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管事,今天的賬本。”仆從把賬簿交給秋娘。
秋娘坐在暖和的炕上,炕上放着一個小桌,她盤腿坐在上頭,膝蓋上還蓋着棉被,手邊是一杯熱茶,如今她也是個小管事了,管着一個區的人。
雲妞從屋外進來,外頭正在下雪,她在門口抖落衣服上的雪花,又摸了兩把自己的腦袋才走進去,手裡還提着小框碳,傻乎乎地笑道:“今年的碳比去年的還好!燃起來都沒多少煙!快跟銀絲碳一樣了!”
秋娘連忙招呼她:“快過來坐,炕燒着的,暖和。”
“今天又這麼多事啊?”雲妞站在離門不遠的地方踏腳搓手,又說,“我一身寒氣,等我緩緩再過去。”
秋娘從炕上走下來,給雲妞倒了一杯熱茶,把茶杯遞過去,雲妞用雙手捧着。
雲妞沖秋娘笑:“真暖和。”
秋娘問她:“你今天活多嗎?”
雲妞原先雖然是秋娘的貼身丫頭,但是是貼身的四個丫頭裡手腳最粗笨的,原本隻是粗使丫頭的材料,但秋娘那時候年紀小,擁有一顆善心,看雲妞在下人房裡被欺負,就提拔她做了自己的貼身丫鬟。
雲妞笨手笨腳,幹壞了不少事,都是秋娘想方設法護着她。
被其他丫鬟欺負,餓肚子,也是秋娘把别人支開,叫她吃自己的飯菜。
秋娘很聰明,她知道要是丫鬟們知道自己對雲妞好,丫鬟們隻會變本加厲的欺負她,雲妞傻乎乎的,還不知道告狀,秋娘就隻能多為她着想。
畢竟秋年是小姐,不是少爺,如果是少爺的話還能把雲妞收房。
她也不可能一直看着雲妞。
後來,那些丫鬟大約是發現雲妞确實是個傻子,也不欺負她了,雲妞的日子才好過些。
但雲妞自己不這麼覺得,她那時候最常說的話是:“我現在過着好日子呢!”
“小姐!今天雲妞吃到肉了!”
在家的時候,秋娘護着雲妞。
出了事,雲妞護着秋娘。
她們主仆兩個就這麼一路攙扶着走過來,竟然全手全腳的活了下來。
因為雲妞手腳笨,在針線局做了幾天就被退貨了。
然後去托兒所照顧孩子們——她不善于跟小孩打交道,不細心,也被退貨了。
現在的雲妞在後廚幫工,切菜,倒能幹下去,沒被退貨。
“今天活不多。”雲妞喝了口熱茶,沖秋娘笑,“我還被誇了!主廚說我手腳最麻利!比新來的那個幹得好。”
雲妞高興極了,差點手舞足蹈的跳起來。
秋娘也很為雲妞高興,沖雲妞招手說:“過來,我教你認字。”
雲妞瞬間頹了,她半撒嬌半示弱地說:“小姐,我學不會的。”
她總覺得字長得很奇怪,在她眼裡,字就是奇怪扭曲的畫,她根本對不上号,那是在是太難了,隻有小姐那樣聰明的人才能學會。
秋娘勸道:“等你會識字了,你就可以去考試,說不定也能找個謄寫的活幹,比在大廚房輕松些。”
雲妞小聲嘟囔:“還是大廚房輕松些。”
秋娘看着她。
雲妞低下頭:“我學,我學還不成嗎?”
“這是孫,你的姓。”秋娘教雲妞寫名字。
雲妞看着孫字:“它長得真奇怪。”
秋娘歎了口氣:“我再寫一次給你看。”
直到秋娘必須開始看賬本,雲妞也沒能學會這個字。
秋娘無奈,隻能繼續算賬,雲妞就坐在旁邊整理她們的東西,明天她們就得搬家了,原本這屋子是臨時搭建的,秋娘管的這個區是新區,流民組成的,流民的開銷很大——他們沒有自己的物品,家具和日用品,他們孑然一身,一切都要靠秋娘來解決。
看完賬本,确定沒有一筆開銷有問題以後,秋娘才去打水洗臉洗腳。
雲妞已經把水熱好了,眼看着秋娘下炕,她連忙過去倒水。
秋娘争不過她,在一旁急道:“你已經不是我的丫鬟了,我自己能打水,你别伺候我!”
雲妞并不贊同她的話,她睜着自己的圓眼珠子,認真道:“我怎麼就不是小姐的丫鬟了?”
秋娘剛要說話,雲妞已經把水倒進了銅盆裡,還上手試了試:“正好呢!不燙手了。”
“小姐。”雲妞看着秋娘洗臉,在一旁悶悶不樂地說,“您别再說那種話了,奴婢聽着難受。”
秋娘瞪了她一眼,雲妞連忙改口:“我聽着難受。”
“小姐就是小姐。”
“我得伺候小姐一輩子!”
她在周家的時候,最開心的日子,就是上面的媽媽吩咐她去伺候小姐的時候。
那時候她多開心啊!那可是小姐!
雲妞覺得簡直就是天上掉餡餅,她回家跟爹娘說,爹娘都誇她出息了,以前在家裡,她得幹很多很多活,哪怕是去周家當了丫鬟,回家還是要幹活,她要下地,帶弟弟和妹妹,她的月錢全都給交給家裡。
作為小丫鬟,得把月錢拿一部分去孝敬媽媽們,否則下面的丫頭就會欺負她。
可雲妞沒法去孝敬她們,所以在周家她幹最辛苦的活,髒的臭的,都是她的。
後來,她去了小姐的屋裡,媽媽們就不欺負她了,還會跟她說好聽的話,雖然她聽不懂,但肯定是好話!媽媽們都沖她笑呢!
曾經欺負過她的粗使丫頭們,還給她送禮物,求她在小姐面前提提她們。
回到家,爹娘也不催着她幹活帶弟弟妹妹了。
雲妞雖然傻,但是不蠢,她知道這一切都是小姐帶給她的。
所以她感恩戴德,覺得小姐就是天底下最好,最對的人。
世道開始變了,小姐出事了,雲妞就背着小姐,跋山涉水的逃命,她比别的丫頭強壯,從小幹粗活,讓她的腳底有一層繭子,雲妞從未如此感激過老天爺,如果她瘦弱一些,或許就護不住小姐了。
她們找不到吃的,又有男人總用淫邪的目光看着小姐,雲妞知道這樣的人,她出身于最底層,她知道男人們怎麼想的。
所以她對那個男人說:“你有吃的嗎?”
男人舔着下唇,摸了一把自己的裆下,沖她說:“你要多少有多少。”
雲妞告訴他:“你給我吃的,我陪你睡。”
那天晚上,雲妞在樹林裡失去了自己的第一次,她聽見不遠處小姐的哭喊聲,感受到身體的疼痛,她告訴自己不要哭,她得找吃的,她要讓男人滿意,這樣下次他還會找她。
雲妞得到了一隻野兔,和一把蒲公英。
她們活下來了。
有一次,一個男人在跟她幹完事以後一腳踹開了她。
他在朝她和小姐的棚子走,他說:“我還沒嘗過大戶人家小姐的滋味呢,不曉得跟你這樣有什麼區别。”
雲妞瘋了,她從地上爬起來,去抱男人的腰,她求他:“你别碰她!你幹我,我不怕疼,你打我也行,你别碰她!”
男人又踹了她一腳:“幹你幹膩味了,你這種婊子,哪裡比的上細皮嫩肉的小姐。”
雲妞又撲過去,她抱住男人的腿,伸長脖子去咬男人的皮肉,她咬得滿口是皿,不知道她自己的,還是男人的,男人吃痛,又是一腳,這次惹怒了男人,他一拳打在她的頭上,拳腳相加,雲妞以為自己要死了。
太疼了,她什麼也聽不見,眼前模糊一片。
看着男人走進棚子裡,雲妞不知道是從哪裡得來的力氣,她晃晃悠悠地站起來,從草叢邊撿起了一塊石頭,然後走進棚子裡。
男人已經得手了,他壓在小姐的身上,雲妞能看到他滿是泥土的屁股。
她舉起石頭,狠狠地砸了下去,一下又一下,直到砸得皿肉模糊為止。
“小姐。”她用最後的力氣對秋娘說,“你别怕,雲妞護着你。”
然後她倒下去,什麼都記不得了。
“現在的日子可真好啊。”雲妞鋪好被子,和秋娘一起躺在炕上,她小聲說,“小姐,等搬了屋子,咱們就去領個孩子回來。”
秋娘傷了身子,再也不能生育了。
雲妞自己也掉過幾個孩子,也不能生了。
她們之前談過,都決定不成親不找男人了,這樣過一輩子也挺好的。
秋娘點頭:“領個女孩回來。”
雲妞笑嘻嘻地說:“我給她做衣裳。”
秋娘:“你的針線活太差了!”
雲妞不服氣:“我去學,趙大娘說她教我。”
秋娘偷笑:“趙大娘上回就笑你。”
“她沒笑我。”雲妞撅着嘴,“趙大娘說了,說我坐得住,以後肯定能學好。”
秋娘打了個哈欠,翻身說:“那你去學,以後也給我做一身。”她不會嫌棄雲妞的手藝。
雲妞高興了:“我給您做身最好看的!”
她們兩談論着孩子接回來以後要置辦哪些東西,什麼時候把孩子送去學堂,商量着領個多大歲數的,聊着聊着,都沒了困意,就這麼聊到了深夜。
“睡了睡了,再不睡明早就起不來了。”秋娘拍拍雲妞的背。
雲妞點頭,把被子拉了拉,蓋得更嚴實些,兩人才一并睡去了。
屋外下了雪,寒風凜冽。
屋内燒着炕,四季如春。
第50章050
亂世來臨的時候,最先被放棄的是老人——他們已經失去了行動力,長途跋涉的遷移讓他們的身體不堪負荷,然後是孩子——隻要夫妻都在,孩子還可以再生,一般來說,母親會想方設法保全自己的孩子,但大多數情況是她沒有保全孩子的能力,最後才是女人。
但女人的比率本身就很低,貧苦人家養不活那麼多孩子,所以一旦生下女兒,有一部分會直接丢棄,如果家裡實在太窮,又隻願意養兒子,溺死女嬰這樣的事就更常見了。
所以當林淵看到統計出來的男女比例時,頭大的想出去跑幾圈。
女人還是太少了。
現在一百六十人裡隻有一個是女人,這還包括了老人和未滿十二歲的孩子。
這可不是一個好情況。
男人太多,社會就會不穩定,林淵自己是男人,當然知道男人們的想法。
其實男人們的思維很好理解,在社會中,他們需要找到自己的定位,大部分男性對自己的定位是“保護者”。
隻有在有保護對象的時候,他們才會穩定下來,這個保護對象包括父母,妻兒。
現在這些男人大部分都沒有父母。
所以找不到女人,沒有妻子,他們就會充滿攻擊性。
總之就是看什麼都不順眼,一點小事都會大打出手。
當街鬥毆事件雖然不多,但是私底下的事卻絕不會少。
哪怕林淵盡可能的去培養他們的集體感,讓他們做什麼都在一起。
但林淵也知道,這隻是權宜之計,就像一顆定時炸彈,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爆炸。
“現在投奔你的人不少,其中肯定有女人。”陳柏松這麼勸解他。
林淵搖頭:“不行,還是太少了。”
投奔過來的人大部分死在路上,想想,壯年男性死在路上的都不少,更何況身體素質更差的女人們,尤其是一個貧苦人家,基本會把家裡最好的飯食給壯勞力吃,女人從小就吃不飽,營養不良,林淵可不會覺得她們存活的概率會高于男性。
當人們在路上遇到野獸時,女人也會被抛下,這樣一來,能安全到達林淵轄地的女人少之又少,來一個,她都是命運的寵兒。
“買。”林淵站起來,他的眉頭緊皺,原本他是想打擊人口買賣這件事的,但現在看來,這是現在唯一有效,而且高效的辦法。
商人們很快就收到了這一政令,很多商人原本是不接這樣的生意的,畢竟之前有牙行,再說了,買賣人這個生意,本來就算不上暴利,還不如賣鹽和酒呢,哪怕金銀珠寶,賣一樣都能抵一百個人。
但是南菩薩發話了,他們也必須表現的積極起來。
不過這些謝自常搶了周福的風頭,他們倆一個是商會會長,另一個則是副會長,看起來是上司和下屬的關系,實際上則是競争者的關系,商人們會在遇到危險的時候拉幫結派,比親兄弟還親,但一旦和平下來,他們又開始互相打擊,想把對方弄死。
冬天是最好賣人的,現在許多外地的窮苦人家要典兒賣女維生。
女孩是賣不上價錢的,隻有兒子能賣的貴一些,所以商人們花了低價就能買到女孩。
如花似玉的小姑娘,就像是清晨綻放的鮮花,隻需要一捧糧食就能帶走。
人們現在已經不認錢了,銅錢都不認,隻認糧食。
貨币隻有在穩定的時候才能流通,所以林淵也還沒有統一貨币。
——
三花乖巧的跟在大人身後,手裡還牽着更小的妹妹,她們姐妹倆瘦的就像骷髅,誰也不知道她們會到哪裡去,她的大姐和二姐,還有大哥哥,都被賣了,現在家裡隻剩下父母和最小的弟弟,小弟弟還沒有斷奶,等他斷了奶,或許也要被賣掉。
她們被趕到了一起,除了她和妹妹以外,還有很多女孩,她們什麼都沒帶,家裡也沒什麼能給她們的東西,父母們把她們賣掉,然後告訴她們,她們能去過好日子了。
可她們根本不知道什麼是好日子。
她們想留在父母身邊,哪怕吃不飽肚子,過不上所謂的好日子。
她們在原地待了三天,陸續有女孩被帶進來,然後就上路了,三花沒走過這麼長的路,但是雖然路長,可她們能吃飽肚子了,一天能有四塊餅!雖然是豆渣餅,但是上面抹了醬,她們在家的時候,連豆渣餅都沒得吃。
但她們依舊心心念念的想回家。
雖然回家吃不飽,要幹很多活,可夜裡的時候,她們還是想家,同一個地方出來的姑娘們會聚在一起,邊哭邊說着家鄉有什麼。
但她們很快就不想了,因為太累了,雖然有禦寒的衣物,也能吃飽肚子,可是路途太遙遠,她們隻能靠自己的雙腿走過去。
等她們被大人們帶進城的時候,她們嘴巴大張,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她們都是小村莊出來的,見過最多的人,就是鎮上的人,見過最恢弘的建築,就是村長家磚瓦房,這樣的城市,她們隻在故事裡聽過。
那是她們一輩子都不會去的地方,或許等她們長大了,嫁了人,生了孩子,也會跟孩子講她們聽說過的故事。
三花拉着妹妹的手,在擁擠的人群中探出腦袋,她簡直不知道自己的眼睛該看向哪裡,妹妹在問他她:“姐姐,我們要去哪兒?”
三花:“我也不知道,大人們帶我們去哪兒,我們就去哪兒。”
她知道自己回不了家了,太遠了,她也不記得回去的。
她們被領到了一棟大宅子裡——特别大,她這輩子都沒見過這麼大的屋子,她們十個人睡一間屋,裡頭的床她們從沒見過,是上下鋪的,沒人敢睡上面,她們總覺得一定會掉下去。
所以女孩們兩個兩個的睡在一起,上面的床就空着。
三花和妹妹一起睡,好在她們倆都瘦小,一張單人床不僅能擠下,還有富餘,三個人睡都行。
第二天,她們就被叫出去,不滿十歲的站到一邊,十歲到十五歲的站到一邊,十五歲以上的站到一邊。
三花看着自己不滿十歲的妹妹被帶走了,她哭着去求大人們,别把她和妹妹分開,她妹妹太小了,不能幹活,她能幹,她幹兩個人的份,隻求大人們别分開她們。
大人笑着對她說:“夜裡你們還在一個地方睡,白天各有各的事。”
三花不信,她爹娘曾經就是這麼哄她的,然後大姐姐不見了,後來二姐姐也不見了。
她跪下去,想給大人磕頭,她天真的想,隻要把頭磕破了,大人就會把妹妹還給她。
然而她卻被一隻手拉了起來。
三花擡頭看去,看到的是一張好看的臉,三花沒讀過書,不知道幾個詞,但她聽村裡讀書的大哥哥說過,她隻記住了一個詞,風姿綽約。
雖然她不知道這個詞是形容男人還是形容女人的,但她願意用她所知的最美的詞彙去形容眼前的這個人。
他很白,皮膚像玉石,他也很高,像一棵筆直挺拔的樹,他站在哪裡,哪裡就是世界的中心,他擡眼的時候,叫人不自覺的屏息,甚至不敢去直視他的面容,那是無法用言語形容的氣勢,叫人望而生畏。
三花不敢哭了,她張着嘴,什麼聲音也發不出來。
然後她聽見這個好看的人對她說:“你妹妹還小,要去讀書,不用擔心,你每天晚上都能看到她。”
三花傻乎乎的看着她,剛剛怎麼也不信的她,竟然相信了,她點點頭,十分乖巧地說:“那我要幹什麼呢?”
那人沖她微笑:“你乖乖的長大就可以了,或許會去做點事,你怕辛苦嗎?”
三花連忙說:“不,我不怕,我什麼都能做!我能種地,還能照顧弟弟和妹妹,可以喂雞,還能去挖野菜,我什麼都能幹!”
那人依舊在對她笑:“你很厲害。”
三花的臉紅了,她厲害嗎?以前從沒人誇過她,不管她幹得再多,也沒人誇她。
“好姑娘,到那邊去站着。”那人溫柔的提醒她。
三花紅着臉走過去,但她的目光緊緊跟随着他。
林淵到的時候正好看到一個瘦的要命的小女孩要對一個管事的磕頭,他拉了一把,說了幾句話,然後才問管事的:“清點過了嗎?來了多少人?”
管事回道:“共三千八百人。”
這是第一批。
林淵的眉頭總算舒展了一些。
人們穩定下來以後就會想要成家,現在高郵泰州這兩個最富裕的地方,男女之間的關系是最融洽的,幾乎每天都有人成親。
他倒是不擔心人們選擇單身。
現代,如果結婚的人少,生育的人少,或許上面的就要頭疼了,因為新生兒代表新生力量,新生命的減少意味着數十年後社會進入老年化,那時候就要開始走下坡路了,對一個國家而言,這幾乎是緻命的。
但是現在,成家立業是深刻在人們腦子裡的東西。
一旦他們有了錢,有了立足之地,就會想要成家,無論男女。
國家,就是由一個個小家組成的,這些小家确立了社會的穩定性。
男女之間,情絲纏繞。
這不是林淵能控制的東西。
林淵隻是盡可能的,給他們提供産生愛情的土壤。
他希望人們因愛結合,因愛生育。
林淵沖管事的笑。
管事的吓了一跳,南菩薩這麼看他幹什麼?南菩薩好像喜好男風?
可是他都一大把年紀了,兒子都有兩個,他該怎麼隐晦的拒絕南菩薩,又不冒犯他呢?
哎,管事的在心裡歎了口氣,自己這麼優秀,可真是件麻煩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