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養。”宗忻打斷他,眼眶周圍有些發紅,“上次我調查趙樂國的時候,局裡給我安了現在的名字和身份,你級别比我高得多,市局……不對,你都不歸市局管,省廳那邊肯定會有其他安排,你根本就用不着我養。”
謝遇知聽完眯起了眼睛:“哎呀,老婆大人怎麼這麼聰明?快說,吃了幾個福爾摩斯?”
宗忻:……
前一秒還難過到要死的盛副支隊,立刻就被謝副支隊沒正形的揶揄撩破功,蹙眉道:“我不吃福爾摩斯,我吃你!”
“想吃哪兒?”謝遇知把人撈進懷裡,咬着他耳尖呵氣:“給你吃。”
宗忻臉一紅:“……還沒想好。”
“那你給我吃呗。”謝遇知|頂|他|,“眉眼鼻尖喉結還有……”他的目光一路向下,落在宗忻小腹位置,壞笑,“哪裡都秀色可餐。”
宗忻本就泛上紅暈的騰地更加紅起來,隻覺得臉頰滾燙。
“我……你……”
“什麼你你我我的,你不喜歡嗎?不喜歡給我吃?”
謝遇知抱着宗忻調整了一下姿勢,摁着人胡亂親了一通。
宗忻被他親的直喘氣,“唔……謝遇知……額……”
“别說話,别說話,給我親。”
謝遇知攥住他的手摁在枕頭上,貼着他耳朵把頭埋在他頸間,聲音無限缱绻。
“你身上有種味道。”他說。
宗忻回看着謝遇知,媚眼如絲,嘴唇被謝遇知親的有些紅腫,黏連着水澤。
“什麼味道?我沒有洗澡……”
“不是,是一種很好聞的味道,聞着就很心安,想抱着你,想……”謝遇知忽然沉下去,聲音因為過于克制而顯得有些沙啞,“是老婆的味道。”
米白色窗簾半合不合,落日餘晖盡情散落在房間裡,整個卧室都被鋪上一層暖黃,垂落在地面的被角被牽扯的來回浮動。
直到夕陽徹底消失在天際,夜幕籠罩了透明的玻璃窗,極其細微的沙啞聲音才漸漸變小,喘息也越來越平緩,周圍歸于寂靜。
啪嗒
謝遇知打開床頭燈,撈起軟成一灘水的宗忻,抱着人去了浴室。
·
省廳
網安部。
打印機咔嚓咔嚓在打印着什麼東西,空氣裡彌漫着濃重的咖啡味兒,牆上的白闆貼滿了便簽,幾乎每個工位上穿着制服的人都在瘋狂敲擊着鍵盤,長桌上的盒飯還沒有一個人動過。
從昨天淩晨開始,網安部的人就一直在加班,全靠最苦的咖啡吊着精神。
幾個年輕警察手裡抱着資料在辦公室來回奔跑,不停地把最新核對出來的信息數據移送到離門口不遠的工位。
坐在門口工位上的警察帶着金邊眼鏡,鼻梁偏高唇紅齒白,身上透着種精英感。
他旁邊坐着個一臉桀骜穿便衣的男人,嘴裡叼着根阿爾卑斯棒棒糖,聚精會神在看桌面那摞最新的信息數據。
秦展扶着椅背,微微彎腰用食指點了下A4紙某個位置,語調平淡:“淨邊行動的時候,确實沒有任何關于岩阿溫這個人的信息。”
蘇韫亭點個頭,“我看了其他的,沈微反向抓取的資料裡,也沒有相關線索。”
秦展順走蘇韫亭手裡的資料撂回去:“換個方向查吧。”
“換個方向?”
蘇韫亭和旁邊的金邊眼鏡沈微同時回頭看向秦展,問道。
沈微推推眼鏡,揉揉有些疲憊的眉心,“現在不是隻有岩阿溫這一條線索嗎?市局那邊調查到新的線索了?還是說,那個一悶棍把你表哥媳婦打暈的馬仔招供了?”
“說正經的。”秦展沒回應沈微的玩笑,一臉嚴肅:“市局這次雖然解救了蜂後案受害的三十二名婦女,但抓到的人犯确實不敢恭維,本來應該謀定而後動,臨時有警員被綁架始料不及,行動被迫終止,隻能以人員安全為先,也是沒辦法的事。既然從這次抓捕回來的人犯身上審問不到東西,那就往上邊追述,宗忻宗警官不是說過,涉蜂後案和這起綁架案的人是趙洋嘛?趙洋和騰纾德似乎有些關系。我們對趙洋無從下手查起,但對騰纾德應該不陌生吧?”
沈微一怔:“騰纾德?就是那個地龍村掃毒時被擊殺的……”
秦展冷聲道:“沒有被擊殺。那次緝毒行動出了點岔子,由于地震通訊設備短暫失去信号,導緻指揮中心命令傳達失誤,近一百名緝毒警察幾乎全葬在了地龍村,盡管重創了騰纾德的販毒團夥,繳獲70多公斤海|洛|因|,撤退的卻相當狼狽,甚至沒能對死亡人員做最基本的身份确認,騰纾德先天右位心,沒傷到要害,給他跑了。”
“哦————”沈微點着頭,拖了個長長的尾音,“也就是說,姓謝的當時被從死人堆裡扒拉出來,白白挨了那麼多槍,結果沒抓到主犯。”
秦展瞥他一眼。
“那他還拿一等功拿的那麼心安理得?”沈微挑眉,“秦教授,我這個老學弟、你八杆子打不着的外親表兄,還真是一如既往地可愛。”
“搞不懂你。”秦展俯身敲敲桌面,“當年你暗戀的女神校花不就追了他倆月嗎?後來不是知難而退了,你們文藝青年都這麼記仇的嗎?”
沈微矢口否認:“沒有,真沒有,我怎麼會記學弟的仇呢…”
當年謝遇知也不知道拒絕他女神追求的時候說了什麼,得知女神告白失敗,他摩拳擦掌寫了長達六頁的愛慕情書在女神宿舍樓下等着,準備見到女神親手交給她。
本想着,此後,他的春天就要來了。
結果女神溫雅的攏攏齊腰長發,都沒打開看就把情書還給了他,并鄭重的表示:自己不想談戀愛了,隻想一心為國。還非常憧憬的給他讀了一段《鋼鐵是怎樣練成的》裡面,保爾柯察金的名言:一個人的一生應該是這樣度過的:當他回首往事的時候,他不會因為虛度年華而悔恨,也不會因為碌碌無為而羞恥。這樣,在臨死的時候,他就能夠說:“我的整個生命和全部精力,都已經獻給世界上最壯麗的事業——為人類的解放而鬥争。
語畢,女神校花一身正氣地拍拍他肩膀,說:“沈微同學,我覺得,既然我們填志願的時候選擇了人民公安大學,就應該以維護世間公理正義而奮鬥終生,大家高于小家,高于個人,高于愛情。謹記校訓:忠誠、求實、勤奮、創新。這樣,我們的生命才是有價值的。”
沈微當時被女神說的熱皿沸騰,國性戀一下子就沖上腦門,自此發憤圖強,最終以公安情報專業第一名的成績畢業,公聯考進了京台網安部。
很多年以後,他才從同學那裡得知,當初女神拒絕自己的那段話,是原封不動複制了謝遇知拒絕女神時說的。
所以,他這個學長,是間接的,被謝遇知拒絕了。
現在女神都三十多了,手段越來越雷厲風行,職位越升越高,就是和他一樣也在打光棍。
謝遇知這兔崽子……
想到這兒,沈微牙疼地嘶了口氣,回過神摸摸鼻子,問秦展:“秦教授,你說的騰纾德,跟岩阿溫有牽扯?”
“有!”秦展還沒說話,蘇韫亭就轉着嘴裡的棒棒糖接了口,“我去深夏跟高隊馬輝他們新年聚餐,回來在淮安高速服務區遇到盛副…就是宗忻,抓捕犯罪嫌疑人趙洋的時候,親眼看到他被騰纾德開車帶走了。盛副支隊說,趙洋和騰纾德都跟着岩阿溫做事,他們是一夥兒的。那麼,我們隻要查查大毒枭陳丁卯落網之後,騰纾德是什麼時候開始做境外違禁毒品走私,又和什麼人來往密切,應該就能順藤摸瓜查出點什麼。”
沈微點點頭:“行,我現在馬上查騰纾德十年内的所有網絡活動痕迹。”說着,就打開了大數據庫。
蘇韫亭咬着棒棒糖,把臉湊了過去,盯着沈微電腦屏幕看了半天,問了句:“沈主任,十年間的所有網絡活動痕迹……你沒誇大?據我所知,很多個人活動痕迹超過一段時間,在網上就搜不到了吧?”
沈微扶扶眼鏡框,自信一笑:“蘇隊,幹這個我是專業的,互聯網是有記憶的,如果想查,ENIAC通用電子計算機内的資料我都能全部給你調出來。”
蘇韫亭:“……”
“老秦,這個聽上去好拽,我也要學!”
秦展:“……”
秦展臉闆的嚴肅:語氣卻透着寵溺,“你已經很拽了,沈主任隻能拽一下,聽話,别鬧。”
蘇韫亭見好就收,沖他撩起牙尖笑笑,悶頭繼續去看那堆沒什麼參考價值的資料去了。
·
洗完澡的宗忻像一灘貓躺在床上,謝遇知低頭在他眉心吻了吻,扯過柔軟的被子給他蓋上,眼神溫柔的簡直要把宗忻溺斃。
宗忻半阖着眼皮,臉頰泛着潮紅。
謝遇知指腹撚過他耳垂貼上嘴唇,有一下沒一下的摩挲着,低聲問道:“餓了嗎?想吃點什麼?”
宗忻嘴唇微抿,那種酥麻而又溫軟的觸感就像大火撩過般讓敏感的身體迅速滾燙起來,他差點以為自己發高燒了,喉結微動艱澀的吞咽了一下。
“唔……想吃點清淡的,涼些的東西。”
放縱使人乏累,宗忻眼皮已經困得睜不開了。
謝遇知小心翼翼吻了吻他鼻尖那顆勾人的痣,“你先睡一會兒,我去做飯。”
宗忻微不可見的點點頭,很快就睡熟了。
謝遇知起身靜靜看了他一會兒,唇角彎起個弧度抓起外套去了廚房。
宗忻是在熟睡中被手機鈴聲吵醒的。
睜開惺忪的睡眼摸過手機看了看,不是他的電話,他坐起來,往客廳張望。
謝遇知手裡端着兩盤菜,歪着頭,手機就夾在耳朵和肩膀之間,正邊往餐桌上放菜邊對着手機講話:“好,我知道了,一會兒就過去。”
宗忻起身,趿上鞋走出卧室,抱臂倚着門框看謝遇知,開口問道:“怎麼了?有什麼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