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紅的眼睛?
陸裁猛地驚醒,然後大股冷水鑽入她的口腔,冰冷刺痛的感覺将她牢牢裹住。
她撲騰了兩下,看見兩道注入水中的人影。也來不及分辨,趕緊蹬着腿浮上水面。
腦袋鑽出水面,她從靜默中重新回到喧鬧的世界,擡眼是搖晃的火光,正看見岸邊張望的秦嶼和趙曼曼。
“陸裁!”兩人在岸邊大叫。
她往岸邊遊去,最後扶着湖邊的亂石爬上了石堆。
幸好是夏季,倒不至于被凍死。
“陸裁!”趙曼曼快步跑過來,踩着參差的石頭,身後的秦嶼偶爾搭手扶她一把。
陸裁正沿着石頭往公路方向爬,遠離了水面,才回頭去看。
肖越和鄭淼從水裡冒出頭,通紅的火光映照在每一個人臉上。
“陸裁——你沒事吧?”胳膊被趙曼曼一手拉住,陸裁回過神兒,她側過頭一看,隻見趙曼曼通紅的眼眶。
陸裁驚了一下:“風這麼大嗎?”
趙曼曼捂了捂眼睛,搖搖頭。
秦嶼笑笑說:“我們快走吧——”她看着肖越和鄭淼從水裡爬出來。
陸裁看了眼火光晃晃的車子:“得到城鎮裡再弄輛車了。”
“剛才那個怪物是怎麼了?”肖越套上外衣,快速戴好裝備。
“可能是我戳中了它的死穴吧......”陸裁跟着他們往公路上走,“複制”異能這事兒也說不清楚,等得了空好好跟秦嶼談談。
她忍不住回頭去望,腦海裡閃現那個暗紅色眼睛的人,心裡總是不安。
秦嶼察覺陸裁的異常,随着她的目光望向深色的水面。
陸裁回轉頭,發現秦嶼的舉動,才加快步子,湊到秦嶼身旁。
“我剛剛在水裡,看見一個紅眼睛黑衣服的年輕男人——”她頂着夜風,明明是盛夏,卻覺得寒意森森。
“确定不是幻覺?”秦嶼看着她。
陸裁搖搖頭:“如果是幻覺,這個幻覺也太真實了。”她去回憶那場景,水流、光線、甚至是那個人的樣貌,除了衣服是黑色,融進了背景看不清楚,其他的都很清晰。
“你有沒有想過,你在水裡,還能看清楚對方的衣着和眼睛顔色,本身就很不真實——”秦嶼打擊她。
陸裁愣了一下,有些猶豫:“所以......我真的出現幻覺了?”
秦嶼看着眼前善變的女孩,語重心長地說着:“也許是因為你的感官能力比别人強?”
“啊?”陸裁沒想到她指得是這個,想想,自己确實挺邪乎的。
可是她都能複制Boss了,其他邪乎的事情遇上,也不覺得奇怪吧?
“我們先找個地方歇歇。”鄭淼在後面看着陸裁濕漉漉的背影。
肖越沒有意見,他雖然習慣了高強度的任務環境,但也不會放棄休息的機會。在場的幾個人,除了趙曼曼是個嬌弱小姑娘,另外幾個人大概都是非正常人類了。
他一個普通小兵實在不想和他們比耐力。
火影漸漸遠去,他們一直前行,如果能遇上民宅或是能用的汽車最好,但更希望不要再遇上喪屍了。
等他們走遠,從幽暗的湖水裡,慢慢走出一個瘦長的人影。
那人緩緩上了岸,穿着黑色的風衣和長筒的皮靴,浸濕的黑發貼在皙白的脖頸,幾縷長發從光潔的額頭垂下,緊貼着高挺的鼻梁,水珠沿着他鼻尖下巴緩緩滴下。
那雙暗紅色的眼睛盯着一行人遠去的方向,目光冷厲。
「啟動‘抹殺’機制——」
腦海裡傳來少女任性又興奮的聲音。
“BUG程序已進入玩家關系網,是否繼續抹殺?”黑衣人緩緩開口,聲音低沉沒有悲喜。
少女靜默了,即便距離遙遠,他也感覺到了少女在生氣。
「不要影響玩家執行任務。」少女還是不情不願地說,「讓BUG程序脫離玩家路線。」
“是。”黑衣人木然應聲,然後順着眼前的公路向前走去,不一會兒就隐匿到了無限黑暗裡。
——
幾個人走了許久,就看到路邊一處破落的工廠舊樓。
這舊樓共兩層,外牆青苔斑駁,幾棵歪歪斜斜的老樹倚着樓牆。樓裡遍地灰塵泥土,還有不少塑料瓶包裝袋。
這舊樓室内空曠,上下的樓梯隻有一處,扶手已經搖搖欲墜。牆面上挂着的,還是底座式的搖頭電風扇,電風扇的鐵架外框都是鏽迹斑斑。
幾人上去環視了一下,此處地高,附近的景象一目了然。有牆體做掩護,隻要守住了樓梯,堅持一夜不是問題。
窗台由鄭淼和肖越輪流守着,秦嶼不用休息,就主動請纓坐在了樓梯口。防止引來喪屍,樓裡并沒有點火取暖。
秦嶼從系統背包取出兩包壓縮餅幹,其他人也沒覺得奇怪,肖越還幫着分發了一下。等他手上的餅幹分好,正打算回去和秦嶼聊聊天,就看見陸裁竄了上去,坐在了秦嶼身旁。
他失望地歎口氣,坐回到角落,看着秦嶼聊天時如此專注的神情,肖越心裡有些煩躁。
這個陸裁怎麼總喜歡纏着秦嶼問東問西?
肖越用餘光瞄了眼窗邊認真查看窗外情況的鄭淼,心裡忍不住碎碎念。
三水師兄也是,喜歡人家就乘勝追擊啊?長得不錯,能力又強,敢趁着夜深人靜搭讪,現在這麼好的機會,不關懷一下人家?
“剛剛對付觸手怪的時候,我複制了它背上的肉瘤——”陸裁一坐下,就開始複盤剛才的戰鬥。
秦嶼聽完,思索了一下,問她:“你能看見代碼?”
陸裁想想,那些數據排列就是遊戲代碼嗎?
“就目前的狀态來說,你不僅可以複制代碼,還能吞食和感染遊戲原本的代碼......”秦嶼擡起頭,“所以,站在電腦程序的角度來說,你是病毒。”
陸裁腦袋放空了一會兒,病毒?她好好一大活人,怎麼就成病毒了?之前還隻是BUG呢——
“那你們那個主系統、管理員會不會來殺毒?”陸裁還是決定認慫,自己打怪是一回事兒,但要是把他們KB遊戲領域的人給招來了......
秦嶼也是皺了皺眉:“KB遊戲的管理員我也沒見過,隻記得之前有個玩家在社區領域鬧事,出來了兩個‘清道夫’,把鬧事的玩家就地解決了......”
“你們領域連玩家也不放過啊——”陸裁瞠目結舌,她原以為作為玩家,總比NPC要強一些,沒想到也是說清理就清理。
秦嶼冷笑:“都能把大活人卷進這種鬼地方了,它會在意你是玩家還是NPC?”
感覺出秦嶼的心情不太美麗,陸裁換了話題:“清道夫是什麼?”
秦嶼面色又沉下來:“一群殺人工具。”
陸裁覺得後脊被涼風拂過。
“他們遊走于社區領域,打扮樣貌都不一樣,根本無法從玩家裡分辨出來。”秦嶼緩緩解釋,“經常突然出現解決一些想要反抗遊戲意識的玩家。”
像她這種到處打怪的NPC,算不算是在反抗遊戲意識?陸裁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你說,我在水裡看見的,是不是‘清道夫’?”陸裁看向秦嶼。
秦嶼也一愣:“我沒聽說過‘清道夫’進入副本世界——”
所以還有不少玩家認為,副本世界比社區領域要安全不少。
陸裁卻搖搖頭:“沒聽說過不代表沒有......”
但她還是希望那個人不要是遊戲管理方派來的人,不然就說明,她已經完全暴露在了管理方面前。
在遊戲副本世界殺一兩個小怪,和面對整個遊戲世界,這簡直就是玩煙花和玩炸彈的區别。
兩人一陣靜默。
窗邊站着鄭淼将目光從窗外挪回,微微轉頭,看着黑短袖的短發女孩。察覺到一側探尋的目光,他側過頭,對上趙曼曼的雙眼。
鄭淼沒什麼反應,就重新看向窗外,仿佛這一切并沒有發生。
趙曼曼靠着牆,看着鄭淼的背影,又看向樓梯邊眼簾低垂、隐隐不安的陸裁。
他們都比自己強大,隻有自己是個拖累。趙曼曼目光暗了暗,這樣的境遇裡,連曾經衆星捧月的待遇都不再有了。
自從遇上鄭淼,她就覺得這個人和别人不同。他不溫柔,卻能在程暮深眼下照顧着她。他也不細心,從沒察覺到她對他的心意。
也許他沒想着去察覺吧......趙曼曼垂下眼簾。
但他對陸裁完全不一樣。
趙曼曼勾勾嘴角苦笑,真的很奇怪,她竟然一點兒也不妒忌陸裁。善妒是人的本性,趙曼曼很小就見過許多本性的惡,所以她不以為恥。
從小到大,她都是班級裡最漂亮最聰明的學生,老師愛護,同學喜歡。偶爾有些酸葡萄的人,她也不放在眼裡。
按理她該生氣的,陸裁這麼一個病死鬼一樣的女孩,搶走了她想要的關注。陸裁是一個能引起她卑鄙心思的人。
趙曼曼卻垂下了頭,從沒有像今天這樣狼狽。
她莫名其妙的想到了很多事,從兒時到大學。她想起從來不愛孩子的父母,想起每次酗酒回家,就會打人的父親,想起父親打孩子時、隻會躲在一旁冷眼相看的母親,想到再婚的母親一次又一次說着“李叔叔不喜歡你們,以後沒事兒不要回家了”......
原來,真的有不愛孩子的父母。
趙曼曼閉上眼,她是一個從出生開始,就被人厭棄的孩子——
“趙曼曼!”陸裁的聲音猛地響起,将她從痛苦回憶中喚醒。
趙曼曼睜開眼,看着大家望向她的目光,滿頭的冷汗。
陸裁松了口氣:“你剛才一直在哭......你沒事兒吧?”
哭?趙曼曼擡手捂了捂自己的眼睛,真有滾燙的淚水從眼眶溢出。
“可......能......可能是太緊張了......”趙曼曼越發狼狽。
肩頭被人輕輕拍了兩下,并不溫柔的安撫,卻讓她胡思亂想的心踏實下來。
趙曼曼轉頭看着陸裁。
陸裁卻已經收回了手,靠着牆壁窩成一團,閉眼睡去。
吃飽喝足,就該睡覺養傷了。
四周又陷入了一片寂靜中。
趙曼曼松了口氣,蜷了蜷身子,這是怎麼了?
她擡眼,看見坐在對面的肖越正睜眼瞧着她。兩人目光撞上,他點了點頭,也閉上了眼。
正好窗口吹進一縷風,拂在她額頭上,有些涼意。
不一會兒,又一陣風拂過她額前碎發,趙曼曼不禁皺了皺眉,正擡手去擦額頭,手背還沒碰到額頭,先貼上了一個冰涼黏膩的軟肉。
她心裡一驚,來不及驚叫,就被一隻瘦弱黏膩的手捂住嘴,又有一隻手拽住脖子,往上一拖。刹那間,脖子就像要被撕成兩半一樣,大腦一陣眩暈,窒息感襲面而來——
噗滋——
冰冷的液體濺在她額頭,接着拽住她脖子的手一松,她落在地上一陣咳嗽,大片的皿液滴在她身上。
陸裁一刀紮在那具被剝皮的喪屍身上,刀刃直插它大腦,它松手來抓陸裁。
陸裁本就是借力勾住牆上的電風扇底座,被怪物一扯,險些把電風扇給薅下來。
“你們TMD真睡假睡!”實在繃不住了,下頭三個卻一點動靜也沒有,陸裁氣得直嚎,可那三個依然一動不動。
“啊——”趙曼曼又是一聲驚叫。
陸裁順着叫聲看下去,又有一隻剝皮喪屍拖着趙曼曼的腳踝,往樓梯方向沖去。
一旁的秦嶼斜靠着牆面,沒有反應。
将匕首抽出,牆上的剝皮喪屍墜地巨響。陸裁躍下地面,去追趙曼曼。
疾行而去,眼見着剝皮喪屍撞掉了扶手木欄,往樓下跌去。趙曼曼一聲大叫,從邊沿墜下。
陸裁猛撲過去,一把拽住趙曼曼亂揮的手,勉強穩住,哪想到腳下樓闆一松,碎成幾塊。她拽着趙曼曼急急墜下去。
“陸裁——”秦嶼呼喊很遙遠。
一股微薄的念力将陸裁籠住,但身下另一股力将她往下扯。
念力被掙斷,她不斷的下墜,黑暗漫過四周景象。最後一刻,她拽住那念力......
砰!嘩啦——
陸裁撞上一個玻璃門,玻璃怦然碎裂,她從黑暗裡驟然跌入一個光線亮堂的屋子,緊拽着趙曼曼的手一空,另一隻手上的念力也消散殆盡。
接着繁雜的喧鬧聲鑽入她的雙耳,一陣頭痛欲裂。
她穩住身子,擡手擋着光,還沒适應過來,就被人拽住胳膊,往一側帶去。
這種莫名其妙的情況,陸裁怎麼可能乖乖跟着别人走。
她站定回拽胳膊,眼前情形才算看清。
這是個封閉的儲物車廂,面積很窄,東西塞的到處都是。
再擡眼去看拉扯自己的人,對方個子很高,身材壯實,穿着特戰軍裝,正皺眉瞧着她。
單看他的五官倒是清秀,可是留着滿臉胡茬,頭發也亂蓬蓬的,明明二十五六歲,卻一副滄桑老大叔的感覺。
有人在叫他,他回轉頭應了聲,松開陸裁的手:“我是編号0589——”
門外劇烈的撞擊聲,讓陸裁心驚,并未聽清他的話。
“現在是緊急時刻,我們在執行撤離任務,還望配合——”編号0589耐心的跟她解釋。
0589?怎麼覺得有些熟悉?
陸裁還是搞不清楚情況:“請問發生了什麼?”
外面一陣混亂的摔打驚叫聲,編号0589回頭望了眼:“來不及解釋了——”
嘶吼聲從玻璃碎裂的門框裡撞入,是一個穿着防護服的中年人。它張大嘴吼叫,嘴角裂到了耳根。
編号0589擡槍射擊,奈何室内空間太小,距離過近,喪屍一個踉跄斜撲,就避過了槍彈,扒住了他的.手.槍。
陸裁取出匕首,擒住喪屍後頸,一手削了它的腦袋。
編号0589面容扭曲了一下,一時間也不知道對她的舉止是該進行誇贊還是該感到震驚。
“看來你可以自衛——”編号0589轉身向着走道而去。
陸裁猶豫了一下,試探着尋找附近的遊戲數據,一無所獲,最後決定跟着這位關鍵人物。
“這是什麼地方?”陸裁掀掉近處一個張牙舞爪的喪屍,緊跟着0589追問。
0589解決了對面迎來的喪屍:“我們在潛艇裡啊!現在正在執行‘X項目’——”他側頭盯着陸裁,“你是被騙上來的嗎?”
陸裁滿眼驚恐:“深海潛艇X項目?”看到對方沒有否認,她一陣眩暈,“我們在深海裡?”
她已經想吐了。
這不會又是一個支線劇情吧?
趙曼曼呢?玩家呢?總不能隻有她一個人吧?
擡頭看見0589還在射擊,不由的擔心:“你在潛艇裡開槍,真的不要緊嗎?”
0589回以一笑:“最慘也就是同歸于盡,這艘潛艇上的東西,絕對不能離開深海——”
誰要跟你同歸于盡!陸裁有些暴跳,但這裡的幻境與之前不同,這種密閉又逃無可逃的地方,讓她呼吸都覺得堵塞。
此時聽見前頭的0589正跟人通訊,最後一皺眉,卻還是說了句“是”。
說完,他轉過身:“要麻煩你了,去一趟‘緊急制動室’,裡面有個緊急拉閘,你去将它拉下來——”
“啊?”陸裁懵了,這是強行派發任務嗎?
他倆才見面呢!哦,她現在在潛艇裡呢,整個潛艇裡都“X項目”的研究人員,當然都是可以相信的“自己人”——
可是“緊急制動室”在哪兒?才想開口問,她就見着0589沖殺出去。
陸裁放棄掙紮,找到玩家才是正經事兒,得從玩家那兒知道這次的任務是什麼,不然怎麼出去?
緊急制動?這不是刹車嗎?難不成潛艇要撞擊海岩了?
不行不行!還是快點兒去找“緊急制動室”!
既然是長窄廊道,陸裁就索性向着0589相反的方向行進,如果是同一方向,他大可以經過時順手拉把閘。
陸裁緩步向前,幸好遊艇裡的人數不多,喪屍的數量也是有限的。看來這個支線劇情最大的困難,是環境本身。
深海的力量,怕是連異能也無法抵禦。
她向前走,中途有三四個穿着工作服的喪屍,等她越過一處供人員歇息的宿舍間時,心裡猛地跳了一下。
心中生出一股不安感,卻不知源于何處。
陸裁回身去看,隻看見燈光閃爍的悠長走道。
轉回身,她心裡還是一陣陣的驚恐,像是動物對危險臨近的本能恐懼。
宿舍間另一頭的門也開着,陸裁目光投出去,看見一個年輕男人。
黑色的風衣下擺垂到膝蓋,筆直的黑色長褲收進了黑色的長靴。他冷臉望着陸裁,暗紅的眼睛裡一片死寂,右手垂着,握着個赤銅制成的錐狀物件。
陸裁在寺廟裡見到過,是降魔杵。
她不禁後退半步,那個在湖裡見到的紅眼人。
這個人究竟是誰?
黑衣人也木然盯着陸裁,從她眼裡看出深深的退卻之意。
電光火石間,陸裁轉身沖出宿舍間,與此同時,黑衣人疾步向前,就像是個迅疾的閃電倏忽而至。
陸裁摔上鐵門,轉頭就跑,身後就是鐵門被鑽破的巨響。金屬摩擦,吱呀刺耳。
她急忙閃身一避,一個赤銅影子擦着她的右臂疾馳而過。
扶住側壁,勉強站穩,宿舍間方向竄上來一個黑影,一記掌風迎面劈來。
陸裁扶着側壁躲開,眼前的掌風調突然轉方向橫掃。她擡起裹着繃帶的右臂格擋,被掌風震得後退幾步。
金屬迎風而來的聲音再次響起,空氣微震,每一寸都蘊含着濃烈殺氣。
身後是回旋而來的降魔杵,如果側身避過,肯定要撞上黑衣人的掌風。
總歸要重傷,隻是她可以選一個重傷的方式。
她當然選掌風!
降魔杵那麼大一個,從身上捅過去,一個大窟窿,不得死透透的!
陸裁側身一躲,避過降魔杵,竄到了臨近宿舍間的那一面。
黑衣人料到她的舉動,手掌轉為利爪狀,一扣一掐,紮入她肩頭皿肉裡。
肩上疼痛襲來,陸裁隻是一笑,右手攥拳,力量充斥在每一寸肌肉脈絡裡,然後向着對方兇口狠狠一拳打過去!
拳頭打在他的兇口,黑衣人目光一聚,既驚訝又有些憤怒。
陸裁可沒那麼多時間分析他的脆弱心理,趁着他被一拳打得急急後退,也管不了肩膀上流皿的傷口,轉身向着宿舍間竄去。
越過宿舍間,她就一路狂奔,也顧不得什麼門了,反正也攔不住。
站穩身子的黑衣人收了降魔杵,他捂着兇口,臉部一陣扭曲。那拳頭打到他兇口時,一段異樣的數據鑽入他的皿肉,正以一種鲸吞蠶食之勢,消耗着他原有的數據。
他快速将那段鮮紅的數據解析,卻無法拆分得到其中代碼。
最後,将數據複制成模闆,傳遞回了主系統。
與此同時,提示音響起——
「目标NPC已進入玩家活動範圍,不建議繼續追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