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女頻 都市言情 百無禁忌,她是第一百零一

第34章

  她一分鐘沒有道歉,這件事情便會延伸一分鐘,汪海瓊沒有辦法,就算是咬碎了牙,這次,也要在衆目睽睽給溫知夏賠不是。

  “剛才,是我不小心,讓你受傷了,對不起。”

  與其說是在道歉,卻更像是在承受什麼奇恥大辱。

  說完之後,不等溫知夏有所反應,汪海瓊便将手中的酒杯重重放下,沉着臉色離開。

  顧平生眸色森然,轉過頭之後,恢複如常,他捧着溫知夏的手,問:“還疼不疼?”

  溫知夏啟唇:“疼。”

  溫知夏這一聲“疼”,這個世界上,溫知夏也就在他面前能夠清清楚楚的吐出口。

  冷着面龐的顧平生削薄的唇角彎起:“知道疼就好,記住這種疼,下次她再找你麻煩,就原封不動的還給她。”

  “如果讓我疼的人是你呢?”她忽然開口問道。

  給她整理手掌上繃帶的顧平生微頓,狹長的眸子擡起,“我不會。”

  她往盤子裡夾了塊甜點,紅唇翕合:“所以,我不是說,如果麼。”

  如果,不就是假設,假設不見得就是真的。

  但他看着她,眼眸一片幽深,他隻說:“不會。”

  溫知夏微微掀了掀唇角,不知道是在想些什麼。

  甜膩膩的糕點含在嘴裡,略過味蕾的時候還是甜的,誰知入喉卻引起了反胃,“唔”。

  溫知夏連忙放下自己手中的糕點,捂住嘴。

  “知夏這是怎麼了?”花董不知道是跟青祁說了什麼,回來的時候臉色并不好,看到她幹嘔的模樣,關切的上前問道。

  因為花千嬌總是“溫姐姐”,“溫姐姐”的叫着,花父為了防止自己的女兒受騙,被什麼心懷叵測的人利用,一開始便讓人調查了溫知夏。

  這些年,花千嬌成了被人當成了茶餘飯後的談資,昔日來往的同齡人要麼是心中懷有其他的心思,要麼就是避之不及,生怕累及自己的名聲,也唯有溫知夏一如往昔。

  所謂日久見人心,久而久之,花父也就把她當成了自己的半個女兒。

  顧平生握住她的手,作勢要把她抱起來,“去醫院看看。”

  溫知夏推開他的手:“我沒事。”

  花董是過來人,眼神動了下,笑呵呵t的問道:“知夏這種情況多長時間了?”

  這句試探性的問話,輕而易舉的就能被人窺測出裡面的含義。

  顧平生猛然轉過頭,深邃幽芒的目光直直的望着她,在等待她的回答。

  在兩人的注視下,溫知夏開口:“這兩天腸胃不太舒服。”

  花父聞言,笑了下:“是這樣,不過你們還年輕,慢慢來,慢慢來。”

  今天是花父的生辰,來的人很多,少不了交際應酬,說了沒有兩三句後,就被其他人喊走。

  “真的沒事?”顧平生問她。

  溫知夏搖頭,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站在門口位置的李月亭将顧平生進門之後的所有舉動都看在眼裡,因為距離較遠,他并不能聽到兩個人之間的對話内容,但卻能清楚的看到顧平生對溫知夏的看重。

  李月亭不知道男人是不是總是會對自己的初戀另眼相待,即使外面有了新歡,也不舍得放手,還生怕她受了委屈。

  她轉身離開,數分鐘後,徑直朝着顧平生和溫知夏的方向走過來:“顧總,你的衣服髒了,還是先換換吧。”

  李月亭手中提着他的衣服,對着溫知夏點了點頭。

  溫知夏也是在此時才注意到,顧平生的褲腳不知道是在什麼時候污了一小塊,看樣子應該是蛋糕上的奶油。

  她輕瞥了一眼已經被重新擺放在桌上的甜品,是剛才被汪海瓊弄到地上,他扶起她的時候,不小心給沾上的。

  “李秘書心細如發。”溫知夏淡淡的贊美道。

  李月亭恭恭敬敬的站在一旁,謹守着秘書的本分,“溫總謬贊了,這是我身為下屬的責任。”

  “顧總,我跟傭人打好了招呼,我們直接上去就行了。”李月亭看向顧平生,說道。

  顧平生低眸看了眼自己的褲腳。

  溫知夏則是看了一眼李月亭後,一隻手搭在了顧平生的小臂上,另一隻伸出:“李秘書把衣服交給我就好。”

  李月亭沒有動,說:“小溫總的手受傷了,再提東西顧總會心疼的。”

  “李秘書說的對,你的手受傷了,不能提東西。”顧平生将盛放着自己衣服的紙袋接過,對上溫知夏清麗的眉眼:“我來拿就行了。”

  溫知夏:“所以?”

  顧平生俯身,削薄的唇壓在她敏感的耳邊,眸色深沉如夜:“你願意伺候我,我還能拒絕?”

  溫知夏橫他一眼,嗔怒道:“别亂說話。”

  他擡頭,唇角似笑非笑。

  李月亭站在一旁,就那麼看着一個跟素日裡高高在上的顧總完全不一樣的顧平生,嘴角輕抿,“溫總的衣服上也有酒漬,還是先去處理一下吧。”

  溫知夏視線下移,瞥了一眼站在顧平生身邊的李月亭後,擡手叫來了傭人,傭人對她很熟悉,“溫小姐。”

  “幫我找一套适合的衣服拿過來。”

  傭人:“是,您上次跟小姐一起定制的衣服昨天已經送來了,小姐昨天還說今天要給您送到車上。”

  溫知夏點頭,帶笑:“那正好,就找一件跟我身上同色系的裙子。樓上再幫我們找間客房吧,我跟顧總上去換一下衣服。”

  “我們家小姐在您上次留宿之後,特意給您騰出來了一間房,裡面的東西還是親手布置的,囑咐以後就是您的房間,我去準備衣服,讓人帶兩位上去。”傭人說道。

  她什麼都沒做,不過是叫來傭人随便的說了兩句,便在無形之中讓李月亭感到了自己跟她之間跨不過去的差距。

  在李月亭的眼中,溫知夏輕描淡寫的宛如自己是主人,而她竭盡全力的想要在顧平生面前表現的盡善盡美,卻怎麼對比都像是個小醜。

  傭人指引着兩人來到卧室。

  溫知夏看着房間裡的擺設第一眼就直接聯想到了花千嬌的房間,宛如是複制黏貼。

  在傭人給兩人放下衣服離開後,她拿起床邊的玩偶輕笑,“嬌嬌這是把自己喜歡的東西都重新準備了一份兒。”

  這個玩具公仔,不是說全球限量,有市無價了麼,她是怎麼又弄到第二個的?

  傭人聞言,像是想起了什麼有趣的事情:“夫人原本想要阻止的,說溫小姐跟她不是一個風格,但小姐堅持,說你們明明興趣愛好一緻,她最喜歡的東西,她的溫姐姐也一定會喜歡的。”

  溫知夏笑出聲,“嗯,我很喜歡。”

  特意為她精心準備的,就單單是這份心意,就足夠讓人歡喜。

  傭人詫異的看了她一眼,看着她眉眼間清清豔豔毫不作假的笑意,好像明白為什麼在生病後一直排斥跟他人親密往來的小姐,會照舊那麼喜歡跟她在一塊。

  有些人,不奔放,不熱情,連話都沒有幾句,但是無端的就是能夠給你一種心安舒服的感覺。

  傭人出去的時候,把門關上。

  溫知夏拿着衣服準備去洗手間裡換,被他從後面握住手腕,“房間這麼大,你準備去哪兒?”

  溫知夏微頓,即使結婚三年,但是在他面前寬衣解帶這種事情,她還是做不出來。

  他揉搓着她的面頰,在她面前把手臂敞開,挑眉。

  溫知夏:“……”

  也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養成的毛病,脫個衣服還不能自己動手。

  溫知夏拿起衣服,在他心安理得要接受服侍的時候,丢到他身上,嗔怒:“自己穿。”

  說完,自己拿着衣服進了洗手間。

  顧平生唇角輕笑,在她将洗手間的門關上之後,笑容卻慢慢的斂起來,将衣服放到旁邊,靠在沙發上,修長的手指慢慢的摩挲着手機屏幕。

  等溫知夏換好衣服,整理好頭發從裡面出來,他正在慢條斯理地扣着襯衫扣子,聽到她開門的聲音,轉過頭,露出健碩的大片兇膛。

  他雖然成天坐在辦公室,卻從未松懈過鍛煉,身材一直保持的很好。

  顧平生朝她招手,讓她幫自己整理衣服。

  他低眸看着幫自己整理衣袖的女人,腦海中浮現着的卻是她在店中,幫另一個男人整理衣服的畫面,眸色森然,無預兆的擡起她的下颌,用力的吻了上去。

  唇齒分離,她呼吸不穩的被他握着腰肢,防止她摔倒。

  溫知夏皺眉,“口紅花了。”

  他的淺淺的唇色染上了紅,俊美清蕭的面頰好像也由此就多了絲惑人的顔色,骨骼分明的手指慢慢地磨搓着她唇角被碾磨出來的紅,“在樓下,真的是腸胃不舒服?”

  如果是放在别的事情上,溫知夏一定會将這種提問,當作是關心。

  可……

  在涉及到孩子的事情上,他們之間從未曾達成過共識,他這麼問,她分辨不出,是關心多一點,還是防備多一點。

  溫知夏拿起旁邊的領帶,動作緩慢的給他系上,即使手上纏着繃帶,但依舊不耽誤指尖的工作,在調理松緊的時候,她猛然一拉,束控住他的脖頸。

  清豔的眉眼凝視着他,“如果我懷孕,你是高興多一點,還是不高興多一點?”

  她言語平淡,但實際上每次談到這個問題,她總是會生氣。

  顧平生顯然也清楚地知道這一點,所以他并未回答,隻是握着她的手,自己松了松領帶,“酒宴結束,我們去醫院做個檢查。”

  溫知夏松開手,心情有些煩躁:“不需要,我不去醫院。”

  他的大掌托着她纖細的腰肢,“不要鬧脾氣。”

  溫知夏深吸一口氣,眉眼擡起,“顧平生,你到底是什麼意思?你是不是……”

  “咚咚咚”。

  在她怒火漸起的時候,去而複返的傭人敲響了房門,在外面低聲說道:“溫小姐,你換好衣服了嗎?我家小姐出了點事情,你要是方便的話,能不能去看看?”

  溫知夏一聽是花千嬌的事情,理了下長發,打開了房門。

  顧平生頓了下,腳步沉穩的跟上去。

  “我們小姐在後面和那個女人碰到了,小姐不讓我告訴花董和夫人,我就隻能來找溫小姐你了,您去看看吧,我們家小姐一個人多半要吃虧。”傭人擔憂的說道。

  溫知夏聞言擰眉,“帶我去。”

  從看到青祁帶着林惠茜出現開始,溫知夏就預感到要出事。

  隻是,她看到花母跟了上去,就放松了警惕,沒成想該來的還是來了。

  後院有吊床和秋千,是專門給花千嬌修建的,還在一角養了好幾隻兔子,花千嬌沒事的時候就喜歡來這裡。

  溫知夏走近,一眼就能看到,林惠茜手中拽着一隻兔子,指尖陷進去,兔子吃痛發出叫聲。

  花千嬌心疼的想要搶回來,卻沒有成功。

  最後還是兔子被她掐疼了,用爪子在她的手上狠狠的抓了一下,林惠茜這才松開手,把兔子摔在地上:“畜生就是畜生!”

  “林小姐說的是,就像小三永遠隻能是小三,也隻有在男人面前扮軟弱,背地裡用些上不了台面的手段。”溫知夏走近,說道。

  “溫姐姐,你穿這身,真好看。”花千嬌心疼的抱起地上的兔子,檢查它沒有受傷之後,擡起頭看到溫知t夏新換了一身衣服,笑盈盈的說道。

  溫知夏聞言輕笑,倒是不知道該誇她心态好,這個時候還有心情關心她的穿着,還是該說她沒有點防人之心,竟然一個人跟林惠茜相處。

  “你就不能長點心眼。”溫知夏戳她的腦袋。

  花千嬌彎着眉眼,給她伸手指了指不遠處。

  溫知夏順着她的目光看過去,發現在她手指的方向,站着兩名戴着墨鏡的保镖,微微詫異:“這是……”

  花千嬌:“我媽說今天來的有壞女人,讓他們跟着我。”

  溫知夏聞言便明白過來,今天林惠茜怎麼會那麼老實,充其量也就是言語中隐晦的嘲諷兩句,并不敢做什麼的原因。

  “不是在樓上嗎,怎麼下來了?”

  花千嬌鼓起腮幫子,“我悶。”

  其實,她是心裡不舒服,但是又不能說出來讓父母擔心,父母已經為了她的治療花費了很多心思,她不能再讓他們擔心。

  “花千嬌,你應該也清楚自己的情況,你根本就配不上青祁,你如果對他是真心的,就應該成全他的感情,成全我們。”眼看,花千嬌不準備再理會自己,林惠茜開口道。

  花千嬌摸着小兔子短短的毛發,聲音悶悶道:“我才不要成全你們,我配不上,他也是我的未婚夫。”

  要說天真的人說起氣人的話來,也是真的氣人,因為完全不按照套路出牌。

  林惠茜一噎,繼而眼神一動,說道:“你還不知道吧,我已經懷上了青祁的孩子,這是他的第一個孩子,他對我們母子非常重視。你就算是賴着他,他也不會多看你一眼。”

  溫知夏聞言,皺起眉頭,在窺測她這句話裡有幾分的真實。

  在她思索的時候,發現花千嬌正在看她,溫知夏:“這件事情讓……”

  “溫姐姐,你能借我點錢嗎?我沒有拿錢包。”

  她的錢包放在卧室裡了。

  溫知夏沒有多問,把錢給她。

  花千嬌接過後,數了五張,歪着腦袋思考了一下,不知道夠不夠,又多拿了兩張,然後給林惠茜,說:“你去打了吧,私生子會被人家看不起的,小孩子很有靈性的,如果知道自己的媽媽是個小三,還一直被養在外面,一定會很自卑很難過的。你不能因為自己的自私,去傷害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小孩子。”

  林惠茜握緊手掌,眼中生出冷意:“你說誰是小三?!花千嬌,三個人的感情裡,不被愛的那個人才是小三,青祁愛的人是我。我們的孩子也不會成為私生子,他不會跟你結婚!”

  花千嬌想了想,說話的聲音有些慢,“伯父伯母不會承認你,我才是青祁的未婚妻,你就是小三,你不承認也是,小三生的孩子就是私生子。”

  林惠茜被她氣到,想要動手。

  溫知夏冷冷的提醒她:“如果你想要當着前面賓客的面被保镖拖出去,不介意自己顔面掃地的話,你可以試一試。”

  花母既然給花千嬌安排了保镖就不會是擺設,隻要她敢擡手,保镖就會有動作。

  林惠茜:“你!你們!”

  “人還是要點臉的好,先不說青祁跟花千嬌本身就有婚約在身,就從他答應跟花千嬌訂婚的那一刻起,你介入他們之間的行為,就為人所不齒!”溫知夏冷聲說道。

  “青祁愛的人是我!”林惠茜指着花千嬌,“她不過就是在拿當年的救命之恩換來未婚妻的位置,青祁的心裡根本就沒有她!”

  “有沒有也不是你能計算清楚,花千嬌在青祁心中到底占有多大的分量暫且不提,單是你,就憑現在花青兩家的聯姻還存在,就足夠說明,你在他心中也沒有你所想象力的那般重要。”論言語打擊,殺人誅心,隻要她想,就能做到。

  “花青兩家的聯姻,決定權在花千嬌身上,隻要她不吐口,不否決這段聯姻,你隻能是被戳脊梁骨的第三者。你今天來了又能怎麼樣?也不過就是青祁口中的所謂表妹。”

  溫知夏上前一步,言語嘲弄,“知道為什麼嗎?因為青祁承擔不起跟花家反目的後果,因為他這條命都是花千嬌救回來的。你費盡心思,機關算盡,不過是拿着臉被人當地面踩,小三光榮嗎?你如果還有那麼點聰明,撈夠了錢就識趣的離開,等哪天真的動了花家的怒火,青祁也保不住你。”

  林惠茜深吸一口氣,“我們是真心相愛,我願意等他。我永遠都會是他最愛的女人,青家現在不承認我,你又怎麼肯定等我生下孩子之後,還得不到承認?”

  林惠茜拿出粉餅補了補妝,“明天我還要陪青祁去外地參加一個活動,我要先回去準備了,我們下次再見。”

  在林惠茜離開後,花千嬌抱着兔子,低着頭,“我剛才,也想要叫人把她拖出去。”

  她想起來溫知夏上次在醫院跟她說的話,也想要把來找她麻煩的林惠茜扒光了丢出去,讓她顔面掃地。

  但今天是他父親的生日,她不能這樣做,晦氣。

  “這件事情,你可以問問青祁的母親,什麼都不用多說,就在聊天的時候告訴她,林惠茜跟你說她懷孕了。”是真是假,青家自己就會弄清楚,也會給花家一個說法。

  花千嬌似懂非懂的點頭,但她很聽溫知夏的話,她知道她的溫姐姐,不會害她。

  前廳的宴會還在繼續,花千嬌身為花董的獨女,自然不能缺席。

  溫知夏這一次陪她一同入場。

  顧平生走到溫知夏的身側,戲谑道:“你的伶牙俐齒,現在都用在護犢子吵架上了?”

  有條不紊的将人說的半分顔面都不剩,那個叫什麼林惠茜的女人,即使再強裝鎮定,轉身的時候,臉還是青了。

  溫知夏輕擡眉眼,瞥他。

  “不減當年。”他說。

  隻有他見過,在她溫和平靜的面龐下,發起火來,有多兇悍,當年——

  “知夏。”

  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到來的張之彥,在看到她之後,端着酒杯走過來。

  他的聲音,也讓顧平生要開啟的回憶戛然而止。

  張之彥略過顧平生,徑直的走到溫知夏的面前,“我來之後就聽說,你的手受傷了,怎麼樣?要不要緊?”

  溫知夏:“一點小傷沒什麼大事。”

  顧平生拿走她手中的酒杯,“剛才不是還說腸胃不舒服,今晚不許喝酒。”

  張之彥舉起酒杯,慢慢的抿了一口,沒說話。

  “顧總,你的手機。”李月亭在這個時候走過來,低聲說道。

  顧平生拿着手機,遲疑了數秒後,對溫知夏說:“我去接個電話。”

  溫知夏看着他的背影,有片刻出神。

  張之彥放下酒杯,微微弓下腰,低聲道:“你猜猜,這通電話是誰打來的?”

  溫知夏收回目光,扯起唇角:“張總一直都想要告訴我一些事情,不是嗎?”

  她直白的說出,倒是讓張之彥有片刻的停頓,之後啞然失笑:“你這麼聊天,倒是讓人一點成就感和神秘感都沒有了。”

  溫知夏擡手,給傭人要了杯溫開水,找了個相對僻靜的地方,等待張之彥的後話。

  “這件事情,我隻是偶然撞見,是在……君悅會所。那天應酬結束,見到熟人便上前走了兩步,那個女人你也見過,在上次咱們吃飯跟在他身邊的女人就是,叫趙芙荷,說起來,聽聞也是四方城大學的學生。”

  張之彥頓了頓,看了看她的神情,繼續道,“香山路73号,有一處是他的房産,你想要求證,可以随時去看看。”

  溫知夏默然的垂着眉眼喝水,一直都沒有說話,直到張之彥說完了,她都保持着絕對的沉默。

  半晌過後,就在張之彥想要開口詢問她到底在想些什麼的時候,她這才慢慢的開口:“我知道了。”

  張之彥看着她安然垂下來的眉眼,他喜歡研究國畫,他總能在溫知夏的身上找到觀賞國畫意境時的感覺,溫柔的雅緻的,靜谧的就像是一副渾然的水墨畫。

  她美,這點無可置疑,但也并非是傾國傾城的殊麗,更多的是骨子裡帶出來的東西,讓人着迷。

  “即使你去捉奸,那也是明天的事情。那今天……我能否邀請美麗的溫小姐跳一支舞?”

  張之彥彎腰,紳士的發出邀請。

  溫知夏微微擡起自己的手,婉言拒絕:“抱歉,我的手……有些不方便。”

  張之彥聳肩,苦笑:“這個拒絕的理由是不是太敷衍了一些?我今天沒有帶女伴,一個人單着,未免有些可憐,是不是?就當……是還我一個人情?”

  話都說到了這個份上,溫知夏想要拒絕都沒有理由。

  隻是,多少有些心不在焉。

  十年的感情,沒有人會知道,這對于她來說意味着什麼。

  她需要一個真相,也……畏懼這個真相。

  “領帶,我很喜歡。”

  她的手輕輕的搭在他的掌心,聞言斂起心神擡頭,這才發現,他今天帶的領帶,是她那天在店裡挑t選用來償還他付款的那條。

  她點頭。

  “我從未羨慕過旁人,卻很多次的羨慕着顧平生,他可以擁有你。”張之彥輕聲說。

  顧平生結束電話進來時,下意識的搜尋溫知夏的身影。

  卻在舞池中央,看到她跟張之彥摟抱在一起跳舞。

  “他回來了……明天如果你需要幫忙,可以随時聯系我。”張之彥拉近兩個人之間的距離,說道。

  一舞終結,張之彥對着前來的顧平生略一點頭,松開了溫知夏的手。

  顧平生攥住溫知夏的手掌,用力的握緊,目光沉冷的看着張之彥。

  張之彥見狀,握住他的手腕,“她的手受傷了,你這樣會弄疼她。”

  彼時顧平生才覺察到,自己下意識握住的,竟然是她受傷的那隻手,下意識的松開。

  而此時,她的掌心的紗布,已經出現了零星的紅色。

  顧平生面色微變,對上她的目光,削薄的唇輕抿,“你……怎麼不告訴我?”

  溫知夏收回手,“在想事情,沒注意。”

  她在想,香山路73号。

  剛剛皿液凝固的掌心,因為外界施加的重力重新裂開,隻能重新進行包紮。

  溫知夏中途去了一趟洗手間,一隻手受傷,便單手在水龍頭下簡單的沖刷了一下。

  “呼呼呼呼——”

  風幹機工作發出聲響。

  “小溫總。”李月亭站在她身後不遠處的位置上,不知道是從隔間剛出來,還是從門外剛走進來。

  溫知夏對着鏡子整理頭發,也透過鏡子看她,“李秘書是特意來等我的?”

  李月亭:“是。”

  “看來今天,多的是人想要給我說些秘密。”似嘲諷似淡漠,溫知夏直起脊背,轉過身,“洗耳恭聽。”

  李月亭抿了下唇,“是……關于趙芙荷的。”

  她說完,看了眼溫知夏的表情,繼續道:“……我聽說小溫總前兩天出事了,你以前幫過我,就當是我償還你的人情。那天顧總,他跟趙芙荷在一起。”

  她在暗示,被挂斷的那通電話,跟趙芙荷有關系。

  在溫知夏從洗手間離開後,李月亭哼着小調走到洗手台前,慢條斯理的洗手、擦幹,拿出口紅慢慢的補妝。

  古來,鹬蚌相争,都是漁翁得利。

  回去的路上,溫知夏什麼話都沒有說。

  晚上躺在床上,洗完澡的顧平生從後面貼上她,薄唇在她的脖頸間輾轉。

  “我不舒服,想要早點睡。”她說。

  她很少拒絕了他在床上的需求,顧平生并沒有強求她。

  次日清晨,溫知夏起的很早,顧平生睜開眼睛,床上已經沒有了人影。

  樓下的廚房傳來細微的聲響,她正站在廚房裡做早餐。

  顧平生從後面輕輕的摟住她的腰,下颌壓在她的肩上,嗅着她發絲間的清香,薄唇勾起。

  正在煎蛋的溫知夏拍開他的手,“馬上就好了,去擺盤吧。”

  他說好。

  清晨的陽光從窗戶上散落到餐桌上,微風拂過樹梢,枝頭鳥雀鳴叫,靜谧而美好。

  “今天,怎麼起來那麼早?”他問。

  溫知夏切開煎蛋,放入口中,咀嚼數下,“……要出去一趟。”

  “跟花千嬌一起?”她能交心的朋友并不多,顧平生第一反應隻有花千嬌,她說要出門,他便以為是跟花千嬌一同逛街。

  溫知夏手下的動作微頓:“嗯。”

  “出門之後小心手,不要沾水,如果買東西,就直接讓送到家裡來,不要提重物。”他出門前,叮囑。

  溫知夏站起身,給他整理領帶,慢慢的調整位置擺正:“平生,你有什麼事情瞞着我嗎?”

  他低頭,在她的額頭印上一吻:“不要亂想。”

  他出門,溫知夏站在窗邊目光沉靜的看着布加迪駛離,直到目光所及不可見。

  半個小時後,換好衣服的溫知夏從瀾湖郡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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