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中的太監宮女或許會對外臣擺架子,但絕對不敢得罪皇子皇妃,畢竟誰知道将來哪個會成真龍呢?
再說了,今日的宮宴是蘇貴妃籌辦,場面上大多是她安排下的宮人,即便恪王妃要求奇怪,宮人還是迅速地替她取來抓阄的竹籌。
抓阄文化源遠流長,封建帝王甚至把之與占蔔神選聯系在一起,《尚書·大禹谟》記載舜要把君位傳給禹,大禹回答道:“枚蔔功臣,惟吉之從。”這種用占蔔選賢任能的方式對後世影響甚大,先帝也曾效仿過。
先帝繼位後,頗為宰相人選而發愁,朝臣推薦了幾位候選人,他又對其才能品行把握不定,于是“乃俱書當時清望達官數人姓名,投琉璃缻中,月夜焚香,禱請于天,旭旦以箸挾之,乃得宰相之名。”
宣武帝不同其父,他是務實派,從未搞過這種荒唐的選官法子,但也不禁下面的人玩樂,因而宮中庫房常備相關器具,現在他們抓阄也不至于犯忌諱。
宮人恭恭敬敬地捧來貢品琉璃瓶、玉著和長短不一的竹籌,恪王妃看了宮人一眼,唇角含笑地看向了魏王妃,笑道:“四嫂,咱們以長短論輸赢,執長者為勝者,具有優先解謎權,你以為如何?”
魏王妃沒有意見,點頭應允。
恪王妃臉上的笑容愈發擴大,似是漫不經心地朝宮人看去,不輕不重地說道:“投籌吧。”
宮人福禮應是,把玉盤上的竹籌一一投入細頸琉璃瓶中,又一手托住瓶底,一手捂住瓶嘴左右搖晃了起來——琉璃瓶中有細沙,竹籌在搖晃下陷入細沙中,高低各不相同,如此難以分辨長短了。
有了一會兒的功夫,才恭恭敬敬地走到恪王妃跟前,微微屈膝,琉璃瓶高高地捧起,道:“請殿下探籌。”
另一位宮人雙手奉上玉著。
恪王妃朝宮人看去,目光在她尾指翹起的方向定了定,唇角含了笑,巨著向琉璃瓶口。
“慢着!”
就在這時,突然響起一道清脆利落的女聲,所有人都朝聲源看去,一時間神色各異,各有揣度。
恪王妃臉上隐含愠怒,聲音緊繃:“甯陽,你又有何事?若是覺得我先探籌不公平,可以讓四嫂先行。”
上來就給人安插罪名,這嘴巴可真是厲害。
甯陽公主不屑一笑,本朝公主的待遇堪比王爺,甚至還有過之而無不及,隻要不叛逆謀反,一世榮華可以安享無憂,更别說她是最受寵的嫡出公主,更是榮寵華貴,矜傲非常,對于恪王妃之流,壓根兒就不放在眼裡。
所以她一點兒也不給這位皇嫂面子,直截了當地說道:“七嫂多慮了,四嫂大度,自然不會計較誰先手的問題,隻是本公主手癢癢,想親自當一當這個搖簽人,區區一介宮女,怎配給你們搖簽呢?七嫂,你說是也不是?”
宮人立馬低下了頭,恪王妃臉色俱是一變再變,驚疑不定地看向甯陽公主,懷疑她是不是看出了什麼,如若不然,怎麼會突然要求掌簽呢?
她一時間陷入了兩難之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