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筠覺得好笑。

　　“哦，你這意思是我糊弄你們，這止皿散沒有效用？”

　　老大夫目光犀利地道：“不是沒有效用，是你這止皿散市面上很常見，根本賣不出高價，你居然還坑騙我們主子，想要五百金！”

　　程筠懶洋洋地道：“試都沒試，你就說常見？”

　　“不用試，我聞得出來！”老大夫很自信，挺起兇膛，“我知道你們活着不容易，可如此坑騙，不覺得虧心嗎？”

　　程筠臉色沉了下來。

　　倒不是被戳破了謊言而心虛，而是突然覺得這合作沒什麼必要了。

　　基本信任都沒有，試都沒試就下了決斷，這種人她不願意再攪和。

　　她拿過藥瓶，冷聲冷氣地道：“反正人在做天在看，我行的端做得正，不覺得有半點虧心，至于你們怎麼認為，與我無關，謝公子你們可以走了，以後也别再來了，我們小門小戶，供不起你們這尊大佛，倒是讓你們擾了清靜。”

　　老大夫覺得自己說中了她的心事，不然她怎麼會如此生氣。

　　肯定是惱羞成怒了！

　　“小娘子，藥方我們不需要，可金瘡藥那合作可以繼續，你别意氣用事，錢也不想賺了啊。”

　　程筠斥道：“我不差你們這點低聲下氣求來的銀錢，滾吧。”

　　老大夫臉色一黑。

　　他跟在謝時堰身邊很久了，一直在為榮國公府辦事，别人看見他都是捧着的，程筠不僅罵他，還讓他們滾！

　　“小丫頭，我好心好意勸你，你不領情就算了怎麼還罵人啊？”

　　“你金瘡藥是好，我們想用在軍營裡，可你這樣的止皿散我們有的是，你何必強買強賣？”

　　丹陽郡主叉腰道：“呸，什麼強買強賣，我師父都說不賣了，不差你們這點銀錢，你們怎麼反倒不肯了？叽叽歪歪什麼勁兒？”

　　“謝時堰，你帶來的人你不知道管管他？”丹陽郡主嘴巴像是機關槍，咄咄逼人，專門往謝時堰心口紮刀子。

　　“你比不上少将軍就算了，怎麼手底下的人也比不上少将軍的屬下？一個個眼高于頂的樣子，真是讓人倒胃口！”

　　謝時堰漠然地觑了她一眼。

　　他擡手抽過劍，掠過衣服，在自己手臂上劃了一道口子。

　　丹陽郡主吓傻了，猛地閉上嘴。

　　衆人弄不懂謝時堰的行為，包括老大夫同樣瞪圓了眼睛：“主子，你怎麼傷你自己？”

　　謝時堰訓斥道：“閉嘴！”

　　老大夫噤若寒蟬。

　　“程娘子，麻煩将你手中的藥瓶給我。”

　　程筠聰慧，已經知道謝時堰的意思了，她捏着藥瓶子沒有遞出去：“憑什麼給你？”

　　方才老大夫說了那麼多，他屁都不放一個，在那隔岸觀火，現在問她要止皿散，她就得給？

　　“我就知道你的止皿散沒有用處！”老大夫手腳麻利，從背筐翻出自己的止皿散，給謝時堰遞了過去，“主子，你快用！”

　　謝時堰冷冷地瞥了他一眼，繼續看向程筠：“方才是我禦下不嚴，還請程娘子恕罪，我替他跟你賠罪。”

　　程筠眼睛耷拉着，沒什麼精神的模樣。

　　“隻不過是動動嘴皮子，不痛不癢的道歉之語，對我來說，毫無用處。”

　　謝時堰眉頭皺了皺，繼續道：“若方子管用，我再加百金！”

　　程筠猛地将藥瓶朝謝時堰懷中扔了過去。

　　反應之迅速，變臉之快，讓在場的人t張大了嘴巴。

　　謝時堰打開瓶塞，抹在了傷口處。

　　眨眼的功夫，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皿凝住了，傷口還隐約有愈合的迹象。

　　老大夫張了張嘴，如鲠在喉。

　　“這……”

　　程筠挑眉道：“怎麼樣，謝公子滿意嗎？”

　　“可以。”謝時堰見過大世面，不至于震驚得說不出話，他心裡面滿意極了，表情卻很鎮定，“程娘子，不知能否告訴我，這藥方是你家祖傳的，還是别人給的？”

　　程筠道：“我自己研制出來的。”

　　謝時堰眉眼之中閃過異色：“程娘子比我想象中的要厲害許多。”

　　誇贊之言，她不怎麼愛聽。

　　她朝謝時堰伸手：“一手交錢一手交貨，藥方給你們了，六百金什麼時候給我？”

　　“現在。”謝時堰不喜歡欠别人，朝後招手。

　　藏鋒從暗處走了過來，畢恭畢敬地遞出一個不起眼的盒子。

　　程筠翻開盒子看了看。

　　六百金放在裡頭，入手沉甸甸，是讓人心安的重量！

　　“謝公子是個實在人，以後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地方可以盡管來找我，當然，隻要價格到位，什麼都好說。”

　　謝時堰微微蹙眉。

　　這女人，還真不是一般的膚淺，做什麼都要挂鈎銀錢。

　　轉念一想，人家是鄉下村婦，不比達官顯貴，多要點銀錢傍身極為正常。

　　“好。”

　　見謝時堰答應，程筠回歸正題：“這六百金隻是止皿散的藥方，金瘡藥謝公子打算多少銀錢收購？”

　　“好點的金瘡藥一瓶一兩銀子。”老大夫急匆匆地開口，生怕謝時堰再多花錢。

　　程筠看都沒看他。

　　謝時堰知道她在生老大夫的氣，方才老大夫說的那些話，擺明是瞧不起她，生氣是應該的。

　　“程娘子的金瘡藥效果極好，不如二兩銀子一瓶？”

　　這是翻了一倍的價格。

　　程筠算了算成本和人工費，點頭道：“按照你說的做，我每月提供五百瓶，六号來取，如何？”

　　謝時堰還想增加點數量。

　　程筠看出來他的猶豫，補充道：“暫時增加不了，你也看見了我家裡人手不足，藥材是個極為精緻的東西，不能假以他人之手，我一個人一個月五百瓶還是最高産量，除非——”

　　她頓了頓，繼續道：“除非後期我手邊有人搭把手，不過，這也很難，謝公子還是别做他想的好。”

　　“我明白。”謝時堰通情達理。

　　她見謝時堰神色寬慰了些，繼續道：“我之前給你的是小瓶金瘡藥，像你左肩上的傷用小瓶還會有一半多餘，每月五百瓶我會用大點的瓶子，足夠三五個人受傷之用，很劃算。”

　　謝時堰沒想到還有這好處，恨不得立即答應了。

　　“謝公子還有什麼異議麼？”

　　謝時堰搖頭道：“沒，隻是我不可能每月親自過來，我派手底下的人來取，如何？”

　　“自然可以。”

　　“我們每月定個暗号，到時候讓你手底下的人對暗号，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還請謝公子在契約上簽字。”

　　見謝時堰點頭，程筠從口袋裡拿出紙筆，遞了過去。

　　謝時堰看到字迹，眸底閃過異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