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你什麼意思?”中年婦人皺眉瞪眼大喊。
老大夫咳了咳,緩緩跟她道,“顧小娘子說的沒有錯,你兒子不是吃壞東西,而是因為生病了,所以才肚子痛,持續不斷的絞痛,渾身無力,很是難熬,孩子痛得都快虛脫了。”
中年婦人臉色大變,瞬間蒼白,這個時候倒是有點孩子親生母親的模樣了。
她滿臉的不相信,“不可能!你胡說!我兒子沒有生病!他生病,他能生什麼病?”
“孩子前些日子是不是發過一次高熱?”
婦人沉默,沉默就是默認。
“孩子本來就有咳疾,瘴毒入體嚴重,又發了高熱,病況更重了,你兒子現在已經藥石無醫了。”
老大夫最後歎息一聲。
衆人都沉默了,萬萬沒想到,診治診出了一個病入膏肓的絕症。
小孩子可憐啊。
怎麼會有這麼粗心大意的爹娘。
不過,衆人也想,這下顧家鋪子洗清嫌疑了,他們的吃食不是導緻肚子痛的原因,他們的吃食是幹淨的。
婦人喘着粗氣,瞪大的眼珠子盯着老大,滿臉的不敢相信,“你胡說八道!我兒子,明明沒事,他不過吃進去了一點點的爐灰,肚子隻會痛一會兒罷了,根本不是因為生病!”
衆皆嘩然。
真相竟然是這樣的。
親生母親給孩子吃了爐灰,讓他肚子痛,再來嫁禍給顧家飯館,這到底是為什麼,為了訛詐錢财嗎?真是太無恥了!
差點這家店的清白就沒了。
而顧家的感覺則是截然不同,更加深刻,又是同情,又是憤恨,隻能說,可恨之人必有可憐之處。
老大夫隻是歎息一聲,“我在縣裡當了幾十年的大夫,何必騙你,你若是不願開方治病,那就算了。”
他正要離開,婦人突然便跪了下來,抱着老大夫的腿,哭得涕泗橫流,“你救我兒子啊,求求你,求求你啊。”
“老夫學藝不精,真是沒有辦法。”
老大夫直接擡腳離開。
婦人看向顧意,“你也是大夫,對不對?我告訴你一切,你能不能救我兒子?”
顧意面無表情,“你兒子我救不了,可你在這裡大鬧,我完全可以報官抓你,等着吃牢飯吧。”
接下來的事情,便是順理成章了,婦人說了出指使她鬧事的人,帶着孩子灰敗離開,不知往哪裡去了。
顧意站在原地,想了很久,萬萬沒想到,心腸歹毒的竟然是那個人。
她都不知道,跟那人結了那麼深的仇怨啊。
婦人隻告訴了顧意,于是王語蘭和曹娘子都在追問。
曹娘子面色擔憂,手揪着圍裙都快吓死了,“不會是絕味齋的掌櫃吧,他挖人不成功,眼紅鋪子,就做出如此禽獸沒有下限的事情。”
她越想越害怕,真是無比的自責。
顧意連忙道,“不是他,曹嬸兒别擔心,絕味齋好歹也是飯館,同是做生意的,不會那麼陰毒。”
大郎問,“那是誰?顧嘉惠?老顧家一群人?”
他知道,最近時常能在街市碰見顧嘉惠,以往從來沒有過。
若是她做的,還真是一點都不驚訝。
全家的眼神都集中在她身上。
二郎臉上是掩藏不住的憤憤,“那群人,真是畜生不如,竟然做出這種事,也是,他們本來就是兩面三刀,貪慕虛榮,見不得别人好!”
顧意歎息一聲,“你們别瞎猜了!也不是他們,老顧家早就離我們遠遠的,以後别提他們了。”
“是丁阿婆。”
衆人大驚。
二郎怒氣沖天,“我們跟她有什麼仇,什麼怨!”
顧意淡淡道,“嫉妒就是最大的魔鬼,哪裡需要什麼仇,嫉妒誰,就對誰動手了。那中年婦人和丁阿婆是熟識,老鄉,丁阿婆給她一點錢,兩人就狼狽為奸了。”
她想了想,“隻是那婦人兒子得了絕症,告官,她也未必願意指認丁阿婆,告成功了,未必會有什麼懲罰,頂多就是罰一些錢。”
知道是她就好了。
之後,有的是辦法整她。
衆人都沉默了片刻。
顧意今日心情都被破壞了,“關鋪子吧,明日再開,今天放放假。”
王語蘭點頭,“今日好累,身心俱疲,就不做生意了。”
顧意回家換了身衣服,平躺在床上,好好的睡了一個覺。
一覺醒來,便覺得神清氣爽。
最近太忙了,忙的腳不沾地,人跟陀螺一樣轉個不停,身心俱疲,還沒有休假的日子,唯有每日收益能夠讓她感覺到值得,這些辛苦都是值得的。
現在平均每日鋪子的收益在十五兩上下,攢上一兩個月,就能買一隻大船,去更遠一點的海上。
還在胡思亂想之際,便聽見外面郎朗的讀書聲。
“天地玄黃,宇宙洪荒,日月盈仄,辰宿列張……”
嘉月的小奶音。
顧意都能想象到她搖頭晃腦的樣子。
讀着讀着,聲音突然消失了。
緊接着,一陣腳步聲,由近及遠,又由遠及近,來到了顧意的房門口。
“扣扣!”
一陣敲門聲。
“嘉意,嘉意,快出來!出事兒了!”
顧意一下子就從床上蹦了起來,趕忙穿上鞋,披上衣服,将房門打開。
“出什麼事兒了?”
王語蘭正站在她房門口,而她身邊,是一個熟悉的年輕小婦人。
她認識,就是翠娘的妯娌,喜娘,同樣在那次海匪襲擊事件中死了丈夫的人。
而且喜娘比翠娘更慘,她才成婚不到一年,還不曾生育,小兩口正是甜蜜的時候,卻突然聽到丈夫被海匪殺死的死訊。
喜娘眼眶是紅色的,眼睛裡滿是皿絲,強忍着哭腔,“顧小娘子,你先跟我去救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