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原本喧嘩的街坊霎時間靜了下來,他們像是被鬼吓到般,瞪大了雙眼,瞳孔之中充滿了震驚之色。
“多少?全吃完了?”
“五座墳的貢品全吃完了,餓死鬼投胎啊你?”
“同鬼争飯吃,真是有你的。”
“我已經能夠想象出一群鬼準備開餐,結果你一個人就率先摟席?吃完還不帶剩?”
“喂喂喂,吃完記不記得講多謝啊?”
街坊們頭一次見到如此不避諱的人,不由直呼年輕人果然夠大膽。
有個拄着拐杖,頭發全白的老公公更是豎起大拇指。
“後生仔好嘢!貢品都敢吃,我活了幾十歲還沒佩服過誰,後生仔你排第一位!”
杜千帆也無法辯解,隻能歎息。
“我現在真的很後悔,真的知錯。吃完貢品的第二日,我就去還了三倍的食物回去。但……根本沒用。”
杜千帆苦笑,“我身強體壯,平時根本不會生病。最近兩年更是連感冒都少有,補完貢品後,卻突然病倒起不了床。”
“一起去的同事還好心幫我找了村醫。”
杜千帆說到這裡,語氣又變得非常驚恐,“你們說,人突然之間不舒服是不是得有個病因?可我沒有,醫生說我身體一切都正常。還說我是疑心病。”
“疑心病?”杜千帆譏諷的笑了,“怎麼可能。”
“一起去的同事,都以為我在躲懶,是裝病不想工作。隻有我自己清楚,那種全身乏力,手腳都軟的隻能躺床上的恐懼。”
他有點崩潰,雙手撐在桌上不斷揉着頭發,“明明,我也不想這樣。”
街坊們對視了一眼,就安慰他。
“會不會是心理作用啊?”
“不過就吃餐貢品喔,哪有這麼厲害?”
還有街坊去問楚月檸,“大師,杜先生真就因為吃了一餐貢品就得病了嗎?”
楚月檸看了杜千帆一眼,說:“貢品是連接陽間和陰間的渠道,是祭奠家人的祭品。人們供奉祭拜祖先的時候,通常會帶着美好的祝願,希望祖先在地府也能夠好好的生活。貢品不是普通飯,是帶有願力的飯。”
“他說的那五座墳同時上供,就證明不是尋常的日子。祖先們有時候等上半年才能等到這麼一頓飯。”
眼下,杜千帆卻把它們全部都吃了。
楚月檸掐指算了算,“影響,肯定是會有一定的影響。不論鬼魂有沒有惡意,吃了這麼一頓飯,對陽氣都是有很大的損害的。陰盛陽衰,身體自然會不好。”⑤2④19819②
杜千帆聽完,已經渾身出了一遍冷汗。
他的神情開始恍惚,發出一陣陣苦笑。
“就這種厲害程度,我不倒黴誰倒黴啊,也難怪後邊他們怨氣不平。”
“你吃它們一頓飯并不至于如此。”楚月檸端起茶杯,搖了搖頭,“陰氣重會影響身體。就像感冒會需要一個過程,身體自然也會慢慢恢複。”
杜千帆原本也是個相信科學的好青年,自從遇上了一系列的詭異事情後,他最終選擇相信了玄學,聽從朋友的話回港找大師看事。
結果……
大師不相信他?
杜千帆急了:“大師,我真的還遇到很奇怪的事情,你聽我說完。”
“身體不舒服後,我很快就開始做噩夢,很多時候都是一個夢接一個夢,但夢的内容永遠不會變。
杜千帆回憶起噩夢,腦門慢慢滲透出了汗水,神情再度變為恐慌,大拇指不斷摩擦着衣袖。
“很多人……”
“真的很多人。”
“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他們在我的夢裡,就圍在床鋪邊上什麼話也不說,一雙雙眼睛直勾勾望着我,每個人的手指都指向了門外。”
“次數多了,我以為他們想要提示什麼。”
有次杜千帆半夜噩夢驚醒,整個人就好像從水裡撈出來一樣,他實在是受不了這種折磨,就打開了手電筒走出了茅草房。
“按照指引,我找到了那個地方,你們猜是哪裡?”
街坊們搖了搖頭,都猜不出來。
“是之前吃貢品的墳墓。”杜千帆發着抖。
他永遠也忘不掉當時在清冷的月光下,看見幾座雪白的墓碑時有多慌,腿肚子都打着抖。
終于,他意識到,這一切是前輩們的懲罰,懲罰他吃了貢品。
他一座座墳跪下磕頭,一遍遍說着求饒的話。
以為這樣,前輩們就能夠原諒他。
“到底是我天真,搶了冤魂的飯,哪有這麼容易原諒我?磕頭的時候,我就聽到有很嘈雜的聲音在說,走,快走。”
杜千帆語氣越來越慌張,雙手忙捂住耳朵。
年老的聲音,年輕的聲音交彙在一起,好像還在耳邊。
“它們不想見到我,我也不敢惹怒它們。後面事情越來越誇張。除了做噩夢外,我的肢體已經可以感覺到它們在接觸我。”
“我在門邊的話,它們就會推我的後腳跟。”
“如果是在床上,它們就會不斷推我的腰。”
杜千帆有次還真的被推動,在門口摔了一個大跟頭。無法想象如果他在池塘,或者在更高的地方,是不是會直接摔死。
他不斷的扯着大腿上的布料,吓得瞪大雙眼。
“冤魂索命,這絕對是像猛鬼街演的一樣,是冤魂索命!它們想要殺了我!”
“大師,求求你給我寫道護身符,求求你救救我!”
杜千帆的話說完。
街坊們陷入詭異的安靜。
半晌才沸騰起來。
“聽起來,這些冤魂真的有蠻兇。”
“還這麼年輕,死了可惜哦。”
“要我說,他就該死。誰讓他饑不擇食吃貢品啊。”
“咪就是,敢吃貢品就要做好送命的準備。”
“你們有沒有搞錯啊,就算吃了貢品,也犯不上搭上一條命吧?”
“大家還是安靜點,看看檸檸怎麼說吧。”
衆人的目光又往裡頭望去。
陽光從小窗戶照進來斜斜打在長桌上。
楚月檸秀眉微蹙,掐指算了算。
半晌。
她看向西裝大敞,臉色蒼白頭發亂如鳥窩,半張臉都是胡渣神情隐隐崩潰的杜千帆。
挑了眉。
“你說那些前輩想要殺你?”
“可……他們明明隻是想要救你啊。”
一句話說完。
即将要崩潰的杜千帆腦子宕機了。
“救……救我?”
杜千帆睜開眼,對上女孩一雙清澈的眼眸。
楚月檸白皙的臉上浮起淡淡的不解:“你印堂無兇相,眉毛濃密纖長,更是代表了身體健康長壽,短時間也沒有橫死之相。”
她這麼說是有一定道理的。
眉毛是面相十二宮的保壽宮,從眉毛的濃度長短就能看出人的生命力和壽數。
杜千帆的眉毛很長,完全沒短命的樣子,又怎麼會突然被害橫死?
“你所帶的陰氣也不多,多少是因為貢品影響的,如果有陰物要害人,絕對不止這點陰氣。”
杜千帆不明白了:“它們既然不想害我,那糾纏我幹嘛?”
明明他在唐市的時候每晚都會被東西纏,怎麼大師反而說那些東西是想救他?
開玩笑吧。
鬼會救人?
楚月檸也不急,微一笑:“事情還要從開始說起。”
“你祖上應該是文人世家,八字裡有很深厚的文德福蔭。家中共有兩子,你排行最末,上頭還有個哥哥。從小讀書成績不錯,八字呢又火少水多,這個八字呢性格會較為謹慎,最适合的職業就是土木工程,火少水多和土木工程的五行也是相輔相成。”
“換句話來說,你隻要幹對行業,就能相輔相成,事業運會越走越好。再根據你的八字軌迹看,事業線确實也是越來越好的方向。也就是說,你土木工程幹的還不錯。”
杜千帆現在人還有點懵。
他确實剛和楚大師見面,怎麼才見一面,對方就能夠這麼清楚他的事?
“是,我祖上出過很多位詩人畫家,都比較有名。家中到現在都還藏有不少真迹,至于目前的職業确實也是土木工程,回大陸就是因為老總和唐市的高層合作了修建公路。”
見楚月檸都算對了。
杜千帆再聯想起大師說的鬼要救人的事,心底也沒那麼抵觸了。
“大師,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楚月檸慢慢解釋:“其實,這都和你們修建公路的壓路機有關。”
“壓路機?”杜千帆徹底懵了。
“大師,為什麼撞鬼和壓路機有關?感覺兩者之間根本沒有關聯啊。”
街坊們也覺得疑惑。
“對啊檸檸,為什麼撞鬼和壓路機有關?”
“不應該是和吃貢品有關嗎?”
楚月檸握着茶杯轉了轉,“當然有關,和壓路機關系還不小。”
說着。
她将茶杯放在了桌上。
“大家應該都知道70年代,唐市曾經發生過大地震的事情吧?”
這句話說出來。
空氣都安靜了下來。
沒有人會忘記當年這一場大浩劫,七點八級的大地震共造成了二十四萬人死亡,那一夜,是許多人永世都不會忘記的一夜。
災難發生後,牽動了華國兩岸四地民衆的心。
人群裡突然傳來哽咽的聲音。
“我知道這場地震,當年好多人在睡夢中都沒辦法逃跑。我姑姑就死在了那一年。”
越來越多的聲音出來。
“當年的大地震真是太慘了,我也去了現場幫助救援。很多小學都塌了,我從裡面拉出來很多小手小腳那還都是孩子啊。”
說話的人閃着淚花,大概是被牽扯起内心一直埋藏的事情,她捂着眼睛覺得歉意擺了擺手,“我真的永遠也無法忘記那一幕,許多父母失去了孩子,許多孩子也失去了父母。”
“還有老師為了救學生再也沒出來的,在絕望中相擁死亡的夫妻,還有個老人懷裡抱了好幾個小孩為他們抗住了巨石,唉……最後都沒逃出來。”
“災難後的第二天,就組織了大規模的埋葬,南湖公園附近挖了個大坑,一層屍體一層石灰,一遍又一遍直到把坑填滿。”
“唉,當年的那場浩天大災,唐市真的死了太多太多的人,幾乎空了城。”
杜千帆安靜了許久。
他去了唐市其實也聽那一帶的人講起過大地震的事情。
想起噩夢裡,老人孩子身上全是黃土泥沙,有的孩子頭破皿流,有的孩子身首異處,就那麼一雙雙滄然的眼睛看着他,氣氛絕望又窒息。
杜千帆忽然說:“大師,他……們是不是地震遇害的人?”
這回,楚月檸點了點頭:“是。”
“那時候有很多的遇難者,唯獨一個情況會有碑。就是參與了搶救行動的遇難者,親朋好友會幫留個位置。你看到的墳墓之所以是一排,也是這個原因。”
死的人太多,留個坑已經是最大的體面。
杜千帆萬萬沒想到,這裡面竟然還藏了這麼個故事。
他害怕的情緒漸漸放下,“大師,被鬼推怎麼又和壓路機有關呢?”
楚月檸掐指算了算,笑道:“你住的地方離壓路的地方不遠吧?”
“确實不遠。”杜千帆連連點頭,想起被轟轟聲折磨的那段日子,神色苦惱不已,“就在我茅草房後邊。你是不知道,茅草房沒鋪水泥本就是泥土,公司還在趕進度晚上不停工。就造成,壓路的時候,周圍的土都會跟着震。”
茅草房的泥巴地加重了這個情況。
有時候,他睡在木闆床上都能感受到細微的震動。
“這件事,壓路機的緣故很大。”楚月檸繼續掐算,“壓路機壓路的時候,震動了地面頻率不小,它們自然也以為是發生了地震。”
“他們推你的腳後跟還有腰……都是想喊你快跑啊。”
全場都肅靜下來。
誰都沒想到,真相竟然如此令人難受。
地震時就參與搶救過性命的人,就算死了,損耗靈力也隻是想要再挽救一個無辜的生命。
門口有位四十多歲的大叔也是眼含熱淚,“太感人了,本來以為是鬼害人,結果是鬼救人。”
“他們……是再也不想有人再被壓在暗無天日的地底吧。”
“就算死了也在想着幫人逃出去啊。”
“這些操蛋的地震,以後能不能不要再靠近我們了?”
杜千帆啞口無言。
他萬萬沒想到,事情的真相竟是如此。
楚月檸笑了,問:“還需要護身符碼?”
“不,不要了。”杜千帆失魂落魄的搖頭。
困擾了他許久的冤魂,原來……不是不害他,反而是想要救他。聯想起吃的貢品,杜千帆更是擡手狠狠扇了自己兩個耳光。
杜千帆頂着扇紅的臉,真誠忏悔。
“大師,等下我就定回去的機票,一定要在墳前和前輩們道個歉。”
楚月檸看出他的悔意,掐指算了算,“放心吧,前輩們都不怪你吃了貢品,相較之下,他們更擔心你的生命安全。至于你身上的陰氣,不用做任何處理,再過一段時間就會自然消散。”
“多謝大師。”
聽到這裡,杜千帆更是眼眶濕潤。
他真……不是人啊。
之前不理解前輩們的苦心,還吃完了前輩們的貢品。
這次回去。
他要連續給前輩們上一個星期的貢品,讓大家都能吃飽,都能吃好。
算完命。
聚集在風水鋪的街坊們也漸漸散開。
日頭漸漸西下,時間慢慢溜走來到下午,一陣風吹進來,吹起窗戶邊上的白色輕紗。
楚月檸将桌上的茶具都收拾起來,她打了個椅子,放到了展示架旁的儲物櫃裡。
剛關上櫃門,準備下來就聽到後邊傳來的聲音。
“姐姐!”
楚月檸扭頭,楚怡從台階上蹦跶進來,小臉上洋溢着青春俏皮的笑容,她側歪着頭,馬尾跟着歪向一邊。
“姐姐,軍裝警要喝的糖水,我都已經送到啦。”
“謝謝喔。”楚月檸從椅子上下來,又将椅子搬到牆角轉身笑,“給你點個大大的贊。”
“不用客氣啦。”楚怡挽起楚月檸的胳膊,“家姐啊,我們今晚吃什麼東西啊?”
忽然。
一道聲音從隔間傳出來。
“不如去旺角吃避風塘炒蟹?我請客?”衛硯臨頭頂着個紅色塑膠袋從糖水間探出頭,他嘻嘻一笑露出白牙,灰撲撲的道袍加上被包成和鹵蛋一樣的紅色頭,真的是格外有喜感。
“餘記的避風塘炒蟹,不是我吹喔,三十年的老字号,吃過的人都是這個。”
他比了個大拇指。
“嗯……但我想吃甜點。”楚月檸憋着笑,終于沒憋住,她和楚怡對視一眼哈哈大笑。
“硯臨哥。”楚怡捧着肚子笑到眼睛都是淚水,她指了指頭,“糖水都已經賣完,你還舍不得摘塑膠袋啊?”
“注意衛生嘛。”衛硯臨拍拍手走出來,他剛幫着搞完糖水隔間的衛生,又抖了抖灰撲撲的道袍。
陽光照進風水鋪,隻見空氣中都是揚起的灰塵顆粒。
他單手扯下塑膠袋,故作潇灑的甩了甩酒紅色的頭發,“甜點都可以啦,餘記旁邊就有一家糕點鋪,裡面的砵仔糕很靓的啊,再點一碟豆花,嘶,夠美味!”
楚月檸忍俊不禁,“不如你帶楚怡去,等下我還有其他事。”
“還忙啊。”衛硯臨在桌旁坐下,雙手趴在桌上見楚怡已經進了後廚,他左右看了一眼,湊過去小聲問。
“檸檸,我之前和你說的事怎麼樣?”
“咩事?”楚月檸困惑眨了眨眼睛。
怎麼,她之前有和衛硯臨說過事?
衛硯臨一副深受打擊的模樣,捂着心髒,“就是我之前的提議,我來幫你無償打工,你教我看師傅傳承下來的古籍嘛。”
說着。
他生怕楚月檸不答應,雙手合十,連續叨叨:“你老人家功德無量,法力無邊,拜托幫幫忙啦。”
“讓我一個人看懂晦澀深奧的古董書,真是比殺了我還難受。”
衛硯臨迫切需要人的指點,從前,他也曾經找過玄學會的其他師傅幫忙看。
結果。
他們說什麼其他派系的書看不懂,不看???
沒辦法,他找來找去,發現最厲害的人就是楚月檸,如果她不願意幫忙的話,他這輩子的實力也隻能停在半桶水的位置了。
灰撲撲道袍的男孩頂着紅發,亮着一雙眼露出非常期待的神情。
就在他漸漸失望,眼睛都跟着黯淡下去時。
一句話又重新拯救了他。
“行吧。”
楚月檸答應了。
衛硯臨霎時間擡頭,驚喜道:“真的啊?”
“真的。”楚月檸點了點頭,“你天賦還是有的,不過事先說好。各門各派流傳的典籍不一樣,我可以幫忙看,但修行在個人,領悟也在個人。要想學好,還是得靠自己。”
店鋪生意比她想象的要好,确實需要人手,衛硯臨算個内行會比普通人更懂風水上的事。
其次就是,衛硯臨的師傅本來就是香江很出名的風水大師,沒有兩把刷子也坐不上那個高度。但可能是由于師傅死的太早,衛硯臨很多自家門派典籍都看不懂,導緻學的東西,都是半桶水。
衛硯臨雖然有點混不吝,但幫過不少忙。
是朋友,那就肯定不能看他一直這麼廢啦。
“肯定啦,放心,我悟性一定沒問題。”衛硯臨心情大好,一把從灰撲撲道袍下取出錢包亮出兩張皺巴巴的港鈔,開開心心道。
“阿怡,走!硯臨哥帶你去大搓一頓!”
楚怡剛洗完廚房煮糖水的鍋,一聽見去吃東西,衣袖還沒放下就趕緊出來,“真噶?”
楚月檸笑了笑,将茶幾上放的幾杯功效糖水打包好準備送給阿山婆,她昨天給的水果沒用來招待客人,但做成了糖水賣了不少。
功效糖水算做回饋。
忽然,她斂了笑容,目光往店外看去。
一穿着土黃色夾克的男子走進來,他臉上隐有戾氣,一雙狹長的眼眸藏着冷光,掃視店内一圈才望向楚月檸。
“你們店糖水呢?”
楚月檸覺得他異常眼熟,隐隐想起那晚和周警官在燒烤大排檔,遇見的暴躁男。
哦,當時還有個被他用啤酒瓶砸的頭破皿流的青年。
不過,當時她隻看到了一個背影。
楚怡見有人還要買糖水,她先是去廚房看了一圈,确認已經賣完後又出來,小臉蛋上染上了愧疚的神色:“先生,今天生意太好糖水已經賣完啦,不然明天再來?”
男子沒說話,青白眼陰沉下來,暗藏着冰冷的光猶如一條吐芯子的蛇。
楚怡被盯着有點害怕,吓着躲在衛硯臨的後邊。
氣氛詭異一般凝重,仿佛空氣中的水凝珠都被凍住。
衛硯臨擋在了兩個女孩前邊,灰撲撲的道袖互相一揣,抱着兇膛大搖大擺過去,“都說了沒糖水咯,要吃明天再來。”
男人目光巡視了風水鋪一圈,轉了身。
楚月檸站在後方,目光随着男人出去,就在人剛剛出門的一刻。
她褲口袋的黃符迅速發熱,傳出沙啞又破碎的聲音。
“報仇,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