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他與江忍問她，到底江皇後死時發生什麼，她總是避而不談，不是轉移話題就是讓他們别逼她。

　　要是問到她怎麼到了馬賊窩，就是哭，不停地哭，哭到他們閉嘴為止。

　　可當他與江忍談起國師時，她的眼神和身體都在回避……

　　那是一種因為恐懼而形成的習慣性記憶。

　　明明他們沒有問過她與國師之間的事情。

　　“你還沒有回答我之前的那個問題。”江淺明顯故意地在轉移話題，她不敢看北辰臨淵的眼睛，隻是盯着他的手在看。

　　盯着盯着又在想，他的手真好看。

　　手很大，指節輕彎，骨節分明，手背上隐約可見的青筋，她思想開始走偏，想着如果被這樣的手掌握，應該是怎樣的感覺？

　　“江淺你在回避我的問題。”北辰臨淵雙手抱臂，唇角微微往下，便給他的面容添加了幾分洞悉一切的邪氣。

　　“那你為什麼不回答我的問題？”江淺高傲地擡着頭，大聲說話以掩飾剛才自己所想的心虛。

　　“我不在乎她是不是被人玷污，因為我喜歡她，她怎麼樣我都喜歡；而我也不在乎你是不是被人欺辱，因為我把你當妹妹，你怎麼樣我都會護着你。”

　　北辰臨淵說這話時，語調慢條斯理的，臉上帶着淡淡的疏離。

　　江淺聽完後卻突然發怒，伸手推了他一下，大聲吼道。“我才不要做你的妹妹呢，去你的妹妹。”

　　然後就跑掉了。

　　北辰臨淵看了一眼，卻并沒有追，他拾階而下，繼續往外走。

　　……

　　在去國師府的路上，他遇到了像是要出遠門的葉上秋。

　　葉上秋下了馬，攔住了北辰臨淵。

　　從懷裡拿出一個手串，遞給了北辰臨淵。

　　北辰臨淵歪着頭，沒有接，隻是問他。“這是什麼？”

　　“九九在東陽王府的時候，我總看她雕刻這串珠子，當時她說是要送你的，珠子是雷擊木，外面的珠子花紋是她雕的，裡面是空心的，有十幾顆保命的藥丸，這樣按一下就能打開。”

　　“但是最後有兩顆沒有雕刻完，我想她應該是想交給你的吧……她在我那的東西，我整理了一下，隻有這個。”

　　“我也是到現在才發現，她居然連個首飾都沒有，平時也隻見她帶着那一兩件素銀的，我也沒有想過給她買，雖然她也不喜t歡，可是她到底是個女孩子……”

　　葉上秋覺得哪裡苦，想将這苦吐掉，但又硬生生的咽了回去，空留下他一嘴的苦澀。

　　那句還有兩顆沒有雕刻好，讓北辰臨淵的神情有些恍惚。

　　他伸手接過來，在那珠子上摸了摸。

　　紋路漂亮幹脆，和她這個人一樣。

　　珠子上她雕刻了很多的古怪的圖案，北辰臨淵看不懂。

　　這讓北辰臨淵想起來，好像有一次他還看到她在雕刻什麼東西，當時隻是匆匆看了一眼，并沒有注意。

　　原來是這個東西。

　　當時她還藏着，一副不想給他看見的模樣，可能是想給他驚喜的，嘴上說着不喜歡，可是心裡一定是喜歡他的吧。

　　不然為什麼對他這樣好？一定是她不好意思說……他的阿凝嘴硬心軟。

　　北辰臨淵低着頭看着手中的手串，就直接帶在了手臂，正正好。

　　這是他的阿凝給他的。

　　葉上秋發現，在這樣熱鬧的街市，北辰臨淵沉默垂眸時，就有一種與喧鬧無關的孤寂感。

　　一下子沒了煙火氣。

　　北辰臨淵覺得喉嚨像是被堵住了東西一樣的難受又刺痛，他停頓了一會，才開口問葉上秋。“你這是準備去哪？”

　　“我想出去看看，九九說外面的世界很大，讓我不要被困在這炎都，這次的事件我也看透了，出事時，除了九九沒有人敢來救我，平時那些跟我稱兄道弟的人，也不過就那樣。”

　　“我也想去看看九九以前看過的世界……第一站就去西北吧，去看看她曾經待過的地方，是怎麼樣的？”

　　葉上秋眼睛紅紅的，眼淚含在眼框裡，他喉嚨發幹，吸了口氣。

　　他露出一個難看的笑。“我想九九了，你說……她還活着嗎？”

　　“明明她救了我那麼幾次，我還沒有報恩呢。”

　　北辰臨淵微皺了一下眉，漆黑的眸子蓦地沉了下來，辯不出情緒的視線看向葉上秋。“她不會有事。”

　　……

　　重新上馬的北辰臨淵臉色更難看了，空青跟着後面不敢吱一聲。

　　這幾天他們誰也不敢去惹北辰臨淵。

　　他就像個炸藥，一點就會炸。

　　将二皇子和七皇子打傷後，北炎帝召他進宮，他每次都稱病不去……

　　還有他私自調兵一事，隻怕北炎帝也等着處理他。

　　可是北辰臨淵根本無心應付北炎帝。

　　在空青歎息中，他們來到了國師府。

　　國師府外圍滿了官兵，全是北炎帝親自派出的兵，說的是保護國師，但實際上到底怎麼回事，知情的人都知情。

　　北辰臨淵被守在外面的人攔了一下，他強硬的闖了進去，說他會親自跟北炎帝解釋。

　　他進來得急，一進來就看到院内坐着一個人，懶散地坐在那，自顧自地品茶，完全沒有被軟禁的慌亂。

　　看到北辰臨淵進來，那人也隻是擡眼看了一眼，神态自若。

　　甚至還露出一個嘲諷的表情。

　　“宸王可是貴客……”國師的笑有些得意。

　　而遠在藥鬼谷的白九凝，怎麼也沒有想到北辰臨淵居然會不顧一切去見绛雲……

　　更想不到绛雲會是她死遁計劃裡一個敗筆。

　　從而讓北辰臨淵變成，她完全不可控的因素……

　　“你這像是在等我！”北辰臨淵不等他請自己坐，他就不客氣地坐了下來。

　　绛雲給他倒了杯茶，輕輕地推到他面前。

　　他笑道。“宸王最近的消息，炎都不會有人不知道吧，為了個女人私自調兵，找了大半個月還不放棄……我到是小看了你的癡情。”

　　北辰臨淵拿起茶杯，一雙大長腿随意伸展，“你想說什麼？”

　　绛雲低沉地笑了起來，臉上全是肆意的興味。“哈哈哈哈哈……”

　　不答先笑。

　　“我是想告訴你，别找她了，她不會再見你的……”绛雲的話沒有說這完，北辰臨淵突然弓起上半身，發力一把抓住了绛雲的領口。

　　他幽深的鳳眸緊緊地盯着绛雲，眸色變得幽暗危險。“你知道什麼？”

　　绛雲也不在乎被人這樣拎着領口，他一臉玩味之色。

　　“我是想告訴你，小九兒她可是騙人的高手，她用假死來騙你呢，所以你就是把那江裡的水全吸幹了，也找不着她的。”

　　“你在她心中根本什麼也不是。”

　　北辰臨淵眸色狠戾，臉上覆上了一層駭人的冰霜，他一字一頓道。“你說什麼？”

　　而绛雲也完全不在意的繼續說道。“我在說，她不喜歡你，她這次是假死跑了，為了逃避嫁給你，嫁給一個她不愛的人。”

　　“所以你不用找了，你是找不到她的。”

　　北辰臨淵神色冷冽，黑眸深處湧出幾分薄怒。

　　他揮出來一拳，打在小桌子上，桌面立馬四分五裂，他咬牙控制着自己的怒火。

　　“你怎麼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