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姰暖在樓上卧房,睡得人事不省。
江四爺在樓下西圖瀾娅餐廳,跟傅聞戬,連帶姰恪三人,喝得昏天黑地。
江四爺下樓前就服了解酒藥。
姰恪中途撐不住,也掏出解酒藥服了兩粒。
正要問傅聞戬需不需要,卻被江四爺一個暗晦莫測的眼神制止。
姰恪,“……”
不動聲色,默默将藥收了起來。
連客氣都沒客氣一下。
然而,傅聞戬酒量極佳,将兩人的眼神和動作盡數收入眼底。
他佯裝半醉半迷糊,什麼都沒瞧見。
臨到離開,項沖和傅聞戬的副官,一起将人架上車。
洋車駛出私館,原本仰靠在後座上‘睡着’的人,突然緩緩直起脖頸,還調整了下坐姿。
副官察覺,飛快從後視鏡瞥了一眼,小心問詢。
“軍長,您還好…?”
傅聞戬單手撐額,車窗外路過的燈影,一瞬一瞬自他面上掠過,模糊了他冷硬眉眼間的情緒。
“去洪城的人,回來沒有?”
副官又瞥眼後視鏡,低低回話。
“還沒到,屬下明日想辦法派人接應。”
傅聞戬阖上眼,頭頸緩緩靠回靠背,聲線沉啞暗晦。
“不用了。”
多半是回不來了。
江升知道他心思不純,這些天還氣定神閑地逢場作戲,真厲害。
他該藏匿心思,就此作罷的。
可今日在私館聽到的那些不該聽的糜聲,實在從腦子裡抹不去。
……江升不能惹。
傅聞戬支手撐額,輕捏眉骨,很快做了決定。
“你替我找個人來。”
副官支棱着耳朵聽,又擡眼自後視鏡,仔細觀察自家軍長什麼神色。
“别讓人察覺,找到,藏隐秘些…”
直到車停進傅府,他也沒說找什麼人。
副官有點懵,見軍長一言不發進了屋,也沒敢追上去多問。
他家軍長喝得有點多,恐怕不太清楚。
還是緩一緩,明早他再問。
隔了一夜。
翌日清早,副官一過來報到,就被傅聞戬兜頭甩過來一張報紙。
副官手忙腳亂接住,看清報紙上被筆迹重重描繪過的臉,登時眼睛瞠大,頭皮一繃。
傅聞戬面無表情端坐在桌前,垂眼用膳,語聲淡得如籠寒霧。
“要像,最好十分像。”
副官咕咚咽了口口水,抖着手将手裡報紙擱回桌角上,木頭一樣僵着身子離開。
——
因着婚期就在兩天後,姰暖搬到私館,江四爺就突然閑下來。
他電話都不接,繞着姰暖轉悠,甚至破天荒地陪她一起照顧生病的白貓。
要知道,這貓雖是他帶回來送給姰暖的。
可他一直很煩這隻貓。
姰暖覺得他行為古怪,像是要拴在她褲腰帶上似的。
到傍晚時分,她關了門,坐在床邊料理身上憋脹時,男人又毫不避諱地直直推門進來。
他氣定神閑步伐散漫,甚至湊上前來,想親自伸手幫她。
姰暖眼疾手快掩住兇口衣襟,實在忍不住,惱羞成怒瞪了他一眼,叱道。
“四爺沒事做,不如替我回江公館去看看兒子,總圍着我轉什麼?”
江四爺被她抗拒的反應一時氣樂。
他搭着腿坐在她身邊,俯首抵了抵她額心,幽黑鳳眸懶散噙笑凝着她。
“暖暖要求,爺當然會去,等一會兒就去,先幫你纾緩過…”
“我不要你幫!”姰暖耳尖兒通紅,急聲打斷他。
她擡肘将人抵開一些,有點羞赧煩耐。
“你出去,别想使壞!”
“爺能使什麼壞?”
江四爺眉梢挑高,不以為意地伸出手,握着她壓在兇口的素手有一下沒一下揉捏,嗓音溫醇諄諄。
“爺幫你,快一些,省得你手酸,又要苦捱很久…”
他力氣大,不管不顧鑽進松掩的衣襟裡。
姰暖端着碗的素手一抖,紅霞自衣領裡蔓延上來,暈紅了雪白玉頸和面頰。
她氣急敗壞,揚手打他。
“江升!你混賬!”
男人已經勾手一壓,将人卷進懷裡抵到床鋪上。
雨打似是的吻撲面落下來,一路下移。
姰暖羞惱氣憤到無力反抗,最後幹脆任他混賬去…
窗外紅霞漫天,霞色鋪灑滿床鋪,将屋裡旖旎襯的越發豔媚濃烈。
柏溪卻在此時急急拍響門,“四爺!洪城急報!”
江四爺驟然僵住。
姰暖紊亂呼吸也徐徐喘勻。
她看着身上男人,啟唇欲說什麼,卻被他俯身下來洶湧堵住唇。
床榻震顫越發激烈,姰暖潋滟春潮的眼尾濕意被摧落。
隐約聽見柏溪又說,“四爺,項總軍說,是戰報!”
十數個瞬息後,江四爺沉悶低吼咽在喉嚨裡。
兩秒都未耽擱,姰暖餘韻尚沖,江四爺抽身離去,迅速穿戴好衣物去開門。
房門打開,柏溪垂着眼未敢亂看,迅速将手裡電報遞上前。
江四爺立在門内,一目十行看完電報内容。
他漆黑瑞鳳眸中墨色瞬湧,兩個瞬息後,沉聲下令。
“讓項沖備車。”
柏溪小聲,“已經在樓下等您。”
房門砰的一聲被關上。
江四爺快步走回床榻,伸手扶攬起床上衣衫不整的人兒。
将人抱坐好,他扶住姰暖肩頭,四目相對,直言說道。
“南線被戰役波及,爺今夜就得趕回去,暖暖,你跟爺走,孩子…”
姰暖心尖兒驟然緊縮,怔怔盯着他,腦子裡思緒迷懵。
房門外,又傳來項沖的催t促聲。
“四爺,汪恒已經去安排專列,專列一動作,消息很快會傳到大帥那兒,您先回江公館?”
洪城的消息,他們是第一手得到的。
要起戰事,軍政府一定會召開緊急會議。
江四爺作為南線三城駐軍主帥,必須立刻趕回洪城,他不想在雲甯耽擱哪怕一兩個小時。
“暖暖…”
他握着姰暖肩頭的手收緊,還是耐心同她解釋,“洪城易攻難守,這仗真打起來,很險,孩子别跟着我們,你現在就跟爺走…”
話落,揚聲喊,“柏溪!給夫人收拾行李!”
房門應聲而開,柏溪快速走進來,直奔衣櫃,手腳飛快地将櫃子裡為數不多的衣物,盡數裝進皮箱裡。
江四爺已經往大步往房門外走去,立在門框下,語聲沉肅交代項沖。
“不回江公館,你調集剩下的所有人,直接去軍械庫,要那邊立刻調車配合,先前那批槍支彈藥全部搬上列車,現在就去!快!爺親自給大帥通電話。”
“是!”項沖迅速轉身離開。
柏溪很快收拾好皮箱,姰暖昨日搬過來時,也隻帶了一隻皮箱。
“夫人?”柏溪拎起皮箱,輕聲喚她。
姰暖坐在床邊,系盤扣的手微微發抖。
突然來襲的戰報,令所有人都無暇顧及,兩日後就該是他們的婚宴。
姰暖正煎熬在帶走孩子,還是與孩子分開兩種情緒中。
柏溪勸她,“真的打仗,前線會很亂,醫務用資和糧食全都要先緊着兵士們用,夫人,别帶小少爺,這是為孩子好。”
姰暖心口像是被重重錘了幾下。
她眼淚落下來,呼吸都哽咽在喉間,微微點了點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