望着她。
在場的人均是眼神一震,呼吸都不敢大聲了。
“老虔婆!膽大妄為,惡毒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