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現在,還不是讓姰暖了解家族内部那些恩怨紛争的時候。
給她那麼早留下陰影,實在沒必要。
江家的孩子想生下來,活着長大,太難了。
想到此處,江四爺眉眼幽暗,掌心摸索着貼上姰暖平坦的小腹。
小姑娘纖細的腰身兒,不盈一握。
他一隻手,就能将她小腹護得嚴嚴實實。
無法想象,這樣嬌小纖弱的身體裡,養育着他的孩子。
受江大帥對抱孫子這件事,十分期盼和執着的影響,江家上上下下所有人,對‘皿脈後代’都分外在意。
就是因為過分的在意,所以,絕對不允許别人先登一步。
這興許也是為什麼,當日知道姰暖有了身孕,他第一念頭就是要封鎖消息,瞞着雲甯城,留下孩子。
江四爺還是頭一次這樣撫摸姰暖的肚子。
他心緒翻湧着,不自覺指腹輕輕摸搓,好半晌沒再開口。
姰暖也是頭一次,感受t到他對這孩子的關注和在意。
她伸手覆在他手背上,濃睫掀起看着他。
“四爺?”
江四爺回神,對上她漂亮的眸子,他薄唇輕勾,湊上去輕輕吻了吻,語聲溫和。
“暖暖,我們要保護好他,他定會平安長大。”
此時,他總算深切地感受到,他和懷裡的女子,擁有一個共同的孩子。
他需要,且會疼愛的孩子。
而,姰暖是孩子的母親。
男人深邃的眼眸中,突然翻湧起隐晦複雜的情緒。
姰暖看不懂,不過不妨礙她感受到他認真鄭重的在意。
她彎眉一笑,輕輕點頭。
“嗯。”
這一刻,她窩在男人寬敞溫熱的懷抱裡,是先前從未感受過的舒适契合。
他們仿佛因為有了共同守護的摯寶,而變得親密無間。
江四爺動容地吻她時,姰暖也回應得溫順自然。
有了先前兩次的經驗。
今晚的坦誠相待,十分溫柔自意,除卻最後男人搞得滿榻狼狽不太美滿,姰暖覺得還算滿意。
感情的确是飛速升溫。
等兩人先後沐浴過,回到已經換了幹淨被褥的床榻上重新就寝時,姰暖偎在他懷裡,已經自然很多。
江四爺替她掩了掩腰腹間的薄被,俯在她耳邊低輕問詢。
“什麼時候爺可以?要等你孩子生下來…?”
他的話戛然而止,被一隻柔軟小手捂住嘴給堵了回去。
黑暗中,姰暖眼簾緊緊阖着,面頰發燙,小聲咕哝了一句。
“我困了,四爺,快睡吧。”
小姑娘細弱蚊吟地呓語中難掩羞澀慌張。
江四爺無聲失笑,在她溫涼的掌心親了一口。
姰暖癢得手一顫,連忙将手抽回去握在兇口,咬着唇暗自翻了他一眼。
男人低聲悶笑,搭在她腰上的大手輕輕撫握,低柔答應。
“睡吧。”
——
翌日一早,江四爺剛帶了項沖去了書房,姰恪就來了。
兄妹二人坐在堂屋裡,看診的功夫,姰恪同她提了提昨日傍晚,項沖帶着厚禮到家裡的事兒。
這事兒姰暖毫不知情,聽罷先是一愣。
“怎麼說?”
“說是江四爺補給你的定禮,還帶着個媒人,帥府豪闊,比尋常人家定親的禮數自是厚得多,但是暖暖,他為什麼突然這麼做?”
姰恪表情嚴肅,“他到底是什麼意思?答應要娶你為妻嗎?”
雖然他不覺得自家妹妹會甘願為妾。
但是江四爺突然低頭屈就了這麼一下下,怎麼看都覺得莫名其妙的。
這才幾天?就被他妹妹給拿捏了嗎?
姰暖櫻唇淺抿,揉着手腕若有所思,輕聲說道:
“他人其實挺好的,哥,他很看重我肚子裡的孩子,如今待我也很好。”
姰恪眼神複雜。
對她這話隻報以一分半的相信。
剩下八分半,隻覺得姰暖是在安慰他。
他歎了口氣,搖搖頭站起身,将藥箱背在肩上。
“那孩子畢竟是他的,他多少也是要在意一些,所以暖暖,你占着許多先機,許多事也能事半功倍。”
姰暖笑了笑,“嗯。”
“今日看你氣色也比先前好許多,你照顧好自己,有事随時來找我。”
姰暖親自将他送出院門,目送他走遠了,這才轉身慢步回了屋裡。
書房這邊,江四爺正同手下将官議事。
接連晴了兩天,河道疏通後,先前蓄漲的水已經疏散回正常水位,也算是了卻了一樁心頭患。
這兩日閑下來,雲甯城那邊有關江三爺再立功勳的消息,江四爺手底下這些人知曉了,多少都有些焦慮。
衆人你一言我一語地就事議論,各個兒瞧着都比上座的江四爺上心。
杜審搭着腿坐在一旁,百無聊賴地嗑瓜子兒。
眼神往江四爺身上瞟過去,見那厮坐姿歪斜的懶散樣,登時又翻了個白眼兒。
他昨晚被江老四氣得半宿沒睡,算是徹底想通了。
生死有命富貴在天吧!
攤上這麼個不争氣的東西,何必替他幹着急?
你心急火燎的,人家正主反倒不急不慌,左手美人兒右手娃的享受人間快樂。
他以後再也不提丫着急上火了。
媽蛋,他也要人生得意須盡歡!
吐出嘴裡的瓜子皮兒,杜審陰陽怪氣地出聲。
“行了,出都出來了,還是先管好自己這一畝三分地兒,眼紅人家也沒個用啊,鞭長莫及的,又不能撂下這兒的爛攤子,跑回去跟人搶軍功?誰讓咱們跟了位佛系的主兒呢……”
衆人噤聲。
江四爺被他冷嘲熱諷地暗涵了一句,也沒太當回事兒。
他最近心情好,懶得同杜審這賤嘴計較。
屋裡靜了幾秒,江四爺掃了眼諸人,最後視線落在杜審那張陰陽怪氣的臉上,想到什麼,他勾唇淡笑語調清懶。
“前段日子碰上雨季,弟兄們辛苦,既然這兩日得閑了,今日爺請客,犒勞犒勞大夥兒。”
杜審支棱着耳朵聽,心生不好的預感,卡在牙關的瓜子兒都忘了嗑,眼皮子一掀看向江四爺。
就聽他交代項沖,“你跟杜審領頭兒,帶着他們出去,找地兒放松放松,這趟出來,連帶攻城憋了個兒把月,該放的火兒都放放,省得一個個憋出病來。”
都是常年帶兵打仗的葷漢子,江四爺這話說這麼明白,大家夥兒誰能不懂?
頓時一個個摩拳擦掌,熱皿沸騰。
江四爺管制手下,跟江家另外幾個爺比,那是光明磊派的多。
别的都好說,特别奸淫擄掠,是禁律。
平日裡就算下頭人憋得上火,也隻敢在軍妓所裡糊弄糊弄,根本不敢在外頭逛窯子,一旦被抓住,就是槍子兒爆頭的事兒。
難得江四爺松口放縱他們一次,大家夥兒怎麼能不興奮。
這淮省南線一水兒的魚米之鄉,女人都比淮北的水靈兒嬌俏。
他們簡直一刻都坐不住了。
跟他們的躍躍欲試相比,杜審的臉就歘地黑了個徹底。
他撂下手裡瓜子兒,瞬間就翻臉了。
“幹啥?!一個個兒沒個正經事兒幹了?學人上梁不正下梁歪啊!這才辦多大點兒正事兒,就好意思讨賞堕落?江老四你他…”
江四爺撿起隻筆,投镖似的,筆尖兒朝着他那張叭叭叭地破嘴就甩了過去。
“上梁不正下梁歪,罵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