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盤鼓舞珠玉在前,餘下的表演顯得乏善可陳,葉蓁蓁興緻不高,然而其餘人都興緻盎然,玉秀那小妮子看得興起,連場合都忘了,看到藝人表演吞火,驚呼出聲,她很快就反應過來,立馬掩嘴羞紅了臉。
除了葉蓁蓁外,其他人并沒有發現,因為大家都被表演吸引住了,場中驚呼聲陣陣,壓根兒不缺她這一聲,于是她迅速找回狀态,重新興高采烈地觀看表演。
沒有人與她說話,葉蓁蓁隻好把注意力重新投入表演中,這些雜技她在前世看得也不多,但她在京城時經常纏着崔維桢帶她出去玩,瓦舍是常去的,這些大同小異的表演很快就看膩了。
但大部分人,比如說柳氏,她們無論看過多少遍都不厭其煩,樂在其中,不得不讓人感歎,古代這群觀衆也太容易被讨好了。
又是一場表演落幕,雅間的門被人敲響,玉秀連忙去開門,之前在舞台上報幕的中年男子出現在眼前,聽他自報家門,才知道此人是店中掌櫃。
得了應允後,他才走進來,規規矩矩地向在座各人問好,緊接着又對店中的VIP客戶進行客戶調查,貼心地問道:“不知各位夫人看得可曾盡興?若有需要看的場目,盡管告訴老朽,老朽替您安排。”
不過是四十歲左右的中年人,在後世甚至還能稱作青年,但這位許掌櫃已經一口一個老朽了。不過這也正常,後世四十歲才當爹的大有人在,在古代環境中,人家當爺爺都有了。
葉蓁蓁雖然理解,但還是非常不習慣,倒是崔大娘和柳氏等人習以為常,崔大娘看得興起,也主動點了一出戲。
柳氏也點了一出類似于川劇變臉的戲目,不知是不是錯覺,葉蓁蓁注意到許掌櫃臉色有一瞬間的異樣,但他很快就掩飾了異樣,神色如常地告退,再過不久,被點到的戲目先後上演,一切看起來正常極了。
葉蓁蓁向來感覺敏銳,總覺得其中有什麼貓膩,隻可惜她仔細觀察了表演變臉的藝人,除了知道他是男的,連人家長什麼都不清楚,更别說發現什麼異常了。
而柳氏也看不出什麼端倪,她看得興緻勃勃,和尋常觀衆的表現别無二緻,葉蓁蓁最終決定試探一二,問道:“六嬸,這出戲目還真有意思,我在京城都沒見過呢。”
崔清岚聽說連京城都沒有的東西,頓時好奇地瞪大眼睛。
柳氏便是一笑,說道:“别說是你,連我也不知道呢。是你家六叔告訴我,這家店新排了這出戲,隻是沒時間過來看,讓我今天記得出來看了,回去給他說道說道。”
六叔!
原來如此。
從今日起就萦繞在心上的疑惑頓時霍然開朗,意識到自己被崔維桢騙了,不僅僅是她,恐怕連大房的人也被耍了。
她能夠猜到崔維桢把證據交付給崔世輝,大房的人又怎麼可能猜不到呢?這些天他和崔世輝的一舉一動恐怕時時刻刻都有人盯着,他恍然不覺,依舊和崔世輝出去搞事情,他或許會小心謹慎,但依舊躲不過有心人的盯梢。
若是沒有今天這一出,葉蓁蓁會以為他是去辦正事了,但現在嘛……她敢打包票,當年崔大娘被誣陷的關鍵證據就藏在這間百戲館裡。
明修棧道,暗度陳倉。
崔維桢研讀兵法時葉蓁蓁還覺得納悶,誰知人家不是為了打仗,而是當作古代版的《厚黑學》來研究的,看,這不就給運用上了?
想到大房費盡心思找到崔維桢和崔世輝“千方百計”隐藏起的證據,在自鳴得意之際,真的證據在關鍵時刻被擺出來……那種修羅場面,單是想着就很期待啊!
崔大娘莫名其妙地看着突然激動起來的葉蓁蓁,納悶道:“蓁兒,你怎麼了?”
葉蓁蓁臉上掩不住笑:“娘!這出變臉戲目太好看了!我喜歡!”
嘿嘿,回去後可以吓一吓崔維桢,看他以後還敢不敢鄙視她是個傻子了。
崔大娘:“……”
柳氏:“……”
崔清岚看了看場上快要表演結束的高跷戲目,心中疑惑極了:“九嫂,你是不是反應遲鈍啊?變臉早就結束了,你現在才反應過來?”
不止呢,剛剛看戲的時候一臉冷淡,現在激動得像個傻子,這人才是在表演變臉吧?
崔大娘眼底的懷疑實在明顯,葉蓁蓁想要忽視都不行,臉上的笑容頓時僵了僵,強行解釋:“呃,我是仔細揣摩了一番,才覺得此劇高深玄妙,回味無窮,這才情難自禁,激動溢于言表。”
柳氏和崔清岚不知她是什麼德性,輕易就相信她的胡扯,柳氏還點頭附和道:“确實如此,那伶人隻是一揮手就變了一張臉,也不隻是如何做到的,實在是神乎其技,前所未聞。”
“是啊是啊,太精彩了!下次有時間我再來看一場。”葉蓁蓁如是說道,同時還不忘朝崔大娘讨好地笑了笑,擠眉弄眼,暗示意味十足。
崔大娘一陣無語,她自然能夠看穿葉蓁蓁在撒謊,但也沒有拆穿的意思,看她這番姿态,又是哭笑不得,忍不住搖頭,就像維桢說的,蓁兒就像個長不大的小姑娘似的,再也沒有比她性子還活潑的了。
待崔大娘的注意力重回場上,葉蓁蓁松了口氣,柳氏明擺着不知内情,若是娘親追問起來,她還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好在一切和諧,大家又看了半個時辰,眼看着時辰不早了,才在崔清岚不舍的目光中離開百戲館,各回各家,各找各媽。
她們回到暫居的别院時,崔維桢還在外頭搞事情沒有回來,崔大娘沒有忘記在百戲館的事情,又追問一番。
葉蓁蓁這下就沒有隐瞞的必要,把自己的猜測說了一遍,崔大娘一聽,也覺得有理,同時也不忘囑咐葉蓁蓁不要張揚,免得洩露了玄機。
葉蓁蓁知道輕重,自然應是,決定明天再約柳氏出門,配合崔維桢轉移視線,把暗中盯梢的人耍得團團轉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