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2章
要出征,江四爺手頭一堆事要忙。
他送了姰暖回院子,便帶着項沖匆匆離開。
姰暖跟身邊伺候的幾個人,聊起那位王小姐。
“...怎麼送了這樣一個來,行事瞧着還沒有齊家七少爺那個半大孩子像話。”
紅樓撇了撇嘴,“她大概覺得自己就是來聯姻的吧?”
姰暖看她,不置可否:
“什麼人能上趕着做妾?”
紅樓眨眨眼,“什麼人沒有?”
姰暖,“......”
宋姑姑聽着好笑,插話道:
“話說了,夫人可能不愛聽,不過就咱們少帥這條件,上趕着給他做姨太太,于那些人來說也不虧的。”
“要知道現在民國了,離婚再嫁都不是新鮮事兒,妻妾間的規矩也不那麼分明,但凡是得男人偏愛,很多姨太太的日子,過得比正頭夫人還自在舒坦。”
又舉例子,“您想想胡副參謀的七姨太。”
姰暖一瞬間就想起這個人來,竟然對宋姑姑的話無法反駁。
靈槡難得插嘴,“是說偏愛,咱們少帥隻偏愛夫人,那些人夫人不用在意。”
姰暖倒不是想放在眼裡,四爺什麼樣她是知道的。
不過想起這個王小姐,還是難免蹙了下眉:
“今日滿月宴,整個雲甯城的權貴都到了,她要在宴廳敢胡說八道,還糾纏四爺,不定要傳出去多少風言風語,終歸不好聽。”
少帥也是要名聲的t,何況有些閑話傳起來,到底對姰暖也不利。
“想法子斷了她的念想,讓她老實點兒......”
——
大軍出征前夜,所有人都很忙。
杜審和席盈的小公館裡,早早就熄了燈。
“盈盈...,行李,我行李還沒收拾...”杜審的語聲既隐忍又好笑。
“着什麼急?晚點兒我讓人給你收拾就是了!”
“晚點兒我也不用睡了...”
四點鐘登船,他要三點鐘起來收拾行李,加之席盈又...分外熱情。
他真是既無語又甜蜜。
*
與之相反,項沖那邊,彼時樓歆都已經親手收拾好的行李。
項沖坐在沙發上抽煙,看她在屋裡走來走去的忙活,心頭說不上來什麼感覺。
這還是頭一次,他出遠門,什麼都不用管,就有人幫他收拾好行李。
成家的益處,這就很顯然了。
收拾完行李,樓歆擡眼看過來,告訴他:
“母親那裡,我會跟她說,總軍,您這趟什麼時候回來?”
她很擔心,她母親臨終前見不到項沖的面,又會對她多添牽挂。
擔心她沒有孩子傍身,擔心她不被項沖偏愛,擔心她無所依靠。
項沖起身走過去,将自己的皮箱拎到牆根兒處放,語聲低沉:
“最快約莫臘月前,不排除有意外事會耽擱歸程。”頓了頓,又看向樓歆,“你照顧好嶽母,别的不用多想。”
樓歆紅唇抿緊,走上前環住他腰,額心貼在他寬闊兇膛上喃喃祈禱:
“總軍一定平安回來,我和母親等您。”
千萬不要出事,她母親就要永遠離開她了,且她還不知自己有沒有懷上,更不想這麼年輕做寡婦。
項沖大手拍了拍她單薄的背:
“會的,放心。”
興許是女人太過柔情傷感,他心頭有點受感觸,搭在她腰背上的手複而攬上她肩,低腰将人打橫抱起,雄山傾軋般壓入了枕褥。
他做這事,折騰起來總是過于兇,力量與偉岸身形匹配,樓歆似軟了骨頭般任其擺布,即使難捱亦依然柔順。
一遭結束,兩人都似從水裡撈出來的。
項沖本要抽身離去,他得比四爺提前一個鐘趕到軍艦上去,做好簡單部署,今晚沒有再睡的時間。
隻是他剛撐起胳膊,就被女人環臂摟住。
“...總軍。”
項沖眉峰微動,看着她過于潮紅,又綿軟氣虛的樣子,安撫的揉了揉她側頰。
“你自己睡,我得走了。”
樓歆濕紅的眼尾滑了滴淚,語聲裡帶着鼻音:
“我害怕自己不争氣,懷不上,怎麼辦?”
項沖愣了下,繼而失笑,捋開她面頰側的濕發,淡淡道:
“懷不上就懷不上,我又不是回不來了。”
我怕你回不來...
樓歆死死咬着唇,把話咽回去,眉心揪起的愁意卻越發顯眼。
項沖定定看了她兩秒,覺得暫時先不起身,就勢摟着人,腰力狠狠一壓。
“...唔..”
他吻住她唇,又兇又快折騰了一遭。
餘韻未消時,俯在她耳鬓沉緩低語:
“...你要擔心嶽母,不如就去看看大夫,若是擔心我,那便沒必要了。放心,我一定回來。”
*
城東宅子這邊。
天未亮時,江四爺便輕手輕腳起身,誰知還沒等系好軍褂領扣,就被一隻小手拽住了衣擺。
他手上動作一頓,淺歎一聲,回首俯下身,将人攏住,在額角眉心吻了吻。
“一宿沒睡好?”
約莫着人睡熟了,他才想抽身離開,誰知她又醒來。
姰暖眼眶濕熱,手環住男人肩頸,側頰與他相貼。
“我知道四爺要走.....”所以怎麼可能睡得好?
江四爺心軟的厲害,緊了緊摟着她的手臂,唇鼻蹭着她耳鬓,低沉許諾:
“不用擔心,這仗爺有把握,下雪之前,爺一定回來。”
他記着姰恪的提醒,說雙生子興許會早産,也許十日半月,也許姰暖的身體受不住,會更早一些。
“你養好身子,别讓自己出事,等爺回來,嗯?”
姰暖不想哭,但淚直順着眼尾下淌。
她細聲哽咽着點點頭:
“...我等。”
“委屈暖暖......”
江四爺心窩裡酸楚,又摟着人哄了好一會兒。
到底不能再耽誤下去,姰暖強自忍下情緒,看他起身穿戴好衣物,修挺如松的身形大步離開。
房門‘吱呀’關上,外面天還是黑洞洞的。
姰暖隻覺得身邊被窩逐漸涼下來,以至于她睜眼到天亮時,手腳還是溫涼的。
席盈當天下午拎着自己的行李搬過來,她的乳娘和侍婢跟着。
進院門時問宋姑姑,“我四表嫂呢?我以後住到這邊陪她。”
宋姑姑忙告訴她:
“夫人還沒起身,今日身子不适,杜夫人,我先讓人去給您收拾院子,您晚些時候再跟夫人叙話。”
“身子不适?”席盈蹙眉,“可找人看了麼?”
宋姑姑淺笑,“像是沒睡好,等夫人醒來,會讓姰大夫來的。”
姰恪?
席盈眨巴眨巴眼,“姰恪沒有随軍去嗎?”
姰恪醫術高超,到了前線很派的上用場,她跟杜審先前聊到此次随軍人員,裡面是有姰恪的。
宋姑姑,“原本要去,但四爺臨走前改了主意,讓姰大夫留下了。”
席盈,“......”
說一千道一萬,一定是為了四表嫂。
羨慕的話她也不想說了,不過姰恪沒走,也好。
“那我晚點再來,姰恪過來的時候,派人去叫我。”席盈笑眯眯叮囑她。
宋姑姑答應,“是,我記下了。”
與此同時,姰恪正在百善堂坐鎮。
他送走了上一位病患,搖鈴示意後面的人可以進來。
誰知簾子一掀,進來的人令他驚了下,好懸一口茶嗆住,咽下去時噎了下嗓子眼兒。
“..咳...咳咳咳,樓”一出口就反應過來不對,緊接着改口:
“項夫人,您看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