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能拉住蘇靜安,眼看着局面越鬧越大,容沁玉眼裡閃過一絲算計,立刻跑往外院宴席處。
這幾個月來,容晚玉就像變了一個人一般,不再受姨娘的言語蠱惑,一點點奪走了父親的關心。
原本該到父親寵愛的是我,受到行哥兒依賴的也是我,府中上下的誇贊,乃至二皇子的看中,都該是我容沁玉!
她滿腦子都是要讓容晚玉被挑動肝火的模樣暴露在父親的眼裡,要讓父親看清楚,容晚玉還是那個嚣張跋扈的人,隻有自己才是最乖巧賢淑的女兒。
容束恰巧正走到兩位皇子所在的一桌,遲不歸也在那桌作陪。
看見二女兒不顧形象地跑過來,容束皺起眉頭,一把拽住她的胳膊,“你不是和你姐姐在内院待女賓嗎,怎麼跑這來了,有沒有規矩?快回去。”
“父親,女兒來是有要事。”容沁玉被拽疼了胳膊,蹙眉含淚,仿佛焦急得很,有意無意地還看了一眼二皇子,“姐姐她,和恭肅伯爵府的小姐吵了起來,還動手打了人家,女兒是看實在控制不住,才請父親去管束姐姐......”
容沁玉的話讓容束有了一絲荒謬的熟悉感,從前容晚玉沒少和别家小姐鬥嘴甚至鬥毆。
這麼久沒聽見這種話,猛然一下,容束還有些不習慣,想讓容沁玉低聲些已來不及,至少眼前這桌客人都聽了個清楚。
“不過是女子間的打鬧,這點小事,也值得你驚慌成這樣?”容束隻能硬着頭皮把事化小,又略帶歉意的對着兩位皇子笑了笑,“容某教子無方,讓諸位見笑了,諸位繼續用宴,容某去去就回。”
“說起來,平陽姑母似乎也在内院,許久未見,本皇子身為晚輩,也該去拜會一聲才是。“二皇子姜諾施施然起身,找了個冠冕堂皇的理由,“勞容大人帶路,正好咱們同行。”
“姑母來了?我也要去!”醉醺醺的姜詢緊随其後也站了起來,一個不甚沒站穩,一把握住了遲不歸的肩,“遲兄,一道,陪我,見姑母!走着!”
說完便跌跌撞撞地往外走,姜諾想攔都沒攔住,遲不歸跟個人形拐杖一般,被順帶着也離開了席位。
容束的面色變得更加僵硬,偏偏還不能阻止,隻能對着剩下的二皇子做了個手勢,“二皇子請,臣給您帶路。”
容沁玉一路跟在容束的身後,和二皇子隔了一個身位,眼如秋波,可惜二皇子忙着看熱鬧,一點沒瞧見,讓她斜得眼睛發酸。
熟料一行人進了内院,穿過遊廊,見到的卻是賓盡主歡的場面,戲台上請的戲子還排着戲,台下賓客笑語晏晏,一點沒瞧見什麼大鬧的場面。
“父親,你們怎麼過來了?”容晚玉從席間走過來,從容不迫,絲毫看不出剛剛擡手給了人一耳光,“二皇子,四皇子,遲先生。”
問了安,又略帶責怪地看向容沁玉,“二妹妹跑哪裡去了,讓姐姐好找,今日來客多,讓二妹妹招待了些客人,扭頭卻不見二妹妹人。”
“我...蘇姐姐呢?”容沁玉被問得一噎,看了一圈也沒看見蘇靜安,“适才你和蘇姐姐......”
“蘇小姐身子不适,伯爵夫人已經帶她歸家去了。”容晚玉随意打斷容沁玉的話,淺笑婉兮,“對了,蘇小姐還拖我給你帶句話,說今日沒能和你好好聊一聊,改日再請你去伯爵府一聚。”
容沁玉不可置信這麼一會兒工夫,容晚玉如何将蘇靜安的事解決了,還想再開口,又被容束打斷了。
“行了,你跟着長姐,好好宴待賓客,别冒冒失失的,一點小事就口不擇言。”容束對容沁玉說了重話,又緩和顔色和容晚玉解釋道,“我帶兩位皇子去拜見平陽長公主,你也快去用膳吧。”
容沁玉面色一白,低聲說了句是,尋了桌相熟的客人離開。
借口變成了正事,二皇子也不好和容晚玉說什麼隻笑着點了點頭,跟着容束走了。
遲不歸略含問詢的目光看向容晚玉,容晚玉悄悄眨了眨眼,示意無礙,又聞到姜詢一身的酒味,“四皇子這是喝了多少,我去讓人煮碗醒酒湯吧?”
“不用浪費,他沒醉。”遲不歸扶着姜詢,一口回絕,“我先陪他過去。”
姜詢裝着醉意不便開口,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搭在遲不歸的肩上,咬牙切齒,“本皇子還不配喝她容府一碗醒酒湯了?摳得你遲不歸,連容府的東西都舍不得是吧。”
“她也窮。”遲不歸說得一臉坦蕩,容府内的賬目他早到手,也知曉現在容府内裡虧空的現狀,“要見長公主了,你站直些。”
“見過姑母。”二皇子先行問禮,姜詢慢了半拍,也拱了拱手,叫了聲姑母。
平陽長公主,是當今陛下一母所出的嫡公主,按禮不會來一個三品官員的壽宴,此次也是看在容府為護駕出了力,才替皇帝露了回臉,沒曾想還看了一出大戲。
“諾兒,詢兒,姑母有些日子沒見你們了,待開春,可要記得陪姑母一同狩獵。”和兩個侄子打了招呼,平陽公主又笑着向容束道了聲恭賀,“容侍郎今日壽辰,這壽宴辦得也熱鬧,容家小姐巾帼不讓須眉,心懷家國,容侍郎教養得不錯。”
這話誇得容束一頭霧水,隻道是平陽公主因着寒山寺一事有此贊譽,覺得牽扯上家國有些誇大,“公主謬贊,小女性情頑劣,得公主青睐實在慚愧。”
“诶,話可不能這麼說,剛剛容小姐掌掴伯爵府的姑娘,那話可說得漂亮!”
平陽長公主深得皇帝厚愛,在京城中可謂是無人敢得罪的,性情也張狂得很,最好騎馬狩獵,年輕時甚至随先帝上過戰場,現在手裡還握着一支軍隊。
沒注意容束額頭立刻冒出的汗珠,将剛剛容晚玉和蘇靜安的事簡略的複述了一遍。
“那蘇家姑娘,實在是...蠢笨,說了大逆不道之言,被容姑娘賞了一巴掌,還敢再鬧。當衆侮辱我澧朝忠良,污蔑軍将,本宮實在看不過眼,也賞了她一巴掌。”
容束隻覺得自己眼前已經開始發黑,弱聲弱氣道:“小女說蘇小姐身子不适,伯爵夫人帶着歸家去了......”
“挨了兩巴掌,可不是身子不适嗎,本宮平日好武,這手勁大,可能她得将養個把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