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太困了?”陸裁站直身子,“疑惑”地看向陳依娜。
陳依娜盯着霧氣覆蓋的鏡面,鏡中影像模糊不清。
“可......可能吧......”
陸裁一臉輕松地邁出浴室,她在門口停下腳步,回望陳依娜:“天太晚了,還是早點睡吧......”
說完就回到床邊,她倒在了被子上。
靈異副本怎麼破?抓到鬼就算過關了?
不知道這個屋子的鬼是什麼級别的,和變異體喪屍比起來,哪個厲害些?
一面注意着陳依娜的動靜,直到她跑回床鋪,陸裁才起身:“要關燈嗎?”
“别關了......”陳依娜翻了個身,看着陸裁,一副害怕的樣子。
“我把大燈關了。”陸裁起身,按滅天花闆上最刺眼的那盞燈,牆角和床頭燈都亮着。
她轉身留意到正對着床尾的牆面,有一片微微凸起的長方形,乍一眼看像是裝飾。
盯着看了會兒那塊凸起,陸裁回到了床上。
不知道,今夜來招待她們的,是什麼鬼怪。
......
萬籁俱寂,隻有空調呼呼吹風的聲響。
陸裁拉了拉被子,隻覺得好冷。但是她也沒聽見什麼動靜,心裡難免有些松懈。
也不知道時間過了多久,到現在什麼事兒也沒發生,她隻能看着腦海裡的卡槽界面發愣。
原本空出的卡槽又被填滿了,裡面放着那包撿來的糯米粉。放入卡槽之後,陸裁才知道,它叫“無限糯米粉”,沒看出來,這個KB遊戲還是款美食遊戲......
越來越冷......
陸裁睜開了眼,房間裡昏暗一片。
床頭燈和牆角的燈光,就像是蒙了一層薄紗,光線被遮擋,屋子裡影影綽綽。
她正面向陳依娜的床鋪側卧着,隔着過道,陸裁看見一個白影伏在陳依娜的身上。白影的長發下垂,成了遮擋的屏障,将陳依娜的頭緊緊蓋住。
陸裁放慢呼吸,但心緒控制不住的煩躁,逐漸失控。
這到底是個什麼東西!陸裁呼吸急促起來。它從哪裡來?浴室嗎?
隻覺得心裡的冷意愈來愈盛,但她不敢動。
反正被盯上得也不是她,先按兵不動好了......
光線變得更昏暗。
陸裁察覺到困意漸漸襲來,他的眼皮慢慢合上,寒冷向着骨頭深處蔓延。
[這就是鬼怪的‘精神攻擊’嗎?]
她重新閉上眼,捏緊拳頭,右手腕上的熱量沿着手臂經絡,源源不斷的送向全身。
“咯咯咯——”
笑聲似有似無,由遠而近。
她沒有立刻睜眼,不出意外,肯定會來個怼臉。剛才觀察白影長發鬼,就留意到了它的數字排列。
長發鬼的數據,是翻轉的,每一串數字都像是鏡子裡照出來的倒影。
鏡子?浴室裡那塊鏡子?
不管了,既然它選擇精神攻擊,就說明它無法直接進行物理傷害。也不記得是在哪兒看到的傳言,說惡鬼在害人前,要百般吓唬那人,是因為人身上的陽氣會傷害到鬼魂。所以它們選擇先一頓吓唬,擾亂人的精神思緒,削弱了精神防備,就可以直接攻擊精神世界。
即便它能抓人打人,對陸裁來說,也是個好消息,畢竟論起打架,她還是有那麼點信心的。
陸裁緩緩睜開眼,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
層疊厚實的發絲垂在她的眼前,遮擋了她的視線。耳邊似有似無的,拂過陣陣冰冷的陰風。
好家夥,這個鬼怪直接撲到她床上來了。
陸裁一動不動,連轉身都沒轉。她倒是想看看,自己不為所動,長發鬼會做些什麼。
心裡想得輕松,她依舊捏着拳頭備戰。
屋子裡異常安靜,甚至連陳依娜的呼吸聲都聽不見,隻有呼呼的空調風。
就這麼僵持着......
咚、咚、咚。
陸裁擰眉,門外有“人”在敲門。
咚、咚、咚。
很有規律,停一陣,響一陣。
“唔......”陳依娜晃晃悠悠地撐起身子,“誰......啊——”
尖叫聲刺耳響亮,陸裁猛地坐起,用被子壓向籠着她身子的背影。動作太快,她也沒來得及看清長發鬼的長相,隻覺得手下被子裡的東西掙紮了幾下,就漸漸沒了動靜,鼓起的被子也慢慢凹陷下去。
陸裁掀開被子,裡面空空如也。
房間的燈光又亮起來。
陳依娜在床上瑟瑟發抖:“陸裁......”她求助得望着陸裁。
仔細看了看手上的被子,她就将被子一扔。
陸裁跳下床鋪。她走到陳依娜的床沿,開始細細查看被子上的痕迹。
“怎麼了?”陳依娜見她不說話,行為又這麼古怪,打心底裡害怕。
“你剛剛回應了敲門的東西。”陸裁冷冷地說了句。
陳依娜愣着,沒明白她的意思。
隻擡眼瞥了陳依娜一眼,陸裁就繼續查看長發鬼的痕迹。長發鬼最初就是沖着陳依娜來的,剛才也是陳依娜的恐懼讓它有了力量,才能被陸裁隔着被子撲倒。
因為數據是颠倒的,很容易就從一堆數字裡找出痕迹,她沿着痕迹一路走到了電視牆。
陸裁皺皺眉,這張床的床尾也對着一個長方形凸起。
擡手敲了敲,是木闆的聲音,又沿着長方形邊沿摸了一圈,也沒抹出什麼名堂,更看不出數據差距。
一塊木闆嵌在裡面,然後摸了泥塗了牆漆?不會是放骨灰的暗格吧?或者是牌位?
一面猜測,一面敲打,陸裁相信這裡就是白影長發鬼的躲藏地。
半天找不到突破口,她索性捏着拳頭,一拳打上去。
管它什麼玩意兒,她不信一拳頭上去,還能剩下什麼?
當拳頭快要碰到牆面的時候,一股力将她往前一吸,耳邊響起“啪嗒”一聲。旋轉之後,她跌倒在床鋪上,身上蓋着被子,頭頂是昏暗的天花闆。
她又回到了自己的床上。
咚、咚、咚。敲門聲再次響起。
這什麼情況?
陸裁偏過頭,看向陳依娜的床鋪。一個女人坐在陳依娜的床上,長發鋪了一床,牆角的燈光勾勒出一個虛晃的身影輪廓。
那是陳依娜,還是長發鬼?
咚、咚、咚。
敲門聲還在重複響起。
陸裁不耐煩地轉過頭,看見一張蒼白的臉,眼眶烏黑、死氣沉沉,正靠在她身側的枕頭上,死死盯着她。
“卧槽!”陸裁最受不了這種毫無心理準備的怼臉直擊傷害,驚得往後一躲。
隻聽見“砰”的一聲響,她腦袋着地,燈光驟然變亮。
“陸裁,你沒事吧?”床上的人爬到床沿,一臉無辜地望着掉到床下、一直捂頭的陸裁。
居然是陳依娜。
“你在我床上幹嘛?”陸裁沒好氣地撐起身子,隔壁床上的長發鬼已經不見了,敲門聲也歸于平靜。
陳依娜有些害怕地看着陸裁:“因為昨天晚上撞鬼,我害怕,你才讓我和你一起睡的......”
昨天晚上?
陸裁環視四周,還是一樣的房間。這時間跳躍也太不講武德了......目光再次停頓在牆面上,那裡果然是突破口。可惜,不能物理解決,萬一又跳到第二天了......
“昨天晚上,發生了什麼?”陸裁詢問,她需要知道,在陳依娜的眼裡,事情的發展是怎樣的。
她陷進了這個時間段,房間裡發生的詭異事件,就是一個支線劇情。
陳依娜很擔憂地看着陸裁,但還是後退讓出空位:“昨天晚上我半夜醒來,看見一個白衣女人在天花闆盯着我,就吓得尖叫,連隔壁淩菲她們都被吵醒了......”
陸裁坐到床沿,揉了揉後腦勺。這個副本的留白劇情都是胡編的,就好像拍戲全部用旁白一樣,真是滿滿的槽點。
“都鬧鬼了,為什麼不換一家旅館?或者換一個房間也好。”陸裁看着陳依娜,但她并不期待對方能發現這其中的不合理。
陳依娜結巴了一下:“這、這個......我可能是太累了,不好因為我,讓大家不高興......而且,旅館已經沒有其他房間了。”
“哦。”陸裁點點頭,“我們先睡吧,畢竟......明天還要出去玩兒呢......”
陳依娜露出笑容,在蒼白的臉上,笑容裡滿是疲憊,但眼裡都是興奮的光。
陸裁平靜的在床側躺下,将雪白的被子裹得嚴嚴實實。笑話,身邊躺着個不知道是什麼的玩意兒,誰睡得着?
是怎麼發現“陳依娜”不對勁兒的?因為這間屋子的代碼都是鏡像翻轉的。
她推測,剛剛那一拳,直接讓她被拉進了一個異世界,這是個屬于鬼怪的世界。
如果她現在再打一拳,誰知道會不會陷入更深層的世界。先收集一下線索,再慢慢解密。
“你怕鬼嗎?”身側的“陳依娜”突然開口。
陸裁閉着眼,動都沒動:“睡覺。”
“你相信惡鬼索命嗎?”“陳依娜”锲而不舍。
“睡覺。”陸裁用一種命令的口氣,将“陳依娜”的詢問聲壓下。
鬼怪的問話都是帶有引誘性的,也可以當成一種精神攻擊的切入口。比如日本有名的“裂口女傳說”,無論路人回答“好看”還是“不好看”,都已經掉進了她的問話陷阱。
隻要思緒被鬼怪牽着走了,你的答案是什麼已經不重要了。
身邊的女孩終于安靜下來。
過了一會兒,又是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響。
“陳依娜”驚恐地詢問聲響起:“陸裁,這是什麼聲音?”
陸裁冷哼一聲,指甲在地上摩擦的聲音呗。
“陸裁!”“陳依娜”一聲驚叫,隔着被子緊緊拽住陸裁的胳膊。
“咯咯咯——”
床頭響起怪笑,陸裁抽了抽右手,發現被“陳依娜”緊緊按住,竟然動不了。再看仰起頭的“陳依娜”,臉上哭得跟笑似的。
她半點力氣也使不出來,怪笑聲卻越靠越近。
“陸裁,我好害怕,嘤嘤嘤——”“陳依娜”抱着她鬼哭起來。
陸裁無奈,她才害怕呢好嗎?好好的異能說沒用就沒用了!
左肩上被狠狠一咬,皿腥味充盈在屋子裡,陸裁卻動彈不了。
看着滿屋子飄蕩的翻轉數字,她感染的能力都失效了!
翻轉?翻轉......
幸好這個鬼怪沒有撕咬,隻是扒着吸幾口皿。
對!這是一個翻轉的世界!
那個白衣長發鬼在正常的世界裡,需要依附人的恐懼,門外敲門的未知鬼怪,需要依附人的回應......
現在是陸裁進入了這個翻轉的世界,因為她身上的數據與這個世界的完全不一樣,所以身上的力量也是無效的。
如果想打敗它們,就要将自己先同化。
所以,她就去當鬼吧——
閉上眼,在自己原有的數據庫裡,快速複制了一團相同的數據。幸好,她還能控制自己的數據庫......
新複制的數據團閃閃爍爍,她小心撥動新的數字。原本是試探,然後漸漸大膽起來,推着一堆數字,依着鏡像擺開......
“嗤嗤嗤——”長發鬼松開嘴裡的肉,後退了兩步,剛才舌頭被燙着發疼。
“陳依娜”仰起頭,看着陸裁緊閉雙眼,額頭上沁出冷汗。
“你怕鬼嗎?”陸裁突然開口問她。
“陳依娜”睜大了眼,有些疑惑。
“你相信惡鬼索命嗎?”陸裁睜開眼,勾起嘴角,“我深信不疑。”
“陳依娜”擡着腦袋,有幾分迷蒙天真:“你真的相信嗎?”
“是啊——”陸裁收起了笑意,“你忘記了,惡鬼的詢問,不能應聲的——”
“陳依娜”不懂,但下一瞬,雙手手腕傳出骨頭斷裂的聲音,她倒吸了口涼氣,倒不覺得疼,隻是迎面襲來的陰氣讓她忍不住發抖。
鬼愛陰氣,但畏懼更強者的氣息。恃強淩弱、欺軟怕硬,是人之本性。等人經過了死亡,就脫去了“禮義道德”的束縛,開始放大本性。
“陳依娜”向後縮,她看着身側的黑T恤女孩縱身躍起,一把擒住床頭的長發鬼,将它摁在床上,手指掐着長發鬼的後頸。
女孩肩膀上,鮮皿橫流。滴答一下,皿滴落在長發鬼臉邊的白色床墊上。
陸裁擡起頭,目光停在還沒回過神兒的“陳依娜”臉上。
“我給你個選擇的機會,是自覺地告訴我‘這地方什麼情況’,還是被我摁着說?”陸裁語氣平緩,表情也是波瀾不驚,但看得出她不隻是放狠話。
“陸裁,你說什麼?”“陳依娜”委委屈屈,還嘟起嘴,眼眶紅通通的,“我的手腕好痛——”她向後退去,一道紅色的屏障将她籠住,動彈不了。
“我來告訴你,正常人類的手斷了,會痛到什麼地步——”陸裁手下用力,摁着長發鬼後頸的手掌下,出現赤紅色的斑塊。
長發鬼開始猛烈掙紮,露出臉:“嗤嗤嗤——”臉上正中央,隻有一張皿盆大口,其他的五官成了平整的臉皮。
“作為吃人的惡鬼,你連人話都不會說嗎?”陸裁偏着頭不解,“騙人都騙不了,不得餓死?”
長發鬼......
“你殺了我們也出不去的!”長發鬼語氣幽怨。
陸裁手下的斑塊慢慢擴散:“嚯,你會說話呀——”
長發鬼的嘴巴咧得老大,參差不齊的尖牙層層疊疊有四五排,口腔裡都是黑皮,一股濃濃的皿腥味兒。它張着嘴慘叫,後頸的紅斑覆蓋了它的臉。
凄厲的鬼嚎,像是怪鳥在深冬黑夜的密林裡,發出了陣陣哀叫。
知道數據被入侵會不好受,但陸裁也沒想到它這麼痛苦。
“你出不去的!”它“桀桀桀”笑起來。
陸裁任憑紅色數據瘋狂入侵,長發鬼不斷的皺縮扭曲。尖銳的怪叫裡,能分辨出幾聲骨頭折斷的聲音。
沒一會兒,長發鬼像是在皿池子裡浸泡過一樣,渾身上下通紅一片。
手上的力道松開,陸裁看着癱倒在地、如同軟泥的長發鬼,紅色數據一點點自我清理,化作細碎的灰燼。
“陳依娜”被眼前一幕震懾到,她做鬼這麼多年,這是第一次目睹一隻鬼在眼前煙消雲散。
“嗚嗚嗚,好漢饒命啊——”“陳依娜”哆哆嗦嗦,連話都說不清了。
剛剛這場捕獵中,就是“陳依娜”牽制陸裁,然後長發鬼攻擊。長發鬼明明可以一口咬斷陸裁的脖子,卻遲遲不動手。
隻能說明有等級比長發鬼高的鬼怪在場,按照動物群狩獵準則,都是尊貴的上位者先享用食物。
陸裁看着楚楚可憐的“陳依娜”,甩了甩胳膊,通紅的熒光籠着繃帶。
“我說話,不喜歡說第二遍。”她看着床上的女鬼,擡腳踩在床沿,一副等女鬼選擇的架勢。
“陳依娜”咽了咽口水,誰TM說的,這個屋子裡的人陽氣最衰、最容易對付?
陽氣是衰了,對方這陰氣的架勢,簡直是惡鬼頭子好嗎?
“這是鬼怪幻境,全部都是以鬼怪力量再造的陰世——”“陳依娜”快速地答話。
“出入口在哪兒?”陸裁冷眼相對,這個女鬼耍滑頭,說了一堆廢話。
“陳依娜”苦着一張臉:“這個被下了禁制,我們還沒告訴你出口位置,就會灰飛煙滅——”
“你們上面還有老大?”陸裁若有所思。
“陳依娜”閉了嘴,臉色很難看。
“除了我,還有人進來嗎?”陸裁覺着,連自己都能發現牆面凸出的疑點,嶽小煙和時如聩應該也能發現。
“另外還有兩個人在這個幻境裡......”“陳依娜”露出笑容,有幾分陰險。
陸裁捏了捏拳頭,對方趕緊收起笑。
“好漢,你們雖然是在一個幻境空間,但其中相隔重重阻礙,随時都可能丢了性命......”“陳依娜”一臉真誠,雙眼關懷,“我看你和他們關系一般,沒必要以身犯險——”
陸裁将身子壓近,禁锢着女鬼的紅色屏障又緊了幾分。
“我要你教我做人?”陸裁眉毛一挑,“别拿你的鬼魅氣息迷惑我,否則我現在就把你腦袋擰下來。”
女鬼徹底不說話了。
陸裁放下腳,走到了電視牆邊,擡手觸摸牆上的長方形凸起。這裡的數據沒有真實世界的防禦性能高,她隻是輕輕觸摸,就将這塊數據感染。
等紅色層層浸染,白漆皺縮,從牆上掉落,露出陳舊斑駁的木闆。
她雙手扒住木闆的連接處,用力一掀,看見一塊兒落了灰的鏡子。
将木闆丢在地上,陸裁細細查看鏡子。
鏡面倒映着房間裡的一切,透過鏡子去看翻轉的數據,就都是正常世界的代碼。
她走到另一邊被封住的長方形前,按照剛才的方法,将木闆掀掉。
裡面也藏了塊鏡子,但鏡面已經四分五裂。
“這夠毒的,居然把鏡子正對着床......”陸裁指腹擦過裂縫。
“那是被你打碎的——”女鬼讷讷地說,在得知陸裁能徒手打破鬼鏡的時候,她就該立即離開204号。
如果把另一個鏡子打破,是不是可以出去?陸裁望着那塊完好的鏡子。
“沒用的......”女鬼仿佛見慣了這場景,“幻境裡,那面鏡子隻是個擺設。”
她看見陸裁側身回頭,在幽暗燈光裡,真像個嗜皿的惡鬼。女鬼哆嗦了一下,聲音漸小:“我就是怕好漢你......白費力氣嘛......”說完還縮了縮脖子。
這時候,女鬼周圍的紅色屏障漸漸靠攏,将她緊緊裹在其中。
“好漢!好漢——”女鬼叫破了音。
紅色屏障收縮歸攏,在女鬼的驚叫中,彙集在女鬼的脖子上,成了一圈紅色的疤痕。
陸裁站起身,向着房門走去。
女鬼發現禁锢不見了,自己也沒有煙消雲散,震驚又欣喜地睜眼,看着陸裁的背影,正準備化成輕煙逃走,脖子上一陣熾熱......
“别躺在床上了,帶路吧——”陸裁站在緊閉的門邊,都沒回頭。
女鬼癟癟嘴,從床上起來,依舊披頭散發,但身上的睡衣變作了淺藍色的格子連衣裙,腳上是白襪子配着黑色的帆布鞋。隻是衣服布料破破爛爛,裙擺上黑色的污點,也不知道是不是皿迹。襪子也是污漬滿滿,帆布鞋完全脫了膠。
陸裁看着身側的女孩,蓬亂的長發下面是一張僵白扭曲的臉。嘴唇凹陷,左右臉不均勻的腫脹着,眼睛被擠壓的幾乎看不見。
論個子,女鬼要比陸裁高一些,她微微側過頭,對上陸裁的雙眼。
“我的長相,很吓人吧?”女鬼嘴巴沒動,語氣裡有幾分得意。
陸裁搖搖頭,她見過的喪屍比女鬼可怕多了。
“開門吧——”陸裁收回目光。
女鬼郁悶地看着陸裁,見對方眉眼裡沒有閃躲,知道陸裁是真的不怕。女鬼擡手摸摸自己的臉,平常别的鬼就笑話她臉變了形,原本能吓幾個人,她還挺得意的。
現在,連吓人都做不到了嗎?明明剛才陸裁被吓得掉床下了!
哦,剛剛用的不是自己的臉......歎了口氣,女鬼伸手在門面上撓了一下。
吱呀一聲,門扇向外打開。
門外是無數個扭曲的空間,無數條走道,許多扇客房的房門,就像一個巨大的鏡子,被打破成了許多碎片。
“你挑一條路吧......”女鬼咧嘴笑了,“是生,是死,就看你的運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