壓出來的嫩豆腐,需要仔細的切成薄薄的小片,然後輕輕的堆積起來,擺成書本的形狀。瓘
當然,隻是這樣還遠遠不夠,還需要黃瓜切成薄片,給這本書封個邊。
至于皮蛋?
自然切成細碎的小丁,然後仔細的堆在這本書中間縫隙的位置,為這一抹夏日柔白,添一點濃重的色彩。
皮蛋擺好之後,再調個汁澆上去。
最後拿胡蘿蔔切個漂亮的小花形,在盤子邊上點綴。
藝術版的t皮蛋豆腐,就完成啦!
蕭念織看着這一盤子像是藝術品的美食,還給它重新取了一個文藝的名字。瓘
玉擊山石。
第一份成品出來,富嬸子已經在旁邊忍不住低呼出聲:“哎喲,元娘,這是吃的?”
看着像書,又像是畫的,真是讓人看着都不忍心吃了。
嫩白如雪的豆腐,柔軟的攤在兩側,中間夾着輕輕堆疊的皮蛋碎,邊角的位置,又圍了一圈脆綠的黃瓜。
綠與白,白與黑,黑與綠,三色看似各居一方,卻又能遙遙相映,怎麼看怎麼充滿了藝術的美感!
富嬸子雖然知道,富貴人家的美食,那肯定是做的色相味兒俱全。
有的時候,做的都是一副,普通人吃不起的樣子。瓘
但是,她并沒有什麼機會看到。
如今難得看到,可不驚呼出聲嘛。
她這一驚呼,葉嬸子也圍過來看了看,其他學子也好奇,但是卻又不好意思湊過去。
雖然說錢順這個大嘴巴,暫時并不在書院。
但是保不齊别人嘴巴不好,再說些有的沒的。
經曆了之前的事情之後,學子們也都明白一個道理,與其出事之後,去抱怨别人,不如一開始就約束好自己。
他們對蕭姑娘無意,便要注意着保持好彼此的社交距離。瓘
所以,再好奇也不能湊。
更何況,他們現在又不能吃,餐盤裡還打着飯呢。
書院裡主打的就是一個不浪費。
如果不喜歡吃,可以不打,但是打了,就需要盡可能的吃下去。
餘祭酒和蕭司業,經常就會在食堂轉悠,看看學子們的用餐情況。
誰浪費了……
嗯,回頭說不定就要被夫子布置兩篇文章,寫寫浪費食物的心得之類的。瓘
一想到寫文章,學渣們表示:頭好疼,要長腦子!
所以,就是炫飯嗎?
炫得掉,肯定是炫得掉的!
隻不過……
蕭姑娘到底做了什麼啊,真好奇,想看,心癢癢。
被兩個嬸子好一通贊歎誇獎,蕭念織還有些不好意思:“就是想着,弄得漂亮一些,沒什麼難度。”
蕭念織真不覺得這有什麼難,雖然嫩豆腐并不太好切,用力一過,直接就碎了。瓘
但是手感到了,其實也很好控制。
這又不是切文絲豆腐和菊花豆腐,其實難度真的不高。
想到那兩種,蕭念織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她覺得,生活挺好的,沒必要作死挑戰自己!
第一份是實驗品,蕭念織需要試試口味怎麼樣。
别最後中看不中用,就有意思了。
所以,蕭念織跟兩個嬸子說了一下,三個人就準備分食了。瓘
雖然,兩個嬸子還有些不太舍得下手。
太漂亮了,根本不忍下手。
但是,蕭念織舍得啊,這東西吃完再做啊,有什麼不能下手的?
所以,她拿着勺子把玉擊山石直接分成了三份。
一盤藝術品,不過就是兩個呼吸之間,直接就碎成了渣渣。
兩個嬸子:。
哎!瓘
她們……其實不吃也行。
但是,這分都分了,碗都端到她們面前了,再不吃就不禮貌了吧?
而且,她們也好奇這個味道,正好這會兒沒學子過來打飯,兩個人索性就端着飯,在竈台邊上吃了起來。
嫩豆腐因為水分含量高,又是用石膏點的,所以軟嫩柔滑,入口之後,幾乎能順着最後調出來的汁,一起滑入喉嚨,隻留一縷餘香,慢慢的在唇齒之間流轉,讓人回味。
黃瓜是點綴,保留了它本身的清新滋味,皮蛋是成品,如今的做法工藝怎麼樣,蕭念織也不太知道。
她做菜之前嘗了一口,其實還好。
如今澆上汁之後,咬一口,既有汁的鮮香,又有皮蛋本身的筋道口感。瓘
它同樣嫩滑,隻不過比不過嫩豆腐,但是也很快順着嫩豆腐留下的香,一路追随,很快滑入喉嚨,再留二重香氣,予人回味。
皮蛋和嫩豆腐,其實都是盡可能的保留了食材本身的味道,最後的靈魂,還是要看澆的那個汁。
蕭念織覺得調的還算是不錯。
複又一想,她調的,那肯定都是自己偏愛的口感,所以她肯定會覺得不錯啊。
想明白之後,蕭念織忍不住抿着唇笑了笑。
餘明朝剛踏進食堂的時候,就看到竈台邊上的少女,眉眼低垂,似是在看着什麼,唇角勾着淺淺的笑意,為她原本就燦若桃花的容色上,再添一抹豔麗姝色。
餘明朝隻覺得心間似是被落日餘晖填滿,躁動火熱,春色無邊。瓘
以至于腦子裡不受控制的跳出一句詩:皎若太陽升朝霞,灼若芙蕖出渌波。
他甚至因為這一瞬間的驚豔與躁動,停下腳步,愣愣的站在那裡。
直到身後傳來了腳步聲,餘明朝這才反應過來,慌亂的收回目光,又用眼角的餘光四下瞧了瞧,放在身側的手指不自覺的蜷縮了一下,同時身體本能的向一側讓開,有意讓身後的同窗先走。
他學識不錯,但是家世不好,平時在書院裡,都是有意識的讓着其他的同窗,以此來減少自己可能招惹到的麻煩。
但是,他退到一側半天,也不見身後有動靜,這讓餘明朝忍不住轉過頭去看。
結果對上的就是孟吟澤溫和含笑的眉眼:“餘兄。”
餘明朝沒想到,自己讓了半天沒動的人,是京城出了名的如玉君子孟吟澤。瓘
但是,如果是對方的話,那麼此番行為也能理解了。
對方是真的對誰都溫和有禮,如果讓餘明朝在書院這些子弟裡挑一個最友善的同窗。
那麼,這個人一定是孟吟澤。
知道自己不走,孟吟澤也不會動,餘明朝忙客氣的點點頭:“孟兄。”
說完之後,又微微颔首,然後才大步往竈台那邊走去。
隻不過,眼睛卻是怎麼樣也不敢亂看,生怕再碰到一抹讓他心跳失控的春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