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于大人們的各種擔憂,崔執端和崔執明兩人卻是快樂極了。
他們像是老鼠掉進了米缸一樣快樂,一回家就激動地說起了新認識的同窗和夫子,還特别驕傲地表示他們都受到了夫子的誇獎,那小表情得意得很,就差長出一條尾巴在那兒搖晃了。
葉蓁蓁對此毫無意外,畢竟當初給他們啟蒙的是周老太傅,那是經過皇家認證的老夫子,滿腹經綸又才華橫溢,經過他老人家教導出來的學生不好才是問題。
再加上崔維桢對他們的功課抓得緊,他們兄弟倆的學業水平肯定是沒問題的,受到夫子的表揚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不管怎麼說,孩子們适應了新環境總是好的,大家都稍微放了下心。
崔執端和崔執明的學習生涯步入正軌,崔維桢也開始頻頻下鄉調查,即便是家人都很少能看到他的身影,更别說明州府的其他人了。
那些在暗中觀望的明州權貴豪強,更加清楚地認識到了新任知府的秉性,都說新官上任三把火,目前知府的火還未燒起來,他們都不動聲色,繼續保持緘默狀态。
如此過去了一日又一日,終于到了葉蓁蓁上課的日子。
這一天崔執端格外興奮,哪怕爹爹不在府裡的遺憾都能讓他忽視了,一大早就來到明熙苑催娘親起床:“娘,娘,快起床,該上學了。”
“上學?你娘我已經畢業好多年了。”
葉蓁蓁睡得迷迷糊糊的,恍恍惚惚間聽到兒子的叫喊聲,有種時光錯亂的迷糊感,一時不知道自己身處何方。
門外的叫喊聲不停,葉蓁蓁終于在這道锲而不舍的叫聲中醒過來,盯着頭頂的百子千孫帳迷糊了一會兒,終于找回了自己的思緒——哦,她雖然畢業了,但還是要上學的。
葉蓁蓁艱難地從床上爬起來,剛穿好衣裳,丫鬟們得到請示後端着梳洗物品魚貫而入,崔執端當個小尾巴跟了進來。
一進來就接手了秋蕪的活計,殷勤地湊了過來:“娘,我伺候您洗臉。”
一張濕漉漉的毛巾啪嗒一下就搭在了葉蓁蓁的臉上,原本還昏昏欲睡的葉蓁蓁一激靈,立馬就精神了。
才剛睜開眼,兒子的毛巾就秃噜了上來,為了避免眼睛受到荼毒,她不得不閉上眼睛,十分誠懇地說道:“兒子,這種活兒不适合你,讓秋蕪來伺候就行了。”
“娘,我昨日才學了《孝經》呢,夫子教育我們要孝敬長輩,之前是我太不懂事了,日後我要每日給您暖席洗臉,等到我長大了,就能做更多孝敬長輩的事情了。”
葉蓁蓁被吓了一跳,直接坐直了身子,拿下蓋在臉上的毛巾,看着她兒子:“兒子,你是認真的?”
崔執端滿臉認真,瞪大了眼睛看她:“是呀,娘,您不喜歡嗎?”
“咳,喜歡,怎麼會不喜歡呢。”
葉蓁蓁慢悠悠地坐了回去,腦海裡飛快地轉動着推辭的借口:“你有這份心,娘親是非常高興的,隻是你孝順爹娘,爹娘也關心你。你每日晚睡早起地伺候爹娘,勢必睡眠不足,日後長不高怎麼辦?”
身高問題一直都是崔執端的脈門,聞言便愣了愣,凝眉思索起來。
葉蓁蓁乘勝追擊,繼續忽悠兒子:“盡孝并不拘泥于行事,隻要爹娘開心順意了,你的孝心就算達到了。不然爹娘每天都得擔心你長不高,這就是弄巧成拙了。”
論起忽悠人,葉蓁蓁的功力久經考驗,崔執端壓根兒不是他娘的對手,很快就敗陣下來,迷迷糊糊地改變了主意,就連手上的活計都在不知不覺間被秋蕪姐姐接手了。
看到娘親重新眯上了眼,崔執端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娘親是不是嫌棄他不懂伺候?
不過這個想法有些大逆不道,他趕緊搖了搖頭,像是要把這個想法甩出腦海似的,娘親明明是關心他,他怎麼能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呢,真是太不應該了。
接下來的時間崔執端全程乖巧地陪伴在娘親身邊,扮演着貼心兒子的角色,小嘴像是抹了蜜一樣甜,時不時誇娘親幾句,直把正在對鏡貼花黃的葉蓁蓁哄得心花怒放,眉開眼笑。
“兒子真孝順。”葉蓁蓁不吝抓住各種機會表揚兒子,免得他又生出什麼奇奇怪怪的主意。
崔執端壓根兒禁不住娘親的彩虹屁,臉上的笑容就沒斷過,直到去福禧院都還帶着笑意,看得崔大娘一陣稀奇:“執端何事這般高興?”
崔執端藏不住事,立馬得瑟地與祖母吹噓了起來,崔大娘對葉蓁蓁的秉性了解得很,哪裡不知道她是在忽悠孩子,一時間有些哭笑不得。
不過為了維護她在孩子們心目中的形象,她非常貼心地沒有拆穿就是了。
用完早膳,葉蓁蓁和兩個孩子告别了崔大娘,一塊兒上學堂去了。
為了今日的授課,葉蓁蓁做了充足的準備,不僅備好了課,連各種道具和學習用具都準備好了。
崔執端非常好奇地翻看着娘親的小籃子,發現裡頭裝着一沓宣紙、一把銅水壺、一個雞蛋、一捆柳條燒成的炭筆和一些面包屑,這些東西他都認識,是娘親教他畫素描時的必需品。
“娘,書院不是有教學工具嗎?您為什麼還要自己準備?”
葉蓁蓁耐心地回答兒子的問題:“這叫有備無患,學院那邊不知我的習慣準備的東西不一定妥當,所以娘親事先準備好,免得臨時發生了意外,導緻無法正常授課。”
崔執端若有所思。
馬車行駛很快,眨眼間就到了鹿鳴書院,不過是七天沒見,鹿鳴書院就大變了樣。
戴山長是個行動派,不過是七天的功夫,臨湖的圍欄已經全部加固加高,連栅欄條橫之間的空間都特地收縮了,即便這樣,也沒有影響臨湖的風景觀瞻,可見是花了大心思的。
葉蓁蓁心中暗暗稱奇,把崔執端和崔執明送去了學堂才去了教師直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