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開門聲驚醒了王旭,他頹然地放下手,“抱歉,都是我的問題。”
小組有人黑着臉,難以言喻的燥郁:“我們這麼努力的收集數據,收集資料,整合模型,就要開始彙報了,我們一個組的人這麼信任你,結果你說建模出差錯了?對得起我們這段時間的努力嗎!”
博源基地這個機會多難得,每個人都付出了最大的努力。
每天十一點多才回寝室,早上不到六點就去機房或者實驗室,亦或去圖書館。灎
“行了,”唐銘皺眉,他站起來阻止内部争吵:“當初王旭提議跟淩子耀合作,你也沒反對,現在把過錯全推到他身上也不合适。現在不是抱怨的時候,我們靜下心來想想彌補辦法。”
小組裡參加過數學建模的人不多,全國數學建模大賽在有數據的支撐下選tC題最少也要三天時間,所以當時才想着跟淩子耀合作。
他們得到的數據用來建立模型,用這個模型來解釋預測他們學術報告中的實際問題。
那個人冷哼一聲,将頭别到一邊,有些絕望道:“辦法,現在還能有什麼辦法?我們去哪弄個分析模型回來?”
烏雲籠罩着整個教室。
沉默又令人窒息。
宋泯也握着拳,他拿過來王旭的電腦,關閉文檔,點開matlab:“我們現在趕做模型。”灎
隻有一天時間,這個模型根本就做不完。
其他人有的麻木地看宋泯做模型,有的人就幫他整理數據。
白蔹坐到位子上時,教室裡依舊沉悶壓抑。
唐銘看看甯肖又看看白蔹,這兩人表情跟以往沒什麼兩樣。
情緒穩定得讓唐銘感到可怕。
白蔹坐到位子上,點開與賀文的對話框,往前面翻聊天記錄,是她跟賀文準備模型和做出假設的交流,中間還夾雜着大量的論文。
白蔹看東西快,幫他整合了很多參考資料,确定表達式。灎
她沒翻幾句話就看到了賀文發的壓縮包,是模型,她點了下載,然後轉發到小組群。
剛要退出微信,許恩的消息就發過來——
【請柬給你外公了】
【[圖片]】
【你看看這房間設計你喜歡嗎?】
白蔹點開一看,是一個房間的設計圖,有點偏中式的設計,她不懂設計,隻覺得空間大,看起來很舒服。
白蔹:【很好看】灎
許恩:【(龇牙)那就好】
後面是紀邵軍的消息:【明天早上給你們帶魚湯,他們倆有不喜歡魚湯的嗎】
紀邵軍知道唐銘跟甯肖都在。
她偏頭,壓低聲音,詢問兩人,“你們倆喝魚湯嗎?”
甯肖已經在群裡下載了白蔹的壓縮包,在下載解壓縮軟件,聞言,颔首。
唐銘沒想到白蔹在這麼嚴肅的時候說起吃魚的問題,不過也點頭:“喝。”
聲音也不大,但旁邊努力靜下心的宋泯卻是靜不下心。灎
白蔹剛剛也在,明明知道模型出了問題,現在還有心情讨論吃的?
也對,她可能根本不知道這個模型對于他們意味着什麼。
他擡頭,難以言喻的煩躁,“你就算幫不了忙,最基本的沉默會嗎?”
宋泯目光掃着白蔹打開的電腦頁面,寫得還沒王旭二分之一多,此時他難免想起白少绮,她若是在這裡,一定會跟他一起做模型的。
而不是跟大多數人一樣選擇擺爛。
宋泯甚至想,這名額該換成白少绮多好。
而不是白蔹在這種看不清局勢,連論文可能都寫不明白的存在。灎
白蔹放下手機,她背略顯慵懶地靠着椅背,右手指尖随意開電腦屏幕上的軟件,瞥宋泯一眼:“我沉默你就能做完?”
宋泯頓住。
“看來是不能,”白蔹收回目光,慢慢用指尖在鍵盤上敲下兩個字:“那勸你毛病少點。”
甯肖已經打開了壓縮包。
裡面是建模跟分析,他快速掃了一眼,又把截圖發到群裡,偏頭跟白蔹商量,“有點複雜,今晚大家都要加班,不能睡。”
明天隻有一天時間,要把模型帶入分析寫出來,還要熟悉演講。
不加班根本完成不了。灎
“我知道,”白蔹目光盯着電腦屏幕,還在打字,“你們先分析,結果發給我跟王旭就行。”
兩個人說着後續安排。
王旭此時也看到了群裡甯肖發的截圖,從絕望漸漸變成震驚,最後又轉化為驚喜,“甯肖,你們也太神了吧?你們哪裡弄來的模型!”
其他人也紛紛拿起手機,點開甯肖發的截圖,又下載白蔹發在群裡的壓縮包。
甯肖沒回,隻看向白蔹。
王旭等人瞬間就明白這是白蔹弄到的,相互對視了一眼,此時終于有些明白,為什麼甯肖唐銘是以白蔹為首的。
“白蔹同學,你就是我的再生父母!”王旭狠狠地将拳頭往桌子上一砸,“以後你的事就是我的事!”灎
白蔹:“……”
再生父母?
這到底誰占誰便宜?
此時說是絕處逢生也不為過,其他人紛紛坐下來,開始下載壓縮包。
王旭走到宋泯這裡,不經意地揉了下右邊的拳頭,才把自己的電腦再度拿回來。
在看到宋泯的目光時,王旭壓低聲音,“你先看看群裡的消息吧,白蔹同學給我們找了一個模型。”
宋泯低頭打開手機。灎
白蔹跟賀文做的模型可不是小打小鬧,越了解數學建模的就越能看出來含金量,宋泯自然也能看出模型跟他們準備建的模型有很大區别。
他跟其他人一樣,越看越覺得驚駭。
這是白蔹拿出來的?宋泯偏頭,看着白蔹的側影,她究竟從誰那拿到的模型,究竟認識的是什麼人?
許家人脈有這麼廣?
“别說喝個魚湯,”旁邊,裴衾也擡頭看向宋泯,“她就算要喝鳳凰湯,我也要回去讓我家裡人想想辦法。”
王旭跟着點頭,“對對對,她明天騎着我去上課都不是問題!”
被裴衾倆人這麼一提醒。灎
宋泯自然想起了剛剛的話,在北城向來高冷驕傲的宋泯第一次感覺到尴尬,他為自己在做模型而自我感動,甚至覺得對方不清楚局面,不識大體,沒有為團隊做貢獻……
現在想來,自己想要在一天之内做根本不可能做出來的模型才最蠢吧……
所以,她到底哪裡來的模型?
宋泯重新坐好,心卻有些安靜不下來。
**
許恩住宅。
“我感覺她應該是喜歡這樣的風格,”他把圖紙還給紀慕蘭,“你沒有其他同學要來?你之前不是說江京有故人……”灎
宗族的人給紀慕蘭留了同學桌,但紀慕蘭沒邀請什麼同學,隻邀請了宋家人,倒是白蔹有兩個同學。
紀慕蘭接過圖紙,“沒有。”
她轉身回書房。
身後,許恩看着紀慕蘭的背影,十分意外,他跟紀慕蘭搬出來住,三層小樓,給許文堯許知月還有白蔹都準備了房間。
在他們回湘城之前,房間就準備好了。
紀慕蘭是按照每個孩子喜歡的類型設計的。
白蔹的那一間原本是賽博朋克風的,但從湘城回來,明顯感覺到白蔹偏愛中式風的東西,許恩有些想象不到——灎
白蔹穿着馬面裙,站在賽博朋克吧台上的樣子。
紀慕蘭就把設計改了。
可是許恩覺得白蔹那房間的設計真的很酷,他想了想,就上樓去給白蔹準備的房間,打開燈。
房頂上是巨大的藍色環形燈,從裡到外有七個規則凹凸不平的環形,占了大半面積。
靠近門邊的最外層環形兩端接口處往外凸出一直到門邊,延着透明玻璃做的魔方棱塊從上往下,一個接着一個的亮到吧台上。
魔方棱塊挂在金屬杆上,金屬杆延伸到地上,旁邊是一個形狀不規則的白色單人沙發。
沙發旁邊是白色機器人……灎
雖然不是第一次見,許恩還是為這個設計而震撼。
紀家人天生是為藝術而生的。
也是奇怪,紀邵軍畫得那麼好卻沒名氣,紀慕蘭給湘城規劃設計圖被提到重點工程,設計師裡幾乎都沒有什麼水花。
他打開手機拍下來,又發給白蔹——
【這個是現在的樣子,相比較剛剛的新中式,你更喜歡哪個?】
剛發完,電話就打過來了,是許宅那邊的電話。
“明天書筠要來,你跟文堯都回老宅吃飯。”是許老太太的聲音,不容拒絕。灎
許恩直接道:“明天中午我要跟紀叔叔他們一起吃飯,如果書筠願意的話,讓她來我這兒。”
紀衡釣了很多魚,他們明天中午準備弄個魚頭火鍋。
“許恩!”許老太太有些生氣。
“您如果願意,也可以來。”許恩現在已經不會向她妥協。
許老太太挂斷電話。
許恩并無所謂,他挂斷電話,白蔹就回複了:
【留下這個吧】灎
她讓許恩留下賽博朋克風格的,意料之外但又在情理之中。
**
翌日。
沈清跟紀邵軍一大早就橫跨兩個區給白蔹送魚湯。
“甯肖,唐銘,”沈清看着這倆人的黑眼圈,欲言又止,就走到白蔹身邊,壓低聲音,問她:“他們倆這是怎麼了?”
白蔹坐在位子上,棉襖被她擺在一邊。
她隻穿了白色羊絨線衫,袖口跟領口都有淡黃色的繡花,頭發被木簪攏在腦後,臉龐被湯的霧氣萦繞,朦胧中透着凜冽,“他們一晚上沒睡,可能有點陰虛。”灎
明明都沒休息好,她卻是精神奕奕。
“這樣啊。”沈清看着兩人的臉色,心裡盤算着回去買點鹿茸什麼的炖點湯。
“中午魚頭火鍋你真不來吃了?”沈清又問。
白蔹喝完湯,把筷子放好,這才擡頭:“明天要做學術報告,沒時間。”
時間太緊張了,她跟王旭還沒把報告寫完。
“那我們中午給你送點藥……”沈清咬了下舌頭,她快速收回看唐銘跟甯肖的目光,“中午給你們送魚頭。”
魚頭沒什麼好送的,沈清是想給這t倆男生送點補藥。灎
三人把沈清跟紀邵軍送走。
唐銘看着倆人上了公交車,然後摸摸腦袋,“我怎麼覺得,阿姨看我的眼神很詭異啊……”
甯肖也在思考。
白蔹冷靜地開口:“我們先去教室趕題目。”
中午。
雲霄區。
許氏。灎
許文堯将車停下,下車後,又紳士地打開副駕駛的門,穿着黑色大衣的女人才擡腳下來。
這是齊書筠。
細腰長腿,墨鏡被推上去,正好卡住散開的劉海,很有氣場。
兩人來許氏找許恩,大門口前,齊書筠接了一個電話。
正好在大門口碰到沈清跟紀邵軍二人,三人很熟,在得知許文堯要回江京大學的時候,沈清忽然想起來,“江京大學也在長安區吧,那你能把這個帶給阿蔹他們?”
沈清朝他示意手裡的黑色包。
裡面是一個保溫飯盒,裡面放着魚頭,還有……給那兩人的湯。灎
許文堯并不知道白蔹在哪,一直以為她在跟同學玩,聽到她也在長安區,連忙開口:“當然,她在哪?”
135打臉,二作白蔹(二更)
沈清張嘴,還沒來得及回答,不遠處打完電話的齊書筠過來,“文堯,我爸說,馬院……”誢
她掃了眼沈清跟紀邵軍。
沈清穿着棉襖,戴着不怎麼規則的絨帽,很糟糕的審美,齊書筠挽住許文堯的胳膊,“這兩位是……”
許文堯稍頓,但是臉上一如既往的溫和,向齊書筠介紹沈清跟紀邵軍。
聽到兩人是紀慕蘭的親戚,齊書筠不感興趣地收回目光。
“您把飯盒給我,然後把阿蔹地址給我,等會我回學校正好給她送過去。”許文堯對二人道。
聽聞許文堯要給紀慕蘭的女兒送飯。
齊書筠微微掃了眼二人,語氣倒是溫和,“可是文堯,我爸在學校等我倆,你不是很想看馬院士的演講嗎。”誢
“這并不耽誤我們……”許文堯盡量克制自己的語氣,他伸手,要拿沈清手上的飯盒。
被紀邵軍阻止了。
“沒事,文堯,”紀邵軍拍拍他的肩膀,他不太在意,笑笑,“你有事自己忙,我們剛好也想去逛逛街。等你什麼時候有時間,帶我們去江京大學看看。”
許文堯目送沈清跟紀邵軍離開。
“你是多有時間啊,”齊書筠看向許文堯,“天天住圖書館跟我約會的時間都沒有,還給她送飯?她這麼金貴?不能自己來拿?你忘了你還想要去馬院士的演講?”
許文堯按了下眉心,向來溫潤如風的他臉上有些疲憊:“這不一樣,她也在學習,而且他們是客。如果有下次,希望你能尊重我的意見。”
“學習,她學習能有你重要?”齊書筠按着電梯,“許叔叔不是還要準備給她買去國際學校?”誢
齊家從事教育行業,去湘城的時候,許恩找過齊家人,齊書筠自然知道。
真是敢想。
讓他們去送飯?
齊書筠覺得這紀家人真敢想。
她爸爸也不敢讓她給人跑腿。
路上。
紀邵軍也在叮囑沈清,“你要有點距離感,人文堯長得像是給我們送外賣的嗎?”誢
“我也沒說什麼,他不是順路嗎。”沈清默默道。
紀邵軍跟許恩他們相處的好,許文堯尊敬又有禮貌,她也是把許文堯當自家人看待的,别說許文堯,她讓白蔹跑腿的次數也不少見。
看到許文堯也去長安區就順嘴說了,這要是擱小姜,還指不定怎麼高興呢。
紀邵軍知道許恩的态度擾亂了沈清的判斷,但許恩不代表整個許家,“你以前怎麼對任家的,拿出三分之一的态度來,别這麼不拿自己當外人看。”
**
沈清帶的湯多。
甯肖跟唐銘沒喝完,給小組一人分了一碗。誢
隻有白蔹沒喝。
小組的人喝完湯,就跟打了雞皿一般,一下午把學術報告弄完。
晚上八點,教室。
白少绮依舊給大家帶了夜宵,随意看了看教室裡的人,“白蔹不在?”
“有事出去了。”宋泯平靜道。
他這個表現,讓白少绮覺得奇怪,宋泯竟然沒對白蔹發表什麼意見,其他人也其樂融融。
“你們包容度真高。”白少绮感歎。誢
“她已經發揮出她的作用了,”昨天白蔹拿出模型,宋泯就對她沒有意見了,淡淡的:“撰寫報告用不到她,後續她不在也沒事。”
白少绮還想說什麼。
就是此時,王旭把整篇報告發到組裡,“我跟白姐寫的報告,大家都看看。”
白少绮聞言,心裡淡淡一笑,這句話已經要去掉“白姐”吧,她人都不在。
她身邊,宋泯随意地點開文件,從标題往下看。
他沒寫過論文,但寫過實驗報告。
對學術報告沒什麼期待,寫來寫去也就那點實驗數據的東西,這報告最精彩的地方應該就是那個數學模型。誢
直到他看完序論。
本不太在意的表情變得嚴肅起來,正襟危坐地往下看。
這學術報告從序論開始就充滿着各種專業詞彙,就算是宋泯偶爾也要停下來,查一下裡面的詞是什麼意思。
在場其他人跟他差不多。
看完一段就要去查閱專業詞彙。
十幾頁的報告,其中還有大量的圖,這些人用了半個小時還沒看完。
白少绮好奇地看了一眼——誢
看不懂。
她站起來,見教室裡都在埋頭看報告,跟宋泯說了一聲,才離開博源基地。
又半個小時後,裴衾跟甯肖首批看完報告。
裴衾震驚地看向王旭,“你怎麼做到的?”
白蔹晚上沒來,大家也都知道她打字速度慢,隻以為這是王旭自己寫的。
“很簡單啊。”王旭看向裴衾,聳肩。
“你……”唐銘也很震驚,“凡爾賽?”誢
“不是啊,”王旭微笑:“ctrl+c,ctrl+v,你們不會嗎?”
ctrl+c?
ctrl+v?
“複制黏貼?”宋泯皺眉,“這分明就是我們的數據啊,你哪裡複制黏貼?”
“我不是跟白姐一起撰寫論文嗎,”王旭看着電腦頁面,“白姐把内容都編輯好了,但她格式一塌糊塗。我雖然内容不堪入目,但我格式正确,我把她的内容黏貼到我的格式上來了。”
“所以,這些……”裴衾跟宋泯更為驚愕,“都是她寫的?”
她哪裡懂這麼多東西的?誢
現場,大概隻有甯肖比較鎮定。
如果小組的人知道白蔹每天在看些什麼,就不會這麼驚訝了。
才高三就開始每天看綜述,專業詞彙對她來說信手拈來,研究大方向也跟她看的綜述一樣,這樣的大局觀,怎麼可能會寫不好?
**
翌日。
學術報告。
在報告廳舉行。誢
高中生的學術報告,放在往屆,都沒幾個教授過來,今天整個後面卻坐了一排教授跟專家。
學生們一進教室,就被這種肅穆的氣氛感染。
一個個都不敢往後看。
“馬院士,”王旭抓着唐銘的胳膊,激動道,“你看到中間坐着的馬院士沒?他竟然會來聽我們的演講。”
其他組的人也議論紛紛:“他肯定是為高博士來的。”
“……”
七點五十,高珈宸也來了,他首先走到馬院士那邊,尊敬地向他打招呼,“馬院士,感謝您的到來。”誢
馬院士擡頭,略微颔首。
身邊,物理系的其他大佬是也向高珈宸打招呼,“未來可期啊。”
八點。
第一組的人上去演講,這一組就是梁無瑜那一組,演講人是梁無瑜。
所有人包括後面那一排的教授都聽得很認真。
“這就是梁無瑜啊,果然是進過實驗室的人,再過幾年也能跟賀文比一下了……”
這些教授們不由點頭,坐在最邊上的教授,也是第一天給白蔹他們演講的教授,拿着筆打下高分——誢
90。
這是對梁無瑜的肯定。
這一組講完。
就到淩子耀那組,這一組的整體要比梁無瑜差很多,最後一排的人後面就沒怎麼聽了,高珈宸作為他們的培訓老師,打了81分。
再往後,講得一組不如一組。
“黃主任,”坐在最邊上的教授小聲對身邊的地中海道,“你說你老師該不會真為高珈宸來的吧?”
他們這麼久,也沒看出來這場學術報告有什麼值得聽的内容。誢
也就梁無瑜那一組表現得還可以。
地中海稍頓,偏頭看了坐在中間的馬院長一眼,“這……或許老師隻想看看新生代的風采吧,哎,最後一組了,我們先聽。”
他坐正。
旁邊有人把最後一組論文報告發到每一位教授手裡。
黃主任雖然說着聽報告,但是他根本就沒有翻這份報告,其他教授也沒翻。
實際上除了第一組,後面的論文他們都沒翻。
這些教授看慣了江京那群研究生、博士生的論文,看多了SCI的論文,這群高三生們的論文實在漏洞太多,沒什麼值得探究的地方。誢
看多了還需要洗眼睛,心裡難受。
黃主任身邊的老師随意地将報告扔到一邊,然後擡頭,就看到一個女生上t台。
教室裡打足了暖氣,女生穿着質地有點厚的白色交領上衣,衣服上繡着墨色竹葉,下面是黑金緞馬面,行走間金色翻湧。
腦後是一根黑色木簪,頭發全被挽起,露出修長的脖頸。
她帶着優盤上去,彎腰将他們這一組的ppt打開。
演講人是白蔹,因為隻有她更了解這些專業名詞,ppt是王旭做的,白蔹在這之前已經熟悉了好幾遍。
中間。誢
淩子耀瞥了王旭一眼,目光帶着諷刺地看向白蔹等人。
王旭冷冷回瞪淩子耀。
宋泯有些不信任,這是他從小到大對白蔹的懷疑,“讓她演講,真的不會出錯嗎?”
他這麼一說,不了解白蔹的王旭等人也小聲詢問唐銘:“對啊,我剛剛聽梁無瑜聲音都有些抖,她可以嗎?”
“這……”裴衾昨晚覺得不行,但現在也有些擔心,“早知道今天這麼多人,就讓甯肖或者宋泯上了。”
他們自然是不知道馬院士跟諸多教授會來,這樣的壓力不是一般人能承受住的。
這幾人擔心着,唐銘卻隻是笑,“她要是不行,那在場就沒其他人行了。”誢
語氣有些得意。
宋泯詫異地看了唐銘一眼。
演講台上,ppt出來後,白蔹向諸位教授跟同學鞠躬,才開始今天的演講。
“我們用貝裡相位跟貝裡曲率調整參數空間,實現量子比特無損地在不同能級之間躍遷……”她幾乎沒看幾眼身後的ppt。
微微側站在演講台上,一手拿着優盤,随意點着身後的ppt。
優盤每次落點都在她講的那一行字或者那一張圖。
冬日的太陽已經升起,金色的光線透過玻璃穿過飄蕩着塵埃的空氣照在她身上,少女手拿着優盤,侃侃而談,仿佛手下點着的不是ppt也不是她的論文,而是萬裡江山。誢
白衣黑裙,眉眼散漫,揮灑着屬于年少的意氣風發。
所有人都還為她的風采折服,随着她講到後面,黃主任終于反應過來,連忙翻開手裡的論文,一一比對着上面描寫的文字。
然後驚愕的擡頭。
不是,你這模型?
真是高中生能做出來的?
黃主任旁邊,教授也聽得十分認真,隻有坐在另一邊的高珈宸,到白蔹講到模型的時候,他不由皺眉,眯着眼看白蔹。
二十分鐘。誢
白蔹演講完畢,她右手背在後面,微微彎腰:“感謝各位老師跟同學。”
台下,王旭朝她比了個大拇指。
淩子耀卻是滿眼的難以置信。
低着頭的梁無瑜也擡頭看ppt,他身邊,許知月也目不轉睛地看着白蔹。
“老師,我覺得他們這一組真的不錯,”一直未開口評價的黃主任看向馬院士,心裡似乎有些明白他老師是為什麼而來,“您覺得呢?”
馬院士“嗯”了一聲,算是點評。
其他人還在小聲議論,聽到馬院士“嗯”了一聲,算是炸開了鍋。誢
白蔹站直,剛要回座位上。
“等等,”人群中,高珈宸站起來,他看着白蔹,眸光冷冽:“這位同學,我應該有提前說過,這次的模型要自己動手參與,你确定你有參與到你演講中的模型?”
此話一處,沸騰的教室忽然安靜下來。
最後一排,黃主任松了一口氣,跟身邊的教授道:“我就說嘛,現在學生哪有這麼變态。”
還好,不是這群學生搞出來的。
教授颔首,“不過這論文用詞确實可以,看得出來研究過綜述跟論文。”
**誢
中間的座位。
王旭愣愣地擡頭,他看向唐銘,“有這規定嗎?”
在這之前,高珈宸完全沒有說整個規定,所以他們跟淩子耀合作。
裴衾看得很明白,他眯眼,冷靜道:“不管有沒有,高博士現在說了,那就代表有。”
“那怎麼辦?”王旭激昂的心情沉下來。
背後,淩子耀聲音有點大,“竟然找别人要模型,老師,這不能算進總分吧?”
黃主任等人也是愣住,一行人面面相觑。誢
他們原本要給白蔹打個高分的。
“高博士,隻要我們小組有人參與到模型中就行了,對吧?”白蔹單手撐在講台上,眼睛微眯。
高珈宸瞥她一眼,沉聲道:“确實,但是,你不會要跟我說你參與了?”
“對。”白蔹挑眉。
剛要喝水的黃主任又被水嗆到。
震驚地擡頭,不是,你是真有那麼變态?
“你是覺得,一篇新論文不會有人這麼快知道?不會有人關注?這個模型,是昨天上午十一點,由賀文發表出來的論文中的模型。”高珈宸一直将賀文當成對手。誢
他不知道為什麼他沒有進去的地方賀文能進。
所以他一直關注對方的一切動向,賀文研究什麼他就去研究什麼。
賀文一發論文,高珈宸是最快收到消息的。
“這位同學,你不會是要告訴我,那論文是你寫的吧?”高珈宸掃向白蔹,幾乎是冷笑了。
現在的學生作假作得這麼明目張膽。
整個教室安靜下來。
最後一排,所有教授都嚴肅起來,表情不好。誢
模型不是自己做的能理解,但硬要說是自己做的,人品就有問題了。
學風就很有問題。
“當然不是我寫的,”白蔹搖頭,在淩子耀要笑出聲的時候,她不緊不慢地再度開口,“不過我确實參與了建模。”
“你看一下标題後面的署名,應該能看到我的名字,我叫白蔹。”
賀文說過,她跟另一位同學都是二作。
既是二作,自然會有署名。
136高考狀元的賭盤
賀文?齊
對王旭這個西城人來說,這簡直就是個傳說中的人物。
想想賀文在江京大學都所向披靡,江京附屬中學都恨不得将他的名字挂在江京,在西城又有着何等榮耀?
教室中間的一排座位上,王旭、裴衾以及宋泯等人都怔怔看着懶散倚着講台的白蔹。
白蔹認識賀文?
還一起做了數學建模?
王旭前面,淩子耀卻是舒出一口氣,他笑了笑,目光注意着站在講台上的白蔹,“前幾天還在讨論賀文學長,現在又說跟賀文學長一起做數學模型。就算是江京,現在能見到賀文學長的人都沒有幾個,你說你是二作,我還說我跟賀文學長一起在實驗室做實驗呢!”
賀文這個名字别說放學生堆,就算在一群博導這裡也是赫赫有名。齊
不僅是因為他本身的天分,還有他經曆的事,被導師打壓奴役,被卡論文……最後又陰差陽錯魚躍龍門進了姜氏實驗室。
學閥圈比商政圈水要深得多,一個草根想要冒頭并不是那麼容易。
可偏偏賀文就被姜家人看中。
多少博導都羨慕他的氣運。
他能有今天的名氣,天分、努力、運氣缺一不可。
衆所周知,進了姜氏實驗室的人幾乎都與世隔絕,除非重要場合,不然很少露面。
眼下黃主任這一排的人也才從高珈宸口中知道,這建模是賀文論文裡面的。齊
“原來是他的……”黃主任舒出一口氣,那倒還是能理解。
就姜附離手下那堆人,明天把可控核聚變研究出來,黃主任也覺得不是沒有可能。
然而當白蔹說出來賀文的模型她也有參與,這個言論不亞于是一個幼兒園的學生參與了大學生的競賽。
若是别人說出來,黃主任會一笑置之。
覺得說話的人多少是有癔症。
但說這句話的是白蔹,黃主任餘光看着馬院士。
馬院士隻是挑下眉,老神在在的,連眼神也沒波動半分,身為馬院士大弟子的黃主任連忙站起來。齊
“高珈宸,”黃主任走到高珈宸的位置,“你把賀文的論文調出來。”
班級的人除了梁無瑜,其他人高珈宸根本就不在意,自然也不會注意白蔹叫什麼。
當然,就算知道白蔹的名字,他也不會去關注賀文論文的二作三作是誰。
高珈宸很少在手機上看論文,所以用不習慣,花了點時間檢索。
他記得賀文的論文标題,打了幾個單詞。
很快一篇剛發表的論文跳出來。
高珈宸直接點進去。齊
“黃主任,你怎麼會相信一個高三學生的……”
高珈宸一邊看,一邊跟黃主任說話,一句話還沒說完,目光就落在标題下面的署名——
WenHe
LihongXing,LianBai
前面是一作,後面是二作。
正式期刊投稿都是用英文,高珈宸目光定定落在最後一個名字上。
雖然之前不記得白蔹的名字,剛剛白蔹自報家門他記住了“白蔹”二字的發音。齊
他猛地往後翻,一直翻到賀文的緻謝,他的緻謝很長——
【……在實驗室有邢禮鴻教我使用實驗器材,幫我記錄數據……也幸而有白蔹提供的模型變量思考,讓我得以在……】
高珈宸一個單詞一個單詞的往下看。
不僅二作有白蔹的名字,緻謝裡的内容也跟白蔹說辭對上了。
黃主任早在看到這論文之前,心裡就有些猜想,眼下猜想被證實t,他不由長長吐出一口氣。
靠,這模型還真他喵的有高中生的手筆。
“高博士,”白蔹看着高珈宸的反應,就猜到他看到論文了,她站好,很有禮貌的道:“若是覺得有可能是同名,你們可以随時聯系賀文确認。”齊
黃主任拿出手機,正好收到馬院長的微信——
【是她】
最終猜測也被證實,黃主任深深看了眼白蔹,這才手機,“我已經跟賀文确認過,這不是同名。”
說着,他朝最後一排邊緣的教授颔首,“打分吧。”
“模型是自己做的,整篇報告用詞很專業,邏輯可循,99分。”無限反轉中,有些麻了的教授打出高分。
沒給滿分,是因為每個人都還有進步空間。
“謝謝教授。”白蔹彎腰道謝。齊
至此最後一組學生彙報完畢。
教授們站起來紛紛離場,後門是開着的,但是教授們都一一從前門離開,路過白蔹時都向她善意的點頭示意打招呼。
這可是一個高三就能參與到粒子波建模過程中的學生。
保不齊就是下一個賀文的存在。
出去後,這些教授們才小聲讨論着,“這是誰?怎麼之前完全沒聽過,不應該啊。”
當初賀文高三,因為太過優異,都被江京附屬中學挖過去了。
可白蔹真就是橫空出世一樣。齊
“馬院士。”高珈宸終于回過神,他收起手機,追着馬院士出去。
教授們都走了。
教室裡依舊很安靜,沒有人出聲,包括淩子耀。
白蔹今天什麼都也沒帶。
她走到座位邊,拿起放在椅子上的羽絨服,慢條斯理地穿好,見王旭等人還是沒有反應,她就給甯肖一個眼神,自己先出去了。
她一走,王旭終于回過神來。
他看看左邊的裴衾,又看看右邊的唐銘,“裴、裴衾,唐銘,你們倆剛剛……剛剛有沒有聽到什麼?”齊
王旭抓着唐銘的手腕。
裴衾心理素質向來強大,此時也難免跟王旭一樣的想法,匪夷所思。
這感覺有點像是,身邊跟你一起吃街邊攤的朋友,突然有一天淡定地告訴你,她剛剛在跟比爾蓋茨談合作。
“白蔹同學,她……跟你偶像,一起合作了一個數學模型,我們用的模型就是他們合作的那個。”
**
博源基地大路上。
高珈宸追着馬院士出來,“馬院士,您這就要走了嗎?”齊
看到是他,馬院士旁邊的教授笑着給高珈宸讓位置。
“你有什麼事嗎?”馬院士停下來。
大多數人都以為馬院士是為高珈宸來的,連高珈宸自己都這麼認為,他下意識開口:“您今天不是特地來聽學術報告的?”
“當然不是,”馬院士微微凝眉:“我是來勘察博源基地的。”
這話一出,旁邊的博士看高珈宸目光就怪異起來。
在這之前,江京大學一直在流傳,馬院士為高珈宸去博源基地兩次的言論。
高珈宸面色一僵,他讪笑着讓開路。齊
“老師,”黃主任跟在馬院士身後,“我今天來之前,還真以為您有讓高珈宸進實驗室的想法。”
馬院士淡淡評價:“太水。”
黃主任聽着有點想笑,高珈宸最近兩年風頭很盛,今年從國外留學回來後,拿了三個獎項,研究的項目跟寫的論文是兩個方向。
馬院士獨自來到宣發室。
等白蔹。
他沒等多久,十分鐘白蔹就到了。
“這是明天講座的活動票,”馬院士拿出一張票給白蔹,“下午一點。”齊
“好。”白蔹伸手接過來。
宣發室的門是開着,她背着陽光而站,很淡然随意的态度。
這個圈子對女性并不友好,在白蔹的實力能與賀文一樣征服所有人之前,馬院士不會把她推到人前,他也不希望她往後所有的研究,都會被人質疑其中有“馬院士”的标識。
隻是現在圈子浮躁的人太多。
但是他沒想到,白蔹這個高三學生,身上似乎有一種睥睨又夾雜着氣定神閑。
他來博源兩次了,江京大學裡關于他來看高珈宸的傳言四起,而他真正看的那個人卻沒有一絲消息傳出來。
她可以自己強大不需要借助任何人的東風。齊
“江京大學去看了嗎?”馬院士神色難得溫和,他看着白蔹。
白蔹擡頭,挑眉,“還沒去看。”
“怎麼還沒去看?裡面很多值得你去看的地方,”馬院士詫異,“是不能進去嗎,我給你辦張臨時證。”
“我不,”白蔹擡手拒絕,“我要自己考進去。”
馬院士跟白蔹在網上相處都十分友好,見面之後,除了覺得她長相過分好看了一點,不像是認真搞研究的之外,就隻有一個印象——
這女生長相很乖巧。
第一次見識到白蔹似乎還有點反骨的馬院士:“……行。”齊
他有點沉默。
白蔹現在穿上了羽絨服,隻露出裡面雪白衣襟的領子,馬院士看着她半晌,“你讓我想起來一個人,不過她跟你年代相差得有點久遠。”
“誰?”白蔹将活動票塞到寬大的口袋裡。
“大師姐,”馬院士老神在在,“等你明年考到江京大學你就能看到她了,每年考試一堆人臨時抱佛腳拜她……行了你回去吧。”
他擺手。
等會兒有人看到了說不清。
白蔹并不知道他口中的大師姐是誰,跟馬院士說了聲之後就離開這裡。齊
背後,馬院士看着白蔹的背影,喃喃自語:“距離高考還有167天,距離開學還有240多天,也不知道明年江京大學什麼時候開學。”
等她來江京就熱鬧了。
人走後好一會兒,黃主任才回來,他剛剛已經去調了白蔹資料。
現場很多教授都去看白蔹資料了。
“她數學真是不錯啊,”黃主任感歎,“難怪賀文會找她作模型,要是理綜再好一點就好了,我說怎麼沒聽過她的名字呢。不過還好,我們有文沖計劃。”
梁無瑜跟賀文是全面發展。
白蔹理綜差了點,不然能跟梁無瑜許知月相比。齊
馬院士站在一邊沒開口,沒告訴黃主任某人非得要自己考進去。
不過今年江京關于高考狀元的賭盤……可能很多人要跳天台。
他忽然間想起什麼,拿出手機,把博源基地負責人發給他的錄屏轉發給姜附離。
**
手機這邊。
姜附離收到馬院士消息的時候,助理正好給他送來十張活動票。
馬院士講座雖然來得突然,但依舊掀起不小的波瀾,這一陣狂風卷的是研究生、博士甚至是博導。齊
有人甚至從國外趕回來。
活動票有限,姜附離這收到馬院士讓人送過來的十張票。
他低頭看着手機。
白同學:【[圖片]】
白同學:【馬院長剛剛給我了】
他:【。。。】
返回去點開馬院士的視頻,視頻是博源基地錄的全屏,從第一組到最後一組,足有兩個小時。齊
姜附離将其他人的片段全都剪掉,隻留下最後一組演講,這才保存下來。
旁邊,将他動作看得十分清楚的姜鶴:“……”
姜鶴慢吞吞地收回目光,手指慢條斯理的解開衣服中間的盤扣,然後又反複扣上。
這是他焦慮的表現。
又半個小時後,姜附離才低頭瞥他一眼,語氣淡淡:“她要學習。”
姜鶴背對着他盤腿坐在沙發上。
低頭戳着手表。齊
姜附離繼續看文件,年底他也很忙,因為還要抽出一天去許家,時間就更加緊張。
手機又亮了一下。
白同學:【我外公說,你要忙就把姜鶴帶他那】
姜老師:【那我呢】
【你撤回了一條消息】
姜老師:【哦】
白同學:【你好好打工】齊
姜老師:【……】
他手速不夠快?
**
午間,許氏食堂。
趁着上午沒事,許恩帶着紀衡紀邵軍沈清三人将許氏大樓逛了一遍,整個許氏的人都知道這是許恩未來丈人。
紀慕蘭臉上笑意也很明顯。
中午許恩本來要帶他們去外面吃的,紀衡沒讓他出去,就說公司食堂也挺好。齊
一行人迎面走着,與王董一行人遇上。
王董目光一瞥拿着煙袋的紀衡等人,微微一笑,就知道他們是誰,“許總,提前恭喜新婚,可惜我明天就要飛去國外。”
他歎息。
許恩身邊,紀慕蘭聽着王董的語氣,就知道他的意思。
若是換個人,換成許文堯跟齊書筠結婚,王董就算有事也會專門空出一天來參加婚禮。
紀慕蘭太在意别人評價了,幾乎一點負面評價都不能接受,她表情變淡。
在看到沈清沒戴她送的精美帽子,依舊戴着那個土到不行的絨帽,紀慕蘭笑容已經有些凝固了。齊
她已經預料到,這場婚禮許氏80%的高層都不會到場。
“铮——”
激昂澎湃的古筝聲音響起。
現場的氣氛被打破,許恩身邊,紀衡換了隻手拿煙袋,從兜裡掏出老人機,“小姜,你到了?”
137白衣見閻羅(二更)
小姜?侪
許恩想起來,這是上次陪紀衡他們釣魚的那位,“叔叔,您是有熟t人來了?在哪,我讓許助理下去接他。”
“不用,你忙,”紀邵軍擺手,“我下去接小鶴上來,我認識路。”
沈清跟上去,“我跟你一起。”
兩人從食堂出去。
王董詫異地看了眼紀衡,這紀家還有熟人在江京?
不過今天許恩帶紀衡他們參觀許氏,這個時候邀請“熟人”來,也不意外,王董這種生意場上的人,就容易想得多。
“那許總,你們一家人忙,我先回去交接工作。”王董禮貌告别,什麼紀家人,熟人,王董可不在意。侪
等人走後,許恩才回頭看紀衡,“紀叔,下午文堯送你們去。”
許文堯之前給紀衡他們約的博物館是今天下午入館。
許恩是讓許文堯去送。
“不用,”紀衡擺手,“我們自己去就行。”
許恩略微皺眉,他怎麼覺得,今天一天紀家人對許文堯好像有點客氣。
他讓紀衡走在前面,自己落後兩步,拿出手機給許文堯發消息。
詢問這件事。侪
**
江京大學。
剛拿着車鑰匙出寝室大門的許文堯就許恩的消息,他面色凝重——
【我馬上回來,您幫我跟紀老先生他們好好解釋。】
說完,他找到自己的車往許氏開。
中途接到了齊書筠的電話。
“文堯,”齊書筠有些撒嬌的開口,“你來我家接我啊,我爸讓我把馬院士的活動票給你。”侪
馬院士這次的講座,大學生能拿到票的很少。
幾乎都是研究生以上,許文堯也參與了學校的報名,但沒能搶到。
不過對于齊家能拿到票,許文堯也不意外,他隻是耐心的跟齊書筠解釋,“書筠,我昨天就跟你說過,今天要帶他們去博物館。”
“你認真的?”齊書筠語氣瞬間就變了,她坐起來,“上次要幫他們跑腿,這次當導遊,你對他們比對我都有耐心。”
“書筠,他們好不容易來一次江京……”
“你就是不夠在乎我!”齊書筠是齊家三代唯一一個女生,在家裡備受寵愛,向來驕縱。
許文堯将車停在路邊,他按着腦門,“你聽我說,我爸之前在湘城……”侪
“我不管,”齊書筠開口:“你要是不來我家接我,我就把活動票撕掉!”
許文堯沉默了很久,“齊書筠,你是不是覺得,我就是為了你那張活動票?”
大概是他從來沒用過這麼嚴肅的語氣。
即便是她提分手的時候,他都能好好跟她說話,向來縱着她的許文堯第一次這種态度。
“你明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齊書筠皺眉。
“我在開車,”許文堯重新發動車,“先挂了吧。”
**侪
“你還真有時間,”許書婕穿着西裝褲,手裡拿着文件從車上下來,上下掃許文堯一眼,“竟然陪他們去博物館。”
許文堯微微颔首,他眉眼溫和,隻是今天籠着些許烏雲,“您要一起嗎?”
“我謝謝你。”許書婕直接拒絕,“不過書筠去找你奶奶了,你小心點,晚上你奶奶肯定要找你。”
“我知道了。”許文堯沒想到,開車到許氏的功夫,許書婕都知道這件事了。
許書婕對許文堯很放心,知道他向來有分寸,就沒多說。
餘光看到許恩把紀衡等人送下樓,紀衡紀邵軍沈清,旁邊還有一個……
七八歲的小男孩?侪
他穿着紅色小棉襖,衣服兩邊的大口袋繡着與棉襖不符合的大白菜口袋,睫毛長,五官精緻,就是表情挺呆。
像個年畫娃娃。
“那是誰?”許書婕詫異。
許文堯想了想,“阿蔹的朋友。”
許書婕點點頭,就不再過問。
“叔,文堯正好有時間,”許恩笑着對紀衡道,“你就讓孩子送你們去,正好給你們帶路。”
許文堯人都到了,這次紀衡倒是不好再說什麼。侪
“後天就是婚禮,你還待在公司,”等車離開之後,許書婕才偏頭看向許恩,“不過他們左一個朋友,右一個熟人,他們這次親戚準備來多少啊?”
“就一桌。”許恩看她一眼。
就一桌?
人這麼少?
許書婕有些意外。
**
紀衡他們去的是陳家私人博物館,預約的是下午兩點入館。侪
許文堯将車停在附近停車場,才帶人去博物館。
博物館在興姜區最西邊,與石門區搭界。
整個博物館是園林風,正門就是寬廣的門樓,每天限入,此時排隊看預約的人并不算多。
陳家的私人博物館很大,所有人都知道,這裡面存放的大多是白家人的東西,對外免費開放,但每天隻接收一千餘人的遊客。
許文堯等人排隊進去,占地面積廣袤的博物館,順着走廊進去,就看到中間的第一展廳。
首當其中的就是正中間玻璃櫃中保存着的盔甲。
還能聽到館中自帶解說員的聲音順着麥克風飄過來:“大家看,這就是大将軍白立的盔甲,重達112斤,大家想想身上有這麼重的盔甲,他還能用長槍直挑敵人首級……”侪
穿過鐵甲,兩邊玻璃展櫃是日常用具,兩邊都有樓上可以上去。
樓上還有兩層。
“三樓有白家人的書信,”許文堯并不是第一次來這裡,他向紀衡幾人解說,“我們先去二樓……”
“先去後院。”紀衡搖頭,拿着煙杆直接穿過一樓,順着一條水泥路走到後院。
許文堯一愣,他跟上紀衡。
整個後院是一公頃的園林,水泥路很窄,兩邊是曆史悠久的古樹,路上行人并不多,也沒有其他景點。
走了四百米之後,終于來到一處陵墓。侪
陵墓兩邊放着香燭。
姜鶴十分熟稔地從左邊拿了一柱香。
不過他個子矮,此時并沒有人注意到他,所有人目光都在面前的石墓上,九階台階,台階上是一塊幾乎有些殘破的石碑。
縱使是許文堯,也知道這段曆史。
他擡頭看着這塊石碑。
縱使不是第一次來,許文堯也被這石碑上的字給鎮住,這種皿腥不羁之氣撲面而來。
最後一戰,墓主人是帶着必死之心,出征之前,提槍給自己刻下了墓志銘,墓志銘上隻有十個字——侪
白一
衣生
見盡
閻反
羅骨
**
一生盡反骨,侪
白衣見閻羅。
這是白湘君最後留給自己的墓志銘,後面陳野打回去的時候,才把它帶回江京。
許文堯有些想象不出來,當年那群人究竟是怎樣風采,才能留下這行字。
光是看着石碑,他都能想象這一襲白衣迎風而立提槍落字的英姿。
石碑和台階上放了很多東西,一眼看過去有棒棒糖,有糖葫蘆,好看的蝴蝶發卡,還有一朵、一朵的鮮花,還有一疊一疊的世界各地的照片……
堆滿了,這裡的守墓人就會清理掉,然後又會有新一批。
這種時候,沈清也沒說話,她看着姜鶴拿了香,也去拿了幾根,分給紀邵軍他們。侪
幾個人在旁邊的煙火裡将香點燃,又敬重地拜過。
許文堯也不是第一次幹這事了,他高考前,還特地去拜了江京大學第一排的銅像。
拜完之後,許文堯終于知道紀衡為什麼要來這裡了。
紀衡他們都是湘城人。
不過……
許文堯詫異地看向紀衡,他不是第一次來?
不然怎麼知道博物館背後是陵墓?侪
大多數第一次來的人并不知道後面就是白湘君的陵墓。
**
紀衡他們拜祭之後,又把二樓三樓看完,才離開博物館。
停車場距離這兒有點遠。
許文堯讓紀衡他們在這等着,他去開車。
路上,接到許老太太的電話。
“文堯,”許老太太聲音嚴肅,“你怎麼又惹書筠生氣?”侪
許文堯打開車門,十分溫和,“奶奶,這件事您不要管行不行。”
“紀家那些人給你灌了什麼迷魂湯?”許老太太聲音有點冷了,“文堯,你知不知道書筠手裡有馬院士的活動票,你馬上回來,給她道歉。她說了,隻要你道歉這件事她就當沒發生過。”
許文堯坐好,他向來很有禮貌:“奶奶,我沒時間回來,這邊還有事。您要是沒事,我就挂電話了。”
“文堯!”許老太太有些着急,“活動票你也不要了?”
“奶奶,我回頭再給您打電話。”許文堯挂斷電話,他坐在駕駛座上,手肘輕輕搭着窗戶,目光看外面的建築。
又按着眉心好半晌,才将車開到博物館。
路邊,姜鶴手上拿着一根糖葫蘆,低頭慢吞吞地啃着。侪
許文堯降下車窗。
就聽到沈清一邊開門,一邊念叨紀邵軍,“都說了,他今天吃太多糖了,你還要給他買糖葫蘆,我就跟爸聊幾句。你就帶着他買回來了,我是缺這幾塊錢不給他買?”
紀邵軍一句話也不說,手上還拿着一根糖葫蘆,默默帶着姜鶴上車。
許文堯有點想笑。
許家向來規矩多,是沒有這麼熱鬧的場面。
紀衡老神在在地在副駕駛坐好,對許文堯道:“文堯,你帶我們去阿蔹那就行,正好邵軍給她帶了糖葫蘆。”
“好,”許文堯也想知道白t蔹在哪個圖書館,聽說她也在長安區,就是一直沒見過,“您把地址給我。”侪
白蔹那一塊複雜,路段多,好幾個岔道口。
紀衡把白蔹之前發給他的地址轉發給許文堯。
許文堯将車開到大路,指尖随意地點開放在支架上手機的消息,順着紀衡給的地址跳轉到地圖,目光掃了眼地址。
博源基地。
他打開導航,車剛開一米——
“刺啦!”
忽然一個急刹,車停在路邊。侪
“博源基地?”許文堯微微偏頭,“她現在是在博源基地?”
後面,沈清扶穩姜鶴。
許文堯舉止向來溫和,她被對方這一腳刹車吓一跳:“是啊,那、那裡不能待嗎?”
138發現蔹姐真實成績,陳局回來
博源基地是江京一位在國際上影響力很大的數學家季博源老先生創建的。矬
像博源基地、文沖計劃這些,也隻有部分尖子生才知道,沈清跟學藝術的紀邵軍自然不清楚。
被沈清如此害怕地反問,許文堯腦子裡也有些淩亂,沈清這麼緊張……是覺得博源是什麼不法之地?
博源基地要是知道想必也挺無助的。
“不是,”許文堯回頭,盡量溫和地向沈清解釋,“博源基地是江京最有名的夏令營,一般隻有尖子生才能進去。”
尖子生?
許文堯提起這三個字,沈清也很迷茫。
她還記得白蔹在北城的人設,不學無術的女纨绔,性格挺像紀慕蘭,白蔹第一次來湘城時,她還嫌棄過對方。矬
後面才發現她跟紀慕蘭不一樣。
不過……“尖子生”跟白蔹有什麼關系?
看懂了沈清的迷茫,許文堯冷靜下來,重新發動車子,跟着導航開到大路,“所以,阿蔹……在那裡學習?”
紀家人一直說白蔹在努力學習。
許文堯跟許恩都以為她在圖書館,畢竟江京圖書豐富,許文堯一度還想讓白蔹去江京圖書館學習。
結果她是在博源基地??
“她是博源基地學習,”紀衡降下一點車窗,讓冷風吹進來,心底也疑惑,“那裡真是尖子生才能去的?”矬
他們一家從來不在白蔹面前提成績的事。
紀衡跟紀邵軍一直以為白少柯白少绮對白蔹打擊太大,她為了兩人甚至轉學理,所以他們盡量避免提起這種傷心事。
白蔹就更别說了,現代知識太多,她越學下去越感覺自己學得太淺薄。
他們不問她也從不說自己的分數,隻有姜附離會問她。
“對。”許文堯颔首。
他默默看着後視鏡,第一次感覺向來沉穩的一大家子,也有不靠譜的時候。
問這些人問不出什麼出來,但是許文堯突然想起來上次許知月給他發的話,特訓班有一個長得很好看的女生。矬
當時許文堯并不在意這句話。
此時想起來……
博物館在石門區邊緣,距離長安區有些距離,好在這個點距離堵車還有段時間,接近四十分鐘才到達博源基地。
許文堯剛将車停在路邊,就看到從博源基地出來的白蔹。
他:“……”
别說許文堯,紀衡這三人都挺沉默,除了亮晶晶地看着白蔹的姜鶴。
紀邵軍把姜鶴的糖葫蘆還給他,又默默地把糖葫蘆遞給白蔹。矬
姜鶴的糖葫蘆吃了三顆,露出尖頭,上車時紀邵軍就把糖葫蘆收走了。
白蔹垂眸看着糖葫蘆,愣了會兒,沒第一時間接。
“不吃?”紀邵軍問。
他也是拜祭的時候,看到上面擺着糖葫蘆,出來時見姜鶴要吃,就順手給倆孩子買了。
白蔹回過神,她接過糖葫蘆,擡頭朝紀邵軍笑了下,眉眼少見的溫和:“吃。”
隻是很久沒長輩給她買過了。
紀邵軍暗自思忖。矬
“阿蔹,”沈清是藏不住話的,“文堯說這裡是尖子生才能來的,是嗎?”
“對,”紀邵軍在一邊補充,“文堯說要特别優秀,這裡的學生大部分甚至有競争全國卷狀元的實力。”
許文堯颔首。
“沒有,”白蔹對自己現在的實力還是有自知之明,她生物化學還差一大截,“我跟他們還不能比。”
她慢條斯理地拆開糖葫蘆外包裝。
很老實的回答。
旁邊姜鶴忘記了咬糖葫蘆,有些不可思議地擡頭看白蔹。矬
“我就說,”沈清點點頭,又有些遺憾,“你剛從文轉學理,怎麼可能突然成為尖子生。不過沒事,阿蔹,咱一切慢慢來。”
心情就跟坐過山車一樣。
這三個人不懂,許文堯卻很懂博源的制度,“博源雖然最難的是要推薦人,但是也要達到一定分數才能進來,提前兩個月申請。”
“沒達到标準,我理綜當時沒合格,”白蔹随意道,“不過我數學一直是滿分,所以博源破例讓我進來了。”
許文堯十分震驚:“……數學滿分?破例錄取?”
白蔹詫異地看向許文堯,不太懂他怎麼這個表情,“對啊。”
博源基地很多綜合比她優秀的學生,她拿的還是C卷,不算什麼吧。矬
許文堯:“……”
不是,能讓博源破例錄取,至少也是能進江京大學的水準。
紀家不是一直說白蔹成績很差?
尤其紀慕蘭,擔心白蔹考不上大學,甚至要把她塞到國際高中,安排白蔹去國外留學。
你讓一個能被保送到江京大學的人去私立國際高中?
許文堯覺得紀慕蘭很離譜。
“你能進博源基地,就應該知道文沖計劃,你是不是被保送到江京大學了?”許文堯忍不住詢問,這才是他震驚的點。矬
說博源基地,紀家三人還能忍住。
一提到江京大學,沈清繃不住了,“江京大學?她能被保送到江京大學?”
這是沈清連想都不敢想的學校,當時白少柯考到江京大學,白家一連讓媒體發了兩個月的新聞,結果現在許文堯說白蔹能被保送到江京大學?
“這樣啊,”白蔹明白許文堯震驚的點,淡定地解釋,“我沒加入,準備參加高考。”
“啊?”許文堯皺眉,“你們學校沒跟你說文沖計劃?”
“說了,”白蔹咬一口糖葫蘆,不緊不慢地解釋:“但是它那個專業我不喜歡。”
第一次聽到有人對江京大學挑三揀四的許文堯:“……”矬
他不由把目光轉向紀家其他三人。
“阿蔹,你真要參加高考?”紀衡落在沈清二人後面,他心情好,點了煙草,眯着眼抽着。
白蔹轉着手裡的糖葫蘆,“是。”
當時白蔹文轉理,紀衡跟紀邵軍最終都沒有阻止,現在她不加入文沖計劃,兩人依舊沒有幹預白蔹的選擇。
至于沈清。
她連白蔹當街溜子都覺得好的人,又能指望她幹點啥?
許文堯淩亂地開車回許家。矬
紀衡三人帶着姜鶴跟白蔹逛博源基地,又去基地食堂吃完晚飯,才坐公交回酒店。
白蔹将一行人送出大門才回教室。
路上将藍牙耳機連上,又打開單詞庫,開始記專業名詞。
陳局的消息從手機首頁跳出來。
陳局:【白小姐,我剛回江京】
抽空在許恩婚禮前兩天回來。
陳局:【明天跟紀叔一起去冰釣,您要一起嗎】矬
明天上午有課,下午是馬院士的講座。
白蔹一邊聽單詞,一邊慢悠悠地回:【沒時間】
【你們好好玩】
陳局有點遺憾:【那好吧。】
**
白蔹的學習小組。
王旭終于忍不住詢問唐銘:“白姐人去哪了?”矬
中午學術報告結束後,白蔹就沒回來。
以往大家對白蔹做什麼倒不關心,但今天白蔹跟賀文一起做了個數學模型這事讓大家很難靜下來學習,尤其是王旭。
“她?”唐銘在認真研究論文,頭也沒擡的回答,“下午在宿舍練琴,等會應該過來。”
白蔹一有靈感就會迅速記下來,練琴看綜述都是她刷題之餘的放松課程。
“練琴?”王旭沒把這件事跟白蔹聯系到一起,“她練琴幹嘛?”
别說其他人,連宋泯都覺得離譜,先不說在博源基地的學生怎麼會花費時間練琴,宋泯還記得白啟明說過的話。
白蔹因為睡覺把古筝老師氣走這件事,已經成為白家人的笑談。矬
正說着,門被人輕輕推開。
圍在兩張桌子邊學習的小組成員全都“唰”地一下擡頭,目不轉睛地看向教室的門。
白蔹垂眸背單詞,用手機随意地關上教室門。
看到白蔹回來,王旭第一個坐不住,“白姐,你怎麼會跟賀文學長一起做數學模型,你們倆竟然認識嗎?怎麼之前沒聽你說過?”
他這麼一問,所有人目光都在白蔹身上。
尤其宋泯,他靜靜看着白蔹,在這之前他一直懷疑她進博源的實力。
直到今天,賀文是他都無比仰望的存在。矬
白家人吹捧的白少柯,在賀文面前也不過是普通人。
他萬萬沒想到,白蔹竟然認識賀文。
白蔹坐到唐銘甯肖之間的位置上,“不算認識,網友吧,他有個模型找不到人合作,所以找我。”
“這樣啊。”王旭颔首,也有些理解。
畢竟t那是賀文,也不是想認識就能認識的。
“他為什麼會找你?”宋泯深深地看着白蔹,問出來。
白蔹不理會宋泯。矬
她身邊,唐銘翹着腿,右手搭在桌子上,朝宋泯看過去,“蔹姐數學每次都滿分,你說為什麼會找她?”
139素未謀面姐姐,給許文堯送票(二更)
“她數學滿分?”宋泯腦子瞬間炸開。蜜
一直覺得奇怪地地方終于有了解釋。
難怪白蔹當時在湘城對他說的名額并不在乎。
難怪他會在博源基地看到她。
從期中開始一直壓在他頭上幾乎成為他陰影的數學滿分……
竟然是白蔹嗎?
他知道唐銘跟甯肖都是湘城一中的,此時終于抓到一個點,手按着桌子站起來:“所以,上次聯考數學150的是她?那這次數學跟理綜呢?”
在基地他跟甯肖也交流過,對方數學物理都很好,尤其物理。蜜
所以宋泯一直認為那150是甯肖。
“對,”唐銘不明白宋泯為什麼反應這麼大,被吓一跳,他愣愣開口:“數學當然是蔹姐,不過理綜第一是甯肖。”
得知白蔹理綜不是第一,宋泯重重松了一口氣。
然而下一秒,卻又覺得壓力如潮水一般從四面八方湧過來。
150分……
她數學竟然這麼好?
他擡頭,怔怔看着白蔹的方向。蜜
**
許家。
王董讓人把新年禮送給老太太,然後向許老太太道别,“老太太,許總,齊小姐,我明天要出國,現在提前給你們拜個早年了。”
後天就是許恩婚禮,他明天出國。
許老太太對王董這個做法并沒有意見,甚至有慫恿的意思,她笑着道:“你有心了。”
許恩朝王董颔首,沒有說話。
王董送完禮就離開許家,出門時正好看到許文堯的車。蜜
“小秦,明天你去公司看看,”王董上了車,頭也沒擡地對開車的人道:“許家人在搞什麼,還有你,方案一改二改都還那樣,一點長進都沒有……”
駕駛座的小秦憨厚老實,對于王董的數落并不敢說話。
他是公司的職員,并不是司機,今天休假還被王董叫過來當司機。
有車貸房貸,兒子還在高中,老婆化療,兩邊父母都還要他贍養,對于上司的謾罵奴役根本不敢出聲,也不敢辭職。
屋内。
許老太太看着許恩,“讓你結婚前把白蔹帶過來,你怎麼一直沒有動靜?”
老太太還是沒有死心。蜜
“她沒時間。”許恩淡定的回,其實他根本就沒有跟白蔹說這件事。
“沒時間?”許老太太冷笑,她根本就不信。
白蔹還能沒時間?
不過此時她管不了那麼多,又瞥了許恩一眼,“等會文堯到了你好好說說他,不回書筠消息,你看把書筠氣得。”
她說着,又伸手拍拍齊書筠的手背,非常和藹地道:“書筠呐,你放心,奶奶給你做主。”
齊書筠坐在許老太身邊,眼睛有些紅。
許恩卻沒吭聲。蜜
幾乎是許老太太剛說完,許文堯就回來了。
“文堯,”許老太太看許恩不出聲,她就站起來,“正好書筠也在,你快給她道歉,小情侶間哪有這麼多矛盾。”
她笑着當和事佬。
齊書筠将頭别過去,不看許文堯。
每次争吵,都是許文堯先低頭,大到今天這種矛盾,小到他回微信的語氣不對。
許家跟齊家本來就類似商業聯姻,許家有錢,齊家混教育界。
許文堯沒交過女朋友,齊書筠是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向來齊書筠說什麼他都會盡力做到,現在卻有些累了。蜜
“這件事,我不覺得我有錯。”他很坦然。
不說紀家之前在湘城救了許恩,光是紀慕蘭要嫁給許恩,紀家人第一次來江京,他們也要做到應有的禮數。
許老太太身邊的齊書筠猛地站起來。
然後頭也不回地跑出許家大門。
“書筠!書筠!”許老太太拿着拐杖,想要追出去,可終究沒追上。
“許文堯,你到底在想什麼?”許老太太的拐杖用力敲着地闆磚,“書筠是來給你送活動票的你知道嗎,你一句軟話她不就給你了?男生哄哄女孩子怎麼了?”
許文堯不想說話。蜜
他直接去樓上,走到最後一間房門,敲開。
門被人打開一條縫隙,短發女生偷偷探出頭,小聲詢問許文堯:“樓下客人都走了?”
“走了。”
“那就好,”許知月松了一口氣,打開房門随意地讓許文堯進來,“哥哥哥幫我關個門。”
她大大咧咧地坐回自己椅子上。
捧着薯片看《完美一天》。
“奶奶讓我後天不要回來,”博源基地跟許家遠,許知月今天被許老太太叫回來,特地叮囑她後天不用去婚禮,“說學習重要。”蜜
許文堯把地上的書撿起來放好,“那你去不去。”
“當然要去,”許知月開口,“我還沒見過素未謀面的姐姐呢。”
紀慕蘭對她跟許文堯都好,所以許知月對這個姐姐并不排斥。
許文堯頓了下,“或許你們已經見過了。”
許知月回頭。
“你上次說的,博源基地那個女生叫什麼?”
“白蔹。”許知月記得她名字。蜜
許文堯:“你那素未謀面的姐姐也叫白蔹。”
許知月:“……?”
**
翌日,一早。
姜鶴還沒醒,被沈清一把掀開被子,“今天要去冰釣。”
他揉着眼睛起來。
紀衡去洗臉,路遇紀邵軍,他忽然停住,“阿蔹是被博源破例錄取的對吧?”蜜
紀邵軍昨晚跟沈清說了一晚上,兩人還吐槽為什麼紀衡跟姜鶴一樣呆,都沒什麼反應。
“……是的。”紀邵軍怪異地看紀衡一眼。
紀衡“嗯”了一聲,繼續淡定地往衛生間走。
紀邵軍終于注意到——
紀衡他同手同腳。
“……”
因為許文堯齊書筠那件事,許恩紀慕蘭今天一早就來給紀衡他們送早餐,他把早餐放好,就接到許書婕的電話。蜜
“他怎麼了?”沈清帶姜鶴出來,就看到許恩緊擰的眉頭。
她幫姜鶴擠了牙膏,示意他去衛生間刷牙。
紀慕蘭知道一點許文堯的事,似乎跟紀家有關,她也有點煩躁:“文堯學習上的事,你問那麼多也沒用。”
紀衡擡頭,“跟我們有關?”
“也不是,”紀慕蘭不敢敷衍紀衡,“他跟齊家那丫頭在鬧矛盾,現在好像是一張門票的問題,齊家那邊不準備給文堯了……”
“什麼講座門票,這麼重要?”紀邵軍詫異。
衛生間的門開着。蜜
姜鶴站在小凳子上,慢吞吞地看着鏡子裡的自己刷牙。
耳朵聽大人講話。
吃完早飯,紀衡他們下樓準備去冰釣,許恩跟紀慕蘭送他們下樓。
酒店門口,許書婕匆匆趕過來,看着拿着魚竿跟釣魚用品的紀衡等人,稍頓。
沈清不知道怎麼跟許書婕打招呼,讪讪道:“你要一起去冰釣嗎?”
許書婕止住話頭,“不用了。”
她目送這行人離開,才擰眉看許恩,“文堯那究竟怎麼回事……”蜜
**
博源基地。
今天講課教授換成了黃主任,他是馬院士的學生,在江京大學也是頗有名聲,也是這幾天所有來講課的教授裡最有權威的一位。
主研究的是物理學。
今天的講課也與物理學相關。
休息間隙,唐銘又看到許知月偷偷瞄過來,見他看過去,她又立馬裝作看書的樣子。
唐銘有些沉默,他悄悄跟白蔹說話,“蔹姐,我怎麼覺得,那個女生一直在偷偷看你?”蜜
全班隻有兩個女生。
白蔹跟許知月。
“很正常,”王旭坐在唐銘身邊,壓低聲音,“那個梁無瑜都看了好幾次,别說其他人。”
其他學生還在乖乖聽老師講課的時候,白蔹已經能跟賀文合作建模。
白蔹穿着之前那青色襯衫,手裡拿着支黑筆,低頭在認真書寫減字譜,她睫毛又黑又長,微微下垂,一副好學生的模樣。
手機亮了下。
是姜鶴。蜜
她拿起來掃了眼,然後坐直,冷白的指尖敲着手機屏幕。
略一思忖後——
【你在哪?】
姜老師:【家】
白同學:【活動票還有嗎?】
她問的是馬院士的活動票,馬院士是量子領域内的引領人,他掌握了這個領域的前沿科技,聽他的講座能優化知識結構,還能提升自己的認知水平,開拓視野。
當然,也會認識到更多的專家學者。蜜
姜老師:【你要幾張?】
那就是還有的意思。
白蔹原本以為他那十張都不夠分的,所以沒找他要,這會兒聽他這麼說,她就沒客氣了。
白同學:【三張】
白同學:【在哪,我等會去拿】
替唐銘甯肖和許文堯都要了一張。
聽他的講座要有一定學術功底,唐銘可能聽不懂,但能長點見識。蜜
手機那頭,姜附離挑眉,他隻回了兩個字——
【等着】
**
今天有馬院士的講座,黃主任十一點就結束了今天的課程。
他一走,班上同學也都起身,準備離開。
“知道黃教授為什t麼走這麼早嗎?”前面,淩子耀一行人在說話,“聽說今天有很重要的講座。”
淩子耀看了王旭白蔹這邊一眼,沒在他們臉上看出什麼情緒,他憋悶地出門。蜜
一直坐在位子上,反複看向白蔹的許知月,想找她,但看到白蔹身邊那麼多人,卻不敢上前。
最後白蔹消失在門口。
許知月:“……”
這個點有點早,不過甯肖他們還是準備先去吃飯。
“你們先去吃,”白蔹拿着背包,将手機一握,懶洋洋地道,“我出去一趟。”
姜附離要到了。
其他人都習慣了白蔹的神出鬼沒。蜜
自從那個模型出來後,别說甯肖唐銘,就連裴衾都開始叫“姐”了。
宋泯落在後面,這兩天他格外沉默。
看到白蔹朝大門走之後,他拿着手機,停在原地半晌,最後還是追了上去。
白蔹走路向來慢,宋泯沒一會兒就追上了她。
“白蔹。”他落後白蔹幾步,叫她。
如果是以前的白蔹聽到他的聲音,一定會停下來,而現在,白蔹腳步都沒動一下。
落差感很大。蜜
宋泯微微抿唇,他加快幾步,走到白蔹前面,擋住了她的路:“白蔹同學。”
白蔹往後退了一步。
她羽絨服被沈清拿回去清洗了,今天穿在青色襯衫外面的是一件刺繡雙層羊絨褙子,雪白的顔色,直領對襟,衣襟處繡着梅花與零落的花瓣。
腰間松松系着同色系的腰帶。
被人攔住,她隻是淡淡擡頭,漆黑如墨的眼睛掃着宋泯,金色的陽光映出她漂亮又帶着煩躁的臉,“你有病?”
博源基地揍人犯法嗎?
“白蔹同學,”宋泯回過神,向來清冷的他也是第一次攔人,他看着這與記憶中完全不一樣的白蔹,“你數學……”蜜
姜附離剛進校門就看到這令人不爽的一幕。
女生冷冷站在原地,慵懶的臉上覆蓋着一層煩躁,像是一隻在曬太陽、卻被人打擾的貓。
“麻煩,讓讓。”姜附離聲音冷漠。
宋泯話還沒說完,就感覺到背後有一陣冷風刮過,随即就是一道清冷似冰的聲音,夾雜着讓人難以忽略的視線。
明明是兩米寬的大路,宋泯還是不由自主地往左邊避讓了一下。
這才看到了剛剛說話的人,對方穿着一身肅冷的黑色長大衣,脖子上随意系着米色毛絨圍巾,臉上分明沒有什麼表情,淡淡掃過來時,宋泯卻覺得五髒六腑都被一隻無形的手給抓緊了。
讓人喘不過氣來。蜜
他面色有些發白。
“啊,遇到傻子了。”白蔹臉上的不耐消失,郁悶地看着姜附離。
姜附離餘光掃過宋泯,帶白蔹往外面走,“那是誰?”
白蔹下意識回答:“宋泯。”
宋泯。
姜附離記性好之前在知道她有個未婚夫時,就特意打聽過。
你說巧不巧,那未婚夫就是這名字。蜜
“宋泯?”姜附離拿着車鑰匙,陰陽怪氣道,“……前未婚夫啊?”
他聲音拖得很長。
白蔹:“……”
有點點失策。
看白蔹這表情,姜附離就知道這人還真是她前未婚夫。
他打開副駕駛的門,“白蔹同學,請進。”
白蔹默默坐上車。蜜
姜附離坐到駕駛座,慢條斯理地給自己系上安全帶,啟動了車子,然後偏頭,禮貌問:“白蔹同學,我們是要去江京大學路口嗎?”
“……是。”白蔹連上藍牙,開始大聲的播放英語閱讀。
“哦,白蔹同學……”
**
江京大學。
許書婕找到許文堯。
“齊家人都在等你的态度,你先冷靜下來,跟我去齊家行不行,”許書婕穿着西裝,外面披着件大衣,按着眉心,“你這次不去,要錯過多少機會?你就說你甘心嗎?”蜜
她已經知道整件事的始末。
齊書筠太任性。
許文堯這次也犟,不道歉不和好。
馬院士的講座有多少業内大佬,說不定裡面就藏着許文堯的機遇。
“可能這就本該不屬于我,”許文堯垂眸,他沉默了會,才拿着書往食堂走,“姑姑,你别說了,我不會去的。”
手機響了一聲。
他低頭随意看了眼,是白蔹——蜜
【[位置]】
白蔹:【有時間出來嗎?】
許文堯看了眼,位置是江京大道與雲白大道路口,距離江京大學校門口不過兩百米距離。
她來江京大學了?
終于想通了,想進校園看看?
許文堯:【等我十分鐘】
許文堯來不及多想,他左右看了眼,看到一輛班車正迎面開過來,江京大學太大,學校内有專門的校車繞校園一周。蜜
“你去哪?”許書婕話還沒說完,就看到許文堯上了班車。
“阿蔹在門外等我,我帶她逛逛學校。”許文堯說完,班車的門自動關上,然後呼嘯而去。
留下沒反應過來的許書婕。
這紀家是什麼一行神人?
一批人去釣魚,這邊有人要來逛江京大學?
她挺淩亂的,下午就是馬院士的演講,許文堯不跟她一起去齊家,現在要帶白蔹逛逛學校?
**蜜
江京大學校門外。
許文堯出來後,就往白蔹發的那個定位小跑,很奇怪,這個路口跟江京大學明明很近,白蔹卻沒有過來,反而等在路口。
三分鐘後。
他就看到了穿着白色夾層褙子的白蔹,她懶懶地倚着一棵沒有葉子的銀杏,正在低頭背單詞,吸引了無數目光。
甚至有拿着江京大學文創帆布包的女生在偷偷拍照。
許文堯腳步緩下來,想着晚上不會在江京大學論壇看到白蔹的樓層吧。
“阿蔹,”他走進,将手中一杯在學校門口路上買的熱奶茶遞給白蔹,溫和的開口,“你怎麼不去學校門口。”蜜
白蔹擡頭,她沒有按掉藍牙耳機的聲音,擡頭,“送個東西就走。”
送東西?
紀衡讓她送的?
許文堯很詫異,因為許恩是不會讓白蔹送東西的,也隻有紀家人會比較……跟旁人不一樣。
白蔹的衣服紀衡總會給她做大口袋。
褙子也有兩個口袋,她伸手在裡面摸出一張門票,是上次馬院士給她的門票。
白蔹将活動票遞給許文堯,懶洋洋地開口:“拿着。”蜜
140許文堯的機遇,白蔹約簡院長
“什麼?”許文堯詫異地接過白蔹遞過來的東西。緣
因為矛盾,齊書筠沒有給許文堯活動票。
他沒見過活動票。
許文堯好奇地低頭看了一眼,五厘米寬,十幾厘米的長度,整體是淡藍色,正面是江京科技館的圖片。
他翻過來,背面寫着好幾行字——
【量子與信息時代
演講人:馬同峰
時間:1.17号下午兩點緣
地點:江京科技館負二樓報告廳】
量子與信息時代……
馬同峰……
許文堯看着看着,忽然反應過來,意識到這是什麼,他捏着藍色活動票的手微不可見的顫抖,指尖有些泛白。
馬院士的講座,說是一票難求也不為過,在場随意抓出一個人都會是業内大牛。
許恩跟許書婕也費了些心思,但這票不是砸錢就可以的。
不然許書婕跟許老太太也不會輪流勸說許文堯去認錯。緣
眼下?
白蔹就這麼給了他一張?
“你……你哪裡來的?”他擡頭看着白蔹,十分驚愕。
他這麼淡定的人,此時腦子也在懵,挺亂的不知道要從哪說起。
“别人給的,”白蔹左邊還戴着藍牙耳機,外面風有點大,她将手塞進褙子兜裡,慢悠悠地說着,“姜小鳥說你想要去馬院士的講座。”
許文堯下意識地回:“姜小鳥?”
“啊,”白蔹說太快,嘴瓢了,她仰了仰頭:“……就是姜鶴,你見過的。”緣
許文堯知道姜鶴,那天一起去過博物館。
隻是……
他看着一臉懶散的白蔹,長這麼好看的人,許文堯實在是想不出來她是怎麼給人取外号,還十分正經的叫人家外号。
“我先走了。”白蔹朝許文堯稍微颔首。
這裡沒有停車的地方,姜附離還在那臨時停車點等她,不能回去太晚。
“你……”
許文堯張了張嘴,白蔹疑惑地挑眉看他,似乎在問你還有其他事嗎?緣
“沒,”許文堯稍頓,“就是問問你都到學校門邊了,怎麼不進去看看?”
“再說吧。”白蔹懶洋洋地跟他道别,轉身去找姜附離。
而她身後,許文堯定定地站在原地。
手裡拿着的活動票似有千斤重,生長在許家,許文堯從小就知道許家與其他所有人之間的關系是利益價值。
許老太太看重齊家在教育界的人脈,齊家又豈會忽略許家的金錢?
齊書筠任性,但齊家人也在拿活動票試探他的底線。
生活在這種環境中,第一次有人這麼直接地跟他說你想去,就給你了。緣
她是那種很松弛,很容易讓人生起好感的狀态。
許文堯想,她要是做将領,給她賣命的人會有很多吧。
**
江京大道屬于主幹道,學生又多,這裡停不了車,姜附離轉了好久才把車停在雲白大道邊。
這裡學校多,雖然接近過年,t但江京很多學生都還沒回家。
路過的學生都在看姜附離那輛車。
不過看着緊閉的車窗倒是沒人敢接近。緣
白蔹拉開副駕駛的門坐上去,不慌不忙地給自己系上安全帶。
“白……”
白蔹打斷他:“我把馬院士的門票給許文堯了。”
姜附離話到嘴邊會轉彎,他眉眼矜冷,冷白的手指敲着方向盤,很是正經的道:“我們中午去吃江京菜。”
OK。
暫時恢複了。
白蔹把外放的藍牙聲音調小。緣
他們吃完飯還要去科技館,科技館在成安與興姜區中間,姜附離沒把車開得很遠,就在長安區邊緣一家私房菜館。
在一個小巷子裡,古建築樓,人不多。
在來之前姜附離就定好菜了,在二樓包廂,臨窗,小方桌挨着窗擺着,一道草席卷簾半卷起,後面是透明玻璃,透過玻璃可以看到窗下的河面。
偶爾有小船飄過。
白蔹坐好,伸手把卷簾拉高,跟姜附離說話,“我給唐銘也留了一張。”
“他?”姜附離從容不迫地給她倒了一杯水,随意道:“他可以感受學習氛圍。”
白蔹懶洋洋地支着下巴看着窗外,“我也這麼想的。”緣
與此同時。
吃完飯在回教室路上的唐銘不由打了個噴嚏,他就跟甯肖解釋:“我媽想我了。”
這種話甯肖向來是不會回的。
“請、請……”剛上樓梯,戴着厚厚眼鏡的許知月垂着腦門,小聲地跟唐銘二人說話,“請問白蔹同學去哪了?”
她手指在一起絞着。
聲音偏小,唐銘沒完全聽清,但也知道這是在打聽白蔹消息。
唐銘看她一眼:“有事出去了,同學你有什麼事我可以轉告。”緣
“沒事,謝謝!”許知月又彎了下腰直接悶頭離開。
唐銘摸不着頭腦。
他還想說什麼。
手機響了一聲,與此同時,甯肖手機也亮了。
是姜附離的,隻有一個科技館的定位。
兩人相視一眼,就轉身離開。
姜老師這是讓他們倆趕緊過去。緣
**
科技館占地面積很大。
整個呈凹字流線形狀,從高空中看,整個科技館像是一個半環的藍水晶,熠熠生輝。
白蔹跟姜附離先到,兩人先去看展。
準備到點了再去報告廳。
第一層是從近現代到現在的科技演變,能看到3D投影,展示智能與共創;二樓是物理化學與數學演變;三樓是宇宙與航天,白蔹還看到一個小型衛星。
負二樓。緣
入口處圍了一堆人。
大部分都是江京大學的人,為了治安,票數有限,很多沒有票的人都隻能來入口處圍觀。
說不定還能偶遇某位領域界的大神。
科技館也預料到這種場面,給負二層派了十幾個保安,維護秩序。
講座兩點才開始。
許文堯拿到門票就先來占位置。
他把門票遞給安檢,負責人員看到這張藍色的票,朝他看過去一眼。緣
才一點,報告廳中隻剩下零星幾個位置,許文堯抱着一堆書,找到角落裡一個位置坐上,然後低頭刷題。
“準備考研?”頭頂傳來一道聲音。
許文堯擡頭,就看到有些秃的中年男人,他一愣,“黃院長?”
他認出來,這位是物理學院的院長,也是江京大學的主任,江京大學物理教學樓一層走廊上還挂着關于他的介紹。
“嗯,”黃主任看了眼他放在一邊的門票,“大學生能拿到票的人很少。”
“這個?”許文堯低頭看票,聲音也溫和下來,“我妹妹給我的。”
黃主任若有所思,“你叫什麼?”緣
“許文堯。”
“嗯,”黃主任微微眯眼,他報出一串按數字,“這是我的手機号碼,如果遇到研究上的問題,可以問我。我今年也準備收一名學生,加油,希望能在名單中看到你。”
他拍拍許文堯的肩膀。
許文堯沒有想到好運就這麼砸到頭頂,他有些目眩頭暈,“謝謝黃院長!”
他記下那串數字。
**
齊家。緣
許老太太在跟齊夫人說話,“書筠氣還沒消,不肯下樓嗎?”
許文堯一直不來,許老太太隻好親自上門。
齊夫人歎息,“書筠被我們寵壞了,沒有禮數,老太太您見諒。”
“這件事跟書筠沒關系,文堯他分不清輕重,”許老太太對紀家觀感極差,這紀慕蘭還沒嫁入許家就壞了許家的風水,她雙手合十。“希望書筠能原諒文堯。”
齊夫人微微一笑。
樓上。
齊父坐在書房裡,十分冷靜地對齊書筠道:“你放心,許文堯他會來的。”緣
他知道許家是多需要這個融入學術圈的機會。
馬院士的講座,國外都有不少人專程飛到江京。
許家最近半年勢頭發展迅速,直接與鐵路與文旅官方合作,齊家人想要趁着這個機會給許文堯一個警鐘,這圈子不是你想融入就能融入的。
你許家想要進這圈子沒齊家還真的不行。
“我知道。”齊書筠淡淡坐在一邊,低頭喝茶。
兩人一開始還算淡定。
眼看着時間越來越接近兩點。緣
齊書筠已經有些坐不住了,“爸。”
齊父也皺眉,他是知道紀慕蘭這個人,但是也從沒将紀家看在眼裡,跟齊家比起來,紀家不過是蒼海一粟。
他覺得許家人會知道誰才最重要,許文堯最終還是會為這門票妥協的。
“再等等。”齊父向來沉得住氣。
齊書筠隻好再次坐下。
“叮——”
書房的鐘走向兩點整,許文堯還是沒來,連電話都沒有一個。緣
“爸!”齊書筠站起來。
齊父臉色也不好,這次門票本該是跟許家拉近關系的機會。
沒想到許文堯骨頭真這麼硬。
樓下。
時間已經過了。
許老太太面色也變得陰沉。
許恩為了那個女人搬出許家老宅,現在許文堯也為了紀家人錯失門票。緣
她站起來,看向齊夫人,沉聲道:“你放心,這件事我會給小筠一個交代。”
“老夫人,我知道您是向着小筠的,”齊夫人眯着眼道,“後天的婚禮,我跟小筠都不去了,希望您能諒解。”
許恩二婚,結婚的對象還是個不知名的人。
雖然辦的隆重,有些人會看在許恩的面子上去,有些人卻懶得應付。
齊家雖然看不上這個圈層的人,但齊夫人跟齊書筠二人還是準備去,畢竟以後齊書筠嫁到許家,紀慕蘭也算是齊書筠的半個婆婆。
齊夫人也打算陪齊書筠去一下,給許家撐撐場面,順便也敲打紀慕蘭一番。
然而現在齊夫人對許文堯的态度很不滿。緣
這婚禮,她不打算去,也不會讓齊書筠去。
**
科技館。
馬院士演講進行到尾聲。
最後是回答提問環節。
白蔹來得晚,沒有座位,她跟唐銘甯肖二人站在角落裡。
姜附離陪白蔹看完展就離開了,他本來就是放下一堆事情來找白蔹,陪白蔹吃飯倒還能抽出空。緣
來聽馬院士的講座那就沒有必要。
後排都是人,白蔹拿着手機,聽到提問她就戴上了藍牙耳機,手機亮了一下,她随手劃開看了看。
是簡仲友。
簡院長:【[截圖]】
這是一張他跟路曉晗對話的截圖,路曉晗說她在江京。
簡院長:【?】
很簡潔的問号,這是在問她為什麼來江京也不找他。緣
白撿:【。】
簡院長:【[定位]】
簡院長:【後天有個小型學員演奏,來看看嗎,古典音樂大合奏】
他發了江京音樂學院的定位。
還給白蔹看了一張圖,是現場的古典樂器大合影,十幾架古筝,除此之外還有古琴,笛子,琵琶……
這些樂器,由學了很久的學生演奏,加上導師編曲指揮。
光是想象一下就知道有多好聽。緣
簡仲友幫闫鹭編曲,白蔹也想找機會去感謝他的,但後天是真的不行,正巧是許恩婚禮,她老實回了一句沒時間。
簡院長也很無語:【。】
簡院長:【今天?】
約她今天見面。
晚上沒課,白蔹想了想,沒拒絕。
報告廳很安靜,她給甯肖唐銘二人發了消息,這才悄無聲息地從後面溜走。
坐在最前面,聽其他老師回答問題的馬院士,眼睜睜地看着白蔹偷偷提前離場。緣
而他卻隻能坐在上面,無能為力,馬院士:“……”
**
江京音樂學院。
收到白蔹發的地址,簡仲友連忙從座位上站起來,拿着手機往外走,臉上隐隐有些激動。
他一路遇到的人都會笑着跟他們點頭。
心情顯然很好。
路上遇到穿着禮服的兩個女生,簡仲友朝她們颔首,詢問:“後天要參加彙演?”緣
兩個女生沒想到簡院長竟然主動跟她們打招呼,不知所措地彎腰,“是的,簡院長!”
簡院長認出來其中一個人彈過《白衣行》,他自己本身就是彈這曲子出名,現在要見的白蔹也會這一首。
他便沖她微笑,“加油。”
然後手背在身後。
哼着不知名的音樂往外走。
他走後,穿着紫色禮服的女生激動地看着身邊的人,她看出來最後一句簡t院長是對白少绮說的,“少绮,你是不是認識簡院長?他竟然跟你打招呼!他是不是注意你很久了?想收你做關門弟子啊?”
大門口。緣
穿着大衣的宋夫人往裡面走,聽到了那女生的最後一句,“瞧瞧,這是怎麼了?什麼關門弟子啊?”
141去嘉钰湖接紀衡,恐成最炸新聞(二更)
白啟明已經回北城了,因為宋泯還在博源基地,宋夫人一直沒回去。棼
順便在江京過年。
得知白少绮被選入學校彙演,宋夫人抽空就會來看她。
今天宋泯回殷家吃飯,宋夫人特地來接白少绮。
能在江京音樂學院學習的,家庭背景都不容小觑,白少绮背景在這些人中算是比較低的,一起學習的人對她也不熱絡。
宋夫人還是第一次看到有學員主動攀着白少绮的胳膊。
白少绮也被砸暈,聞言,朝宋夫人看過去,穩住狀态,“剛好碰到簡院長。”
“我也看到了。”宋夫人感歎,她進來就看到簡院長出門,隻是找不到機會認識簡院長。棼
紫色禮服女生笑着跟白少绮交換聯系方式,“以後成為簡院長的學生,可别忘了我啊。”
她說完,朝白少绮搖搖手機離開。
“你……簡院長學生?”宋夫人心髒狠狠一跳,她驚愕地看白少绮,她之前是以為兩人讨論簡院長的弟子,畢竟之前白少绮求學沒成功。
“剛剛簡院長主動跟我打招呼。”白少绮開口,這幾日因為白蔹不安的心現在開始穩下來。
宋夫人呼出一口氣,心底暗自思索。
她博源基地把宋泯一道接回殷家,宋泯這一路也十分沉默,不過他向來清冷,白少绮跟宋夫人倒也沒懷疑什麼。
殷家,聽說簡院長的事,殷總也特地趕回來。棼
“少绮,很不錯。”他笑着贊許。
白少绮上樓換禮服。
“後天我去看少绮的表演。”宋夫人原本還在為許家跟白少绮糾結,畢竟許家現在也是宋家達不到的高度。
隻是許家固然重要,現在也不及白少绮在宋夫人心中的地位。
好在當初她穩下來跟白蔹退婚。
“媽,”一直沉默的宋泯終于出聲,“白蔹也在博源基地。”
“哦。”聽到白蔹這個名字,宋夫人如往常一樣淡淡應一聲。棼
說完之後,她才意識到宋泯說的是什麼,“她在博源基地?這是怎麼進去的?許家?”
白蔹當初在文科班作弊的事宋夫人也一清二楚。
“上次跟您說過的,數學滿分,就是她。”宋泯目光看着窗外。
“數學滿分?”宋夫人覺得這簡直就是天方夜譚,白蔹在北城的不學無術是出了名的。
當初白蔹離開白家,宋夫人也快刀斬亂麻選擇了白少绮。
現在宋泯說白蔹數學滿分,她第一直覺就是不可能。
但……棼
博源基地那是什麼地方,宋泯若不是确定白蔹是滿分,絕不會跟她說的。
“滿分,那就是比你還高了?”宋夫人怔怔開口。
宋泯臉色清冷,又道,“不過她理綜沒我好。”
他理綜第二,甯肖第一,那白蔹就絕不會比他高的。
“那還好,”宋夫人聽到這個,也如宋泯之前那樣稍稍松了一口氣,“還有一百來天就要高考,阿泯你加油,下次可千萬不要粗心大意。”
在今天之前,聽到白蔹這個分數,宋夫人可能會有點後悔。
可現在白少绮讓簡院長親自打招呼,宋夫人覺得相比較而言,還是白少绮值得投資。棼
簡院長的徒弟,這在藝術界以後便是一覽衆山小。
到時候跟白少柯也能一比,隻是……宋夫人也有些遺憾,數學滿分啊,還好理綜差了點,不然她也心梗,不知道白啟明知不知道這件事……
**
江京音樂學院距離科技館不遠。
簡院長知道她在科技館,就給她發了一個地址,是一間老飯館,也在長安區。
白蔹開始搜索地圖導航。
還沒搜到路線,許助理的電話就打過來,他聲音十分恭敬:“白小姐,您晚上有時間嗎?”棼
“沒有,”白蔹解釋,“我跟人約好了。”
許助理聽到了科技館喇叭的聲音,“您在科技館?我正好在附近,開車幾分鐘就到。您是要去哪,我可以送您過去。”
白蔹看着公交車,最少要坐一個小時的時間。
她怕簡院長久等,沒拒絕。
手機那頭,車上。
坐在後座的許書婕本就挺煩躁的,此時震驚地看向許助理,“你要送她?”
後天許恩的婚禮。棼
許書婕慣用的車被送去清洗保養了,晚上許恩聚集一大家子吃飯,許書婕也去,就順便坐許助理的順風車。
沒想到車上許助理竟然要繞去送白蔹?
“是,您要是有事,可以下車,我讓其他人來接您。”許助理禮貌地回。
許書婕還沒見過白蔹,已經聽許恩講過很多次,她對白蔹沒什麼印象,但她是知道許助理的,許助理是許恩的心腹,對其他人很少如此恭敬。
就算是對她态度也是中規中矩的。
現在對紀慕蘭的女兒這麼恭敬?
許書婕覺得匪夷所思。棼
她擡手,不動聲色地道:“不用,我一起去。”
此時她終于對白蔹起了一絲好奇心,想要知道許助理為什麼對她這麼恭敬。
沒幾分鐘車子就到達科技館邊緣。
科技館是江京有名的打卡地點,許書婕想着白蔹應該是來打卡的。
她目光在周圍掃着,一眼就看到站在路邊的女生,她穿着雪白色的夾層毛呢褙子,墨發被一根簪子松松挽起,耳邊有幾縷發絲順着風搖晃。
耳朵上還戴着藍牙耳機。
眉眼低垂着,左手拿着手機,右手手指随意的在屏幕上劃着。棼
這是在玩遊戲?
車子停下,女生背着陽光懶懶擡頭。
露出整張臉,背後湛若藍寶石的科技館,瞬間淪為她的陪襯。
許書婕早就聽許老太太說過白蔹,許恩之前想讓白蔹來江京複讀,成績也不好,紀慕蘭也三言兩語說過白蔹,以至于許書婕對她印象十分一般。
此時一見,卻覺得,果然很少有人能抵禦美色,她對白蔹印象分上漲。
許助理連忙下車,很狗腿地在白蔹擡手的時候幫她打開副駕駛的車門,“白小姐,您小心頭頂。”
他聲音恭敬。棼
隻是沒向白蔹介紹許書婕。
畢竟……
許恩對白蔹都不敢太過放肆,白蔹現在認不認許家這門親還不一定,許助理不敢亂給白蔹介紹。
等着他介紹想問白蔹幾句話的許書婕:“……”
許助理又回到駕駛座,“白小姐,您是要去哪?”
白蔹系好安全帶,沒有摘下藍牙耳機,她松松靠着椅背,指尖點開簡院長發過來的地址,随意道:“晴鑫樓。”
整個江京就一個晴鑫樓,會員制。棼
許助理去過那裡,許恩有時候見貴客,會約到那裡,他對白蔹去那并不驚訝。
倒是坐在後座的許書婕,多看白蔹一眼。
白蔹坐在副駕駛,依舊專心緻志地聽英語專業名詞,偶爾會回想剛剛馬院士講的重點。
她知道後座有人在看她。
不過被注意得多了,白蔹并不在意,隻慢條斯理地劃着手機屏幕。
二十分鐘後。
車停在晴鑫樓。棼
白蔹解開安全帶下車,微微彎腰向許助理道謝,“謝謝。”
“您客氣啥。”許助理說了句讓陳局想打他的話,“您晚點回來需要我接,直接給我打電話。”
“好。”白蔹關上副駕駛的門,向晴鑫樓裡面走。
晴鑫樓算是私人會所。
裡面暖氣打得足。
前台小姐姐穿着精緻的旗袍,看到白蔹,她上前微笑,彎腰問好:“您好,請問有預約嗎?”
白蔹握着手機,報出包廂:“冬08号。”棼
冬08,這是貴客預定的包廂。
前台面色更加恭敬,“請問是白小姐嗎?”
“嗯。”白蔹颔首。
“白小姐,這邊請,”前台帶她去電梯,并溫柔提醒:“小心腳下。”
**
外面。
白蔹下車後。棼
許書婕才看着她的背影,眯眼,若有所思:“她晚上團圓飯不吃,來這幹嘛?”
她跟誰約在這裡見面?
紀家在江京還有認識的人?
“不知道。”許助理不肯多說白蔹的消息,正好手機響起。
打電話的是許恩,他聲音含笑,“你去接一下紀叔他們,晚上吃完飯,讓紀叔走一下彩排。”
晚上有一頓團圓飯。
“好。”許助理挂斷電話,又給紀邵軍打過去,順便看後視鏡,“我還要接紀老先生他們,可能會有點遠,您……”棼
許書婕是知道紀邵軍一行人是去釣魚。
江京垂釣點基本上在郊區。
要開一兩個小時的車。
陪許助理到晴鑫樓,許書婕耐心耗光了,她打開車門下車,“行了,你去吧,我讓人過來接我。”
許助理十分抱歉地看許書婕一眼。
然後依舊給紀邵軍打電話。
許書婕:“……”棼
所以,許助理是為什麼,對紀家人這麼恭敬?
許書婕站在原地,微微思索,許恩跟許文堯t可以說是禮貌。
但許助理慣會見風使舵的,可是個老油條。
**
車上。
紀邵軍給許助理發了地址。
許助理點開,本來想導航,在看到那個地址的時候,他忽然有些恍惚,揉了下眼睛,覺得自己肯定是看錯了。棼
再次看過去,地圖上還是顯示着那五個字——
【嘉钰湖後門】
區域顯示的是興姜區。
許助理冷靜地發動着車。
等到車開到江京大道,又開往一條小路,最後停在嘉钰湖的後門,許助理擡頭看着大門,愣愣想着——
還真是這裡。
前半是對外開放的熱門景點,後半是私人景點。棼
生長在江京的許助理第一次覺得自己沒什麼見識,原來這裡,可以冰釣嗎?
許助理下車給紀邵軍發消息,說自己到了。
然後靜靜站在後門口等紀家人出來。
不到十分鐘,一行人熱鬧地從裡面出來。
陳局手裡拎着一條大魚,把魚給紀邵軍,可惜地道:“我要給老爺子送魚,沒時間,不然我今天一定要陪您多喝幾杯。”
紀衡吐出一道煙圈,另一隻手拿着魚簍,眯着眼道:“後天喝。”
他今天心情看起來很不錯。棼
“也對。”陳局眼前一亮。
他想起來後天許恩的婚禮,“後天大喜日子,我可要跟您喝個夠!”
大門口。
許助理腦子瞬間被清空,一瞬間隻剩下兩個反應——
1.陳局竟然回江京了。
2.陳局……他後天要去參加許恩的婚禮!
陳家人,這幾大區都難得一見,後天婚禮……應該是明豐區今年最炸的新聞了吧。棼
許助理愣愣想着。
142消失的撿神,貴客
陳局在跟紀衡聊天,紀邵軍向許助理道謝:“許助理,麻煩您跑一趟。”穏
許恩這次本想好好招待紀家。
隻是沒找到什麼機會,都要臨近回去,也就許文堯帶他們看過一次博物館,今天特地讓許助理來接他們。
許助理正色,“您千萬不要這麼說。”
“叔,後天找個人陪您多喝兩杯,”陳局從魚簍裡拎出來一條大魚,放到紀衡那邊,“回去可以做魚頭火鍋。”
他們今天下午釣的魚不多,陳局釣的大多是小魚,放生了。
這兩條大魚一條給紀衡,一條帶回去給陳家。
過年期間,陳局也不敢多喝,心裡想着,怎麼也找個人,陪紀衡多喝兩杯。穏
陳局把紀衡送上車,又站在原地,朝着車方向揮手,站姿筆挺。
許助理看着後視鏡,第一次被陳局目送離開,手腳很是僵硬。
這壓迫感,比許恩給他倒茶還強。
當然,他沒有想要許恩給他倒茶的意思。
直到後視鏡看不到陳局,許助理才松了一口氣。
而嘉钰湖門口,送走了紀衡,陳局才拿出手機,在名單上找着人,明東珩能喝,但是他人不在,陳驚隅也能喝,隻是人不行,陳北璇也能喝,可誰敢請她啊……
他找了一堆人,有些人能喝,但是沒什麼關聯去了也突兀。穏
陳局點開紀邵軍的微信——
【許恩是哪兒的人?】
說實話,陳局在江京确實沒怎麼聽過許家,匆忙回到江京,他也沒管許家的事,畢竟他連白小姐都找不到時間去見。
紀邵軍回得很快:【明豐區】
明豐區?
那裡有點偏了,陳局還真不認識明豐區的幾個人,他想了半天,才在腦海裡找出一個——
這個好,他能喝!穏
陳局翻到一個人名,他跟這人有些來往,在下放湘城之前,這人在他手底下做過兩年事兒,這樣想着,他發過去一條消息。
讓人後天去婚宴。
剛好,這人也是明豐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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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鑫樓。
冬08包廂很複古,右邊擺着矮桌跟茶具,點着味道幾乎聞不到的香,煙霧幽幽升起,左邊八開屏風,“您要先聽點曲兒嗎?”
服務員先上了茶點,又将曲單遞給白蔹。穏
白蔹接過來,掃一眼,修長的指尖敲了敲其中一首。
服務員低頭一看。
十面埋伏?
倒不是這首曲有什麼錯,也有人點過,就是服務員有些意外,畢竟……這麼好看溫柔的小姐姐怎麼會點殺氣這麼重的曲。
不過訓練有素的她退下去安排。
白蔹脫了褙子,此時慵懶地盤腿坐在矮桌前,低頭用茶匙取了茶葉放到茶壺裡,旁邊的水已經煮沸,骨節分明的手指按在把手上,将沸水注入,茶葉三起三落後慢悠悠地落到壺底。
抱着琵琶進來的女人進入冬08号包廂,站在門口甚至愣了一下。穏
她看着裡面沏茶的女生,有一種穿越到王孫貴族寝宮的錯覺。
白蔹稍稍側頭,朝女人笑笑,單手做了個“請”的姿勢。
屏風後铿锵的琵琶聲很快響起。
白蔹泡好茶,給自己還有沒來的簡院長倒上一杯,最後拿出手機拍了張照。
白同學:【[圖片]】
姜老師:【?】
白蔹發了張圖就不理他了。穏
簡院長一路上都在想見到白蔹的時候該怎麼說,他知道白蔹是高中生,兩人在網上話都不多,還有幾十年的代溝。
直到門被服務員打開,他隔着薄薄煙霧,看到了盤腿坐在矮桌前的女生。
“簡院長。”白蔹站起來向他打招呼。
琴對于簡院長來說很禅意,白蔹之前那段視頻其實手法算不上高超,但簡院長是将《白衣行》研究到骨子裡的人,他能從中聽到悲怆的共鳴。
以琴會友,這種音樂的共鳴感是旁人體會不到的。
“你泡的茶?”簡院長坐到白蔹對面,詫異地看着湯色。
白蔹漫不經心地聽着琵琶聲,“嗯。”穏
兩人初次見面,但又像是老朋友一般。
“你來江京幹嘛?”簡院長問她。
白蔹喝了一口茶:“進修,明年高考。”
簡院長又看她一眼,“你跑去考江京大學,你老師都不管管你?”
簡院長知道她肯定有一位造詣很高的老師,所以根本沒想過能收她做學生,隻是希望她能接管下古筝掌門人的這個位置。
接下首席這個稱号。
“他?”白蔹想了想,知道他說的應該是琴九先生,“他沒有時間。”穏
因為他每天要罵罵咧咧地去皇宮表演。
有時候姜文帝的後妃非要他給她們譜一首專門的曲子。
導緻琴九先生有段時間看到古筝就煩,所以白蔹現在在曆史書上看到關于琴九老師的謙謙君子的描述……就很割裂。
“而且,他現在可能看到古筝就想罵。”
簡院長:“……?”
所以你就跟你老師一樣叛逆是嗎?
他喝了一口茶,在琵琶聲盡時無情開口,“反正你考不上江京大學的。”穏
說完之後,就打了個噴嚏。
簡院長就吩咐人把裡面的暖氣打高一點。
兩人對古筝都有自己的見解,白蔹師從曆史上鼎鼎有名的琴九,她對于古筝的理解大部分都是琴九灌輸的,從古流傳至今的琴九先生對古筝的理解是曆史無法記載的。
越是聊,簡院長越覺得要把人搞到音樂學院去,“你是在湘城對吧?”
白蔹颔首。
簡院長略微思索,他最近刷視頻,刷到湘城不少旅遊景點,這兩天正值寒假,很多大學生去路過拍木偶戲,過年期間都成了現象級的文化。
連簡院長都刷到過視頻。穏
跟白蔹見完這一面後,簡院長就要送她回去。
坐上車,司機恭敬地問白蔹要去哪。
“博源基地。”白蔹打開英語閱讀。
司機還沒說話,簡院長就破防了:“哪?”
“博源基地。”白蔹很有禮貌。
很明顯知道博源基地是個什麼地方的簡院長:“……”
等白蔹在博源基地下了車。穏
司機才意外地看白蔹的背影,“簡老,她就是您選的下一任首席?”
“我倒是想,她不願意啊。”簡院長拿出手機,向院裡其他人吩咐未來幾個月不要安排他的事。
他要去旅遊。
聽簡院長的話,司機被吓一跳。
簡院長是國藝部的老幹部,也是國内古典音樂的門面,參與編曲禮賓級别的曲目,他在技巧方面的造詣很高,但在文化這邊的形象更高。
代表的國内古典文化,某方面能跟江京大學校長相媲美。
音樂學院多少人想要搶着當簡院長的關門弟子。穏
還有人不願意?
**
雲霄酒店。
紀衡把魚交給酒店的人,讓他去做個魚頭,然後去跟許恩走後天的交接流程。
紀慕蘭第一次婚禮的時候紀衡沒參加過,紀邵軍結婚沒這麼隆重的儀式,紀邵榮結婚紀衡隻靜靜坐在下面。
流程很簡單。
許書婕坐在旁邊的飯桌上,面前擺着電腦,一邊等着飯菜,一邊工作。穏
紀邵軍跟沈清坐在紀慕蘭身邊,沈清在剝瓜子殼,還裝了兩個水果在口袋,身邊的紀慕蘭看得别開頭。
許助理在跟主持人讨論着細節。
許文堯過來時,剛好上了飯菜,他跟紀邵軍他們打完招呼,就坐到許書婕旁邊。
一直埋頭工作的許書婕終于擡了頭,想要說點關于齊家的事,顧及到這裡還有紀家人,她又憋回去。
紀衡他t們走完流程過來吃飯。
許恩起身朝紀衡跟紀邵軍舉杯,鄭重道:“慕蘭交給我,您二位放心……”
一行人今晚沒有多喝,隻淺飲幾杯。穏
許書婕夾了一筷子魚頭,倒是意外,“這魚還挺好吃。”
旁邊剛忙完的許助理:“……”
能不好吃嗎,嘉钰湖的魚,陳局釣的。
等吃完飯,把紀衡他們送回房間,許書婕才看向許文堯,“你奶奶在家裡大發雷霆,下午你沒去齊家。”
“沒去。”許文堯起身準備回房間休息。
後天他也要迎賓,就沒回家,也在酒店定了房。
“哥,你也不管管他,”許書婕歎氣,“書筠是任性了點,但也不要因為紀……因小失大,那門票對他有多重要你不知道嗎。”穏
許書婕非常不懂,要是因為其他什麼重要的事跟齊家鬧矛盾也就罷了。
卻偏偏是因為紀家的事,要她來說,百個紀家也抵不上齊家。
紀慕蘭隻站在一邊,她對什麼門票不清楚。
但也知道這是她夠不到的領域,在聽到許書婕意有所指時,她頓了下,有些明白為什麼最近許老太太對婚禮發表多次不滿的意見。
許恩抽出一根煙,“這不是因小失大。”
“這還不叫……”許書婕皺眉。
“姑姑,”許文堯停下來,他看向許書婕,“我下午去聽講座了。”穏
“什麼?”
許文堯抽出小心放好的藍色門票,給她看了眼,“馬院士的講座,我聽了。”
許恩也被這門票驚了一下,“你這哪裡來的?”
科研界的學術講座,不是想去聽就能去的。
“阿蔹給我的。”許文堯輕聲道。
許書婕反應過來這個人是誰,十分震驚,“她?”
她怎麼拿到的門票??穏
許恩聽到是白蔹,愣了會之後,就點頭,平靜下來:“難怪。”
白蔹總認識很多奇奇怪怪的人,如果是她,那許恩就不奇怪了,畢竟……那是連陳局都要叫白小姐的人。
别說拿到門票,許恩在想,現在白蔹認識那位什麼……馬院士,那他可能也不會那麼奇怪。
許書婕下午就覺得許助理對紀家人的态度十分奇怪,眼下又看到許恩這态度,心裡更是詫異,不是,這紀家到底什麼人啊?
她回去後,又讓人給她看了眼紀慕蘭的資料,北城大學畢業,湘城人。
翻來覆去的也沒看到有什麼不一樣的地方。
**穏
許恩婚禮當日。
博源基地最後一天課程,白蔹三人都在認真聽演講。
後天過年,博源基地也要放假。
婚禮儀式在11.18分,白蔹他們趕在十一點之前去就行。
演講休息間隙,教授在上面坐着。
唐銘跟王旭結伴去衛生間,中間坐着的女生回頭看到白蔹左邊沒人,這才慢慢走過來。
白蔹手撐着下巴,在懶洋洋地翻閱綜述,聽到動靜,稍稍擡眸。穏
挑眉看許知月,眉眼都染着懶散。
“你、你好,我叫許知月,我哥哥是許文堯。”許知月小聲的介紹自己。
她舉起手機,想要跟白蔹加微信。
許知月?
這個名字白蔹早就知道,但……她才知道她竟然是許文堯的妹妹。
白蔹對許知月印象挺好,安靜,人也清秀,之前那一次對方還要把梁無瑜他們做的數學建模給她,她拿出手機,翻出碼,讓許知月添加。
許知月激動的出門。穏
手機上又多了一個人。
白蔹沒在意,就在她放下手機,要繼續看綜述的時候。
月:【啊啊啊啊啊!】
月:【姐姐你好!!】
月:【你竟然能跟賀文學長一起做數學建模!!】
月:【#@!%*……】
白蔹看着這消息,好幾秒之後,她緩緩地、有些遲疑地點開這個人的頭像,朋友圈是前天發的——穏
【[野豬震驚.jpg]】
許文堯評論:【6】
……?
白蔹返回,她終于确認,文字這麼吵的人還真是看起來十分文靜的許知月。
月:【姐姐你今天不參加婚禮嗎?】
白蔹:【參加】
月:【我的車到了我們一起走吧!】穏
白蔹:【等會再去】
月:【好吧!】
“蔹姐,你怎麼了?”唐銘正跟王旭說着什麼,回來看到白蔹看着手機,一向氣定神閑的表情,這會兒好像有點變,他不由多問了句。
這一句,讓宋泯不由看過來。
“沒。”白蔹放下手機,繼續看綜述。
唐銘在白蔹身邊坐下,王旭跟着在唐銘那邊坐好,他跟唐銘說話,“撿神已經好久沒有動靜了,數學物理難死一批人。”
“别急,她應該在忙。”唐銘開口。穏
“也對,應該跟賀文學長一樣天天呆在實驗室。”王旭歎息一聲。
唐銘:“……”
也有可能她沒事就去刷生物跟化學,然後練個琴。
“對了,你app上叫什麼,”王旭拿出手機,打開app,“我們都互相關注一下。”
基本上都是用自己的名字。
王旭搜索了唐銘跟甯肖的,點了關注之後,想了想,又搜索“白蔹”的名字,沒搜索到。
沒有?穏
王旭有些奇怪。
**
博源基地宣發室。
姜附離悠閑地坐在沙發上,身上穿着寬松的線衣,儀态十分放松,手上拿着支黑筆,腿微微搭着,上面放着幾份文件。
姜鶴坐在一邊在玩一個新的魔方。
陳局在姜附離對面,坐如針氈。
現場沒有白蔹,他難以忽略姜附離身上的壓力。穏
說出來整個興姜區誰敢信的,姜公子在這等人下課。
十分鐘後,陳局終于坐不住了,他硬着頭皮站起來,“姜、姜少……”
姜附離伸手,将看完的一份文件往茶幾上一扔,“說。”
“我想先去幫紀叔一點忙,”陳局站在原地,想也沒想地搬出來紀衡,“今天他們結婚,肯定忙不過來,我去也看着幫他們安排安排。”
他早上送姜鶴去找姜附離,然後就一起來找白蔹。
原本以為一來就能看到白蔹,陳局哪裡知道原來反詐騙已經這麼嚴重,白蔹還在上課,他們還要等一個小時左右。
姜鶴忽略不計,正常人誰敢獨自面對姜附離一個小時。穏
“去吧。”姜附離擡了下頭。
陳局忙不疊地出門。
他離開宣發室,這會兒才神清氣爽地,坐到自己的車上,系上安全帶。
在開車之前,撥了個電話出去,“沈憫,你出發了嗎?”
143婚宴,意料不到的客人(二更)
手機那頭,聲音十分恭敬,“陳爺,我剛準備走。”聵
“行,地址我發給你了。”陳局跟他說完便挂斷電話。
隻是他沒多餘的請帖。
陳局沒聯系許恩,隻給白蔹發過去消息詢問請帖的事。
白蔹現在在上課,他是不敢給白蔹打電話的。
一分鐘後。
白小姐:【1】
等到回複,陳局這才發動汽車離開。聵
**
白蔹跟甯肖三人接近十點才離開。
“你們去哪?”王旭并不知道他們要提前走的事,“今天最後一天了。”
“有點事。”唐銘就是另外兩人的代言人,他拍拍王旭的肩膀,“去參加婚禮,記得把錄屏給我們。”
“好。”王旭重重地點頭,他拍拍自己的兇脯,“今天的演講的是物理學,裴衾的強項,我一定讓他整理好給你們。”
“謝了。”唐銘捶了下他的胳膊。
餘光看到白蔹跟甯肖走遠,立馬抓着自己的書包追上去。聵
長安區跟雲霄酒店還隔着一個興姜區,如果堵車,一個小時都不一定能到。
他們下樓時,姜附離跟姜鶴已經在車上等着了。
“姜老師。”看到姜附離,唐銘跟甯肖自動繃緊後背。
“嗯。”姜附離随意地應着,然後目光看向白蔹:“今天晚上就回?”
“對,”白蔹東西已經收拾好了,她懶洋洋地靠着椅背,跟姜附離說話,“年前得趕回去,有些匆忙。”
從江京坐飛機到北城前後需要半天,北城到湘城也要12個小時火車。
許恩一開始想的是讓紀家人在這過年。聵
但是紀衡跟紀邵軍都不同意。
不說他們,甯肖跟唐銘也要趕回去過年,他們都沒有親戚在江京。
今天人多,姜附離讓人開的是加長行政車。
白蔹跟他坐在一排,後面是一個卡座,姜鶴跟甯肖他們坐在後面吃水果。
聽到白蔹說回去,被唐銘喂葡萄的姜鶴立馬爬過來,趴到姜附離座位後面,盯着白蔹看。
被姜附離用一根手指推走。
姜附離指尖搭在文件夾上,倒是一張也沒翻了,隻冷靜地算時間,“也不用那麼趕。”聵
“但是時間不夠。”
博源基地也在今天結束。
他們晚上九點的飛機到北城,明天早上從北城趕火車晚上才能到湘城。
姜附離有一下沒一下地敲着文件夾,他眉眼清冷,聲線清越,“明天一早六點走,我正好要回實驗室一趟。”
白蔹:“……”
那真的是正好。
她慢悠悠地拿出手機給許文堯打電話。聵
許文堯一分鐘才接到電話,“喂,阿蔹,有點吵沒聽到,你是到了?”
“還沒,”白t蔹不慌不忙地開口,“我這邊還有一個客人,沒有請柬,你到時候幫我看看。”
“沒有請柬,他叫什麼名字。”許文堯詢問。
“姓沈,叫沈憫。”
許文堯拿便利貼記下名字,“行,我知道了。”
**
雲霄酒店,婚禮現場。聵
紀慕蘭是從酒店出嫁的,繞到許恩新房後,再回酒店婚禮現場
這會兒賓客陸續到了,許恩跟許文堯都在外面迎賓。
許恩将整個在江京的員工都請到現場,加上業内一些朋友,同學,親戚,大幾百來号人,就算從九點開始迎賓,他一分鐘接待三四個人,也要接待三個小時。
酒店顯然對這種大場面得心應手,派有二十個司儀小姐,還有幾十個服務員,倒也顯得沒那麼忙碌。
許老太太來得也不晚。
她十點就到達婚禮現場,被許管家攙扶着,威嚴地坐到禮台下婚禮桌主位。
紀慕蘭在後面化妝,聽聞許老太太來了。聵
就前來向她打招呼,她意外也局促,“老太太,您怎麼來了?”
她原以為今天許老太太也不會過來。
許老太太臉上褶皺很深,漫着讓人不敢直視的氣勢,她沒回紀慕蘭,目光掃了一圈,“還沒看到人?”
來這麼早,就是為了等白蔹。
這日子這麼熱鬧,場面這麼大,許老太太覺得白蔹他們會來得很早,她才提前來的。
許管家掃了紀慕蘭一眼,恭敬彎腰,“沒來。”
紀慕蘭早就知道許老太太的态度,也不在意,許老太太要真那麼輕易接受她,她才覺得其中有詐。聵
“老太太。”許氏宗族的人從對面繞過來向許老太太問好,又朝紀慕蘭看過去,“恭喜。”
許老太太看向對方,淡淡開口,“舅公,你就坐這,我們也好久沒見了,聊聊天。”
許家舅公看了眼這主桌,有些遲疑,“這……”
許老太太低頭一看,看到桌子中間擺着的“男方、女方父母桌”牌子,她擡眸給許管家一個眼神,許管家立馬将這兩個牌子撤掉。
換成了“男方桌”。
又在這個桌子的下桌換上“女方桌”。
“坐。”許老太太朝舅公看過去,舅公這會兒倒沒遲疑,笑着坐上男方桌。聵
這沒什麼好遲疑的。
這要是齊家,許家人肯定會謹慎對待。
可,現在是紀家……
許老太太他們都知道紀慕蘭是什麼人,紀慕蘭的父親想跟許老太太坐一桌,那還真是跌份。
紀慕蘭抿唇站在一邊。
正巧,紀衡跟紀邵軍等人剛到婚禮現場。
聽說這是女方親戚,紀衡是新娘父親,禮儀小姐将紀衡帶到許老太太這一桌,而紀邵軍跟沈清坐後面那一桌。聵
紀衡拿着煙袋,今天他穿着一身帶福字的黑色長袍,挺喜慶,與穿着精緻禮服的許家人比氣場也沒落下去。
許老太太低着頭,她右手拿着一串佛珠在轉着,面色冷漠,眼皮也沒擡一下。
“不好意思,”許管家微笑着把桌子上的牌子轉過來,對準紀衡跟禮儀小姐,“這是男方桌,女方桌在後面。”
他指着紀邵軍那一桌,禮貌開口。
“可……”紀慕蘭沒選擇中式婚禮,她頭發剛盤一半,臉色也有些黑,想要跟許管家說什麼。
被紀衡攔住了,“沒事。”
紀衡轉身坐到紀邵軍身邊,朝紀慕蘭擡擡下巴,“你去忙吧,不用跟許恩說。”聵
紀邵軍在提醒紀衡,“爸,你手機響了。”
現場嘈雜,紀衡聽不到音樂聲,紀邵軍看到他兜裡的手機在亮。
紀衡将老人機拿出來,是陳局,“喂,小陳啊。”
“紀叔,”手機那頭的陳局還在開車,“我馬上要到了,沒跟白小姐一起來。”
“好,”紀衡點燃煙袋,眯着眼抽了一口,“我們都在這。”
紀慕蘭看着紀衡坐在第二桌,再看看許老太太的态度。
心裡十分發堵。聵
“回去吧。”沈清小心翼翼地看紀慕蘭一眼,實際上沈清對自己有幾斤幾兩也清楚,當初任家安排的座位比今天還要過分。
**
門外。
許恩還在接待客人,許書婕在旁邊看名單,翻到齊家時,她面色微變,低聲在許恩耳邊說話,“齊家一個人都沒來,書筠跟齊夫人都沒看到。”
齊書筠跟許文堯大家都看在眼裡。
所有人都覺得齊書筠未來會嫁到許家,這一次許恩再婚,齊先生倒是不會來,但是齊書筠跟齊夫人都說好了會到場。
畢竟也是許恩的大事。聵
聽到這話,許恩面上不動聲色的接待客人,一邊跟許書婕說話,“應該是為了文堯的事。”
“要不要讓文堯給書筠打個電話?”許書婕有些擔心,“齊夫人不來就不來吧,書筠那……”
“不用,”許恩挺堅定,“他們不來就不來。”
許書婕看許恩這麼堅定,就拿出手機給書筠發了一句話——
【書筠,婚禮要開始了】
對方沒立即回。
許書婕歎息。聵
正想說什麼,擡頭一看,卻看到位四十左右的男人在禮賓處徘徊,她連忙上前,“沈區長?您怎麼來了?”
“您好,”沈區長不認識許書婕,但見過許恩,他很有禮數,“許總,原來這是您的婚禮,恭喜。”
許書婕震驚地偏頭看許恩。
不是,許恩把他們明豐區的區長都請過來了?
許家趁她不注意的時候偷偷變強?
許恩也被沈區長吓一跳,他放下手邊的事,“沈區長,您是有公務?”
他們家跟政界沒關系,也沒這渠道。聵
許恩也很疑惑。
正巧這時,許文堯拿着便利貼過來,對許書婕跟許恩道:“爸,阿蔹說,她們那還有位姓沈的客人,叫沈憫,是位男士。我這邊沒看到,你跟姑姑注意點。”
許書婕跟許恩還沒反應過來。
“那就是我了,”沈憫擡眸,他朝許總微微颔首:“今天沒有公務,是來參加婚宴的,來得唐突,打擾許總您了。”
144陳局高光亮場
“您百忙之中到訪,讓我跟慕蘭的這場婚宴蓬荜生輝,沈區長,請進。”許恩經曆過場面多了,也就那麼一秒鐘便反應過來。諫
他側身,親自帶沈憫進去。
“一直想要來看看,今天終于找到機會,順便跟老爺子喝喝酒。”說話間,沈憫也在暗自打量許恩。
許恩是明豐區的納稅大戶,也會來事兒,沈憫自然認識他,幾個月前市政投标,他透了點陳爺會去湘城的風聲。
當時明豐區的幾個個體戶都在。
後面沈憫就沒關注,他政事忙,湘城的事還輪不到他關心,直到許恩回江京之後托人給他送上一份厚禮,他知道許恩去了湘城。
不過這事沈憫也就笑笑,沒再繼續詢問,今天一看——
這許恩真是個奇才,他去一趟湘城,就能搞定陳爺。諫
想着,他臉上笑容更加和煦,跟許恩稱兄道弟起來:“公休期間,叫沈區長多見外,我年長你幾歲,占個便宜叫我一聲大哥也行。”
兩人一來一往間,許恩就知道為什麼沈區長會來這裡,一句“喝酒”,他心髒都繃緊了,這是……
沈憫出現在這是許家頭等大事,立馬有人彙報給許老太太。
宴會廳内,主桌上的許老太太正阖着眼,手裡的紫檀佛珠一粒一粒地轉着,許管家神色緊張地彎腰在她耳邊說了一句話。
“沈區長來了?”許老太太眼睛赫然一睜,手裡的佛珠停止滾動。
她身邊,許舅公聽到這名字還沒反應過來,“沈區長?哪個沈區長?”
許太伸出右手,管家連忙将她的拐杖放到她手上,老太太撐着拐杖站起來,一邊往外迎接,一邊道:“是沈憫沈區長。”諫
心裡也十分震驚,沈憫上任後跟許家沒什麼利益牽連,許家倒也送過幾次禮,但是十次也隻送出去過一次。
其他九次都被退回,今天祖墳是冒什麼青煙了,把沈憫請來了?
她儀态莊嚴,但腳步輕快,看得出來她心情非常好。
走到一半。
就看到許恩帶着沈憫走進來。
許太今天穿着黑色長毛呢衫,沒有扣子,從衣領到衣擺都用手工縫了一圈狐狸毛發,雙眼深深凹下,眼射寒星。
沈區長的臉時不時就在當地新聞上出現,不關注這些的人可能不眼熟,但許家幾乎每個上層都将一些名單過目一遍,以免到時候會得罪人。諫
“沈區長,”一看到人,許太跟許舅公驚愕之餘,禮數也很足,“貴客莅臨貴客莅臨。”
沈憫不認識許太,便向她禮貌颔首。
話不多說。
許恩帶沈憫落座,“先進去坐一會兒。”
許太趁機落後一步,看向跟過來的許書婕,她先是雙手合十,心髒幾乎要跳出兇口,“你哥把沈憫都請過來了?”
她自然不會覺得會與紀家有什麼關系。
許書婕腦袋空了一瞬,這會兒終于反應過來,她看着許太,有些遲疑,“不是大哥,沈區長,他好像是……是紀家的客人。”諫
老太太以為自己聽錯,将拐杖敲了一下:“什、t什麼?”
紀家的客人?
紀家怎麼會認識沈憫?
此時重點也不在這,攙扶着許太另一邊胳膊的許管家面色大變,“老太太,位置!!”
“快、快跟過去……”許太目光一擡,看到許恩帶着沈憫已經走到了第一桌,她連忙往前走。
許書婕也跟上去,皺眉,位置,什麼位置?
**諫
雲霄酒店宴會廳在中間三層,36-38,三層打通,有專門的宴會電梯上來。
中間鋪設了白色的水晶禮台通道。
長約50米,兩邊各自擺了16桌,二樓跟三樓也幾乎是同樣的桌層。
左邊靠着禮台的這排有八桌,許恩帶沈憫一路往前走,來到前面兩桌,坐席是許家那邊安排,也是給許恩過目的。
主桌坐着的是紀衡跟許老太這幾人。
他特意把白蔹跟紀邵軍放在旁邊的第二桌。
這會兒過來,卻發現主桌次桌都沒了,變成了男方桌、女方桌?諫
而紀衡坐在第二桌?
沈憫見許恩說着說着,聲音突然消失,再一看這桌子,也明白問題所在,“男方桌”“女方桌”,沈憫大大小小也參加過不少次婚禮,還是第一次看到這麼離譜的坐席。
他手背在身後,沒參與他們的家事。
“怎麼現在進來了?”紀邵軍看到許恩,便起身笑着同他說話,“客人都迎接完了?需要我幫什麼的?”
“沒有,你陪他們就行。”許恩忍着怒氣,回頭看向趕過來的許舅公,“你們怎麼安排的位置?!”
許舅公也被吓一跳。
許太拄着拐杖上前,呵斥許恩:“你這結婚忙昏了頭,不好好手底下的人,你看這位置給安排的,像什麼樣子?看看今天這場子誰負責的,這種人就不要留在許氏了。”諫
随即又笑着對沈憫道,“沈區長,您先上座。”
她擡手讓沈憫坐到第一桌,又示意舅公把坐席換過來,最後又溫和地對紀衡道:“紀老先生,你怎麼能坐這裡。還不快扶老先生坐主桌。”
最後一句是對許管家說的。
許管家連忙往前走,紀衡伸手敲敲煙杆,他擡頭看許恩一眼,擺手,“不用,坐這裡就挺好,你快去忙,不用招待我們。”
他緩緩吐出一道煙圈。
可以走,但再讓他回去,不可能。
沈憫看着紀衡手中的煙杆,再聯想陳局一直讓他尋找的各種煙草,幾乎瞬間就反應過來。諫
他也笑笑,隔了紀衡一個位置坐下,朝許恩道:“我也是女方客人,就坐這一桌吧,你去忙,我先陪幾位唠唠嗑。”
心裡想着“阿蔹”到底何許人也。
桌子上的那“女方桌”十分顯眼。
許太僵硬地看着沈憫,想跟他說一句都不知道怎麼說,因為那“女方桌”,她連坐同一桌的借口都沒有。
最後坐如針氈地坐上了前面第一桌的位置。
也沒心情擺弄佛珠,許舅公一開始還有閑心去坐,這會兒站在許太身邊,連坐也不敢坐了,“老夫人,現在可怎麼辦……”
他看着紀家那一桌,心裡也匪夷所思,這紀家到底什麼人啊?諫
“這是阿蔹的客人……”許恩彎腰低聲向紀衡介紹沈憫。
許恩深吸一口氣,紀衡顯然是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而看沈憫留下的那個位置……
他可能知道誰會要來了。
“他們一個個都是傻子?”許恩一邊往外走,一邊沖着許書婕還有禮賓管理人道,“不說今天沈區長會來,就算他不來,你一個主桌變成男方桌,這像話嗎?”
男方桌,這男方桌簡直贻笑大方。
許恩臉色陰沉得可怕。
許書婕哪裡知道許太怎麼突然搞了個男方桌,她快步跟上許恩,人老了确實容易拎不清,“這我哪知道啊。”諫
“你去給我看着她。”許恩讓許書婕進去,“外面迎賓不用你了。”
**
紀衡這一桌。
他本人話不多,倒是紀邵軍跟沈清話多一點,沈憫三言兩語就從沈清嘴裡把事情套得差不多。
紀衡拿出手機,跟白蔹打電話。
“外公,我們明天早上六點走,”手機那頭,白蔹将手機擱在耳邊,膝蓋上還放着綜述,太陽透過開了點縫隙的車窗打在她的綜述上面,她輕輕靠着椅背,姿态十分随意:“大概九點到丹平市。”
丹平市就在湘城隔壁,一小時的車程。諫
十二點之前就能到家。
紀衡卻詫異,“丹平市有機場了?”
“……可能吧。”白蔹偏頭看看身邊的姜附離。
有一點沉默。
最終還是沒說話。
紀衡倒也沒多問,挂斷電話,依舊抽着大煙,他話少,沈憫也摸不準他的脾氣,就一直在跟紀邵軍說話。
十點多,賓客來了不少,許氏也來了一些高層。諫
聽說沈區長在這,不少人剛到就先來這一桌向他們打招呼,才回去。
至于許太那主桌,根本就沒人去。
沈清坐在紀邵軍身邊,從這群人口中知道沈憫是個區長,震驚地跟紀邵軍小聲說話,“這沈憫是個區長啊……”
又是一群人到了,為首的是個四十上下的女人,她笑着跟沈憫握手:“沈區長,我是馬家的人,上次投标我們見過,沒想到會在這裡見到您……”
這次馬家懶得派人來,就派了她,沒想到讓她撿了個便宜。
說着,女人微笑更盛。
她又繼續向桌子上的其他人打招呼,“紀老先生,恭喜恭喜,您遠道而來,今天一定要吃好喝好,不要給許總省錢啊……”諫
連沈清都沒漏掉。
一桌子人還沒來齊,卻十分熱鬧。
也就是這時候,入口處忽然有些聲響,女人跟紀衡這一桌不由朝入口處看過去——
許恩帶着一個中年男人進來。
許恩在看到沈憫留下的那個位置時,就知道陳局會來,果然沒等十分鐘,陳局就上來了,也讓許恩一直懸着的心放下。
“您哪天回來的?阿蔹都沒有跟我說你會來。”許恩跟陳局釣過兩次魚,兩人也挺熟悉。
“臨時回家,”陳局目光一掃,大步往紀衡那個方向走,“不用管我,我是來陪紀叔喝酒的。”諫
他說不用管,許恩哪裡敢真的不管。
一路往裡面走,不少人目光都朝兩人看過來。
許恩身邊的男人古銅色皮膚,眉如刷漆,不苟言笑,也不怎麼常出現在人前,現場大部分人都不認識他,但也有認識他的。
比如還站在紀衡這桌邊的中年女人。
還有後面那一桌的許太,她剛坐穩沒幾分鐘,又拄着拐杖站起來,偏頭看身邊的許舅公,“那……那是……”
比起沈憫,現在這個人更讓她覺得難以置信。
許書婕也站起來,她眯着眼看許恩身邊那男人,一時間也沒敢說話。諫
見過陳局的人不多,許書婕也不敢确定。
許恩帶着陳局走近。
而紀衡這一桌,沈憫終于放下茶杯,他站起來,面容不再放松,身體繃得筆直,朝陳局微微颔首,“陳爺。”
聲音渾厚。
不算大,但大部分都聽清了。
許書婕、許老太這一行人都靜靜看着被沈憫叫着“陳爺”的人,圍在紀衡這一桌打招呼的人立馬“嘩啦”一聲分到兩邊,讓出一條路。
“好久不見。”而那位陳爺隻朝沈憫略一點頭,算是打招呼,然後走到這一桌旁邊,看着紀衡,繃緊的臉露出笑容,“紀叔,久等了。”諫
他一邊說着,一邊拉開紀衡身邊空着的位置坐下。
紀衡放下煙袋,偏頭看向陳局,臉上也露出笑容:“小陳,你來得挺早,阿蔹他們都還沒到。”
“怕您着急,所以我就先來了。”陳局絕口不提不敢跟姜附離一起等白蔹這件事,又跟紀邵軍沈清他們打招呼。
以紀衡這裡為中心安靜下來,别說想要打招呼的許太等人,就連沈憫也被紀衡那一句“小陳”給驚到。
一時間除了這一桌沒其他人敢說話。
145王炸牌被老太婆打得稀碎(二更)
陳局跟紀衡說了幾句,發現其他人都看着這邊,便讓許恩去忙,“白小姐他們還沒來,你不用管我。”減
陳局擺擺手。
轉而跟紀衡唠嗑。
“好。”相比較于其他人,許恩倒是沉穩得多。
白蔹在江京,陳局百忙之中趕回來,似乎也不那麼難以理解。
許恩再度出門。
如果說沈憫來許恩的二婚,卷起一場風波,那麼陳局的到來,就是将這場風波推成巨浪。
剛剛許太還能坐得下去。減
這會兒看着陳局背對着她坐着,她連坐都坐不下去。
隻被許書婕攙扶着站在原地,今天人多,宴會廳的暖氣打得不高,許老太已經脫掉了外面的狐狸毛外套,隻餘下一層單衣,卻也感覺背後濕透。
“書、書婕,”她枯槁的手搭着許書婕的手腕,“那人真是……”
陳爺……
真就是那個“陳”?
許書婕也覺得匪夷所思,可你看沈憫現在對陳局的态度,這個陳爺還能是誰?
可是為什麼,資料裡半點消息都沒?減
但之前不合理處她似乎都能聯想起來了,t為什麼許助理對紀家人這麼關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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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點多,車沒八九點那麼堵,但正值年邊,路上車多。
白蔹他們在十一點到達雲霄酒店。
此時許文堯跟許恩還在迎賓,這個點賓客其實早就都到了,隻有白蔹還未來。
很顯然對于陳局的到來,許文堯也不是那麼的淡定,兩人正在門邊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着。
36樓正對着迎賓處的電梯“叮”地一下打開了。減
電梯裡,白蔹跟姜附離站在前面,進了酒店有暖氣,白蔹平時也不怕冷,就将外套脫了,隻穿着白色對襟長裙。
衣襟是碧綠的顔色,上面繡着金白兩色小團花,腰間是同色系的腰帶,松松地系着。
右手拿着還沒看完的綜述,一邊跟姜附離說話,一邊偶爾看綜述兩眼。
姜附離落後她半步,還能看到她頭上素色的簪子,他倒沒脫外套,不過手裡拿着一件深藍色的女士外套。
白蔹今天把他的電腦帶給他了,來車上之前他還在看電腦,鼻梁上的眼鏡也沒取下。
電梯一打開,他跟白蔹一起出去,稍稍擡頭看迎賓的許恩許文堯二人,即便是隔着鏡片,也擋不住他眸底攝人的寒光。
“阿蔹,你來了。”許恩沒見過姜附離,不太敢與他對視,就跟白蔹說話。減
姜附離站在白蔹身邊,修長冷白的手指将眼鏡取下,随意放到大衣口袋,他姿态也算得上松弛,有點漫不經心的樣子。
但許恩莫名覺得壓力很大。
“嗯,快開始了吧,”白蔹看了看時間,還好沒晚,“這是我同學。”
她介紹了甯肖跟唐銘二人,至于姜附離,她沒給許恩介紹。
許恩也沒敢問。
轉而帶着白蔹他們進去。
大幾百人的宴會廳十分熱鬧,暖氣打得低也讓人熱得面色發紅,桌子上茶點已經換了一撥,白蔹這一行人十分引人注目。減
不說其他,光是白蔹跟姜附離這倆的顔值就足夠吸引人的視線。
隻是目光觸碰到姜附離那雙淺淡的眸子,他們又倏然收回,在他們越過自己後,在背後悄悄觀看。
二樓三樓還好。
嘈雜的一樓漸漸變得安靜下來,吵鬧的小孩子也打了個嗝,然後收聲,旁邊端着茶水的服務人員也慢慢退到一邊,等白蔹姜附離他們先走到一邊。
許恩一眼就看到許太那沒坐滿的主桌,以及不少人在圍觀打招呼的次桌。
從第一次帶沈憫進來看到排座的怒氣,再到現在,許恩已經平靜下來,心想,次桌就次桌吧,剛好給白蔹他們湊上一整桌。
“阿蔹來了。”他理正兇花,擡頭笑着跟紀衡這一桌人打招呼。減
紀衡坐在中間,右邊是陳局左邊是紀邵軍,而沈憫坐在陳局身邊。
他一擡頭,看到跟在許恩身後的白蔹跟……姜附離……
沈憫以為看錯了,他眨了眨眼,再度看過去一眼,姜附離正給姜鶴還有白蔹拉開椅子,淡淡朝沈憫看過來。
這張臉,他哪裡能認錯!
沈憫拿着茶杯的手一抖,茶水晃到蕾絲桌布上。
他“騰”地一下站起來,“您……您怎麼來了。”
本來在跟紀衡說話的陳局也站起來。減
姜鶴坐到沈清旁邊,白蔹坐姜鶴旁,姜附離就順着白蔹的隔壁坐下,他懶洋洋地拉開凳子,跟紀衡打了聲招呼,才朝兩人瞥過去一眼:“坐。”
他伸手敲敲桌子。
陳局跟沈憫這才謹慎地坐下,陳局尚且還好,沈憫這會兒連茶也不敢喝。
姜附離不出現在公衆前,他的身份也在絕密狀态,認識他的人确實不多,但沈憫去陳家卻是見過的。
許恩看着陳局跟沈憫的态度,猜測姜附離身份不簡單,但是跟他所知道的一些人中對不上号。
他斂下心思,對紀衡道:“儀式要開始了。”
紀衡放下煙杆,整平衣襟随許恩去後台。減
他等會兒要把紀慕蘭送到許恩手上。
紀衡一走,陳局跟沈憫都沒敢說話,唐銘不敢坐姜附離身邊,讓甯肖坐下,他自己坐在沈憫身邊。
沈清這會兒才從兜裡拿出兩個水果,一個遞給白蔹,一個給姜鶴。
“這是什麼?”白蔹看着小小的綠色水果。
“好像是叫迷你猕猴桃,”沈清就知道白蔹應該也沒吃過,“我問了酒店的人才知道,非常甜。”
姜鶴低頭咬了一口。
沒說話。減
白蔹聽過猕猴桃,迷你猕猴桃還真沒吃過,她把綜述放到桌子上,一邊吃一邊跟沈清描述這猕猴桃的味道。
見白蔹也喜歡,沈清才笑了。
對面,陳局終于找到機會跟白蔹說話,“我聽毛先生說,形象代言人确定了闫鹭?這推銷一做後續跟得上嗎?”
說的是固元膏的代言人。
固元膏起先隻在黑水街内部流通,藥效很猛,跟陳家合作的那一批也是正常藥效。
推到日常生活中,對普通人來說藥效太過,白蔹跟小七就重新制定比例調整價格推出去,黑水街不需要廣告,但面對群衆要把這個品牌形象要做好不容易。
找闫鹭做代言人是小七的主意,雖然白蔹覺得這個固元膏跟闫鹭的形象太不符合,可闫鹭一聽是她的,就直接跟小七簽了。減
白菜價格,但是把一個陌生的藥品推出來讓大衆接受不容易。
小七從種中藥的農民開始入手,推廣固元膏。
闫鹭現在還沒什麼名氣,但也帶來了一定收入。
“對,”白蔹吃完猕猴桃,接過姜附離遞給她的紙巾,随意擦了擦手,對陳局道,“你不要擔心,闫鹭那邊不會有問題。農耕那我去看過,那裡的土壤很适合種植中藥。”
陳局此時一聽,才知道白蔹竟然去考察過中藥種植地。
當然他不知道,不僅如此,白蔹還從白家給的費用裡拿出一百萬給藥農第一批資金。
他隻是有些好奇,不太懂白蔹是怎麼收服“毛少”那一行人的,闫鹭那他大概知道一點,但毛少那些人可不是那麼好收服的。減
陳局自己也帶人,手底下幾十來号人,他有時候管得都心疲力盡。
而白蔹看她幾乎不怎麼管,好像所有人都對她很信服,此時的陳局已經忘了,他也是如此信任她的其中一員。
旁邊,沈憫那是一個字也不敢說。
聽到陳局叫白蔹“白小姐”,看到姜附離給白蔹遞紙巾,他已經不敢擡頭了,總覺得會被暗鲨。
主持人的聲音響起。
歡迎賓客介紹新娘新郎。
随着音樂聲,紀衡牽着紀慕蘭往前走。減
宴會大廳的燈光已經滅了,隻留下主舞台絢麗的燈光,白蔹一手壓着綜述,微微側身,看紀衡牽着紀慕蘭往前走。
紀慕蘭今天穿着曳地婚紗,剪裁得很貼合她的身材,白色的頭紗拖到裙擺上,眉骨跟鼻梁上撒着金箔,在主舞台大燈下反射着夢幻的光。
紀慕蘭向來不委屈自己,歲月在她臉上幾乎也沒留下什麼痕迹。
那一張臉讓在場不少人驚呼。
紀衡沉默着把紀慕蘭的手放到許恩手上,許恩穿着黑色西裝。
場面似乎有些感人。
白蔹看着紀慕蘭那張臉好半晌,終于懶懶地轉過了頭,行吧,那張臉雖然長得像她娘親,但是她還真沒有看她娘親出嫁的感覺。減
她娘親出嫁時是鳳冠霞帔,十裡紅妝。
聽說當年她外公激動地抓着她爹的手,感謝他終于把人給迎娶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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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禮儀式冗長又熱鬧。
現場音響開得大,白蔹就将綜述合上,跟姜附離說話,服務員也開始一一上菜。
紀衡回來後,陳局跟沈憫就跟他喝酒。
三個人都挺能喝,一直不間斷。減
許恩儀式結束後要跟紀慕蘭答謝賓客,一直在主桌上坐立不安的許太終于找到機會,她拿着酒杯站起來,笑容滿面地對紀慕蘭道:“慕蘭啊,歡迎你加入我們許家,晚點跟我們一起回老宅看看。”
紀慕蘭一直在後面化妝,沒弄清老太太這是什麼架勢,被她這态度弄得有些懵。
“走,”許太也沒繼續跟她說話,目光望着隔壁那桌,催促許恩趕緊走,“去答謝陳爺他們。”
“我……我也去。”許知月從親戚那一桌過來,很小聲的對許文堯開口。
她拿着一個飲料杯子。
許文堯瞥她一眼,倒也不意外。
許恩拿上酒杯,又拿了一壺酒,帶一堆人走到白蔹那一桌。減
紀慕蘭此時才看到陳局,她在這種場合倒沒亂說話,許太一直目光灼灼地看着陳局跟沈憫。
許恩說完後,她終于找到機會跟陳局和沈憫說上第一句話,“今天不知兩位貴客莅臨,多有怠慢,我先自罰三杯。”
許老太太倒滿酒杯,豪爽地喝下三杯。
這會兒她目光才看向坐在角落裡的白蔹,白蔹低着頭,拿着手機在随意劃着,這個角度看不清白蔹的臉。
但許太這個時候也沒敢提要把她介紹給餘家。
陳局也是個人精,一來看到這位置就沒說話,他肅着一張臉,臉上是寒霜,讓許太心緊緊擰起。
喝完酒,大氣t也不敢喘。減
許恩這對新人要向這一桌來賓敬酒,白蔹沒喝酒,但她手邊的杯子也沒飲料,唐銘在腳邊拿起一瓶果汁,“姐,這裡……”
他還沒來得及給白蔹遞過去。
陳局就把他手中的飲料拿過去,站起來擰開蓋子,隔着半張桌子給白蔹倒飲料:“白小姐,這個可以吧?”
他一邊擰蓋子一邊詢問,唐銘一臉“wtf”的表情。
“可以。”白蔹把杯子推到玻璃轉盤上。
陳局給白蔹倒好飲料,又小心翼翼地把桌子轉了一點,停在白蔹面前,才坐回去。
一行人正常喝了酒。減
就可以提前離場。
這會兒接近一點,白蔹喝完飲料,就看向紀衡,“外公,那明天早上見。”
她跟甯肖幾人還要回博源基地參加研讨會。
“這就走了?”許恩有些遺憾。
白蔹颔首,“學習。”
許恩是一貫知道她努力的。
旁邊的紀慕蘭隻是看白蔹,學習?現在學什麼習?減
而許恩身後,在看到陳局小心翼翼地給白蔹倒飲料時,許老太太的臉一下子就變得極其僵硬。
整個人猶被雷劈中,一時間暈眩感接踵而來,心髒都驟然泛疼緊緊縮在一起。
旁邊,中年女人晃着高腳玻璃杯排隊等着敬酒,她看看陳局,又看看白蔹,最後目光落在許老太太身上,“這老太婆……終日打鷹竟然被鷹啄了眼。”
明明是一手王炸牌,這老太婆偏偏将這手好牌打得稀碎。
白蔹、姜附離甯肖他們站起來,姜附離一起身整個人的氣勢就明顯了,他不冷不淡的,眉眼在燈光下又冷又攝人,陳局也不由騰地一下起身。
許知月看白蔹起身要走,她很想要跟她說話,卻不敢開口。
紀慕蘭穿着紅色敬酒服,這種場合她說不上話,她站在人群裡,偏頭詢問許知月,目光倒是柔和:“知月,你今天怎麼敢過來敬酒?”減
許知月羞澀的拿着透明酒杯:“白姐姐,我在班級不敢跟她說話,還想問問她是怎麼學數學的……”
146陳北璇,白啟明的電話
許知月站在人群後方,聲音小,因為跟紀慕蘭關系還可以,才敢與她說上一點話。鷵
人聲嘈雜,但紀慕蘭該聽的也都聽到了。
“她跟你一個班?”紀慕蘭一直以為白蔹來江京旅遊,她稍頓:“……你數學還用她教?”
白蔹高一那事讓紀慕蘭忘不掉。
紀慕蘭聲音有些大,不似以往那麼和藹,許知月小心翼翼地看她一眼,“對,她在博源基地。”
“博源基地?”中年女人詫異地望向白蔹。
表情有些詫異,雖說成績不代表什麼,但也決定頂流一個人能力的上限,博源基地出來的沒一個庸才,有一定的潛力……這許老太太,怎麼會把這麼一個人推出門外?
紀慕蘭不知道博源基地。鷵
但這麼多人面前,她不會露出什麼馬腳,隻微微一笑。
“知月,我沒有兇你的意思,”紀慕蘭拍拍許知月的後背,她跟其他人說不上話,就對坐在位子上的沈清道:“這是知月,她在附屬中學,全國第二名……”
她介紹起許知月,說她乖巧聽話,她努力上進,她全國第二名……
面對自己親生女兒都是恨鐵不成鋼的數落,坐在一起都難的紀慕蘭,提起另一個沒有皿緣關系的許知月眉眼裡都是驕傲滿意。
恨不得如此聽話、如此優秀的人是她女兒。
要白蔹真有這種性格傾向,紀慕蘭怕不是要扼殺她的第一性格,好讓她也變成這種聽話、優秀玩偶。
全國第二,這确實值得任何一個人驕傲。鷵
沈清也覺得震驚,不過紀慕蘭的話更讓人堵心,她就敷衍地看紀慕蘭一眼,“啊對對對。”
“白小姐,我送你們。”陳局放下酒杯起身。
去送白蔹跟姜附離。
沈憫說不上話,隻默默跟在陳局身後。
他那一句白小姐,所有人都聽到了。
姜附離也跟在白蔹身邊,他總落後白蔹一兩步,也不往前走,他背對着大廳的燈光,身姿颀長,因為人有點多,向來清冷淺淡的眉眼有恹恹戾氣,矜冷驚鴻。
明明五官無一不精緻,卻沒幾個人敢正眼看,吵鬧的人群硬生生隔開一米。鷵
真的很好用。
白蔹很滿意。
連許恩都與白蔹隔了好幾個身位,直到把白蔹他們送入電梯,才緩緩松了一口氣。
許文堯落在許恩身後,看着電梯裡合上的門,許恩側身看他一眼,“你認識?”
“說不清……”許文堯若有所思,“但又覺得……不太可能。”
兩人放下這件事,往裡面走。
白蔹他們一走,陳局又恢複了肅殺的表情。鷵
沈清身邊,穿着小西裝打着領結的小紳士姜鶴還坐在挺高的椅子上,他晃着腿沒跟姜附離一起走。
他昨晚特地回去收拾自己的毛毯跟衣服,要跟白蔹一起去湘城。
**
白蔹跟姜附離回博源基地。
唐銘卻帶甯肖去石門區逛一條老街,他撓撓頭,“你不買點紀念品回去給你家人?學校給的獎學金都沒怎麼用,我家裡人都在群裡讓我帶特産回去……”
甯肖就買了一個很紅的挂件回去。
“你這就好了?”唐銘看着甯肖,“不買點其他什麼?學神,我們不能這樣冷酷……”鷵
唐銘家裡親戚多,妹妹表妹表弟……
他手機上列了一長串的單子。
甯肖很煩他的聒噪,冷漠地道:“我家裡人都去世了,隻有奶奶。”
所以買一個就行。
唐銘聲音嘎然而止:“……”
他看着甯肖走出街頭,然後站在原地,狠狠給自己一巴掌。
年二十八,這條街也很熱鬧,隔兩條街遠的地方就是陳家的私人博物館,甯肖跟唐銘走到大馬路上等公交車。鷵
一輛黑色的越野車從馬路盡頭開過來。
駕駛座上是一個戴着眼鏡,穿着軍大衣的女人,她紮着高馬尾,烈焰紅唇,煩躁地按着喇叭,試圖趕走闖紅燈的路人。
副駕駛擺着一大捧向日葵。
這條路上車少,對面又是古街,人流量大,隻有一個交警在指揮,可攔不住有些着急想過馬路的人。
終于人走了。
女人才踩着油門開過去,路上看到一群等在公交站牌前的一行人,在看到其中兩個鶴立雞群的少年時,她車速放慢了點。
後面的車子小心翼翼地按了下喇叭。鷵
越野車這才繼續往前面開,最後停在陳家私人博物館。
今天博物館最後一天開放。
不少預約的人在排隊入場,女人把鑰匙往下一拔,腳蹬着皮靴下來,戴着墨鏡徑直往裡面走,她走的是旁邊小門。
她來時身上皿腥氣味重,排隊的人不敢說話。
等她進去了,這些人就議論紛紛,“怎麼回事,還有人不用排隊的?”
“對啊,人人平等……”
有人甚至還拿出手機。鷵
檢票員懶洋洋地擡頭,“回自己家要排什麼隊啊。”
“……”那人灰溜溜地放下手機。
後院墓地。
陳北璇摘下墨鏡,她一張臉分外冷豔,身材高挑,外表幾乎看不出年紀,她把墨鏡放回兜裡,恭恭敬敬地上了三柱香——
“老祖宗啊,您第一次保佑我買到了蛋糕,第二次保佑我數學及格了,後面又保佑我考到了軍校……”她開始叨叨地念了一堆,最後恭敬地把三柱香插上去,“我保證,我保證這次真的、真的是最後一次求你,十一年了,您能不能保佑我找到那該死的渣男?我想親手剁了他。”
一分鐘後,“您不說話就是默認了?好的好的,謝謝老祖宗,謝謝老祖宗!”
**鷵
與此同時。
博源基地教室的白蔹打了個噴嚏。
姜附離坐在她身邊,手指劃着電腦,另一手把她的外套遞給她,“你不要耍酷。”
白蔹還穿着那一身再簡單不過的白色長裙,纖塵不染,隻略略擡眼,“沒事,我不是你,需要我給你開一副藥?”
姜附離聽着她的話,把外套收回去,“賀文他們提交的報告我還沒看。”
白蔹卻伸手掐住他左手的脈搏。
姜附離的脈象很奇怪,白蔹倚着桌子,指尖壓着他的脈搏,眉微微皺起。鷵
而姜附離卻低頭盯着她瑩白的指尖,慢悠悠地想着,原來她是真的不冷啊。
“沒救了?”姜附離看她一直皺眉,便問。
白蔹:“……”
為什麼對自己也能這麼說話。
她松開手,從旁邊扯了一張紙,開始琢磨。
姜附離默默收回手,點開一篇文檔,“從八歲起就這樣了,天一冷就容易蔫。”
他把自己形容的像是一顆菜。鷵
一心二用,還給人回複:【查重】
——【好的老師,用他們的那個網址查重會不會洩密?】
姜附離:【你寫的這些垃圾,不必擔心】
他回完,又把修改意見發過去。
馬院長的消息就來了。
馬院長:【她檔案封沒?】
姜附離:【嗯】鷵
馬院長:【那就好】
馬院長問完就開始夾帶私貨:【今年賭池你有什麼意見嗎?】t
他問的是高考賭池,今年也就許知月跟梁無瑜,梁無瑜理綜要好一點,許知月語文英語比他好,這次江京期末考試英語簡單,梁無瑜占大便宜。
每年高考都有這麼一遭,學術圈的人樂此不疲。
姜附離沒回馬院長。
馬院長盯着聊天頁面許久,轉頭就把自己的錢投入賭池。
馬院長:【她哪天走?】鷵
姜附離:【(微笑)】
馬院長:【你怎麼突然态度這麼好?】
馬院長盯着這個微笑,他一直覺得這個微笑十分友善,今天看着姜附離發,才覺得這微笑似乎有點嘲諷,又有點冷漠。
馬院長就發給白蔹:【(微笑)】
白撿:【(微笑)】
這才正常,馬院長問白蔹:【你哪天走?】
跟白蔹這一離别,要160天才會高考,280天,她可能才來學校,馬院長怅然若失。鷵
白蔹:【明早六點。】
對其他人來說有點早,但對馬院長來說剛好,畢竟他喜歡逛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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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
江京音樂學院的彙演也表演完,白少绮回到殷家。
她跟宋泯也收拾東西準備回北城。
這個時候,白少绮正在跟白啟明打視頻,宋夫人披着坎肩,雍容地坐到白少绮身邊,笑着對屏幕那頭的白啟明道:“少绮在這,你放心。”鷵
手機那頭,白啟明還未說話,白家宗族的舅公就擠過來,喜氣洋洋地道:“聽說簡院長對少绮印象很好是不是?”
“對,”宋夫人點頭,眉眼裡都是笑意,“那天我也看到了。”
“祖宗保佑,祖宗保佑。”白舅公雙手合十,“少绮也能趕回來吧,我多準備點祭品祭祖,這次祭祖你跟你哥都是主角啊。”
祭祖,這是白家的大事。
白啟明詢問白少绮:“你是晚上九點的飛機吧?剛好能趕上明天的祭祖。”
宋夫人看着手機那頭的白啟明,稍頓,她想起來白蔹,“你們祭祖,要不要讓阿蔹……”
白蔹這次在博源基地。鷵
“明天我讓人來接你們。”白啟明黑着臉打斷了宋夫人的話。
白啟明雖然把白少绮跟白少柯接回家,但一直沒有再婚,卻沒想到紀慕蘭這麼快就結婚了,嫁的還是江京人。
此時的白啟明半點也不想聽到白蔹的消息。
旁邊,白家舅公沒替白蔹說話,反而笑着提醒宋夫人:“您可能不知道,白蔹已經被我們直接驅出宗族了。”
“這樣啊。”宋夫人看出來身邊的白少绮也有點不高興,她笑着起身,“我不打擾你們一家人說話。”
她往樓下走。
剛好看到從外面回來的殷總,宋夫人詫異:“大哥,你怎麼現在回來了?”鷵
殷總來不及換鞋,直接走到宋夫人面前,詢問:“怎麼樣,你去許家宴會,見到人沒?有要到陳家人的電話嗎?”
147紀衡有身份,馬院士來送機(二更)
宋夫人緊了緊坎肩。啞
“什麼電話?”她訝異地走下來,給殷總倒了一杯水,“大哥,喝點水,慢慢說。”
殷總拿着杯子,卻沒喝,隻盯着她:“陳家人的電話。”
“你說的……是那個陳家?”宋夫人心跳漏了一拍。
其他人不知道,宋夫人卻是知道。
興姜區地方小,裡面的地方都是公地,要不就是租賃地,能住那的就那麼幾個家族,陳家就是其中一個。
殷總颔首,他握緊茶杯,語氣裡不乏嫉妒:“就許家的婚宴,圈子裡都傳炸了,我一打聽才知道今天陳家人也在場,我記得你不是也收到了請柬?”
他記得宋夫人來江京也是為了參加婚禮。啞
“要到陳家那位電話的人有不少,”殷總充滿希冀地看着宋夫人,“你呢?”
“陳家?”宋夫人腦子卻如同漿糊一般,“他們真請到了陳家人?”
陳家……
紀慕蘭命當真這麼好?
“你這是……”殷總看着她的表情,心裡暗道不好。
宋夫人怔怔擡頭,“大哥,婚禮跟少绮的表演沖突了,我前天就跟阿泯商量,不去許家的婚宴,去看少绮的表演。”
“什麼?!你……”殷總站起來,他低頭看着宋夫人,想罵又不知從何罵起,“你……你糊塗啊!你知道這機會有多難得嗎?!”啞
機會有多難得,宋夫人又如何能不知道?
她坐在原地,腸子都悔得打結,若是沒有拿到許家的請柬也就罷了,可偏偏她有請柬卻也錯過,這才是宋夫人糾結懊悔的點。
再給殷家十年,都不一定有今天的機會。
**
翌日。
早上五點不到,沈清就把姜鶴從床上撈起來,給他披上外套。
姜鶴眼睛都還沒睜,隻順着沈清的動作伸手。啞
“等會去飛機上,會有人給你吃飛機餐的。”沈清跟姜鶴說着,她自己也很期待飛機餐。
紀邵軍在外面催他們。
許家人已經在酒店門口等着了,紀衡看着姜鶴眼睛還沒睜,就對紀邵軍道:“你等他們倆,我先下去。”
也不能讓許家人一直等着。
紀衡坐電梯下去,這個點酒店沒什麼人,幾乎不用等電梯,沒幾分鐘電梯就上來了。
叮——
電梯門打開。啞
裡面有兩人,一個蓄着白胡子的老人,他身邊還有位中年男人。
兩人皺眉說着什麼。
紀衡沒看清有什麼人,電梯有人,他就走到一邊,讓人先出來,他右手還拎着個包,左手拿着煙杆。
白胡子老頭擡腳往外面走。
紀衡越過他往電梯裡面走,白胡子老頭腳步忽然頓住,他顫顫巍巍地回頭,嘴唇有些顫抖,指着電梯裡的人道:“你……慕……”
紀衡腳步都沒停,他皺眉看着白胡子老頭,伸手按下一樓。
“你,等等……”白胡子老頭伸手要攔住合上的電梯門,他大口喘着氣。啞
但電梯門還是合上。
白胡子旁邊,中年男人扶着他,“爸,你怎麼了?”
他扶着白胡子坐下,在他口袋裡拿出一瓶藥,給人喂下一粒。
而電梯旁顯示的數字,已經變成了“L1”。
樓下。
許恩剛好等在樓梯口,他看到電梯門打開,就去接紀衡手裡的包裹,“您怎麼不等我上樓去接你?”
“又沒什麼東西。”紀衡拿出打火機,點燃大煙。啞
低頭沉默地吸着煙。
許恩詫異地看了眼紀衡,雖然紀衡喜歡煙草,但從不在公衆場合抽,一般也就在酒店房間開了窗戶抽。
今天這是怎麼了?
雖然覺得奇怪,但許恩沒問。
許家所有人都在一樓大廳等着。
聽說紀家人今天五點走,許老太太硬要來送這一趟,四點就等在大廳。
“也真奇怪,”許管家攙扶着她,“我看了今天的機票,早上九點半的飛機,八點也來得及,這一家這麼折騰人。”啞
許管家皺眉。
原本許家給紀家人定了昨晚的機票,他們昨晚沒走,隻說今天一早走。
“他們想幾點出發就幾點出發吧。”許老太太按着眉心,“你說那白蔹果真在博源基地?”
許管家颔首,“對,聽說是數學非常好。”
“倒是沒想到,”許老太太颔首,“難怪……許恩想一直認她回來,認回來倒也不錯,不過……”
許老太太看許管家一眼,“知月是我從小帶大的,就算白蔹回來,待遇也不能高過她。”
她知道許恩給白蔹留了房間。啞
“這您放心,”許管家低頭:“誰不知道知月小姐是您培養出來的,白蔹雖然成績不錯,但也沒高過知月小姐。”
機場。
齊先生跟齊書筠也早早等在入口。
“老太太,許總,”看到許老太太一行人,齊先生就笑着上前,“文堯,終于等到你們了,紀老先生,您好。”
齊先生戴着金絲邊眼鏡,向紀衡握手,目光不動聲色地劃過紀衡、紀邵軍、沈清三人,沈清不敢跟他對視,讪讪地退到紀邵軍身後。
昨天陳家那事一出,齊家人當天下午就去許家了。
在江京混的,哪個不會審時度勢?啞
沈區長,陳家,随便哪個也是齊家攀不到的。
跟紀衡握完手,齊先生心下卻想不通,也就紀衡看起來沉穩,但看起來也不像是陳家圈子裡的人,到底是為什麼?
齊書筠穿着黑色大衣,長筒靴到膝蓋,墨鏡被她夾在衣襟上,她看了眼許文堯,然後别過頭。
齊家人心裡也後悔,原本那張票是跟許家交心的好機會,卻沒想到最後變成兩家之間的疙瘩。
“書筠,别鬧脾氣。”齊先生想着,低頭警告地看齊書筠一眼。
齊書筠就擡頭跟紀衡他們問好。
**啞
白蔹跟甯肖唐銘在安檢口等紀衡。
“看,阿蔹在那。”許恩遠遠地就看到白蔹。
向齊先生介紹。
齊先生也是第一次看到白蔹,他跟齊書筠都不由自主地朝那個方向看過去。
因為要去湘城,白蔹今天就穿着演講那天的金絲馬面,她站在安檢口,發間慵懶地纏繞着木制簪子,眼底眉梢恣意張揚,當真年少風姿。
就是耳朵上的白色藍牙耳機有些突兀。
長得很好看,齊書筠看過t去一眼:“就她啊。”啞
齊先生落在人群後面,他文人傲氣重,沒跟紀家其他人多交涉,隻是看出來白蔹身上這氣勢倒是特殊,他低頭詢問許老太太:“這就是他們說的‘白小姐’?”
許老太太微不可見的颔首。
“就她一個人?”齊先生再次擡頭,掃了一圈白蔹身邊,沒看到類似陳局的人。
“不知道,是還沒來?”許老太太也意外,她以為陳局會來送白蔹,沒想到這裡沒陳局。
許恩卻沒兩人想得多。
他加快腳步走到前面,“阿蔹,早上好,你們吃飯沒?”
他手裡拎着紀衡的包裹,又推着姜鶴的大白菜箱子。啞
“等會吃。”白蔹聽着閱讀,擡頭看許恩。
她目光掠過許家齊家那一行人,最後隻向許文堯略微點頭。
白蔹不喜歡一個人絲毫不掩飾,許老太太從來沒見過這樣張揚又不顧一切後果的人,她笑容有些僵硬。
**
“你們倆知道在哪的,帶我外公他們先去休息。”白蔹漫不經心地偏頭,跟甯肖唐銘說話。
兩人之前都坐姜公子的飛機來的,雖然隻在機場走過一次,路很複雜,但對有圖書館記憶法的甯肖來說也不是事兒。
唐銘去接沈清跟許恩手上的東西。啞
在看到姜鶴的箱子時,他稍頓,覺得這箱子應該給酷哥甯肖比較好。
紀衡的包裹被唐銘拿走了,甯肖看着唐銘留下的白菜箱子:“……”
姜鶴擡頭呆呆地看甯肖,緩緩地眨了下眼。
甯肖:“……”
他沉默地拎着箱子去安檢。
本來想跟甯肖換箱子的紀邵軍默默收回手。
“你不走?”許恩看着他們過安檢,然後看站在原地的白蔹。啞
白蔹慢悠悠地劃着閱讀,遇到生詞,她會停下來點開看釋義:“沒有,我等人,他要來送機。”
“誰?”許老太太心下一動。
她身邊,齊先生也看向白蔹。
白蔹瞥她一眼,“一個喜歡逛街晨跑的老人。”
逛街、老人。
這跟陳局明顯不太符合,許老太太笑笑,沒再說話。
“你們先回去吧。”白蔹又劃過一個單詞,擡頭看許恩,讓他們先走。啞
許文堯站在一邊,他脫下羽絨服,隻穿着一件灰色衛衣,對許恩道:“爸,你先回去,我在這就行。”
今天新婚第二天,許恩還有一堆事要忙。
許恩也沒拒絕:“行,那阿蔹,我就先回去了,等年後我們就回湘城看你。”
許老太太原本以為還能看到陳局,看不到她也不想留下來。
許恩看向齊先生,詢問,“一起走?”
“走吧,”齊先生也失望,又看向齊書筠,“小筠,你陪文堯……”
“爸,我跟你們一起走,”齊書筠還記着許文堯沒給她道歉這件事,她給自己戴上墨鏡,“我有篇論文也沒趕完。”啞
齊先生朝許恩笑笑,“你也知道我就這麼一個女兒嬌慣着,她最近在寫左博士的論文,在幫左博士的一個項目,現在一早就要趕去他的實驗室。”
許恩知道齊家人說話都是有目的的:“左博士?”
“就是黃院長的學生,”齊先生淡淡看許文堯一眼,然後笑笑,“知道的人不多,黃院長師從馬院士……”
他目光掠過許文堯又放到白蔹身上。
白蔹在低頭聽單詞,她表情一如既往的散漫,眼睫低低垂着,應該是沒聽到,或者是不認識黃院長。
不過……
齊先生看到許文堯有些訝異的神色,終于放下心。啞
陳家那件事出來,他一直在想着怎麼跟許家修複關系,眼下終于有回轉,雖然沒見到陳先生,但也算是了卻一樁心事。
“難怪……”聽到齊先生的話,許太笑着拍拍齊書筠的手背,“我就知道小筠有本事,文堯,你要不要陪小筠去實驗室看看?”
“對啊,”齊先生順勢看向許文堯,“你跟小筠一起,年輕人嘛。”
齊書筠目光也看向許文堯。
許文堯正在跟白蔹說話,隻偏了下頭,他眉眼溫潤,禮貌道:“阿蔹第一次來,我跟她還有很多事沒讨論。”
他委婉拒絕。
所有人都沒見過他生氣。啞
許恩手插進大衣兜裡,他摸不清許文堯對齊書筠的想法,“書筠你跟文堯一起,等等阿蔹?”
白蔹六點走,送機的人不會那麼晚。
“算了,實驗室不等人。”齊書筠抿唇,她看了許文堯一眼,抿唇離開。
齊先生倒也沒開口,等不到那位陳爺,連許太都一同出門,他也不想讓齊書筠在這陪客。
一行人全都離開。
**
人全都走後。啞
“這是我們整理的筆記,”許文堯跟白蔹聊了會兒博源基地,然後拿出三本筆記本,“有一本是梁無瑜的,是月月……”
他不知道要怎麼說那個“偷”字,就模糊了一下。
“你回去好好看。”許文堯把筆記本遞給白蔹,他有從許知月那聽說白蔹理綜不太好。
啊——
白蔹接過這三本筆記本,神經劇烈跳動。
尤其看到其中還有一本物理筆記,這要給姜附離看到了……?
“送機的人還沒來嗎?”許文堯低頭看了眼時間,5.40了,“你等會來得及?”啞
白蔹看到入口處。
一道颀長略顯冷漠的身影,他戴着鴨舌帽,不急不緩地走着,清冷矜貴,身邊的人流瞬間淪為幻影陪襯。
身後還跟着逛街挺利索的老人。
白蔹腦子裡警報聲響起,她把筆記本塞到許文堯手裡——
“你先拿着。”
148馬院士的看好,撞上她擅長的地了
許文堯拿着白蔹又還給他的筆記本,詫異間,不遠處的二人已經走近。烽
“你們來得有點晚。”白蔹右手撐在行李箱的拉杆上,白色外套就這麼随意地放在臂彎。
姜附離跟許文堯見過,也不意外在這看到他。
聽着白蔹的話,姜附離隻冷冷朝身邊的馬院士看過去一眼。
馬院士今天要出發時才發現他車牌限行,就讓姜家的司機繞路來接他,但他絲毫不尴尬,而是自顧跟白蔹說話,“還有160天,你切不可放松學習。”
“我知道。”白蔹颔首。
馬院士對于白蔹的領悟力還是有了解的,他隻是奇怪領悟力空間感這麼強的人怎麼現在才被發現:“綜述看完,就可以看一些優質的碩士博士論文。”
“呵。”旁邊,等着兩人說話的姜附離聽到這才冷笑一聲。烽
對馬院士那句“優質”表示質疑。
現在确實很多水貨,馬院士辯駁不了:“……我給你再列個書單,先了解專業詞彙跟釋義。”
至于頂刊,白蔹現在還沒接觸的資格,先從小的範圍培養起,一些大的學閥家族,從兒童時代就開始培養孩子的科研精神,白蔹這啟蒙不算早的。
“我們要趕飛機。”姜附離沒打擾兩人說話,手壓在白蔹箱子的拉杆上,懶洋洋地站着,隻在時間到了5.50的時候提醒。
他們申請的航線是6-9點。
最後馬院士才看着白蔹,“我在江京等你啊。”
見兩人終于說完,姜附離指尖輕輕點着拉杆,微微側眸,一如既往的清冷,“你要回哪?”烽
他問身邊的許文堯。
“學、學校。”許文堯目光放在馬院士身上,依舊沒回過神。
那就是江京大學,姜附離安排他,“你回去能帶馬院士一起嗎?他也去江京大學。”
馬院士轉頭看許文堯,沉聲道:“那麻煩你了,同學。”
許文堯從小修養就好,心性也穩定,人生這麼多年第一次這麼沒有禮數,說不出話——
原來白蔹要等的人是馬院士?
能進馬院士的實驗室……不對,可能是能單獨見馬院士一面,那都是所有物理學學生的夢想,馬院士對于學物理的學子來說,是啟蒙也是國内物理領航人物。烽
他身體不好,近些年來又一直醉心量子與芯片研究,深居簡出,最近一年也就上次的講座公開露了一次面。
這種出現在教材上的人物對許文堯來說是神話般的存在。
馬院士這一類人,就是活着的時候都不能太過曝光,需要嚴密保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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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們就先走了。”白蔹向馬院士跟許文堯告别。
她伸手拉過自己的行李箱,在姜附離有些郁悶的目光裡把外套扔給他,兩人一同往通道走去。
許文堯站在原地,等看不到兩人的身影。烽
他才反應過來看向馬院士,聲音有些木:“馬院士,我們現在走?”
“好。”馬院士不演講不教學的時候,根本沒有什麼架子,他穿着灰撲撲的棉襖,不是什麼國際大牌,一臉溫和的笑,這麼走在路上的時候跟普通老人幾乎沒什麼兩樣。
許文堯帶他到自己的車上,等馬院士坐在了後座,許文堯透過後視鏡看到座椅上的老人,他才恍恍惚惚意識到,這是真的馬院士。
馬院士笑笑:“别緊張,你也是物理系的?”
“對,”許文堯握緊了拳又松開,然後開口解釋,“我沒想到阿蔹要等的人是您t……”
“這有什麼好說的,”馬院士擺手,“抛開物理,我也就一普通老人,放在萬物星辰中,不過一粒塵土,你不用緊張。”
越研究物理越發現自身的渺小,文明也不過是地球的過客,這種過于渺小的空虛感要有很強大的内心才能抵抗住。烽
“白蔹同學是一個很有天分的人,”馬院士想起來白蔹,她得天獨厚的天分跟她強大的内心,世人少有,“真希望她早點來學校。”
許文堯發動車,對于馬院士的感歎卻驚駭不已。
一時間,所有解釋不通地方的瞬間串聯起來。
為什麼能給他馬院士的票。
甚至于……
為什麼黃院長會加他!
原來一切源頭都是白蔹本人……馬院士竟是如此看重她?烽
他隻是看白蔹一個人在飛機場等人挺孤單,所以陪她等,誰知道……把馬院長等來了。
**
上午九點多一點。
飛機降落在丹平市,沈清一路享受到了無微不至的照顧,下飛機的時候低聲跟紀邵軍說話:“這飛機票買得好,人少,下次可以買這種的,你看爸腰都不疼了。”
紀邵軍看了沈清一眼:“……”
就他們這幾個人,可不是少嗎。
很顯然,沈清也沒私人飛機這個概念。烽
明東珩早早就帶兩輛車在這等着,紀衡姜鶴沈清他們一輛,白蔹他們在另一輛。
黑色的商務車駛上丹平市到湘城的大道。
“修了一條大路?”白蔹臨窗而坐,一眼就看到這條柏油大路很新,她坐直,降下車窗:“幾個月前這條路還很破舊。”
丹平市到湘城也有一小時的車程,五十公裡,幾個月就能通車,對白蔹來說十分震撼。
姜附離看了她一眼。
她坐在那裡,目光看着窗外,旖旎的陽光映着她的輪廓,甯靜極了。
“蔹姐,你不刷視頻吧?”唐銘撓撓頭,他有時候真的懷疑蔹姐是山頂洞人。烽
但是想想她又不上網,也能理解。
“我們素來有基建狂魔之稱,之前六個小時就改了一個高鐵站,一夜之間換掉高架橋的橋墩跟橋面。”說着,唐銘擡起下巴,很自豪,“隻要他們想,就沒有做不到的。”
除了有些想要撈水分的工程,這些緊要剛需工程依照這群基建狂魔們,這都不算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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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達湘城,姜附離要先去實驗室。
紀衡他們回青水街收拾點東西去新岸小區,今年紀邵軍剛買房,一家人決定去新房吃年夜飯,初一再回來。
白蔹先去學校看了張媽。烽
明天過年,張媽這家花店也很忙。
“陸老師,您别跟我客氣!”張媽在幫陸靈犀包花。
櫃台上還放着兩支新鮮的白百合,黃心還沒掐掉,白蔹忽然想起來,明天也星期五。
這是給楊琳準備的百合。
“你回來了?”張媽一擡頭就看到了白蔹,十分驚喜。
陸靈犀拿着一大束花,然後把錢硬塞到張媽手裡,轉身看到白蔹,就從花束裡抽出一朵遞給白蔹,“博源怎麼樣?”
她知道白蔹他們在博源基地。烽
“還可以。”白蔹接過這朵郁金香。
“你真不去北城?”陸靈犀笑得溫柔,又想起這件事,“我跟校長……”
“我就是從北城一中出來的,”白蔹在心裡偷偷跟北城一中說了句對不起,然後看向陸靈犀,“他們讓我退學了,我不想回去。”
她有一雙極黑的眼睛,隐隐間似乎有波光流轉,這會兒正目不轉睛地看着陸靈犀。
陸靈犀頃刻間就代入她被退學的憤怒,她皺眉:“校長那我去說。”
北城一中肯定不會輕易放棄白蔹這個能考北城狀元的苗子。
白蔹眨着眼睛送陸靈犀離開。烽
這才坐公交去書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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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底武館書協都沒有學生,但外面這條街卻十分熱鬧,街道全都翻修,加了攤位。
今天到處都是賣燈籠跟年貨的,人來人往絡繹不絕。
不遠處的商場接近尾聲,巨大的紅色橫幅拉着招商引資。
“師兄,這裡竟然這麼多人?”任晚萱第一次來,被這的繁華驚到了。
她雖然從任謙嘴裡知道湘城在發展,招商非常成功,連最近一條高鐵線都劃分了,可還是為這發展程度而驚訝。烽
她身邊,仇薄卿也很震驚,一張冷漠的臉看前面玩木偶的,不少年輕男女在圍觀。
“這裡旅遊業火了,”仇父沉聲道,“走吧,帶你們倆進去,尤其是你,薄卿,看到你爺爺别再拗了,你就算看不上湘城的書協也别當他的面表現出來。”
自從仇學政加入湘城書協後,仇薄卿任晚萱幾乎跟他沒什麼來往。
仇薄卿年底才回來,這兩人也是二人第一次來書協。
仇父敲了敲半開的門。
直到裡面傳來聲音,三人才進去。
一進來,任晚萱跟仇薄卿就看到在院子裡看書的簡哲,兩人不感興趣地收回目光。烽
然後觀察書協,湘城書協是沒北城書協那麼大的,設施倒是很新,但也沒北城那麼豪華。
兩人不動聲色地觀察一遍,才低頭向仇學政問好,說到底,這倆人的書法都是仇學政啟蒙的。
仇學政正抱着茶杯懶洋洋地坐在躺椅上曬太陽,“嗯,要喝茶嗎,自己倒。”
他指了指旁邊桌子上擺放的茶壺。
“不了。”任晚萱看了眼茶壺跟茶杯,拒絕,她連紀衡倒的茶都不喝,哪裡看得上這裡的茶。
仇薄卿也沒喝。
仇父跟仇學政聊天,主要是說周邊的發展。烽
任晚萱跟仇薄卿站在一邊聽着。
直到門口再次傳來輕響。
兩人下意識地看向門口,一個穿着黑金馬面的女生進來,陽光透過樹縫徐徐灑在她柔軟的黑發上,落下淺淺碎光,随着她走動,光影在她黑裙上、臉上漫不經心地移動閃爍。
這是白蔹,任晚萱面色僵住。
**
白蔹沒看任晚萱他們。
仇學政家就在湘城,不着急回去,但簡哲家是在北城,此時卻也還沒走。烽
他正在院子裡,姜鶴常用的小桌子上看書。
白蔹雙手懶懶地插在馬面裙的大兜裡,好奇地詢問:“你不用回家過年?”
“哎喲我去——”簡哲正在認真學習。
突然出現的聲音吓他一跳,他不由往後仰,整個椅子朝後邊斜倒,被白蔹一把扶住座椅後背才停止晃悠。
正值中午。
頭頂陽光正烈,白蔹輕輕掀起眼皮,居高臨下地看着他,“慌什麼。”
她慢條斯理地道。烽
簡哲坐穩後,才站起來看着白蔹,撓撓頭,“你怎麼都沒聲兒,仇老師你都不提醒我!”
他又去看仇學政。
“她那麼大一個人,我以為你看見了。”
簡哲:“……”
“我回不回家都一樣,”他把書合上,聳肩,“家裡可能都沒人發現我沒回家,正好我有空看書。”
他來湘城的事簡家都知道,要是真要回去過年,群人肯定要問他湘城如何,要不就在他耳邊念叨簡容又拿什麼獎了,簡容準備要考哪個大學的博……
“對,他準備考研。”仇學政暫停跟他兒子的對話。烽
“仇老師,您别說了……”簡哲非常尴尬。
“考研?”白蔹已經知道考研是什麼了。
仇學政瞥簡哲一眼,“對,他家裡人都知道他要考研。”
正巧,簡哲那個堂哥也要考書法系的研,最後簡容要是考上了他沒考上……
白蔹拿出亮了一下的手機,是簡院長——
【[圖片]】
簡院長的飛機票,他24号,也就是初四的飛機來北城。烽
白撿:【?】
她一邊回複,一邊問簡哲:“要考江藝?”
他這麼努力,應該是考江京藝術大學。
她句話出來,旁邊任晚萱跟仇薄卿都不由看白蔹一眼。
簡哲更無地自容,他拉着白蔹的衣袖,壓低聲音,“姐,我連北城大學的研都不一定能考到,哪裡能考江藝啊。”
“你書法不是練得挺好?”白蔹詫異。
“你可能不知道,”仇父笑着向白蔹解釋,“要古代文學的理論知識,薄卿也隻是考北城大學的博而已。”烽
“對,很難考的,”簡哲小聲對白蔹道,“姐,您快别說了。”
白蔹:“……很難?”
“你知道文學古典要考什麼嗎?”仇薄卿終于沒忍住,書法系的都知道,考研要考文學古典,他淡淡道:“不說其他,就說其中兩大篇你根本沒學過的繁瑣純古文,你說難不難?”
149姜哥贈禮,北城校長親自邀請(二更)
任晚萱低頭,掩住眼裡的諷笑。粙
誰會在仇薄卿面前說這個,仇薄卿可是北城大學文科高材生,正在準備考博。
“薄卿!”仇學政将茶杯放到桌子上,提醒,“行了,你們跟我出來。”
仇薄卿抿唇,沒再說話。
一行人跟着仇學政出去。
白蔹往簡哲旁邊的椅子上一坐,微微靠着椅背,手搭在桌子上,隻擡擡下巴:“你真不想考江藝?”
“想是想。”簡哲啧了一聲,誰不想考江藝?
但簡容都不一定能考上江藝。粙
簡哲歎息:“你剛剛t也聽他說了,我書法水平跟上來了,明年能考個不錯的等級,但那些古言根本沒法領悟……”
客觀題倒還好,涉及到古文的主觀題,有時候簡哲都看不懂那篇古文的意思。
“你想考就行,”白蔹給自己倒了杯茶,懶洋洋地開口,“至于其他……你不用擔心。”
她淺淺喝了一口茶,在陽光下微微眯眼。
“啊?”簡哲沒聽懂,隻下意識地給白蔹添上茶水。
“我說,”白蔹低頭,漫不經心地吹開茶沫,“等年後抽空你跟我一起去圖書館。”
外面。粙
仇學政看着三人,容色冷肅:“你們三今天來幹嘛?”
“會長問您什麼時候回去。”仇薄卿低頭,面對仇學政他還是十分敬畏。
他說的北城會長。
“我就在湘城書協,”仇學政淡淡看着兩人,目光從仇薄卿臉上又轉向任晚萱臉上:“你們倆不準備回來?”
任晚萱不敢看仇學政的臉,隻偏頭。
仇薄卿也十分沉默,沒人想被囚在湘城,“爺爺,我還要考北城大學的博士。”他待在湘城能幹嘛?
“算了,”仇學政本就是随意一問,真要回來還指不定膈應誰,見兩人這樣,便道:“你們三都回去吧,今年不用給我拜年。”粙
他沒再提起湘城書協這事,任晚萱跟仇薄卿都松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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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白蔹來這個世界過的第一個年。
湘城城樓,依舊是12路公交車。
大水車邊的路已經重新修過,拓寬了三米,白蔹一路走到城牆邊,依舊是上次那個地方。
她從兜裡摸出五根香插好,然後又單獨摸出一根插在另一邊。粙
這是給消失在湖裡的“白蔹”。
白蔹點燃六根香,然後掏出一把紙錢,盯着它全都燒完,又坐在一邊,等六柱香全都燃燒完,她才拍拍衣袖從地上坐起來。
回新岸小區時,才剛十點多,紀衡跟紀邵軍讓她好好寫作業。
之前白蔹在他們眼裡考得并不好時,紀家人都沒讓人碰過瑣事,這會兒知道她有可能考入江京大學,沈清都怕自己炒菜聲音太大會打擾白蔹。
白蔹已經兩年沒正經過年了。
今年因為有紀家人,她也有了别樣體驗。
年三十的晚上,她拿着三個紅包陪紀衡他們坐在大廳看電視。粙
手機上一堆祝福的消息,白蔹打開手機看到未讀的“99+”條消息,才驚覺——
原來幾個月的時間,她已經認識了這麼多人。
大部分都是十五班的同學,她一一回複過去。
最後才劃到姜附離的頁面,上面還是他之前發的消息,是一張圖片。
他今年跟姜鶴明東珩遲雲岱一起過的,還有兩個實驗室的人。
白蔹就把自己的紅包發給他看。
接近十二點,紀衡熬不住,就先回房間睡覺。粙
小區煙火聲跟爆竹聲不絕,紀邵軍下去放完煙花,才上來跟沈清站在陽台上看煙火,白蔹回到房間,又收到了一堆踩點給她發消息的。
她剛點開微信。
一條新的消息彈出來——
【樓下】
沈清給白蔹準備的房間有窗戶,她往下一看,樓下煙霧缭繞。
湘城還沒禁煙花,爆竹煙花放得太多,她似在仙境,根本看不到。
樓下。粙
白蔹到一樓的時候,姜附離正站在路左邊,身影颀長,他穿着白色襯衫,鳳眸微微眯着,姿态散漫。
白色的袖口松松挽了兩道,衣襟都是一股“生人勿近”的冷意,看上去依舊讓人不太敢接近。
手裡把玩着一個銀色打火機。
骨節分明的手按壓着鐵質開關,幽藍的火焰升起,又消失。
“下來了?”似乎感覺到白蔹接近,他偏過頭,把打火機遞給白蔹,“放煙花。”
新岸小區樓間距大,姜附離将煙花放到路中間。
白蔹接過打火機,蹲下來将煙花點着,“姜鶴呢?”粙
“睡着了。”姜附離特地等他睡着才出門的。
白蔹狐疑地看他一眼,然後退到姜附離身邊,擡頭看煙火。
煙花安靜一秒。
在下一秒火樹銀花般升到高空中忽然炸開,似五顔六色的降落傘一般從空中緩緩落下,還未完全消失,又是一連三道流星升空,在空中完全爆開,赤橙黃三種顔色像是三朵盛開的玫瑰。
“卧槽卧槽快看——”
一堆人打開窗戶。
有人舉着手機開始錄屏。粙
白蔹也安靜地看煙火,整個過程大概五分鐘,最後四道煙火在空中炸開,慢慢彙聚成四個字——
【新年快樂】
白蔹看着這四個字,右手手心就被放入一顆冰涼的東西,“新……年快樂。”
耳邊是很輕的聲音。
她低頭一看,是一顆紅碧玺,晶瑩剔透的紅色碧玺在她雪白的手心,美輪美奂。
“這個,”姜附離垂眸,他擡手,指尖優雅地點着她手心的紅碧玺,他背後是漫天煙火,“可以穿在你的絲帶上。”
白蔹看着這顆紅碧玺,覺得有些眼熟。粙
她向來過目不忘,這個好像是第一次去拍賣場,任家要拍的那個珠寶。
“等等,”白蔹将紅碧玺一握,她看着姜附離,眯眼:“你今晚的煙火買了多少錢?”
姜附離:“……”
這怎麼劇情跟他想的不一樣。
他要說花了百萬,白蔹會不會三天不搭理他?
“不知道,”姜附離風輕雲淡的開口,“姜西珏送過來的。”
遠在江京、半夜準時給宗祠上香的姜西珏狠狠打了個噴嚏,他連忙跪下,祖宗們是不喜歡他精心挑選的香?粙
**
年初一。
白蔹跟紀衡回到青水街。
看到熟人就停下,白蔹一路上收獲頗豐,兩邊兜裡都裝了一堆糖果零食。
“新年好……”紀衡擡頭看到左邊鄰居。
那人看到他掉頭就走。
紀衡拿着煙杆愣住:“……?”粙
鄰居大爺口中念念有詞:“大過年的,你休想跟我下棋。”
白蔹還不知道紀衡在走之前對一群鄰居做了什麼。
紀衡聽到“下棋”二字,也有些讪讪地回到院子,不敢再說話。
年初三。
白蔹在院子裡跟紀衡講解單詞的意思,期間接到湘城一中校長的電話。
“就是北城……”湘城校長看着辦公室裡的兩人,他壓低聲音,“北城的人來我們學校了,現在在辦公室,你有時間來一趟嗎?”
“北城一中?”白蔹比了個暫停的手勢,陸靈犀沒跟他們說?粙
紀衡立馬拿着煙杆起身,然後馬不停蹄地把繡架搬出來。
白蔹跟校長打完電話,轉身就見紀衡在認真繡花:“……”
“外公,我先去學校一趟。”她慢條斯理地給自己戴上藍牙耳機,向紀衡告别。
紀衡擡了下頭,“嗯。”
等白蔹走後,他才念念有詞:“Quantu、Quantumentanglement……”
“Q、U、A……”A什麼來着?
紀衡面無表情地放下手裡的針。粙
**
湘城一中。
會議室。
校長恭敬地給兩位貴客倒茶,湘城一中校長跟北城一中校長位分上就不是一個級别。
北城校長正襟危坐,他拿着茶杯,卻沒喝,隻看着湘城校長,“那位同學呢?”
學校跟學校之間也有競争的,去年白少柯考到北城狀元去江京,江京直接撥給北城一中十個app名額。
今年高考,湘城一中出現一個疑似能與宋泯競争的學生。粙
無論最後狀元是誰,北城一中也不能放任他在其他學校。
當然,他們不覺得湘城一中能取代北城。
“李校長,您别急,她馬上到。”湘城校長給李校長重新添了水,他低頭看看時間,預估着白蔹要到了,“我下樓去接她。”
白蔹沒來過會議室,另外想在路上勸白蔹好好想想。
他一走。
李校長跟北城一中國際班的班主任低聲讨論,“無論如何也要他去我們學校。”
兩人還以為第一名是男生。粙
主要是先入為主,除了白少绮,他們還沒見過理科前十有哪位女生。
“10萬獎學金,如果能考到狀元,直接80萬助學基金,外加江京老師課外輔導,”國際班的班主任看着校園周邊的環境,敲敲桌子,“他絕對不會拒絕。”
北城這次來,也帶足了他們學校的誠意。
校長跟國際班的班主任都親自來邀請,就是為了勸說他。
湘城這個地方誰不想爬出來,隻有破舊的火車站,今天一來不少路都還在修建中,兩人都十分折騰。
李校長也覺得對方不會拒絕,即便過去這麼長時間他還是想要感歎,“數學150分,這到底是什麼人才能考出來的?”
以前IMO比賽中也未見到過如此奇才。粙
“橫空出世一般。”國際班班主任眯眼,目光一瞬不瞬地看着會議室大門,這比宋泯天分還要高,也就理綜差一點,高考心态稍微好點,未必不能與宋泯再争一次北城狀元。
他們現在再敢想,也隻是想想這人能與宋泯争一下北城狀元而已。
不到五分鐘,門外就傳來交談的聲音。
兩人都下意識地t理了下衣服。
門被“吱呀”一聲推開。
湘城校長帶着一個穿着藍色外套的女生進來,她右手将一疊A4紙卷起來,拿在手裡漫不經心地轉着。
湘城校長笑着向兩位介紹,語氣十分自豪:“李校長,這就是我們學校考下第一的白蔹同學。”粙
白蔹的成績是在全年級老師的關注下成長起來的。
從第一次的450,到現在296。
李校長在學校前兩年也就認識白少柯。
後一年隻記得宋泯跟白少绮,至于“白蔹”,他可能聽過,但這類學生他怎麼會特意記住?
此時隻是驚訝于分數超宋泯一分的,原來是位女同學嗎?
李校長身邊,國際班的班主任看到白蔹那張臉時就愣住,白蔹在國際班呆過,當初的他在第一眼看到白蔹這個名字時就十分不悅。
看到白蔹的第一眼,他就記起來這個人。粙
手邊的茶杯都被他一把打翻,“你……白蔹?數學150,總分296的白蔹?”
他有點恍惚,曾經被他從國際班趕去文科班的白蔹?
他到現在都還不知道,白蔹最恐怖的不是數學,而是連馬院長都心動的物理。
150震驚的北城一中,任家示好
白蔹站在湘城校長身後,她颔首,禮貌道:“我以前也是北城一中的學生。”梮
“那你怎麼來這的?”李校長看看國際班的班主任,又看看白蔹。
心下猶疑,北城怎麼會把這個人放走?
湘城上上下下是一直想讓白蔹去北城的,學生能有更好的平台校長也覺得欣慰。
畢竟就湘城這個師資,動不動就被北城卡掉項目,校長希望學生能接收到更好更全面的教育。
但現在,他看着李校長跟國際班的班主任,然後把白蔹擋在身後,“我才知道,原來白蔹同學以前是貴校的,那既然白同學已經離校,我們應該尊重她的意願。”
白蔹一開始來湘城,成績算不上好。
再聯想到她突然來湘城,湘城校長笑容也微斂。梮
“北城有更好的師資,最後一學期有名師講座,”國際班的班主任知道對方是白蔹,拿錢跟她講這些已經沒有意義了,“你如果願意,回去能得到更好的教育,拿更高的分。”
他對白蔹印象深刻。
當初她剛到北城一中,白家就給學校捐助了很多資金,隻有一個要求讓她進國際班,他一開始也是答應的。
他教數學,手下全是優等生,面對一個對數學幾乎一竅不通的人根本見不得一秒。
直接将她趕到文科班,那時候白蔹也成為整個北城一中的飯後談資。
一中的毒瘤。
國際班的班主任幾乎都忘記這個人了,此時再從回憶裡把她撈出來,面對面前這個女生,他覺得十分恍惚。梮
“我覺得湘城挺好,”白蔹垂下眼眸,她對湘城校長道,“我跟陸老師也說了不走。”
她對北城一中是純粹不爽。
既要白家的錢又不想接受白家大小姐。
當然白家大小姐成績是不好,但這不是他們既要又不要的理由。
“那就不走,”湘城校長有些後悔,他拍拍白蔹的肩膀,“你回去繼續學習。”
白蔹轉身往門外。
看她真的走了,國際班的班主任拔高聲音:“白蔹,你不是一直很想進國際班?教育資源很殘酷,有個好老師做領銜比你閉門造車好上幾倍,你這次不跟我們去北城,後面再想要來就沒有機會了。”梮
白蔹腳步都沒停一下。
心裡還在想着,好在姜附離不在,不然高低跟他們讨論讨論什麼叫“好老師”。
她是誠心不想回北城一中。
李校長二人興沖沖的年初三就跑來,原以為北城一中會再添一員猛将。
“她不回就不回吧。”李校長親自來了,也沒能說動白蔹,此時也有些惱。
他低頭打開手機查看白蔹的資料,沒什麼有用的資料,他剛剛才找北城人查的,大部分都是白蔹在北城泡吧飙車的資料,看着這些——
李校長怎麼想不出來,她到底是怎麼考到296的?梮
“她成績沒有宋泯穩定,半年時間而已,我看她是不是真的能超過宋泯。”
不多時。
宋家也得知這個消息。
宋夫人站在桌前,手裡拿着一朵黃玫瑰,在插花,喃喃道:“她真不打算回北城?”
“對。”宋泯戴着耳機,手機頁面播放的是一個錄音。
“那倒是……可惜了。”宋夫人垂下眼眸。
宋泯此時倒沒注意宋夫人說什麼,他對白蔹回不回來倒不是很在意,此時隻專心聽白少绮發給他的錄音。梮
聽完,給白少绮回複:【少了點《賭酒》的殺氣】
闫鹭這首歌已經火出圈了,白少绮扒了譜,知道宋泯也喜歡這首,用古筝錄下來發給宋泯。
白少绮:【那我再改改,你覺得ok我就發到平台】
白少绮:【她那首《又一秋》還在扒,扒完再給你聽】
喜歡《白衣行》的人,很少有不喜歡闫鹭新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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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蔹出來後,順便就去圖書館,借閱馬院士給她列的書,馬院士隻列了四本,三本圖書館都沒有。梮
“這三本書太冷門了,”圖書館的管理員抱歉地看向白蔹,“完全找不到。”
白蔹也沒想到看起來如此大的圖書館,四本書也找不齊。
她謝過管理員,然後向姜附離吐槽。
最後又找出兩本她想要的古文獻,去前台借閱,管理員看到兩種風格相差如此之大的書也分外驚訝。
拿完書她直接坐12路回清水街。
毛坤叼着煙在老闆店鋪幫他賣年貨,看到白蔹過來,他眼前一亮,從小闆凳上站起來:“姐。”
白蔹回來還沒來得及見毛坤他們。梮
毛坤就向白蔹彙報最近的事。
與此同時,清水街路口。
一輛車緩緩停下,任謙一行人從車上下來,任晚萱跟任謙坐一起,她眉頭擰得很緊,這還是頭一次任謙來紀家拜年。
紀紹榮跟任家薇從前面下來。
紀紹榮一眼就看到了前方小賣部的白蔹,她正在跟一個黃毛說話。
“你外甥女?”任家薇順着紀紹榮的目光一眼就看到白蔹。
她一說話,任謙也看到了白蔹,“她在那幹嘛?”梮
“你們先去,我等等她,”紀紹榮往白蔹那邊走,“順便買點煙絲。”
任家薇賺得多,但紀紹榮衣食住行向來很簡樸,任家薇給他買的名牌衣服也被他當作普通衣服穿。
任謙看向任晚萱,任晚萱抿唇:“前天剛下了雨。”
她今天穿了新衣服,清水街的石闆路動不動就能踩出黑水,來這本來就煩,她也不想跟白蔹多呆哪怕一秒。
“算了,”任謙看看白蔹身邊那黃毛,也沒逼迫任晚萱,“你說北城今天有人要過來?”
“聽師兄說的簡家人今天會來,”任晚萱對任謙道,“簡大師是北城書協上一任會長。”
湘城是偌大的北城最不起眼的一個市。梮
聽任晚萱這麼一說,任謙十分詫異,“北城那三個家族的簡家?”
“對,”任晚萱小心地避開一塊石闆,“我師兄跟簡大師的孫子關系好。”
北城三個發展時間較久的家族,白宋簡,簡家是書香世家,而宋家更聽說有江京的關系,白家是新起之貴。
這三家可能稍遜于許家,但也不是湘城能比的,任家加陳家兩個家族提供的GDP還沒其中一家的十分之一。
隻是想到白,任晚萱不由皺眉。
怎麼姓白的這麼多。
“他們來湘城幹嘛?”任家薇震驚地道。梮
北城應該不知道陳局被下放的消息,他們的手哪裡能穿過江京摸到湘城來?
“簡容好像是說簡家……”任晚萱剛要說,聽到白蔹跟紀邵軍交談的聲音從後面傳過來。
她就停住,沒再說。
任謙也沒讓任晚萱繼續說,這消息也不是誰想知道就能知道的。
換句話來說,北城簡家人要來的消息,任晚萱跟仇薄卿是第一個知道的,就算是陳著他們想打聽也要拿人情來換。
隻是聽到白蔹的聲音,任謙也就回頭,和藹地向白蔹打招呼。
目光看到白蔹手上抱着的四本書,最外面一本是古典文學,“你不是學理的嗎?怎麼在看古典文學?”梮
任謙知道,白蔹之前就在培訓班。
還因此跟任晚萱鬧得不愉快。
白蔹沒說話,紀紹榮擡了擡頭,替他解釋,“孩子想擴充知識面。”
任謙颔首,“不過高三,還是要把心思放在學習上。”
**
任謙沒有提前跟紀衡說了會來拜年。
紀衡也被打了措手不及。梮
想要把紀邵軍跟沈清一起叫回來準備飯菜。
紀紹榮一進來就去倉庫幫忙打掃衛生。
任謙攔住要打電話的紀衡:“我就來拜年,等會還要回去忙其他事。”說着,他又轉移話題,“所以許總暫時不回來了?”
任謙看着紀衡的院子,沒添什麼大物件。
紀邵軍跟紀衡依舊沒有買車。
“他比較忙。”紀衡悶聲道,許家确實忙,因為湘城的事許恩拿到t了許家大部分決斷權,又因陳家,許氏收到了一堆橄榄枝。
“這樣啊。”任謙轉了個話題,他看向白蔹:“你們初五有時間來任家吃飯嗎?”梮
白蔹:“沒時間。”
這倒也沒說謊。
按照簡院長的意思,初四飛機到北城,初五就該來湘城。
她這麼說着,任晚萱卻是不信,隻瞥白蔹的背影一眼。
任家從初一開始,就有一堆下屬前來給任謙拜年,今天來紀家還是任謙抽空來的。
至于紀家……
看這寂寥的院子,哪裡會有人前來拜年。梮
“确實沒時間,”紀衡這會兒也擡頭,替白蔹解釋,“初五我們有客人來訪,今天準備的匆忙,你們初五有時間可以過來吃飯。”
紀家除了一些鄰居,會來訪的客人就是紀邵軍的學生……
還有陳局了。
許恩暫時回不來,任謙哪裡還會過來吃飯,他笑笑,沒跟着應聲。
**
白蔹回房間放書,書剛放下手機就響了,是一個“王”字的備注——
【我幹媽電話打不通,我人不在黑水街,你有空幫我看看怎麼回事嗎?】梮
這是在王奶奶家加的人。
兩人平時幾乎沒聯系,看到這條消息,白蔹擰眉站起,她伸手回了個“1”就拿上外套出門。
紀衡向來不問白蔹去哪。
倒是任謙一看到她就親切問好:“你去哪?要不要萱萱陪你去?”
151可她的老師是梁則溫(二更)
“去隔壁街看王奶奶。”白蔹伸手打開院子門,微微側身,看任謙一眼。伵
隔壁街王奶奶?
任晚萱握緊手機,她看向任謙,“外公,我在跟師哥讨論事情。”
任謙就沒再硬要求任晚萱跟白蔹一起過去。
紀衡拿起桌子上的煙杆起身,他知道任晚萱不太喜歡他抽煙,這會兒回自己房間了。
等人全都走了,任晚萱左右看了眼,沒人,她才壓低聲音:“簡容好像是說,簡家有個很重要的長輩會來湘城,他們想找機會求見那位長輩。”
任謙聽到最後,坐直,“簡家都要求見的長輩?”
這麼神秘?伵
那會是誰?
他跟任家薇面面相觑。
**
清水街隔壁街道一處院落内。
老人咳嗽聲一聲接着一聲,甯肖正在拍老人家的後背,臉色十分難看。
敲門聲響起。
他盯着王奶奶把水喝完,才去開門。伵
原本以為來人會是隔壁鄰居,沒想到是白蔹,他十分驚愕:“蔹姐?”
白蔹也沒料到開門的是他。
兩人面面相觑,直到房間内王奶奶虛弱的聲音響起,“是誰啊?”
“我同學。”甯肖打開門,讓白蔹進來。
王奶奶掙紮着坐起來,她眼神不太好,但透過窗戶隐約能看到白蔹的臉,她有些欣喜:“阿蔹啊。”
白蔹熟門熟路的進去。
先是看了眼堂屋擺着的三個牌位,上面上供了新鮮水果。伵
然後才進屋看王奶奶,看她要坐起來,連忙将人扶住,手自然的搭上她的脈搏。
“您小心點。”白蔹垂眸,心下微沉。
“咳咳……原、原來你們倆是同學。”王奶奶渾濁暗淡的眼睛有些光,枯槁的臉上似乎多了神采:“他是不是經常跟你們一起寫作業啊?”
“對。”白蔹順着她的後背,王奶奶咳嗽聲消失,“我們跟另外一位同學,年前一起去江京補習了。”
“好,好……”王奶奶有些激動,“那我就放心了。”
她身體很虛,這兩天咳的不能睡,被白蔹拍着背,沒五分鐘就睡着了。
“等會我教你一套按摩。”白蔹幫她掖好被子,才帶上門出去跟甯肖說話。伵
甯肖看到奶奶在白蔹手裡不到五分鐘就睡着,就知道這按摩是有用的。
他隻是有些詫異,白蔹還會這個?
教完甯肖,白蔹才想起來小王的事:“你奶奶手機去哪了?”
甯肖最後在一個角落裡找到老人機。
沒電了。
白蔹搞清楚事情緣由才給小王回信——
【她手機沒電了,有時間多陪陪她吧。】伵
王:【謝謝】
**
翌日。
星期二,初四,白蔹跟姜附離一早就去監獄。
探望張某人。
“蔹姐,”張世澤雙手還戴着手铐,一進來,就率先打招呼,“姜哥,新年好。”
然後就一副要哭的表情。伵
“又被打了?”姜附離站在白蔹身後,雙手環兇,姿态很懶散,淺淡狹長的眸子偶爾掃過他,看起來很嫌棄。
張世澤:“……倒也不是。”
打架時常有,但他不是被打哭了,而是遲雲岱上午來過。
“他讓我背法典名詞!”張世澤看着白蔹跟姜附離,跟他倆訴說遲雲岱的惡行。
白蔹還沒搞懂法典名詞是什麼。
姜附離就掃張世澤一眼,很真誠的發問:“那玩意還需要背?”
不是看一眼就能記住的嗎?伵
張世澤哭聲嘎然而止,他愣愣地擡頭看向姜附離:“……”
更想哭了。
半個月不見,張世澤進步挺多,數學進度到高二,數英語進步最快。
他在監獄做手工的時候,不僅争做第一,還能在做第一的時候背單詞。
“他隔幾天就要被人投訴,”監獄的人送白蔹跟姜附離出去,小聲在白蔹耳邊說話,“因為他排隊上廁所的時候總是大聲背單詞,打擾隔壁上廁所的人。”
他是不敢跟姜附離說話的。
兩人出了監獄大門。伵
白蔹坐到副駕駛上,低頭給自己系安全帶。
“你去哪?”姜附離手指搭上方向盤,随意地敲着。
“書協。”白蔹系好安全帶,才靠着椅背,懶洋洋地打開車内藍牙,開始播放她的日常英語閱讀。
簡哲沒走,仇學政也在書協。
她去書協給二人拜年。
姜附離發動汽車,“行,順路。”
車子很快到達書協,姜附離把車停在門口,讓白蔹下車,他手臂搭在方向盤上,不緊不慢地道:“明天就閑了。”伵
姜附離年邊才回來,實驗室一堆事等着他。
今天開完組會他能休息幾天。
白蔹關上車門,對他比了個“OK”的姿勢,“那明天我準時去圖書館。”
她等在原地看他把車開走。
等車慢悠悠地消失在路口,她才走進書協。
**
幾個老人都早早就來了書協。伵
因為過年,書協裡面挂了紅燈籠,十分熱鬧,白蔹進來的時候,有兩個小孩已經坐在院子裡開始練書法了。
簡哲看到白蔹,笑着向她拜年。
兩個小孩也認識白蔹,姜附離不在,小孩子們也格外開朗地給白蔹拜年。
白蔹兩邊口袋一直有糖,她拿出來給倆孩子,一邊跟簡哲說着:“明天去一中附近的圖書館。”
“明天?”簡哲一愣。
白蔹微微偏頭,挑眉:“你要有事先不用去,不着急。”
考研也還早。伵
“也沒什麼事,”簡哲稍微一想,“我明天去圖書館找你。”
白蔹去看兩個小孩練的字,“行,帶上你考研的書。”
書協的院子也不小,長寬都有十米,靠左邊擺了十幾張小桌子,兩邊種着四顆大樹,正面是大門,其他三面都是房屋,正對着門的就是議事廳。
這會兒陽光已緩緩升起,透過樹縫洋洋灑灑落在小朋友手底下的白紙。
“考研的書?”簡哲有些疑惑。
一道悠揚的手機音樂聲響起,打斷簡哲的思緒,他拿出手機接起電話,“爸?”
“簡哲,你到底想幹嘛?”簡父聲音壓低,“我都跟你說了,你爺爺今天會去湘城。”伵
“今天書協有學生。”簡哲開口。
手機那頭,簡父有些不可理喻,“你還真打算在湘城生根發芽?那地方究竟哪裡吸引你?簡容要考江藝你知不知道?你爺爺在給他找江京的人!”
簡哲想想自己提升的書法:“我覺得很好啊,你要不要來?”
對方氣得直接挂斷電話。
簡哲看着手機忙音,聳肩,他很認真的說,就是沒人信。
**
任家。伵
任謙穿着正裝,從樓上下來,在跟人打電話,容色嚴苛:“還沒陳爺的消息?不知道他幾号回來?行。”
他挂斷電話,愁眉緊鎖。
司機在樓下恭敬地等着,他坐到沙發上,拿起茶杯,低頭輕輕抿了一口,才問他,“人接到了?”
“到了,簡家人現在在公館。”司機颔首,他剛剛去接到了人。
旁邊,任家薇詫異,“北城簡家?”
任謙臉上這才露出一絲笑容,“對,多虧晚萱,她的消息很及時。就是不知道……簡家人要等的那位大人物是誰。”
應該不會是陳爺吧?伵
“明天我跟簡家人一起去等。”任謙敲敲桌子。
“先生,”旁邊,助理提醒任謙,“您昨天有提過,明天紀家請您去吃飯。”
任謙擺手,“就說我們有事忙。”
他看重的是許恩,又不是真正的紀家。
更何況……
明天有更重要的事。
**伵
翌日。
早上七點半,白蔹拿着背包,剛打開院子大門,就看到陳局擡起的手。
看到白蔹,他眼前一亮,先是拜了個年。
然後又拿出一個白色袋子遞給白蔹,解釋:“白小姐,這是許t文堯讓我帶給你的筆記本。”
遞給白蔹之後,陳局才往她身後走:“叔,新年快樂!”
他大一包小一包的、從江京帶了不少東西回來。
白蔹低頭,透過半透明的袋子,隐約能看見裡面那本黑色物理筆記本。伵
“……”
神了。
這都能跟過來。
湘城圖書館,簡哲早就到了,他坐在座位上,看着對面兩個大學霸一直在刷他看不懂的題,坐如針氈。
白蔹早就跟唐銘說過讓他接簡哲去樓上占位置。
直到樓梯口出現一道白色的身影,簡哲才松了一口氣。
白蔹将背包放在簡哲旁邊,輕輕拖開椅子坐下。伵
“姐,”簡哲壓低聲音,詢問白蔹:“我來這看書嗎?”
兩人坐在長桌的最邊緣,旁邊就是窗戶,白蔹打開書包,将題庫跟文學古典拿出來。
“蔹姐,”對面的唐銘驚恐道,“你要轉學文嗎?”
“不是,”白蔹搖頭,然後看向簡哲,“我查過,除了客觀題,主觀題就是提煉古文的觀點寫文章。”
她微微側着頭,語氣是慵懶的,漆黑的瞳孔反射着初升的太陽。
眸子裡偶爾閃爍的光芒像是蓄勢待發的白虎。
令人心驚。伵
簡哲從未見過白蔹如此的氣勢,他有些愣神:“對。”
“想考江藝嗎?”白蔹一手将古典拿過來,一手支着下巴,眯眼詢問。
“……想。”簡哲輕聲道,“但是……”
沒人不想考江藝,可這也不是想考就能考的,連簡容都在找路子。
“想考就行,”白蔹翻開這本文學古典,指尖将書頁壓平,她迎着陽光,輕聲笑了笑,“那你也算是我師弟了。”
簡哲有點聽出來了,“你、你不是學理?”
文理不一樣。白蔹沒學過如何教人文學釋義,但是她記得她老師教給她的一切,傳道、授業、解惑,現在所有人似乎都已經固化思維,她理科很好,天生學理科的料子。伵
白蔹揚眉,她慢條斯理的,語氣少見的驕矜與睥睨,“現在,确實是學理。”
可她的啟蒙老師——
是梁則溫。
152湘城都藏了些什麼人?
“你平時都看什麼書?”白蔹敲敲桌子,詢問簡哲,她沒問過簡哲的事,隻大概知道現在學校教些什麼。琬
簡哲從出生下來就跟着家裡人寫大字,簡家是書香世家,從小倒也培養家族子弟。
但這一代有簡容壓着,簡仲海對孫輩教育就沒那麼關心,全都放在簡容身上。
聽到白蔹問自己喜歡看什麼書,簡哲稍頓,才看着白蔹,遲疑道:“重生之龍傲天、美女保镖,校花……”
她比了個暫停的手勢。
簡哲撓頭,“嘿嘿,是不是很沒出息?”
“不是,還有人隻想當二流子呢。”白蔹對這些倒沒意見。
她從小接受繁文缛節,卻依舊保持本性,就是因為梁則溫。琬
梁則溫的育人方式很特殊,他從不扼殺一個人的性格,教育就是讓人符合天理,讓自己的學生成為一個完整的人格。
她隻是……被“重生”二字給觸動了,還有這種書嗎?
白蔹默默記下這個書名,然後看向簡哲:“不過你要考江藝的研,就先放下這些愛好,考上江藝再看,先讀《十三經》。”
培養古文素養為重。
“這本書我昨晚翻過,你先看這本,”白蔹不知道簡哲大學學得怎麼樣,不過想要考研,他想必也有基本功在,“古漢語的音韻句法釋義你要熟練掌握,這樣才能閱讀文獻,有些看不明白問我。”
同樣的,現代漢語也是一門藝術。
幸而原先的白蔹同學給她留下了珍貴的十九年記憶,加上她自己在古代二十三年的記憶,她擁有了常人難以擁有的四十幾年知識面以及見識。琬
簡哲接過白蔹給他的古文經典。
十分詫異。
大部分人都覺得現在古典文學考研考得相當簡單,但實際上客觀題算不上難,主觀論述題難到邊了。
昨天簡哲做的考題就是“……宜籌良法,以振策之”。
這種題目就是考察學生的文學功底還有知識面廣度,簡哲沒想到白蔹竟然真的去研究了。
他低頭認真看書。
**琬
大概十分鐘。
樓梯口一大一小兩道身影不急不緩地走上來,走在前面的人影腿長,雖然走得慢,但一步跨得大,後面的小人艱難的爬着樓梯,努力跟上他的腳步。
簡哲忽然發現對面二人忽然坐直了。
他還沒來得及想為什麼,頭頂忽然傳來一道冷沉的聲音——
“他怎麼在這?”
姜公子?
簡哲擡了下頭,姜附離站在白蔹身邊,手搭在椅子靠背上,正漫不經心地看他。琬
簡哲頭皮有些發麻,他萬萬沒想到,在圖書館也能碰到姜附離,他想站起來,姜附離卻沖他擺了下手。
“來看書,”白蔹聲音很低,“他要考江藝。”
姜附離拉開白蔹身邊的座椅坐下,朝簡哲看過去一眼,最後放在他那本語言基礎書上,“……加油。”
最後沉默地吐出兩個字。
姜鶴坐在姜附離對面,一行六人在看書刷題。
偶爾甯肖會問姜附離題目。
簡哲學了半小時後,剛想拿出手機刷會視頻,一擡頭,這一桌的人,包括姜鶴都在認真看書。琬
他:“……”
默默放下手機繼續看書,他覺得看了一個世紀。
再次擡頭,身邊五人除了看綜述、刷題……就沒有再幹其他事的了。
簡哲低頭看看手機上的時間,竟然才過一個小時?
第一次跟這種刷題狂魔在一起學習,簡哲一上午都很恍惚。
“蔹姐,理綜卷子你做完沒?”甯肖問的是寒假作業,學校發的拓展卷子。
“寫完了。”白蔹正在演算一道題,就讓姜附離幫她拿一下。琬
她書包就挂在座椅靠背上,姜附離随手拉開。
白蔹的書包整理的十分整齊,除了卷子就是題庫,他随手把歸類放到一起用夾子夾住的卷子拿出來,等等,怎麼還有……
三本筆記本?
姜附離把卷子遞給甯肖,伸手拍拍白蔹的肩膀,“白蔹同學,這是什麼?”
他問。
白蔹寫α的手停在半個圓弧上,腦子裡警鐘一響,筆記本?
“這個……”白蔹将三本筆記本拿出來,三本出自兩個人,物理是許文堯的,生物化學是梁無瑜的。琬
“物理我特地給張世澤準備的。”她鎮定道。
化學生物她确實需要。
隻要不涉及物理,那一切就好商量。
姜附離瞥那物理筆記本一眼,“他看得懂?”
江京大學物理系學霸的筆記本與錯題集,就算是甯肖也需要認真研究。
“先給他,”白蔹為筆記本找到了好歸宿,“反正看不懂有遲律會告他。”
姜附離勉強信了。琬
**
學到下午,白蔹跟姜附離回清水街吃飯。
早上陳局那一堆東西,有部分是姜附離準備的,陳局去那麼早是為了跟紀衡他們一起拜祭樹神,中午樹神廟還有素齋。
他們就沒回去。
晚上紀衡紀邵軍他們才準備飯,讓白蔹跟姜附離記得回去吃飯。
下午五點。
簡哲踩着輕飄飄的步伐出了圖書館,他藝考進的北城大學,高三都沒這麼認真學習過,等白蔹跟姜附離上了車,他才問身邊的唐銘:“你們……每天都八點學習到現在?”琬
中間一刻不停?
“不是。”唐銘搖頭。
簡哲松了一口氣。
“我每天早上六點起來背英語,”唐銘跟簡哲說着時間安排,“然後八點來圖書館,下午五點回去,吃完飯我再做學校的基本題庫,晚上十二點睡覺,這算早了,甯肖跟蔹姐好像都一點才睡。”
說着唐銘皺眉,“不行,我今晚也要一點再睡,就150幾天了。”
簡哲:“……??”
他們是怎麼做到的?琬
簡哲連兩個小時就覺得已經覺得自己很厲害了,要不是今天身邊還坐着姜附離,簡哲覺得他中途至少玩兩個小時手機。
他小心翼翼地問,“兩位高三哥,你們是要考哪個學校。”
甯肖:“江京大學。”
他這次回答得很有底氣。
考江京藝術大學都覺得難如登天的簡哲:“……”
不是……
這湘城……為什麼随便來個人都能考江京大學?江京大學變成大白菜了?琬
這放到北城也是前十的存在吧?
簡哲有些懷疑人生,白蔹跟她這倆同學都是些什麼人啊?
他拿着書,又拿出來手機,打了個飛車去湘城火車站。
他爺爺簡仲海,現在還在火車站等着接人。
**
湘城火車站。
已經重新裝修過,但底子在那,火車站依舊破舊,新的南站已經在修了,會通高鐵。琬
任晚萱皺眉踩着腳下的地,她跟着任謙下車,十分好奇:“外公,老會長他親自在這等?”
“是。”任謙已經看到了前方的一大群黑衣保镖。
他連忙走過去,向中間的簡仲海問好,态度十分禮貌:“簡會長,您要等的人還沒到?”
簡仲海不僅僅是上一任北城書協會長,到了這個位置的都知t道,能當上會長都是身兼多職,北城政協副職、文藝處部長……
簡家世代的努力不是一般家族能企及的,尤其他們還是北城人。
簡仲海頭發花白,他穿着灰色外套,額頭三條深刻的紋路。
文人相輕,他瞥任謙一眼,言簡意赅:“他晚上七點的火車。”琬
簡仲海是從他安排的人那裡拿到的消息,實際上,他這個兄長離開家之後,就再也沒有回過簡家,就連他見兄長一面也難。
誰能知道,對方沒有簡家的庇蔭,竟也能一步一步混成了樣子,最後成為江京文藝局的掌門人。
簡家人多番求他回來,他都不理會。
這次來,簡仲海也不确定對方會不會見他……
聽着簡仲海的話,任謙内心掀起驚濤巨浪,晚上七點的火車,簡仲海四點就在等?
簡仲海可是上一屆會長,他若不是退休了,論行政地位,任謙這個十八線小城市的,遠遠不及。
即便退休了,他手裡的人脈也是任謙極為垂涎的。琬
能讓簡仲海這麼早就在這等的……
簡仲海要等的,究竟是哪位大人物啊?
心裡更為慶幸,今天還好沒有去紀家。
“我給您還有您的貴客準備好晚宴,”任謙将手裡的一份禮單遞給簡仲海,“您看看有沒有貴客不喜的。”
都在這個圈混這麼久了,湘城來一次簡仲海這樣的人不容易。
任謙最近手裡權勢愈發分散,他給簡仲海準備的都是極其難得一見的物品。
簡仲海估摸着看了眼,對他态度好上不少。琬
任晚萱跟仇薄卿在一邊,這種場合,他們根本就說不上話。
幾人正說着。
簡哲從人群後出現,看到簡哲,任晚萱大吃一驚,“你來這幹嘛?”
仇學政走漏風聲了?
她不由看向仇學政,皺眉。
那白蔹是不是也知道了?
簡哲隻往前走去,停在簡仲海身邊:“爺爺。”琬
爺爺?
簡仲海的孫子?
任謙與任晚萱二人瞠目結舌,簡家的人怎麼會出現在湘城?
簡仲海兩兒兩女,膝下孫輩也有好幾個,其中簡容是他最滿意的一個,也從小就帶在身邊培養,至于簡哲……
從小時候就開始在床下私藏小人畫本,簡仲海将他們一家罵了個狗皿淋頭。
他看簡哲一眼,沒說話。
簡父把簡哲拉到一邊,低聲罵他:“你爺爺昨天就到了,你怎麼現在才來?”琬
“我跟白姐去圖書館了。”簡哲開口:“白姐很厲害的,我覺得她的大字……”
雖然白蔹比他小兩歲,但簡哲他們都習慣叫她姐。
他向爸爸介紹推銷白蔹。
簡父打斷他,也不管白姐是誰,隻冷冷看着簡哲,“你能不能交些正常的朋友,你看看簡容的朋友都是些什麼人,再看看你的?這就算了,你爺爺跟其他人你分不清輕重?”
“簡容不是也沒來?”簡哲不想跟簡父辯駁這個,他四周看看,沒看到簡容。
“你以為簡容是你?”簡父又劈頭蓋臉地罵道,“他在公館看書,等接到你大伯爺,你爺爺會親自帶他去看的。”
簡容是簡家的希望,他的事是重中之重,怎麼可能會來這?琬
簡容能看,他就不能看?
簡哲很不服氣。
決定晚上回去再看四個小時書。
**
與此同時。
紀家,紀衡本在與陳局下棋,陳局一看到姜附離,連忙爬起來哭着讓位:“爺,您跟紀叔下幾局?我去廚房幫忙。”
紀衡看着沒什麼,怎麼下五子棋這麼猛。琬
姜附離瞥陳局一眼,然後坐到紀衡對面,手上随意拿起一枚白子,普通的白色棋子在他手中像是瑩瑩散發着光芒的白玉。
姜鶴坐在紀衡旁邊稍高的闆凳上,抱着果盤看兩人下棋。
紀衡把黑子理好,他看到坐下的姜附離,忽然問:“會圍棋嗎?”
“會一點。”姜附離颔首。
“行,”紀衡當機立斷,“那咱們下圍棋。”
白子先行,姜附離先手下一子。
下棋如人生。琬
紀衡走穩健風,姜附離下棋看不出什麼風格,似乎很随意,白蔹站在一邊看了會兒,直到收到簡院長的消息——
簡院長:【[圖片]】
簡院長:【這什麼地方?】
白蔹低頭一看,是一張在湘城城樓邊的圖片,旁邊是簡院長的行李。
白蔹:【你不是七點的火車?】
簡院長:【群衆中有壞蛋】
白蔹:【……等着】琬
她跟紀衡說了一聲就去城門接人,城門距離青水街近,隻有四站。
姜附離看着白蔹離開,然後又擡手下一子,這一子紀衡沒有在意,直到第十子之後,整個棋盤的白子連成一幅暗藏兇機的畫卷,步步殺機。
紀衡嘴角動了一下——
不是,怎麼還有人中途改棋風的??
城門口。
白蔹找到人的時候,簡院長站在自己的銀色行李箱旁邊,一個老人家十分落寞。
“你一個人?”白蔹以為他有人陪同。琬
“過年,我沒讓人加班,”簡院長擡眸,解釋:“我不是三歲小孩。”
他來湘城的消息不知被誰傳了出去。
所以他隻能抛棄火車,從北城坐大巴車來湘城,很折騰。
原先訂的酒店不知道還能不能住,簡院長看向白蔹,陷入迷惑:“這裡旅遊業這麼發達嗎?”
但是湘城上個月突然爆火,文旅又抓住機會趁機宣傳,湘城的酒店在初二之後爆滿,根本訂不到。
不然簡院長肯定不會麻煩白蔹,他是一個不願意給别人添麻煩的人。
“先去我外公家吃飯。”白蔹去拎簡院長的箱子。琬
“它很重……”簡院長開口就要阻止,他的箱子28寸,裡面不僅裝了日用品,還有一個稍小的古筝盒。
還沒說完,白蔹輕飄飄地用左手拎起來。
“……”
**
紀家。
陳局拿了一杯牛奶出來給姜鶴,“白小姐呢?”
他四處張望,沒看到白蔹。琬
“接人去了。”紀衡沒時間,姜附離回陳局。
接人?
許恩他們也不在,還有誰在湘城啊,陳局思考片刻,又跟紀衡商量,“叔,我們明天去釣魚,再過兩天紀哥就沒時間了。”
初八紀邵軍就要上班,陳局也要上班。
紀衡被棋局折騰的腦子疼,敷衍道:“行行行。”
又五分鐘,紀衡看着姜附離的棋風,“你别故意讓子。”
從頭到尾都在讓的姜附離:“……”琬
二十分鐘後,紀衡看着被圍剿的黑棋:“……五子棋吧。”
“開飯了,”紀邵軍端了碗筷出來,探頭去看外面,“阿蔹還沒回來?”
他正說着,門外傳來了響動。
153簡院長,簡哲的外挂朋友(二更)
白蔹說話的聲音。錮
看不懂圍棋,坐在椅子上昏昏欲睡的姜鶴精神一震,他跳下來就要去開門。
陳局卻比他更快一步,他拿着筷子出來,走到院子門邊,打開大門,“白小姐。”
他說完,就看到白蔹手上的銀色大箱子。
陳局伸手接過來。
白蔹擺手,沒給他,然後偏頭,“到了。”
陳局這才看到白蔹身邊還有一位老人,陳家不搞藝術,陳老爺子砍過賊人,陳北璇端狙擊的,陳局也是從部隊出來的……
江京那麼大,他沒認出來簡院長,隻覺得很眼熟。錮
換成江京大學或者江京國防的校長陳局肯定認識。
簡院長也沒見過陳局,白蔹把箱子放到一邊,向家裡人介紹了一下簡院長。
簡院長站在她身邊,悄悄用一隻手拎了下箱子。
沒拎動。
“……”
他看着箱子疑惑且沉默了很久,才回過神,向紀衡這些人介紹自己:“我跟白蔹是朋友,來湘城旅遊的。”
從小就跟他媽媽一起出來打拼,什麼苦沒吃過?在這他根本沒什麼院長架子。錮
沈清眼前一亮,她很佩服學藝術的老師,“快,您請坐。”
倒是姜附離,聽說他姓簡,就多看了他一眼。
這一眼涼飕飕的。
簡仲友在飯桌上十分納悶,想着自己也沒惹這個年輕人吧?
怎麼看起來這麼兇,饒是簡仲友都有些招架不住。
當然,他并不知道,白蔹之前截圖的頁面有“簡院長”三個字。
三兩句姜附離就猜出來簡院長的身份。錮
飯桌上大家都很健談,隻有白蔹姜附離和姜鶴三人話不多,吃飯也斯斯文文的,顯然受到過專門的禮儀。
有人問話的時候,白蔹總會咽下飯再說話。
“我們明天去釣魚,”紀衡知道這是白蔹的朋友,對簡院長十分客氣,“您明天有活動嗎?可以跟我們一起釣魚,順便看看湘城河,很壯觀。”
他知道白蔹時間緊張,高三正是忙碌的時候,天天一點時間都用來寫作業了。
簡院長道謝,“謝謝。”
他來湘城前,也查了下湘城的曆史,對湘城這邊相當感興趣,是來找白蔹的,也想來這好好看看曆史上。
晚上,簡院長暫時在紀衡這裡住下。錮
**
湘城火車站。
七點半,火車到了,卻沒看到簡仲海要接的人。
“老會長要接的人呢?”任晚萱一直想看簡仲海要接的人到t底是誰。
卻沒等到。
任謙也疑惑。
簡仲海也十分驚愕,他拿着手機打了個電話出去。錮
兩分鐘後,他才擰眉,他對簡父道:“人到了,不過不想見我們,避開了火車,先回公館再商量。”
簡仲友很少出江京,他在江京簡家人想見他難如登天。
現在出了江京,是唯一能勸簡仲友的機會。
一行人回公館,簡哲卻要回書協。
任謙簡仲海都在,聽到兒子這麼沒出息的話,簡父低聲喝罵:“簡容都老老實實跟着你爺爺,你有這機會,你不好好表現,還回地方書協幹嘛?”
當然是練字,姜附離每天讓他寫的一百個大字他今天因為出門早還沒寫。
“爸,您跟爺爺要去書協看看嗎?”簡哲向簡仲海推銷湘城書協,“真的很不錯,裡面的小朋友也可愛……”錮
簡父腦門青筋直跳。
恨不得當衆捂兒子的嘴。
簡仲海瞥簡哲一眼,“有時間我會去看看。”
簡仲海是正經的老會長,行政級别,不是什麼普通副會,他什麼身份,若不是因為簡仲友,簡仲海一生都不會來這個地方,去看地方書協……
簡直天方夜譚。
**
翌日。錮
一早,紀衡就給任家送去拜年禮。
任家不是普通家庭,紀衡也是花了心思的,他送了自己繡的一幅畫,還買了些價格昂貴的煙酒。
“親家,”任謙親自下來接,讓人把禮物送到他書房,“中午在這吃午飯吧,我讓人準備準備。”
任謙看了看,白蔹沒來。
“謝謝,不用了,我們等會要去釣魚,”紀衡不在任家留飯,隻客氣道:“你們要去嗎?”
客套話誰都會說。
任晚萱皮笑肉不笑,“我還要寫作業。”錮
“那可惜了,我還有正事。”任謙語氣分外惋惜。
他還要去看簡老會長,就算沒有簡家,任謙也不會跟紀衡一起去釣魚,許恩在,他倒是可以陪他們釣一會兒。
他客客氣氣的把紀衡送出門。
現在簡家才是要事。
回到家,任謙就帶着“沒空”的任晚萱去公館見簡仲海。
簡仲海一早在練字,簡助理在陪任謙坐着,等了一個小時簡仲海才下來。
“簡老會長,”任謙跟他随意聊了會兒天才問,“您要找的人是誰?我在湘城認識的人多,能幫您找找。”錮
“實不相瞞,”簡仲海放下茶杯,擡頭,“是我那位哥哥,他跟我們簡家有點誤會。”
簡仲海的哥哥?
任謙倒沒聽說過。
旁邊,簡仲海的助理看了任謙跟任晚萱一眼:“我們大伯爺是江京音樂學院的院長,江京文化局的局長,定居江京長安區。”
江京音樂學院?江京文藝局?
任謙心下一突,北城簡家怎麼還有這種親戚?
這樣想着,他對簡仲海愈發恭敬,“我會讓人注意。”錮
簡助理看了這兩人一眼,就知道任晚萱跟任謙根本不清楚定居長安區的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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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蔹一早依舊去了圖書館。
姜附離坐在白蔹身邊寫論文,一行人各忙各的。
昨天一天簡哲坐這十分煎熬,今天好多了,雖然依舊有些煎熬,但不再如昨天那般過一會就想看看幾點。
姜附離在這,簡哲連上個廁所都要下很大決心。
白蔹知道簡哲看書不怎麼能定性,所以才讓他跟自己一起來圖書館,習慣是養成的。錮
卻沒想到,簡哲來圖書館竟然比路曉晗要安靜很多?
她手支着下巴,若有所思地對姜附離道:“你再呆圖書館幾天吧。”
姜附離慢慢打出來一行字,姿勢很是随意,語氣也似乎漫不經心地:“你非讓我再呆幾天,那也行吧。”
白蔹安慰他,“是是是,我等會請你喝奶茶,說吧,你喝什麼。”
“跟你一樣的吧。”姜附離對奶茶不太熱衷。
“好,”白蔹單手将筆蓋合上,又伸手懶洋洋地敲姜鶴腦袋,“鳥,你喝什麼?”
姜鶴:“……”錮
這兩天已經充分認識到姜鶴變态之處的簡哲,等白蔹跟姜附離下樓之後,才小聲向唐銘八卦:“鳥哥為什麼會叫鳥啊?”
“不知道,”甯肖很冷靜,且指出要害:“但應該是蔹姐取的。”
不然姜小鳥不會如此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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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四點多。
紀衡給她打電話,讓她把甯肖他們都一起帶過去吃飯。
手機那頭紀衡聲音挺激動,看起來是釣了不少魚。錮
白蔹也不由替他高興,挂斷電話,就看着簡哲,她記得簡哲過年沒回家,“你晚上去我外公那吃飯嗎?他們今天釣了很多魚。”
去白蔹家吃飯?
簡哲有些遲疑,“會不會太麻煩……”
“我跟甯肖都去。”唐銘對簡哲道。
也不是第一次去白蔹外公家吃飯,唐銘跟甯肖對沈清還有紀衡十分熟悉。
不說他們,路曉晗還偷偷加紀衡微信,撒嬌讓紀衡給她做衣服。
唐銘簡直歎為觀止。錮
“那好。”簡哲點頭,他沒什麼朋友,倒是來湘城,通過白蔹認識了不少人。
還有面前這倆大學霸。
等到傍晚離開圖書館去青水街,簡哲小聲問唐銘,紀衡喜歡什麼,要不要給他買點什麼。
“買點水果跟煙草過去吧,”甯肖在一旁建議,“青水街那個小店就有。”
幾個年輕人在青水街下了車,三人要去112号買煙草跟水果,白蔹就陪他們去小賣部。
小賣部東西不貴,煙草也很普通。
姜附離一手拎着電腦,一手插在兜裡,怠懶地跟在他們身後。錮
老闆給他們抹了零,還給白蔹姜鶴一人拿了一根棒棒糖。
唐銘跟簡哲吐槽,“為什麼我們沒有?”
簡哲:“……可能你長得一般吧。”
唐銘:“那姜老師呢?”
簡哲:“……”
送命題。
幸好電話解救了簡哲,簡哲從未有這麼一刻感激他爸爸的來電。錮
“我不是跟你說了,今天有晚宴,”簡父在手機那頭,壓低聲音道,“你人呢?”
簡哲走到旁邊,小聲道:“我在朋友家吃飯,就不來了。”
再說他去也沒意義,那應該是簡仲海給簡容造勢的晚宴,他去不去無所謂。
“你……”
手機那頭,簡父看看在沙發那邊跟簡仲海說話的簡容,又低頭看看手機,他很不明白,簡哲就這麼沒追求?
“簡哲少爺沒時間?他幹嘛去了?”簡助理詫異地看了眼簡父。
簡父讪笑,“跟幾個朋友吃飯。”錮
朋友?
湘城的這些狐朋狗友?
簡助理多看了眼簡父,然後明了,去向簡仲海回複。
倒也不是簡助理看不上簡哲的朋友,主要是簡容的朋友都是北城圈子裡知名人物,甚至還有一個是北城去年高考狀元。
這對比,簡直過于慘烈。
簡父被這一眼看得十分怄氣,簡哲在他身邊,肯定又要被他揍一頓。
“沒時間就算了,”簡仲海無所謂,簡哲去哪吃飯他沒放在心上,隻要簡容在就行,然後又和藹可親地對簡容道:“你确定你大伯爺加你了?”錮
簡仲友是個怪人。
簡仲海知道他的聯系方式,不過簡仲友不加老一輩的人,家裡的小輩還有一些助理秘書啥的偶爾會通過。
“嗯,”簡容颔首,“我在問大伯爺住哪。”
“好,好。”簡仲海大笑兩聲,狠狠拍了兩下簡容的肩膀。
**
這邊的簡哲挂斷電話。
唐銘甯肖一人拎一個袋子,還分給簡哲一袋,“走。”錮
一行人往紀衡的院子走去。
甯肖來過一次,他認識路,在前面給唐銘二人帶路。
白蔹跟姜附離走在後面,身邊跟了個姜鶴,夕陽将三人影子拉得很長。
白蔹今天穿着鉛白色上衣,飛機袖,下身是銀白系褶裙,行走間衣擺輕動。
她走了兩步,然後等在原地,上上下下看了眼姜鶴之後,懶懶地評價:“腿真短。”
姜附離不緊不慢地跟在白蔹身後,他眸色淺淡,隻在白蔹說話的時候,居高臨下地看了姜鶴一眼,“呵。”
他看着姜鶴,發出無情嘲笑。錮
姜鶴:“……”
他郁悶地邁大步伐。
姜鶴走得慢,甯肖他們都到紀衡家了,三人還沒到拐角。
“白姐家住這嗎?”簡哲左右看了兩眼,十分好奇。
“對。”唐銘在一邊跟簡哲說話。
甯肖伸手敲院子的門,他手剛擡上去,門就被沈清打開了,“老遠就聽到唐銘說話的聲音了,快進來,今天特意給你倆熬了湯。”
簡哲沒見過沈清,拘謹地跟在甯肖身後進去。錮
院子裡除了沈清,就倆人。
是陳局跟簡院長。
兩人蹲在院子中間看魚,陳局擡頭向甯肖打招呼,然後指着中間那條最大的魚向甯肖三人介紹:“這條是我釣的。”
簡院長就指着他旁邊那條慢條斯理道:“這是我釣的。”
154驚愕的簡哲,燃爆城東
湘城天氣并不冷,陳局雙手的袖子都卷起來了。勸
很接地氣。
甯肖跟唐銘都很給陳局面子,進去誇他的魚。
隻有簡哲站在台階前,他看了看蹲在陳局身邊的那位老人,十分遲疑、乃至玄幻,有些不t敢進。
“這位同學,”沈清看簡哲手上拎着袋子,另一隻手還拿着書包,笑笑:“你不進來嗎?”
“啊……”簡哲回過神。
他沒見過家裡那位老長輩,但是他爸爸還有他爺爺每次在飯桌上都會提起長輩,說那是簡家之光。
可以說家裡小輩都看過江京音樂學院官方圖片。勸
簡哲沒臉盲的毛病,可官方那張嚴肅的學究臉——
此時随意地蹲在院子地上擺着的魚前,穿着一雙手工做的布鞋,上面還印着黃色泥點子。
與高高在上的江京音樂學院院長形象對比起來,太過割裂。
即便是臉長得一樣,簡哲一時間也不敢認。
至于簡仲友,他不認識任何一個簡家的人,隻是覺得這年輕人看自己的時間太長了,沒放在心上。
“曉晗最喜歡魚頭火鍋。”沈清跟回來的白蔹說。
白蔹把書包放下來,向沈清解釋:“她去看陶爺爺了,今天有電視台采訪陶爺爺,她去幫陶爺爺整理形象。”勸
陶爺爺的木偶戲火了之後,不少大v博主都在蹭這一波熱度。
電視台都被驚動要給陶爺爺出一個專場采訪。
說到這,白蔹忽然想起來,她頓到簡仲友身邊:“這裡有一條傳統小鎮,裡面那條街都是小攤販,還有老式武館糖人畫、木偶戲……你後面要不要去那裡看看?”
她記得簡仲友是來旅遊的。
“行,”簡仲友不是真來旅遊的,不過來都來了,“我去看看。”
兩人在那說話。
姜附離端着白蔹拿給他的葡萄,一邊慢條斯理地剝皮,一邊對身邊的陳局道:“開會我就不去了,這一波流量你要把握住,開會時讓文旅局注意。”勸
陳局放下袖子,颔首,“我們已經加設了很多攤販,鼓勵更多商家過去,配套設施也相應增加了。”
“維護城東治安,引導遊客是首要,”姜附離剝完皮,去拿給正在與簡仲友說話的白蔹,然後又回來,“把傳統手藝的影響度提高,争取把更多陶爺爺這種手藝者找出來,火一個帶一個。增添些傳統手藝互動,讓更多年輕人參與進來,引流熱度也必不可缺,前期資金不必擔憂。”
陳局對這些不敏感,但是姜附離說的他都統統記住,“巡邏大隊都去城東了,人流量大,我們最近在開發城西旅遊線。”
在回江京之前,陳局每天都在城東巡邏。
整個湘城跟文旅局也是一身幹勁兒,過年都沒放假。
人流量多,城東的小攤販沒漲價,甚至于陶爺爺也一直免費給孩子們表演。
南站在抓緊修建,北站的火車站也重新修繕了一遍,旅遊專線已經開通,始發站火車站從環城路一直到城東旅遊鎮,争取把城東打造成傳統特色旅遊區。勸
初期宣傳的能這麼順利,少不了姜附離的推波助瀾,他的大部分資金都用在推流上。
湘城整個城的人也保持着人情味,大部分民宿都都是本地人開的,基本隻收夥食費,用他們的話來說——
從沒想過會有人專門來看湘城,因為連本地人都想要逃離,所以對待來旅遊的人格外熱情。
**
飯桌上。
一大碗湯被端到桌上,沈清特地給甯肖唐銘一人盛了一碗。
“謝謝。”兩人都很有禮貌。勸
白蔹瞥了那一大碗湯,繞開給自己盛了魚湯。
姜附離什麼湯都沒喝,隻吃了一點魚頭。
至于陳局,他看看甯肖跟唐銘,欲言又止。
坐在唐銘身邊的簡哲,左不敢看簡仲友,右不敢看姜附離,隻好一直低頭吃飯。
吃完飯,陳局眼疾手快地幫紀邵軍洗碗。
紀衡的院子很熱鬧,直到九點衆人才離開,白蔹回到房間一邊擦頭發,一邊拿着手機,點開千度,搜索——
《重生之龍傲天》。勸
她穿着寬松的白色睡衣,懶洋洋地坐在窗邊,頭發全放到左邊,左手拿毛巾怼着發尾,右手在劃着屏幕看龍傲天。
一目十行。
竟然真的有重生?
白蔹看了幾章,上面沒寫龍傲天是怎麼重生的,她就劃過去,準備找個英語聽一下,簡哲的消息從手機頂部跳出來。
白蔹點進去看了一眼:【您家裡,那個簡老先生,他有點像我的一個長輩】
白蔹:【?】
簡哲:【我之前跟你說的,他小時候學古筝的那位,這位簡老先生他會古筝嗎?】勸
白蔹看到這,便坐直,慢條斯理地戳開簡院長的頭像,先截圖,再回複——
【他過年沒回家】
簡院長在跟紀衡聊天,十分鐘後才看到回複:【别讓他說我的消息就行】
看完回複,白蔹才轉告簡哲:【是他】
手機那頭,已經坐上出租車的簡哲猛地想要站起,頭狠狠撞上車頂。
司機看了眼後視鏡,驚恐地踩着刹車:“小夥子你要不要去醫院?”
“不用,不用。”簡哲僵硬的開口,雖然早在看到簡仲友的第一眼起他就懷疑這是他家那位長輩。勸
可真從白蔹口中确認,簡哲還是難免震驚。
簡家那些人為了見簡仲友無所不用,甚至于每年花大價錢去買通簡仲友身邊的人。
就比如這次,簡哲昨天看到簡父他們接不到人,原以為又是一條買錯的消息,卻沒想到簡仲友竟然真的來湘城了。
還就在白蔹家?!
他跟白蔹怎麼認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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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勸
簡哲頂着個熊貓眼,來跟白蔹他們一起學習。
路曉晗抱着沒寫完的寒假作業過來時,被簡哲吓了一跳。
“嗨。”簡哲跟路曉晗打招呼。
兩人在書協見過,那時候路曉晗對簡哲還挺見外,今天看到簡哲跟白蔹他們一起學習,倒是熟悉了一點。
“寒假作業給我抄抄,很多難題我沒寫。”路曉晗低聲找唐銘要寒假作業。
拓展題太難了。
她倒是不敢找甯肖要,就甯學神這副陰冷的樣子也就比姜附離好很多,要不是因為白蔹,路曉晗都不敢跟他說話。勸
唐銘抽出寒假作業給她。
簡哲震驚地看向白蔹跟姜附離,這倆人不管?
為什麼他想偷偷刷手機都不行?
下午兩點,路曉晗抄完作業,也看完了白蔹給她的錯題,就收拾書包低聲跟白蔹告别,“蔹姐,我去找簡爺爺。”
她跟簡院長也是網友,知道簡院長要去城東旅遊區,路曉晗就要給簡院長當導遊。
城東。
簡院長先到,他穿着一身灰色的襯衫,手裡拿着紀衡給他的一把蒲扇。勸
剛下旅遊線的公交,就有志願者上來,“爺爺,您一個人來旅遊?喝水嗎?”
他擰開一瓶礦泉水遞給簡院長。
初六,來城東的人絡繹不絕,志願者看簡院長一個人,年紀還挺大,專門找了個年輕人負責他的安危,路曉晗還沒來,簡院長就被帶着去看木偶戲。
旁邊還有一個觀衆表演的看台。
簡院長被志願者塞了一個糖人畫,還帶簡院長去看旁邊給業餘人士準備的看台,看台除了木偶跟面具,旁邊還擺着二胡。
有個七八歲的小孩子上去表演變臉。
簡院長被這熱情感染的,頭腦一熱,坐上去拿了旁邊的二胡。勸
其他樂器他隻是不精通,但都會一手。
“爺爺來首二泉映月!”台下一堆人在鼓掌。
這裡沒有人認識自己,卻在台下為他鼓掌歡呼,不為考級也不為表演,而是與衆同樂。
簡院長坐在凳子上,右手很放松地拿着弓,中指跟無名指随意地插在弓杆與弓毛之間,在場年輕人居多,過年期間拉悲傷的音樂也不合适。
年輕人喜歡什麼來着——
簡院長忽然想起什麼,然後将腿随意地一翹,眼睛微眯,右手一拉琴弦,中指跟無名指輕抵一下,靈動激越的聲音飄出舞台。
如一朵歡脫的浪花飄進平靜的湖面,演奏出一場。勸
一把二胡響徹雲霄。
燃爆整個城東。
年輕人們眼前一亮,這不是《sexylove》?
他們的傳統樂器二胡竟然也能拉出來?!
在場幾乎沒有專家,隻知道這二胡韻味真好,歡脫中又有點騷氣的感覺,跟這正經嚴肅的老頭子十分不符合。
一時間,本圍觀不多的舞台,一堆人順着二胡聲聚集過來。
無數人錄屏,将舞台圍得水洩不通。勸
路曉晗來的時候,簡院長正在找她救命,她好不容易把簡院長從人群堆裡拔出來,把白蔹給他帶的奶茶遞給他。
兩人偷偷蹲在巨大的藍色垃圾桶後面喝奶茶。
“簡爺爺,您竟然會年輕人的曲?”路曉晗喝了一口奶茶,她聽了半截《sexylove》。
歎為觀止。
她一直以為簡院長是個嚴肅的人,在網上跟他說話都不敢逾越,今天才發現他有個有趣的靈魂。
“也不是我,”簡院長是被白蔹打開的新世界大門,抱着奶茶,蹲好,“你後桌先用古筝彈的,她比我會。”
那種正經又不正經的韻味,簡院長覺得還是白蔹彈得比較到位。勸
這些古典樂器不一定要一直彈奏經典曲目,讓更多的人t知道就算隻是二胡那也是古今中外都能演奏。
“蔹姐?”路曉晗眼珠子轉了轉。
白蔹練琴隻在自己家,除了那一次校慶,路曉晗沒再聽她彈過。
不過也是,就她那種感覺,雅痞拿捏的剛好。
**
晚上七點。
白蔹跟姜附離來城東找路曉晗跟簡院長。勸
旅遊線路在新修的湘山大道,跟湘北連接的就是熱門旅遊街道梧桐路,整個梧桐路都是青石闆平鋪,中間橫穿一條同樣是青石闆的平安路。
書協武館就在旁邊湘山大道與梧桐路交彙處,湘山大道上的商場即将開業。
路曉晗帶着簡院長在平安路上的一個路邊攤邊,兩人坐在矮桌邊,等小吃上來。
梧桐路有五米寬,平安路要窄一點,所以人比梧桐路少。
白蔹今天穿着荼白亞麻長裙,長發慵懶地半挽着,墨色長發垂到肩膀上,背後是萬家燈火,整個人融入了這條街的意境。
她旁邊的姜附離就有點與人群格格不入,他穿着白色襯衫,扣子扣到領口,精緻眉眼被燈光襯得消減了幾分冷漠,淡定地跟在白蔹身後穿過層層人群。
路曉晗沒想到姜附離這種人也會跟他們一起吃小吃,就又讓店主多上了一份。勸
“下午逛完沒?”旁邊隻剩一個凳子,白蔹坐下來與二人說話。
姜附離就站在她身後等他們。
“人太多了,”路曉晗跟白蔹說了簡院長差點就出不來的事,“沒逛完,武館也還沒看。”
她一邊說着一邊在想怎麼說(hu)服(you)白蔹錄一期視頻。
救命,她真的很想看白蔹用古筝彈那些曲子。
簡院長很滿意今天的見聞,夜晚的燈光映入他眼眸,“這裡很不錯。”
“要不今天在這住一晚,感受一下風土人情?”店家把兩份雞柳端上來,還貼心的給了四個簽子,白蔹用簽子插了一小塊,遞給身後的姜附離。勸
“我也想過,但這邊民宿爆滿。”簡院長很愁。
白蔹也慢悠悠的吃了一口,“介意住書協嗎?”
**
晚上八點。
湘城公館,簡仲海這幾人剛吃完飯,他們今天依舊沒有打聽到簡仲友的消息。
任謙有些遲疑,“我查的酒店簡院長沒有入住,您确定他人在湘城?”
簡仲海拿着茶杯,愁眉緊鎖,隻問沙發上坐着的簡容:“他還沒回你?”勸
任謙也看過去,簡容打開手機,上面還停留在跟簡仲友的對話。
簡容:【大伯爺您好,我是簡容,簡仲海的孫子】
簡仲友:【你是要學古筝?】
簡容:【我沒學過】
簡仲友:【。】
簡容:【您在湘城嗎?】
後面就沒回了。勸
簡容盯着這個“。”,不懂這個大伯公是什麼意思,“他沒回我。”
簡哲下午剛看完書就被簡父叫回來,他跟簡容坐一起聽簡仲海說話。
在任謙跟簡仲海看過來時,他不由低下頭,點開手機的小說開始看。
白蔹的消息發過來——
【書協沒人?】
155簡院長的下一任掌門人(二更)
因為梧桐街火了,白天裡不少遊客會來觀看書協跟武館,書協會免費贈書法給遊客,因此即便過年仇學政都沒回去。私
書協最近一個月晚上都到十點才關門。
簡哲:【今天仇老師回家了,書協沒人,我馬上回來】
簡哲就住書協,他有鑰匙。
有點擔心白蔹一個人等久了,簡哲就低聲問簡容:“你能送我回書協嗎?”
公館地處特殊,這附近沒有公交,出租車也不能開進來。
簡哲就問了簡容一句。
他跟簡容關系還行,因為簡哲代替簡容來了湘城,簡容還挺感激簡哲。私
“當然可以。”任家特意給簡家配了車,簡容去找簡助理拿鑰匙。
平時書協不關門的,因為梧桐街火了,白天裡不少遊客會來觀看書協跟武館,書協會免費贈書法給遊客。
因此即便過年仇學政都沒回去。
簡哲就住書協,有鑰匙。
他怕白蔹等久了,就低聲問簡容:“你能送我回書協嗎?”
一旁的簡助理聽到了,他聲音有些大:“簡哲少爺,你說你朋友在等你?讓簡容少爺送你去找你朋友?”
“什麼?”簡父連忙壓低聲音,他看着簡哲,“我不是說讓你晚上别回去了,明天跟簡容一起學習?”私
都知道簡仲海為簡容找了老師讓他考研。
“我跟其他人一起學,”簡哲皺眉,“白姐還在等我。”
什麼白撿白撿的,簡父聽到他交的那些朋友一股皿就往腦門沖,“你……”
這邊聲音大,簡仲海也能聽見,他放下茶杯,看簡助理一眼:“簡容少爺還要看書,你送他去外面大路。”
大路上就能打車了。
任謙坐在簡仲海旁邊,低頭喝茶,沒插手他們的家事。
簡助理恭敬地回答:“是。”私
他拿上車鑰匙去送簡哲。
簡容有些抱歉地看簡哲一眼,他要是堅持也能去送簡哲,不過簡容不想惹得簡仲海不快。
簡助理把簡哲送到大路上,“簡哲少爺,一路小心。”
送完之後,簡助理才去樓上找簡仲海。
“這簡哲,越來越不懂規矩了,”簡仲海放下筆,神色冷漠,“他爸爸不是說他也要考研,怎麼沒看到他看書,又要去幹嘛?”
“聽說是給他朋友送鑰匙。”簡助理搖頭。
“讓簡容少跟他接觸。”簡仲海輕輕吹了吹未幹的筆墨。私
整日與一些不三不四的朋友混在一起。
**
這邊。
簡哲的飛的很快到達書協門口。
他一下車,就看到燈火通明的對面,鶴立雞群的姜附離。
接近九點,旅遊的人也不見少,簡哲擠進人群跟白蔹說話,“現在去書協嗎?不過你怎麼這麼晚還在這?”
“哦,不是我,”白蔹稍稍偏頭,語氣随意,“是他要住這。”私
她朝前面擡了擡下巴。
簡哲這才看到,白蔹前面是路曉晗和一位老人——
老人回頭,朝簡哲略微颔首,“打擾了。”
很有禮貌。
“啊……不、”簡哲以為隻有白蔹,他沒想到還能再見到簡仲友,結巴了一下,“不、不不打擾。”
一場木偶戲表演完。
人群三三兩兩的聚集在一起,簡哲拿着書協的鑰匙,走在前面,腳步如踩着一片片棉花,得不上勁。私
等開書協門的時候,簡哲還在恍惚之中。
簡院長要住這裡?
書協門一打開,白蔹就去開了院子的燈,簡院長站在階梯上,看院子裡擺着的小桌子,桌子上放着硯台。
隔這麼多年,再看書協,這些筆墨也不再是他的夢魇。
“您住簡哲隔壁吧,”白蔹問過仇學政,她打開簡哲隔壁的房門,裡面擺着一次性用具,“這裡是平時接待客人用的,有什麼需要就找簡哲。”
說完,白蔹又叮囑簡哲,“你照顧好簡院長。”
“我知道。”簡哲鄭重地點頭。私
簡院長進查看房間,外面,路曉晗跟白蔹說話:“蔹姐,你要不要錄一期視頻?”
“什麼視頻?”白蔹懶洋洋地坐在一個小桌子上,修長的手指将硯台擺好。
“就這種。”路曉晗拿出手機,給她播放了一個女生彈古筝的視頻。
彈的是《賭酒》。
路曉晗指着視頻裡的女生對白蔹道:“她最近超火,聽說馬上就要彈《又一秋》,評論都讓簡院長收她做徒弟呢,咱也趕個潮流露一手?”
白蔹低頭一看,是一個叫——
白少绮?私
什麼晦氣外室之子。
“哦,不彈。”白蔹往後一靠,雙手環兇,挑眉。
路曉晗:“……”
她怎麼聽出了一股叛逆味?
等白蔹姜附離都離開之後,簡院長才拿出手機,打開微信,并随意地詢問簡哲:“加微信嗎?”
簡哲機械地拿出手機,掃了一下簡院長的微信。
添加好友。私
一氣呵成。
**
簡院長的視頻在網絡上火了。
最近湘城旅遊本就是熱點。
涉及到湘城的視頻投個熱門很容易就火了,更何況,拉二胡的還是簡院長這種專家級别的,湘城,二胡版的《sexylove》……
強烈的反差感。
本就是信息化的時代,一下午加一晚上,最熱門的一條視頻突破千萬浏覽量,三百多萬條贊,十幾萬評論——私
【來自二胡的壓迫感!】
【這是真的節奏大師(捂臉)】
【還得是大爺!】
【隻有專業的人才知道大爺有多牛逼(哭了)】
【家人們,我有必要去湘城一趟了】
【果然高手出民間】
【……】私
原本好好的評論區,一條評論忽然冒頭——
【高手出民間?你們去@簡仲友這看看】
【???】
【我去?】
【竟然是真的????】
播放量這麼廣,已經有人認出來簡仲友了。
一時間,将整個視頻熱度推到最高潮。私
初七一早。
公館,簡容通過同城推送大數據刷到了這條視頻,他拿着手機興沖沖地去找簡仲海,“爺爺,大伯爺真的在湘城!”
簡仲海接過手機,激動道:“這是在哪?”
“湘城旅遊區。”簡容t回答。
“好,好,”簡仲海連忙往外走,“我們今天就去那附近找。”
隻要簡仲友還在湘城,那一切都好說。
簡容拿着手機跟在簡仲海後面,忽然又想起什麼,打開手機,給一個人發消息——私
【确定了,我大伯爺在湘城】
**
北城。
白家。
白少绮正在看評論,她的社交賬号上也投了推送,從第一條在江京音樂彈奏的《白衣行》視頻,到現在的《賭酒》,每一條熱度都很高。
她知道簡仲友在這個軟件也有賬号,所以在努力經營。
長相好看,家世好,又是北城一中的學霸,琴在網友眼裡也彈得出神入化,甚至去江京音樂學院實習過……私
種種履曆都讓網友驚呼。
肯花錢打造賬号,她在網上古筝的熱度僅次于簡仲友。
評論大部分都在@簡仲友,讓他看一眼白少绮,将她奉為古筝的下一任接班人。
旁邊,白啟明在跟白少柯通話,倏然站起來:“你是說真的?簡院長在湘城?”
白少柯雖然才大一,但一向努力發展在江京的人脈。
初四就出發去江京了。
白少绮耳尖的聽到“簡院長”三個字,也坐直。私
“好,爸爸知道了,”白啟明挂斷電話,又讓人給白少柯打一筆錢,才對白少绮道,“簡家人說簡院長在湘城……”
說到“湘城”二字,白啟明下意識地皺了下眉。
白蔹就在湘城。
他搖搖頭,将白蔹扔到腦後,“你現在就收拾東西,我安排司機送你去湘城,學校那邊我去說一聲。”
白少绮已經很久沒見到簡院長了,上次簡院長特地同她打招呼,她以為簡院長後續會聯系她,沒想到一直沒等到。
此時一聽這個消息。
她難以克制的激動。私
高三初八就要開學,不過對于白少绮來說,現在簡院長才是首要,白啟明直接給白少绮請了一個星期的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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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八,下午。
任家的加長商務車停在湘山大道路口,簡仲海跟簡容、簡助理出來。
昨天簡仲海沒在這裡等到簡院長,今天準備再轉一圈。
簡助理一下車,就看到了馬路對面的簡哲,“簡哲少爺?”
簡父剛從副駕駛下來,一聽這聲音,連忙往對面看去——私
簡哲正在與兩個女生、一個黃毛站在一起。
其中一個女生身材高挑,腦後半挽着發簪,手裡拿着手機,似乎在玩什麼遊戲,另外一個女生手裡拿着攝影機,與黃毛說話。
那黃毛一看就很地痞流氓。
簡父臉色瞬間黑下來。
簡仲海随意地看過去一眼,便收回目光,簡助理不動聲色地看簡父一眼。
“爺爺,我去問問簡哲來不來。”簡容低聲說了一句,就跑去找簡哲。
簡仲海給助理一個眼神,簡助理立馬跟上去。私
等跑到簡哲身邊,簡容才發現其中一人是白蔹,他們在江京見過,“是你啊。”
簡容眼前一亮。
毛坤叼着煙,眯眼打量着簡容,倒沒說話。
白蔹略微擡眸,禮貌地向他打招呼:“你好。”
然後繼續低頭随意劃着單詞,禮貌又疏離,并不多話。
簡助理隻恭敬地跟在簡容身後,淡淡瞥一眼這群烏合之衆,目光放在毛坤那黃毛上很久,見他流裡流氣地打量簡容,不由皺眉,簡哲少爺這朋友太不知禮數。
“她們明天開學,”簡哲走到簡容身邊,搭着他的肩膀,“我們準備去吃火鍋,你去不。”私
簡助理聽到簡哲這句話,便收回目光,注意力放在簡容的回答上。
“不了,”簡容遲疑片刻,搖頭,“我等會還要去接少绮妹妹,你要不要一起?”
“少绮妹妹?”簡哲不認識。
“就是少柯,北城狀元的妹妹,”簡家看不上白家銅臭味,之前沒什麼來往,但簡容跟白少柯在初中時便是好友,“白少绮,很有名的,最近網上也很火,你不知道?”
“白少绮?”路曉晗将攝影機收到書包,有一點驚訝,“網上那個?”
同作為網上現象級的網紅,路曉晗對白少绮印象還行,主要是白少绮古筝彈得不錯,還彈過白衣行。
白蔹終于擡頭,她舔了下唇,眼睛危險地眯起。私
看到白蔹這樣子,旁邊的毛坤立馬低頭抽煙,一聲不吭。
這群人反應不冷不淡,旁邊的簡助理終于忍不住出聲解釋,“白小姐并不是‘網上那個’,她去過江京音樂學院排練,我們大伯爺……就是江京音樂學院的簡院長,簡院長你們知道嗎?他很看重白小姐,白小姐自身很有實力,非常有可能成為簡院長的下一任掌門人。”
簡助理對有可能成為大伯爺關門弟子的白少绮十分尊重。
說完後,簡助理又歎息,跟他們解釋這麼多幹嘛。他們甚至都不清楚這下一任掌門人的分量。
156接回白家,蹭熱度
毛坤是不關注這些的,簡助理說話他就咬着煙看簡助理一眼,不發表意見。唽
你要說拳王他可能會聊個一二三。
路曉晗知道白少绮,網上十分有名的富二代,古筝彈的很好,她對白少绮挺佩服,隻是簡助理提起關門弟子……
路曉晗有些懷疑地看着簡助理。
上次簡院長拉二胡的時候,她跟簡院長提過白少绮,怎麼沒聽他說過?
“簡爺……大伯爺要收關門弟子?”簡哲跟簡仲友相處兩天,也沒聽說過這件事。
“是的。”簡助理看着這群人的反應,就不想再說了,于是催促簡容,“簡容少爺,我們要走了。”
話不投機半句多。唽
簡容二人離開後。
路曉晗還在詢問簡哲這件事,簡哲摸摸後腦勺,讪笑,“不是,我堂哥的朋友我也不認識啊。”
“不過蔹姐,”路曉晗跟白蔹低聲說話,“我覺得你的古筝彈得也非常好,就是沒白少绮那麼熟練,我最近在拍變臉跟國風音樂的短視頻……”
正巧路曉晗最近的短視頻對二胡琵琶古筝有研究,白蔹上次的“白衣行”感情有餘,熟練度差了點。
這很正常,白少绮是學了十幾年古筝的,而白蔹雖然也學了十年,但當時兩年多沒摸上古筝了,自然會生疏。
技巧會生疏,但感情是她的本能反應。
毛坤對路曉晗佩服度直線飙升。唽
他覺得要是換他在白蔹面前再而三的提起某個名字,他會被白蔹直接按着打一頓。
毛坤看着前面青春靓麗的馬尾,突發奇想——
是因為馬尾?
他在思考自己紮馬尾的可能性。
一行人去吃火鍋,毛坤跟白蔹說着楊琳概況,“我重新派了個兄弟在她樓下打牌,過年期間她爸沒回來。”
“行。”白蔹估摸着時間。
**唽
與此同時。
紀衡家,簡院長沒想到自己一個視頻火了,沒敢再呆書協,又來紀衡這避難。
江京音樂學院的主任無奈地跟他打電話,“您知道多少記者來采訪我們嗎,還問是不是收了湘城的廣告費,讓您去登台表演……”
“哎,”簡院長也無奈,“我隻是被這裡人感染得上台拉一手二胡,我自己去解釋。”
他哪裡知道,湘城沒人認得出自己。
倒是被網友認出來了。
他拿出手機,登入自己的視頻賬号,發出一條消息。唽
v簡仲友:【我來湘城旅遊,如果有可能,希望能找到接班新一任的古筝掌門人[圖片]】
配圖是湘山大道。
湘城最近本就是熱門,簡仲友隻在古典音樂圈火,大部分普通人都不知道他,但因為湘城這波熱門流量,知道路演的老頭竟然是這麼一個牛人,大部分圈外好奇的人湧進簡仲友主頁。
他原本一千多萬的關注量,已經漲到恐怖的兩千萬。
所有人都能看到他新發的動态。
這一下不僅是古典音樂圈炸了,簡仲友簡直創下了一個新高。
一時間,要來湘城旅遊的人呈指數增長。唽
記者的電話又把江京音樂學院給打爆了。
圈内人知道“新一任掌門人”的分量,圈外人不知道,但在網友的一陣科普下之後也意識到這是古典音樂的領頭人。
一時間,關于這個“新一任掌門人是誰”的消息爆炸傳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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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是簡家人。
簡仲海第一時間收到這個消息,原本對白少绮的将信将疑,突然間雙手顫抖。
他打斷行程,對簡容道:“我跟你一起去接白少绮。”唽
白少绮此時剛到湘城。
白家的司機送她過來的,除此之外,白啟明還給她配了一個保镖。
她一到湘城,就接到了年前在江京音樂學院那名一起跟她表演的同學電話,那人聲音十分激動:“少绮,你現在在湘城嗎?”
白少绮一路睡過來的,還不知道簡仲友這條消息,“你怎麼知道?”
“我就知道……”那女生壓抑着激動,“簡院長要找的新一任掌門人80%是你,苟富貴啊……”
兩人聊了幾句,白少绮就挂斷電話,看到視頻推送,她連忙點進去。
在看到簡仲友的消息時,她比其他人更為震驚。t唽
她從小的經曆就跟别人不一樣,她媽媽從小就教育她跟白少柯,要忍常人之不能忍,隻有自己強了才能被其他人看到,才能讓其他人為他們打破規則。
很顯然,白少柯已經做到了,白家人甚至為了他們親自去請她哥哥回來。
白少绮自知自己比哥哥差一點。
直到現在——
她深吸一口氣,努力平靜自己,但眸底卻是掩蓋不住的喜悅,不知道簡仲友到底是什麼意思,她深知網友的推動性,輿論在她這邊。
原本她開這個視頻賬号就是為打響知名度,也是為跟上簡仲友的腳步,她知道簡仲友一直在宣傳古典音樂。
視頻也向簡仲友靠攏,所以網友從也一開始就在她的每一條視頻下面@簡仲友。唽
緊接着,白啟明的電話也打過來。
顯然,白家人也十分關注這個。
今天白啟明的聲音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溫柔,“少绮,你有什麼需要,直接跟家裡說,錢夠嗎?”
手機那頭。
白家宗族的舅公看着白啟明,忍不住搶過來手機,“少绮,舅公馬上給你打一筆錢,還有,拜師禮你有沒有想好什麼?我們現在就給你準備上。”
打完電話。
宗族的舅公雙手合十,他溫柔地道:“不錯,不錯。啟明啊,還是月情會養孩子啊,你看這倆孩子都不錯,你跟月情,你找個機會把月情接回來吧。”唽
私生子說出去到底名聲不好聽,所以當初白家隻把白少柯跟白少绮接回來了。
至于兩人的母親就當不知道,郭月情也很識趣,從一開始就說可以不進白家的大門,甚至能把倆孩子給紀慕蘭名下。
紀慕蘭不願意受這種氣,直接離婚了。
白家就沒有管郭月情,現在……這倆孩子一個比一個出色。
白少柯考入江京,現在白少绮要成為簡院長的弟子,這會兒網友一炒作起來,網友分析了簡院長的身份——
那是江京大學校長同等級别的存在。
想着,白啟明臉上笑意更深。唽
白管家也是說着恭喜給兩人添上茶,至于還同在湘城的另一個白家人“白蔹”,整個白家已經沒人能想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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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初八。
湘城一中高三先開學。
今天恰好是星期六,白蔹早早就去監獄看了張世澤一眼,順便貼心地把筆記本帶給他,這才去學校。
新年剛見面,班上來了小半同學大部分圍在聞其身邊。
看到白蔹進班級門。唽
全都不怕死地叫嚣起來。
“蔹姐,”聞其右邊肩膀上搭着個白毛巾,手上拿着抹布,在白蔹進班級門的時候,非常勤快地幫白蔹擦幹淨桌子跟椅子,“您請上坐。”
他彎腰恭敬地做了個“請”的姿勢。
白蔹看了他一眼,然後将書包往桌子上一放。
聞其又把抹布丢到沒人坐的後桌上,伸手就要給白蔹按摩,可低頭看着白蔹雪白的衣肩,又看看自己的手。
“你回去抄作業吧。”白蔹揚手,讓路曉晗把寒假作業給聞其。
因為聞其放假動不動就在班級艾特全班人。唽
白蔹壟斷了他抄作業的源頭。
這一開學,聞其就“負荊請罪”。
“謝謝兩位姐姐。”聞其喜極而泣地接過路曉晗給她的作業本,他今天來這麼早,就是為了抄作業。
“咱們最近是不是來什麼網紅了?”作業沒寫完的去抄作業,寫完作業的就在一起讨論。
“對你也刷到那個同城推送了吧,那首古筝确實還可以……”
“……”
路曉晗把自己視頻的一段配樂給白蔹聽,“就是這個《賭酒》,我跟簡爺爺學了高潮部分,讓簡爺爺幫我錄的。”唽
她的視頻半個月才發一個,質量很高。
也沒接廣告不帶貨,過年期間偶爾不露臉給大家直播城東熱鬧的場景。
白蔹戴上耳機聽了一會兒,“很不錯。”
路曉晗隻為了彈這一段才跟簡院長學的,她沒什麼技巧,全憑感情,但古筝技巧感情都很重要,對初學者來說,路曉晗情感到位,熟練度也非常高。
當然,背後的甯肖幽幽看白蔹一眼。
要是換成他跟唐銘,白蔹估計隻會給他們一個“呵”字。
“真的?”路曉晗跟白蔹說自己的感受,“我覺得白少绮彈的很好,但她那首《賭酒》太柔了……”唽
所以她才突發奇想跟簡院長學上一段。
那種金戈鐵馬的氣息,得要真正經曆過的人才能演示出來。
賭酒太火了,白少绮那段古筝熱度空前高漲,幾乎逼得上剛發新歌的闫鹭。
白蔹沒聽過白少绮的古筝,不做評價。
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