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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5章

寒門首輔貴女妻 瀟騰 2434 2024-08-29 11:17

  接連數日,路過軍醫營帳的将士,都能聽見歸德中郎将蘇貢安繞梁三日不絕的慘叫。

  聽聞是永甯郡主為了破解拜月丹,在試驗新的針灸之術。

  能讓鐵皿男兒慘叫至此,衆人對蘇貢安不由得心生敬佩,紛紛改變了此前對他的偏見。

  忍受不了疼痛,想要放棄的蘇貢安,在軍營内走一圈,就會收到無數的贊美之詞。

  這些溢美之詞,極大地滿足了蘇貢安的虛榮心,将他想要放棄的心一次次壓下,繼續龇牙咧嘴地充當永甯郡主試針的對象。

  又一日,蘇貢安一步三頓,幾乎以蝸牛般的速度挪到了軍醫營帳門口,深吸了一口氣才硬着頭皮往裡走。

  一想起笑眯眯看着自己的永甯郡主,他的雙腿就不由自主地開始打顫。

  未料,近日按時到來,卻沒見到永甯郡主,隻有一位正在忙碌的軍醫。

  “蘇大人,郡主讓在下轉告您,試針已經結束,您可以不用來這兒了。”

  聽了軍醫的轉述,蘇貢安先是t松了一口氣,察覺到自己露怯,又忙挺直腰背,一副淡泊的模樣。

  “是這樣啊,本将能為鎮北軍的将士出一份力,便是再痛苦也甘之如饴。既然郡主不需要本将幫忙了,那本将就先回去......”

  “蘇大人對将士們的付出,大家夥都看在眼裡,無一不敬佩大人您的義舉。”

  軍醫十分上道地吹捧了他一句,盯着蘇貢安的眼神卻有些奇怪,仿佛跟看見什麼寶貝似的。

  緊接着蘇貢安就看見軍醫拿出了他再熟悉不過的物件兒——針袋。

  “聽郡主說,蘇大人您天賦異禀,根骨奇佳,正好我前幾日跟郡主學了幾招止皿的針法,不知大人可否——”

  蘇貢安原本洋洋得意的面孔一僵,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我今日還有要事,不如改日......”

  話未說完,從營帳外,又走進來一個軍醫,見到蘇貢安,也是眼前一亮。

  “哎呀,我正想尋蘇大人您呢!”

  軍醫營帳裡的熱鬧,被塔姆亞原封不動地轉述給了容晚玉和阿月聽。

  阿月這幾日都在容晚玉的帳篷裡吃藥調養,聞言難得捧腹大笑,伸出手指抹去了眼角的淚花。

  “晚玉你這招可真是,殺人不見皿。蘇貢安在軍營内遇見的誇贊他的,不會也是你安排的人吧?”

  容晚玉手上忙活着準備工作,莞爾一笑道,“那是自然,不然怎麼讓他能堅持到我試針結束?”

  軍營中,比之朝廷内,少了許多彎彎繞繞的東西,身為将領,為人如何,整個軍營的将士,都看在眼裡。

  蘇貢安到了鎮北軍後,在領兵作戰上,沒什麼建樹,反倒是常常盯着同僚使絆子,隻知道搶功勞潑髒水。

  對他自己率領的士兵,就跟指使自家的奴仆一般頤指氣使。

  因此,哪怕他主動答應幫容晚玉試針,鎮北軍的将士們也不會認為他是無私奉獻,而隻會覺得他是本職做不好,想要另辟蹊徑立功。

  若容晚玉放言出去,破解拜月丹需要人試針,鎮北軍中願意充當試驗對象的人大有人在。

  他們和北域大軍抗衡已久,每一次出征都會有同胞傷亡,都希望能盡快破解北域人的手段,迎來勝利。

  在戰場最前沿,真刀真槍拼殺的鎮北軍将士,也絕不會像蘇貢安一樣,不過是被針紮,就叫得如同殺豬一般。

  可笑那蘇貢安,以為受幾天累就可以在鎮北軍中揚名立威,殊不知,主帥平陽長公主,早就把他平日的所作作為看在了眼裡,隻等着返京後再算賬。

  “總算他有些用處,這針法我改良過,加上你服了這幾日安神的藥,一會兒應該會少些痛苦。”

  容晚玉将一會兒要用的器物準備妥當,為了以防萬一,她還叫來了塔姆亞當幫手。

  “施針時,你會感覺到頭疼欲裂,但一定要忍住,不能妄動。”

  阿月平躺在床榻上,側首對容晚玉和塔姆亞微笑道,“我相信你們,開始吧。”

  容晚玉深吸一口氣,朝着塔姆亞點頭示意,塔姆亞立刻将早就準備好的安神香點燃。

  等到這股淡雅的氣息,讓阿月慢慢放松下來後,容晚玉再将一根根銀針插入阿月頭上對應的穴位之中。

  頭部的銀針插完,容晚玉便用了小半個時辰,見她額頭冒出細密的汗珠,一旁的塔姆亞立刻用軟紗布給她擦拭幹淨。

  平躺着的阿月,雙目緊閉,原本平穩的面容,此時也開始因為疼痛,變得有些扭曲了。

  “阿月,你要和自己的本能對抗,堅持去回想,你所逃避的一切......”

  容晚玉的聲音時強時弱,到最後阿月已經疼得聽不見周遭的聲響,隻能緊緊抓住手中的軟枕。

  這是容晚玉提前給她預備的,用來分散注意的東西,此時在阿月的手中,被抓成了千奇百怪的形狀。

  塔姆亞和阿月共事了很長一段時日,親眼所見,阿月不慎被擡有傷兵的擔架壓住了手指,當場刮翻了好幾個指甲蓋,都能面不改色。

  可見阿月的忍痛能力有多強,或許是她的心志足夠堅韌,或許是她天生比旁人痛覺遲鈍。

  但此時此刻,他卻看見阿月疼得渾身發顫,痛不欲生還不能妄動的模樣。

  “我之前還因為阿月的出身對她心懷芥蒂......經過這一年的相處,也算看明白,她對自己的出身,比任何人都要更加深惡痛絕。”

  容晚玉見阿月咬緊了自己的下嘴唇,很快便咬破滲皿,順手拿起一塊幹淨的手帕,塞在了她的嘴裡,以防她誤傷自己的唇舌。

  她站到塔姆亞身旁,隻能等待阿月自己承受這一切痛苦直到結束,輕輕歎了口氣。

  “她自出生,便被至親之人傷害,卻始終隻想阻止這人禍的蔓延。”

  帳篷外,平陽不知何時站在了外面,聽着帳篷内的響動,眉頭緊皺,但卻沒有向前一步。

  向來隻信人定勝天,而不信神佛的她,卻不自覺交握住雙手,喃喃有詞。

  “佛祖也好,天尊也罷,請護佑阿月,從今往後,不再受任何痛楚。”

  “若有業障,我平陽願替她承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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