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女頻 都市言情 簡單一卦,認罪又伏法[香江九零]

第114章

  孫風翻找的動作一頓,他遇見過這麼多女孩,還從未遇見過這麼直接的。

  剛起話頭,怎麼……就接上了?

  莫非,真沒男朋友。

  當然,孫風做中間人這麼久,也不是沒有遇到過有男友的,隻要問到生辰八字,有男朋友也一樣可以。

  他從抽屜拿出剪刀,起身笑道:“小姐生的貌美如花,沒有男朋友真是可惜啦。”

  “這樣啦,我給你介紹一個家境很好的男孩,保準你一定喜歡。”

  地磚全是未掃的頭發,七零八亂的理發台。

  楚月檸稍稍笑了下:“好哇。”

  “來。”

  孫風将剪刀插在馬甲的口袋上,拍了拍升降沙發,“先坐下,我給你剪一個靓麗的發型。”

  楚月檸坐下後。

  孫風又去找理發台上的噴壺,目光四處搜尋,終于發現噴壺在對面的桌上,他就走過去拿了噴壺。

  走回來時,恰好看見楚月檸映照在鏡子裡的臉。

  孫風滿意的勾起笑容,他收回目光看着頭發,左看右看,準備找一縷發絲剪下來,眼睛先是轉了一圈,“小姐啊,聽口音不是香江本地的吧?我要介紹的男孩是香江本地的喔。”

  “有房還有四個輪會跑的小車,在大企業上班,生的是英俊潇灑一表人才。父母親都是老師,退休會有退休工資,不用擔心養老問題。你感不感興趣啊?”

  楚月檸微微一笑:“還可以。”

  “還可以就是願意接觸啦。”孫風繼續說。

  “你可以這麼認為。”

  孫風頓時來了勁,“就是他年齡已經有點大,你幾歲啊?如果有興趣,就給個生辰八字給我,我就幫你去問一下對方。”

  楚月檸卻說:“你要介紹男朋友給我,不是得把對方的信息給我嗎?怎麼還要拿我的去給别人?”

  助手也不解,就幫着問:“是喔,啊風老師,你每次說要幫人做介紹都要問生辰八字,為什麼啊?”

  “為咩?還不是香江人都信這套!先用八字合婚嘛!”

  孫風陰測測的看了助手一眼,腦袋一轉笑起來,“小姐啊,先問你的生辰八字,再問男方的生辰八字。哎,一樣咯。”

  “一樣?”楚月檸笑了笑。

  “合陽婚、陰婚可不一樣。發死人财,晚上睡覺不害怕嗎?”

  話音剛落。

  氣氛瞬間肅穆。

  助手都吓呆了:“咩……陽婚陰婚啊?”

  孫風沒想到真實目的被一眼看穿,面容古怪,臉一下沉了下去:“不知你講咩。年輕人,少看電視劇,這世上哪來的陰婚啊?”

  他貼在褲管的手心瞬間濕了。

  不斷喊着自己冷靜。

  不可能,這些事他做的這麼隐蔽,不可能會有人發現。

  孫風僥幸的心理沒有維持多久,就被楚月檸戳破。

  楚月檸淡淡掃了孫風僵硬的面相一眼,“你是三年前來的香江吧?”

  “到香江不久後,你認識了一個人,對方帶着你進入了這行。他讓你給他提供頭發和客人的生辰八字,其他什麼力也不用出,一單就能夠賺十萬。”

  “剛開始,你确實不知道要做的事情究竟是什麼,對着高額報酬動了心,嘗試着做了幾單。錢一筆筆如數到了賬。你終于決定長期幹下次。”

  “如果說,之前你還不知道具體在做什麼。後來,有一次,你親眼看見自己拿走生辰八字的客人死了,這時,你去找對方質問,終于得知真相。”

  “可是你幹了什麼?你沒有收手,反而後來變本加厲。”

  楚月檸眸色淡淡,“看你面相已經背了不少陰債。你利用理發店,剪下客人的頭發買賣陰婚。天道輪回,因果不爽。欠下的債都是要還的。”

  因為孫風牽連死掉的人,少說也有二十多個。

  助手驚訝到瞪大眼睛,“啊風老師,原來你那一抽屜的頭發都是做這個用的?”

  孫風沉着眸看着楚月檸,他想要反駁,但是看着楚月檸仿佛能看清楚一切的眼眸,懂了。

  “你是風水師?”

  是了,隻有風水師才能夠看出來。

  見瞞不住,孫風也不打算再隐藏下去,他臉上再度浮起笑容,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

  “是,我是幫着做陰婚媒介。怎麼啊?你吹啊?一束頭發,又沒有殺人。這種事就算你告到警察局,他們也拿我沒辦法啦。”

  楚月檸看他一眼,轉臉去問助手:“頭發都放哪裡了?”

  助手馬上去開門,“就在這裡面。”

  “冚家鏟!誰準你們進去!”孫風面色大變,想要伸手将楚月檸拽出去,結果剛擡手。

  孫風面色猙獰,“他媽的……”

  下一秒,就有一張黃色的符貼在他的兇口。

  孫風就不能動彈了。

  助手看着動作僵硬在半空的孫風,詫異的睜大眼睛,“哇,塞雷喔!”

  說完,他連忙在前邊開路,走到小房間前開了門,又去摸牆,“大師,我先幫你開個燈。”

  楚月檸進了小房間,助手又連忙去打開抽屜。

  抽屜散發出濃濃的煞氣,她一眼就看到了寫着宇觀生辰八字的頭發,雙指掐着符,念了一段咒。

  刷的一聲。

  符憑空自燃。

  符帶着一道弧度躍進滿抽屜發絲,瞬間引燃。

  助手看着火光,害怕道:“起火了,我去拿水。”

  說着,助手沖了出去拿到水再回來的時候,火已經燒完。

  說來也怪。

  火隻是燒完了頭發,沒有再漫延出來的痕迹,甚至抽屜是木頭做的,也沒有被火燒過。

  助手再反應過來。

  女孩清秀的背影已經離開理發店,他連忙開門追上去問:“大師,那啊風老師該怎麼辦?”

  楚月檸轉身,看了下天色,算了算時間說:“十五分鐘後,有位叫宇觀的人會帶警察過來,來了以後,你讓宇觀把符摘下來就行了。”

  助手聽完叮囑,連連點頭。

  一直守在店鋪外,果然十五分鐘過去,有個青年就帶着警察趕到了。

  他平時在店内做事,就沒少被孫風大罵,見孫風一臉挫敗的被按着頭出了理發店。

  助手呸了一聲:“活該,讓你還做缺德事!”

  另一邊的山裡。

  一群人在準備儀式,埋在土裡的棺材被再度挖了出來,棺材被打開,在死屍的旁邊放下一束頭發。

  就在蓋棺的時候,突然發出漫天的大火。

  周圍的人都被吓到了,死者的父母趕緊找水滅火,誰知道火卻好像完全不怕水,怎麼潑也潑不滅。

  直到棺材被燒的一幹二淨。

  屍體的骨灰和棺材混合在一起,被風一吹揚了個幹淨。

  土堆上站了個不高的胖子男,他拎着一串佛珠,看着異象也是沉了臉。

  “地龍哥,這……這怎麼回事啊?”死者的父親激動的過來,一把拽住盤胖子男,“不是說頭發埋進去,女孩就會是我兒媳婦?她就能和我兒子在地府成為恩愛的一對?現在燒了算咩啊?”

  “我兒子生前就想娶老婆,現在老婆沒娶到,人還燒沒了,你賠!”

  地龍也是第一次看到這樣的場面,他将家屬的手推開,鎮定道:“肯定是你們誰的打火機掉裡面啦,”

  “反正頭發和生辰八字都已經給你們,燒了關我叉事啊。”

  說着,地龍就溜之大吉,等他回到店鋪,門口等了一堆人,個個舉着鋤頭憤怒不已,都是來讨要說法。

  “怎麼回事啊?我崽都埋下半年了,剛剛上山一看,墳都塌了,土挖開一看全部燒成了灰。”

  “你兒子的墳燒了?我女兒的墳也燒了!”

  “當時是你和我們保證,陰婚完成後一年時間,有問題都可以來找你!”

  “我們在你那花了這麼多錢,你肯定要給我們一個說法!”

  地龍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隻知道好像他之前幫忙種下的陰緣都被某位厲害的人物,給強行掐斷了。

  他看着兇神惡煞的人,吓得渾身冷汗,想要進店鋪卻被拽了出來,他一個激靈,連忙抄起門口的凳子,左右亂揮,怒目圓瞪。

  “你們都是神經病!都一年了,你們還想要什麼說法啊!”

  場面混亂。

  也就是這時。

  警察帶着拘捕證上了門,給被打的鼻青臉腫的地龍強行戴上手铐。

  為首的警察冷臉說。

  “根據确鑿的犯人口供,以及追查的線索,表明你涉嫌非法交易,請你配合調查。”

  地龍哭喪着臉。

  完了,他原本還想靠陰婚做大做強,成為千萬富翁。

  現在什麼都沒了。

  想到這,地龍的眼神又轉變成憤恨。

  是誰?

  究竟是誰壞了他好事!

  另一邊。

  楚月檸回到了廟街,圍觀的街坊們就問。

  “檸檸,已經解決好了嗎?”

  “解決好了。”楚月檸坐下後,倒了一杯茶,看向人群笑了笑,“下一卦。”

  第三卦的是個女孩,模樣年輕,穿着雪紡背心,斜挎了個帆布包。

  她從帆布包裡小心翼翼的掏出一千塊放在桌上。

  “大師,麻煩你了。”

  女孩還不會粵語,說的是普通話。

  楚月檸看着她,笑着安撫,“不要緊張。”

  “好。”陳曦緊緊抓着帆布包的帶子,落坐後目光四處打量,看到别具香江其他店鋪的裝修風格時。

  她露出羨慕的目光,“真漂亮,大師一個人經營店鋪應該也很辛苦吧。”

  “還好,沒有費太多的心。”楚月檸說着,就說,“除了看面相外,還需要生辰八字,如果你覺得可以往下算就報一下生辰八字。”

  “哦哦哦,好。”陳曦回過神來,報了一串數字。

  楚月檸掐着八字,了然于心便道:“按照老規矩,我們先算下你的家境。”

  “從八字上看,你家境情況不是特别好,父母身體也不太好,上面還有個姐姐。不過,你的八字帶文曲星,也就是說學習方面還比較優秀。”

  陳曦點了頭:“大師算的對,我父母确實身體不好。有個姐姐,不過姐姐已經嫁了。”

  “至于學習成績。”陳曦像是回憶往事,臉上開始浮現的笑容是美好,又漸漸轉變成無奈。

  “我很喜歡讀書,平時也比較用功。從小家裡就很多親戚誇我厲害,所有人都認為我一定能夠考上大學,可惜……”

  她微微歎口氣。

  “落了榜。”

  第145章

  街坊們疑惑起來。

  “落榜?也就是說沒有考上大學啊?”

  “看你就一副聰明伶俐的模樣,大師也說了你有文曲星庇佑,怎麼可能沒有考上大學?”

  “是喔,是不是考試的時候出了什麼意外啊?比如發燒啊。我内陸有個親戚,她啊就是高考的時候發燒,導緻考試發揮失常。”

  “沒有意外。”

  陳曦遺憾的搖了搖頭:“我确實沒有考上大學。發錄取通知書的那段時間,我天天守在村頭等,等來等去,同學們都收到了通知書,唯獨我,一直沒有。”

  “說來可笑。”陳曦臉上露出苦澀的笑容,半紮着的頭發柔順披在肩上。

  這幅斯文的形象,放在内陸說是個大學老師都有人相信。

  “高考前,我也曾有過鴻鹄之志。我的家鄉是在山區,是很貧窮落後的地方。我看到香江有很多孩子都會吃零食,在我的家鄉,小孩能吃飽飯就不錯了,别提會有什麼零食。”

  “我從前想着,好好讀書,畢了業就能為家鄉工作。可惜,一朝落榜,所有志向落了空。”

  “一開始,我不願意接受現實,還想要複讀。我一直堅信我能考上,直到父親摔傷了腰,隻能卧床休息,家裡的經濟出現問題。沒有辦法再支撐我複讀一年。”

  “第一份工作,我就在親戚的安排下進了服裝廠當文員。”

  “做了五年時間,後來老闆破了産,我也就跟着出來重新找工作。這個時候,家裡就有親戚說,我堂姐混的還不錯,讓我和堂姐一樣,來香江闖蕩一番事業。”

  說到這,陳曦又露出溫柔的笑容。

  “我和堂姐從小一起長大,雖然不是親生的卻更似親生。她人很好,香江的房價很高,她也沒讓我去租房就和她一起擠。她也是我很欣賞的人,畢竟,我沒考上大學,她考上了。”

  在陳曦看來,當年的考卷連她都稍微感到吃力。

  何況堂姐。

  楚月檸掐指算了算,“你這個堂姐學習成績好麼?”

  “開始并不好。”陳曦搖了頭,“從小學一直到高中,她的成績都一般,本來讀完初中,堂姐就不想讀了。是伯父堅持讓她一直讀,好在她也沒有辜負家裡人,高中最後一學期醒悟過來,最終考上了大學。”

  “也好。”陳曦笑了笑,眼神藏着羨慕,“村子幾十年沒有出過大學生,出來一個堂姐,也算是告訴了其他村民,隻要努力,誰都可以上大學。”

  街坊們發出長長的感慨,也為了落榜的陳曦心疼。

  “陳小姐啊,事已至此,也隻能夠往前看了。”

  “對,學曆隻是敲門磚,有志者事竟成,你肯定可以的!”

  陳曦被安慰到心暖,她也說:“大家說的有道理,香江遍地是黃金,隻要我努力一定也可以闖出名堂!”

  說着,她又去看楚月檸。

  “大師,我剛來香江比較迷茫,就想問問關于前程的事情。”

  楚月檸掐指算了算,又擡眸看着陳曦的面相,說:“你有兩個前程,第一個好點,第二個稍差點,想先聽哪個?”

  話說出來。

  不止陳曦,就連周圍的街坊都全部愣住了。

  第一次聽說,算命前程還可以有兩個的啊。

  “大師,陳小姐的前程怎麼有兩個啊?”

  “對喔,我看大師算命這麼久,還是第一次見有算出來兩個前程的人。”

  “大師啊,究竟是怎麼回事啊?”

  陳曦推了推眼鏡,也不解:“大師,我為什麼會有兩個前程?”

  “前程,即是命運推進你選擇後的未來結果。”楚月檸倒了一杯茶,輕聲道,“你有兩個前程,當然是因為你做過兩個選擇。”

  “兩個選擇?”陳曦更糊塗了,“大師,我沒有面臨過什麼重大的人生選擇啊。一路走來,都是被命運的波浪推着往前。”

  “高考和上大學,這個選擇還不夠重大嗎?”

  楚月檸話音剛落。

  陳曦的面色就僵硬住了,半晌,她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大師,你的意思是什麼?”

  楚月檸看着陳曦原本達官顯貴的面相,被一團烏雲遮住,命盤模糊很難看清。

  如果是道行不夠的人來看,很容易被麻痹。

  她卻一眼能夠看清烏雲下的東西,說:“我的意思是,你考上了大學,卻被人頂替了。”

  嗡的一聲,陳曦腦袋裡的那根弦斷了。

  “你命中八字正官星旺并且是喜用神,這是典型的官命。按照原本的命盤看,你應有三大喜,第一喜就是在85歲,金榜題名喜。”

  “也就是說,這一年,你應當是考上了大學。第二喜,是晉升喜,是在你35歲的時候,當了個官。往後邊的命盤看,這個官還是個父母官,你在其位辦實事,不貪污不受賄,積累了不少陰德和好名聲,深受百姓喜愛。”

  “第三喜。這一喜,不關乎個人,是你管轄的地方全面脫貧。你看着老百姓過上吃飽穿暖的日子,由衷的覺得興奮和喜悅,将它作為了你人生中最重要的時刻。”

  陳曦愣在原地。

  因為楚月檸算的,都對了。

  她就是十八歲那年參加的高考,至于當官,曾經就是一直壓抑着在她心底的夢想。

  人為什麼讀書?

  别人她不知道。

  她是想為了山區的老百姓,想為了那些天天從懸崖爬下山上學的孩子,想為了那些餓的一頓飯隻能吃紅薯喝米湯的鄉親。

  楚月檸算的,全是她從前的鴻鹄之志啊。

  總有人和她說,女孩子怎麼能有當官的夢,女孩子自己吃飽穿暖就不錯了,怎麼還要去想别人吃飽穿暖。

  陳曦反駁不了,就隻能咬着牙努力,等考上大學就好了,等她有機會證明自己。

  可結果……現實就像是一盆冷水,将她從上到下澆了個透心涼。

  “大師,是誰頂替了我去上了大學?”

  楚月檸掐指算了算,擡眸問。

  她掐指算了算,“我觀你命盤,和你堂姐交集很多,她生辰八字你有嗎?不用過于具體的時辰。”

  陳曦震驚不已,想起還真有堂姐的八字,回憶着報了出來,“堂姐就是我媽接生的,我媽從小就說堂姐出生時的情形,久而久之,我就記住了。”

  楚月檸掐指算了一下,對上後。

  點了頭。

  “沒錯,就是她,八字顯示這個人口勤體懶,沒有太大的本事,讀書方面更是不用心,平平無奇。事業運感情運原本都一般,頂替了你的身份後,她也沒有好好讀書,請人代考混到畢業證,就進了現在的公司。”

  “而且。”楚月檸猶豫了下,“看她命盤還有不少偏桃花,且偏桃花都和事業有關。”

  話說完,街坊們就恍然大悟。

  “噢,不就是用身體博上位咯。”

  “這個堂姐也是夠心黑啦,拿了人的學曆,還要靠睡出一番事業啊?真是有辱祖墳哦。”

  陳曦原本就不相信玄學,如果是以往,換其他人說這麼一番話,她肯定會懷疑真實性。

  楚月檸卻在一開始就算中了她的許多事,還算中了她的心中所想。

  就由不得不信了。

  “大師,堂姐是怎麼樣把我身份換走的?難道……就沒有王法嗎?”

  楚月檸揉了揉額間。

  天眼打開,看到當時的場景,一中年男子急匆匆的拉着一個女孩進了派出所。

  他找到戶籍部的民警,将戶口遞了過去,笑呵呵道:“你好,我女兒要來換個名字。”

  九十年代,信息閉塞,各方面的政策也不夠嚴謹、村上各處地方都可以随意更改信息。

  不難想象到,陳曦的堂姐就是利用這一點,頂替了陳曦的身份。

  待天眼關閉後,楚月檸才收回法力又揉了揉眉心,微微側着擡眸:“高考後,你伯父是不是帶你堂姐去了一趟派出所?”

  “是,她們好像還帶着戶口本,我那時候在村口等錄取通知書。”陳曦點頭。

  楚月檸說:“你伯父先是找關系将你的成績攔了下來,後來就帶你堂姐去換了名字。”

  那個年頭改名并不是多大的新鮮事。

  陳曦失了神,她已經不用問,堂姐改了什麼名字。

  來香江後,有次和堂姐一起出街,路上有人用粵語喊了陳曦的名字,還以為是在叫她,應的卻是堂姐。

  她隻記得當時堂姐的表情很奇怪,像是慌張,不斷擡手摸着頭發。

  原來……

  真相竟然是因為這樣?

  陳曦癱在了椅上,久久無法接受,紅了眼眶,“我父親兄弟少,隻有一個伯伯。這些年堂姐在外奔波,伯父家我也是一起照顧。她們為什麼要這麼做?為什麼要這麼對我?”

  不都說親戚都會幫親戚的嗎?

  何況是伯伯這種關系,為什麼要搶她的身份?

  上大學,是她為之努力已久的夢想啊。

  衛硯臨賣完糖水蹲牆角聽了許久。他直起身,抱着兇的手也跟着動作放下,臉好似跟着紅發一起染了紅,氣憤的就好像開了的一壺水。

  口水噴了出來。

  “還能為咩啊?肯定就是想他女兒出人頭地,出這麼陰的招,真是賤格!”

  “tui!”衛硯臨罵了還不解氣,吐了口唾沫進垃圾桶,“個死鬼老頭,祝他下一輩子沒雞雞,真是死鬼賤!”

  街坊們更是憤怒。

  “自己親侄女也要害,簡直沒人性!”

  “衛大師說的沒錯,這種人渣不得好死!天打五雷轟!”

  “檸檸啊,現在換都已經換了,還能怎麼辦啊?”

  “對,陳小姐是不是還有第二個前程?就是頂替身份後的前程吧,怎麼樣?是不是比原本的還要好啊?”

  有街坊就不認同,“好?能好過當官?父母官啊,大功德在身,信命的就是說這輩子做夠了功德,下輩子就能夠投好胎。”

  “是咯,肯定是能當官最好。”

  “好有什麼用?能搶回來?”

  “唉,真是可惜,最壞的就是堂姐一家人,自己要前途就毀了堂妹的前途,人明明可以當官嘛,她倒好,搶了還要靠美色博上位。”

  陳曦也平複了下心情。

  事已至此,她也覺得回天乏力,再怎麼樣,她已經停止學習六年,未必還能重新讀一次大學?

  還想起自己有第二個前程,繼續問。

  “大師,第二個前程怎麼樣呢?”

  “第二個前程,就是你眼下這條規矩的終點。”

  楚月檸結合陳曦的八字,還有面相,繼續往下算。

  “沒考上大學,你一度陷入了迷茫期。因着之前的計劃都是大學和工作,這缺失了重要的一環,讓你不知道該如何選擇。”

  “就像是抓了一手牌,打哪一張都是輸,但内心又想赢,就導緻你畏畏縮縮不敢輕易出牌。”

  陳曦頻頻點頭,覺得大師說的很有道理。

  她這幾年确實都是這樣的心境。

  “你換了好幾份工作,結果都差強人意,在香江你意識到了學曆的重要性,于是選擇自考,後來也憑借着含金量并不太高的學曆,進入了一家不錯的企業,積攢經驗後,你就回到深城開公司,一路發展的也是不錯。

  “三十多年,積攢不少積蓄後,你又想着回報家鄉,為家鄉修建公路也做了不少好事。”

  “後來的命盤,錢你還是不缺的。”

  陳曦聽說不缺錢,也沒有欣喜。

  在她看來,此生的鴻鹄之志怕是都沒法實現。

  光是個人有錢,有什麼用?

  如果不知道兩個前程的事情,她或許還能渾渾噩噩,糊塗的過完這生。

  知道了。

  陳曦的心就像是被堵住,難受的慌。

  算完命,陳曦起來鞠了一躬,落寞道:“謝謝大師,讓我能夠知道真相。”

  “不然……”她苦笑,“我還真以為沒考上,導緻恨自己一輩子。”

  陳曦轉身要離開,夕陽從門外照進來打在她緊緊拉着的帆布包上,在時髦的香江,她的打扮算的上有幾分土氣。

  可有誰能想到,就是這個有着幾分土氣的女孩,也有一番不屬于男兒的鴻鹄大志?

  街坊們見她要離開,着急問。

  “陳小姐,你打算以後怎麼辦啊?”

  “是咯,千萬不要放過堂姐那種人啊,親戚又怎麼樣,她做那些事的時候,有沒考慮過你啊?”

  陳曦面對熱情的街坊,苦澀的笑了:“大家放心,我肯定要揭穿堂姐的真面目。不過……揭穿後呢?”

  “學曆已經被頂替,如果當時發現還能夠挽救,現在怕是沒有任何機會了。”

  街坊們也跟着垂頭喪氣。

  也明白陳曦說的事實。

  畢竟過去了這麼久,陳曦也沒辦法多出一個大學的畢業證。

  就在衆人都在為陳曦惋惜時,一道淡淡的聲音傳了過來。

  “誰說的?”

  陳曦驚訝的轉身,對上女孩一雙如水清澈的眸子,“楚大師……”

  楚月檸掐指算了算,微微一笑。

  “第一個前程的命盤到現在都還有生機,絕處逢生,就看能不能抓住這個機會了。”

  下午四點。

  金侖渡有限貿易公司。

  陳曦邊看着手表,邊找到前台,她猶豫了下才問:“你們公司是不是有個叫陳曦的?我找她有事。”

  前台是個外國女人,金色的頭發往側盤了個辮子搭在肩膀上,她看了陳曦一眼,問:“有啊,需要我幫你call她下來嗎?”

  “需要。”陳曦原本存在希冀的心,徹底冷了下來。

  十分鐘後,一個穿着淺藍色西裝,搭配同色系緊身裙的女人出了電梯,“菲奧娜,誰找我啊?”

  菲奧娜指了指牆角的人,陳绮霞看過去,臉色立刻變了,她左右看了看将人拉到一邊。

  “你怎麼知道我公司在這裡?”

  陳曦平時就性子軟好拿捏,陳绮霞準備将人哄騙離開,免得讓人發現名字的事。

  手還沒搭上陳曦胳膊,就被打開。

  陳绮霞吃痛,眸底含着怒火,“你究竟想要發什麼神經!”

  “神經?”

  陳曦小臉冰冷,冷笑,“我沒你會發神經,用我的名字用的習慣嗎?還有,我的大學,你讀的有成就感嗎?”

  陳绮霞聽到改名的時候,還想要辯解一下,直到聽見後面的話,她知道辯解沒用,索性也懶得裝,強顔歡笑的臉立刻垮了下來。

  “你知道了啊。”

  陳曦冰冷着臉。

  陳绮霞雙手抱兇,眼神撇了撇陳曦,“大學生喔。多風光啊。不過,無所謂啦,這個學曆也就是讓我進英國佬的企業方便些,下個月我就要去英國工作了。留着這個學曆也沒用,反正你我現在同名,還給你吧。”

  陳曦憤怒不已,指着她的鼻子,“你頂替我的身份讀了大學,你毀了我一輩子,你就一句輕飄飄還了就行?陳绮霞,我真的為和你從小一起長大,感到惡心!”

  陳绮霞聳了聳肩,無所謂。還上下掃了一眼陳曦鄉巴佬的打扮,目光有點嫌棄,“最多這樣,香江的房租我幫你付,我的那些名牌靓衫全部給你裝點門面,反正我去英國也用不上,全部便宜你。”

  說完,陳绮霞就要上樓。

  陳曦拉着她,“誰要這些鬼東西!我要你道歉,我要你親自去注銷學籍!你要上大學自己沒手考?要靠偷靠搶?”

  恰好遇上了下班,電梯門打開出來一群陳绮霞的同事。

  陳绮霞着急了,解釋着是誤會。

  陳曦卻不依不饒,将陳绮霞和伯父一起頂替成績的事情說了出來,具體到跑了多少關系都數了出來。

  陳绮霞聽着一樁樁具體的事件,以為陳曦真的有證據,惱怒的将人推開。

  “你夠了!不過就是頂了你的名字上個大學,你又沒有去現場聽課,上大學的人是我!這個學曆是我一堂課一堂課聽來的!”

  震天的言論讓同事們都驚呆了。

  “唔是吧,第一次見人可以厚顔無恥到這樣。”

  “如果不是你妹妹先考大學,你頂替人上學,哪來的大學讀啊?”

  “就是咯,真是不要臉。”

  陳绮霞原本想要解釋,但一想,反正她下個星期就要被調到英國工作,同事說什麼都影響不到她。

  她反了個白眼,擡腳就要離開,“随便你們怎麼說。”

  下一秒。

  就看見站在樓梯間許久的老闆。

  陳绮霞危機感瞬間來臨,神色當時就變了,強顔歡笑:“老闆,你别聽他們的,都是誤會,我可以解釋。”

  老闆早就聽清楚了事情經過,面對要過來的女人,擡手阻止。

  “陳女士,我們企業最重視的就是誠信,你文憑是假的,恕我們不能夠繼續聘請你,請你即刻收拾東西離開公司。”

  “老闆。”陳绮霞着急,“那英國那邊的分公司呢?”

  老闆皺眉:“分公司?抱歉,陳女士,以後你不會被我們任意一家分公司錄取。”

  金侖渡公司是很難進的一家英資企業,香江很多本地有名的大學畢業生都擠不進去,還是因為陳绮霞畢業的學校是大陸頂尖的985工程大學,這才讓當初的面試官破格錄取。

  陳绮霞進來後,很快就暴露了無知的短闆,為了晉升,她頻頻利用美色。

  “沒了……一切都沒了。”陳绮霞臉色慘白,捂臉痛哭。

  她好不容易才熬到現在這一步,眼看着就能夠出國,就能夠更加風光。

  卻被扒掉學曆的外衣後,被打回了現實。

  大陸,鄉下。

  陳父在門口坐着,拿着砍刀眯着眼在砍竹子,準備編制竹籃。在他旁側,同樣坐着一位上了年紀的地中海男人,他穿着淺青色的中山裝,耳畔兩側的頭發都白了。

  還有一個年輕點的男子,就拿着公文包站在地中海男人的後側。

  陳父抽着煙,笑道:“就一個竹籃,哪有那麼大的講究。不過啊,當年我就是用這個手藝,外加磚廠上班養活了一大家子。我女兒……我女兒讀書厲害啊,經常忙到下了班,還要挑着夜燈編籃子,等到第二天讓我堂客擔着送到集市上去賣。”

  後頭的年輕男子就感慨,“真拼命啊。”

  “哪能不拼命啊?”陳父削好竹子,就放在地上,又拿起一根削,“我就一個女兒,她從小到大沒别的愛好,小夥伴喊她跳繩去野,她都不去就呆屋裡頭看書。主席說過,讀書能改變命運。”

  “你看看我們這個山旮沓,要什麼沒有什麼。好不容易女兒想要發憤圖強,我們哪裡能拖後腿哩,就是砸鍋賣鐵也要供啊。”

  “老鄉辛苦了。”地中海男人看着陳父粗糙開裂的手,滿是感慨,“現在都熬出來了吧?女兒畢業了沒?讀的哪所學校?”

  陳父眼中好像有淚光閃爍了下,擡手擦了擦鼻子,“沒有考上,都怪我這不中用的身子,床上躺了幾年。你聽我說,我女兒成績一直都是名列前茅,可偏偏就是高考失了常,想要複讀吧,家裡沒那個條件了。”

  “唉,都是我耽誤了她啊。”

  地中海的男人聽着若有所思。

  又過了一會兒,一個竹籃被編織好。

  就在兩個男人要拿着籃子離開之際。

  這時。

  陳母從屋内出來招手,“快快快,你女兒來電話了。”

  陳父就進去了。

  唯獨楊家國看着助手如有所思,“你說,一直名列前茅的成績,發揮失常會突然失利嗎?”

  助手也覺得匪夷所思,“省長,前幾名,按道理來說不會啊。”

  直覺告訴他,這件事不簡單。

  等了半個小時,陳父滿面通紅,怒目圓睜抄着斧頭就沖了出來。

  “好你個陳同和!你們家喪良心的竟然敢頂替曦曦的高考成績!我就說怎麼你們那爛泥扶不上牆的都考上了好學校,我們家曦曦怎麼沒考上!”

  這話一出來。

  楊家國的心咯噔一聲,忙攔下陳父,“老鄉,怎麼回事,你快和我說說。”

  陳父想着女兒被耽誤的一輩子,又着急又難過,趕緊将事情說了一遍。

  省長越聽越怒,“大膽!什麼年頭了還敢搞這種偷龍換鳳的事情!小言,這件事必須徹查!”

  小言馬上說是,從公文包拿出手提電話走到一旁打了出去。

  省長安撫難過的陳家夫婦,“你們放心,我一定會幫你們讨回公道。”

  廟街這邊。

  陳曦做完這些事,再度回來。

  “大師,我都按照你的去辦了。一分一秒都沒差打的電話,人還沒離開。”

  想起剛剛打電話時,陳父說家裡來了個大人物,還專門配了個助理給拎包。

  想到這,陳曦對楚大師更加佩服了。

  “大師,你怎麼知道我家裡現在來了省長?”

  楚月檸說,“你第一份前程的生機還未滅絕,方位在你家,再推算時辰,很容易能夠推算。”

  她擡眸去看陳曦的面相。

  原本被頂替身份的面相已經改變,原本遮住的烏雲也漸漸散開。

  後來,經過一個月的調查走訪。陳曦的高考成績被頂替是事實,省長立刻做了補救措施,全面否定陳绮霞的成績。

  為陳曦重新建立學籍,并且給予兩年的時間,隻要兩年内陳曦各科成績達标,會為她再發一張畢業證,還特殊批準安排一份工作。

  這個偷梁換柱的事件在大陸引起了軒然大波,一時間上上下下都在徹查頂替學曆、學曆造假的事情。

  還真挖出來不少人,很多都是剛被換了一兩年就找出來的老鼠屎。

  楚月檸将算到的東西一一說出。

  “放心吧,事情會有一個好的結果,你的命運現在已經被修正了,修正過後和第一次算的前程沒有太大的差别。”

  陳曦哽咽不已,當年高考失利的酸楚在這一刻好像得到了平複。

  如果沒有遇到楚大師,她是否就會被蒙蔽一生?

  起來後,她深深鞠了一躬。

  “謝謝大師。”

  楚月檸看着陳曦日後位高權重的面相,淺淺一笑:“去吧,回家吧。”

  去建設想要建設的地方,去給貧瘠的人們帶來光明和希望。

  誰說女子想要匡扶社稷,就是做夢?

  女子也可以有淩霄之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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