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不過,這一切都是陳老太太自找的,如果她不拿手指戳哥哥的臉,隻是罵幾句的話,陳默倒也不會出手的。
“妹妹,奶奶今天這撒潑的勁頭有點大,一會哥哥出去幹活,不知道奶奶會不會難為你。”陳永峰的聲音裡帶着濃濃的擔心,小小的少年還是在自責。
陳默張開小手搭上哥哥的肩膀,讓他抱着自己來回晃悠着。
“哥哥。”她甜甜地喊一聲之後,把頭歪着靠在哥哥的肩膀上,小手輕輕地拍着哥哥的肩膀,一下又一下。
陳永峰一瞬間就被妹妹的溫情淹沒,擁抱果然是治愈人的良藥,他的焦慮在妹妹的輕拍之下,慢慢地變淡。
等哥哥的情緒好了些,她直起上半身,指了指哥哥的臉,“奶奶抓哥哥。”然後又指了指自己,搖了搖手。
陳永峰看着妹妹連說帶比畫的,猜測道,“默默的意思是,奶奶是生我的氣,已經打了我了,不會再跟你過不去?讓我放心?”
陳默點點頭,“對!”
陳永峰笑得不行,“我妹妹太厲害了,都會分析事情了?”
她心裡一驚,一個不到兩歲的孩子,确實不應該會分析這些事情。幸虧哥哥才十歲,對于嬰幼兒的發展規律不懂,這一次,她真是為了安慰哥哥,有點冒險了,這樣的事以後盡量避免。
東屋的人應該都吃完飯了,陳永峰趕緊過去搬炕桌幹活,陳慧陳美已經在刷碗收拾廚房了。
爺爺陳濟衆吃完飯就走了,去大隊上工編筐。
父親與三叔為難地看了看連早飯都沒有吃,依然在炕上躺着呻吟的陳老太太,“娘,我倆得去上工了,你要沒啥事,就算了吧。”
陳老太太哪裡還有力氣回答他們,隻蜷縮在炕上疼得瑟瑟發抖。
兩個兒子一看母親沒有搭理的意思,沒得辦法,隻得轉身走了。
陳建國走之前,看了看陳永峰,“我走了,這幾天你老實點,别惹奶生氣。”
等陳永峰點了頭,陳建國就裹緊了棉襖,走了出去。
他與陳建軍冬天的時候都會去六裡地開外的石場打石頭去賺工分,每逢3号6号9号的日子,才回家住上一晚,其他時間都在林場住。
陳永峰看着爸爸的背影消失在院口,他收回黯然目光,媽媽去世,爸爸總是不在家,他與妹妹在陳家像是寄人籬下般。
他回到西屋,看了看西屋窗戶上凍結的窗花,也沒啥辦法,隻能讓妹妹去東屋了,東屋每天做飯的時候,連帶着都會把土炕燒得暖暖的,總是比西屋暖和很多。妹妹剛剛說得對,再加上奶奶昨天才扔了妹妹,總不至于今天再把她扔了。
他把妹妹放在炕稍,離陳老太太跟陳建強都遠遠的,“乖,就在這裡自己玩,哥去山上撿完柴火盡早回來陪你。”
以前每天,他這樣跟妹妹告别的時候,總是會惹來陳老太太的一頓呲哒,比如,“咋的?你這是不放心誰啊?”再比如,“養不熟的白眼狼,天天防着我們。”
但是今天,陳老太太在炕頭蜷縮着發抖,嘴裡發出輕微的哼哼,完全沒有餘力在乎他們兄妹倆。
陳永峰囑咐完妹妹,依依不舍地親了親她的頭發。
昨天給哥哥的黑科技t保暖膜已經過了時效,她小手微微一動,今日份的保暖膜就上線了,在陳永峰周身皮膚上形成一層透明的膜。
她想了想,又把超20000赫茲的高頻驅獸器,放在哥哥的身上。
保暖膜,驅獸器,靈液,佛慈丸,今日份哥哥特供四件套全部上線完畢,陳默這才徹底放了心。
陳永峰連帽子都沒有,把棉襖下緣掖在褲腰裡面,好看不好看這個問題,在這個時代是沒有意義的。拉緊領子,把木爬犁的繩子往肩上一扛,就拖着木爬犁出了門。
陳默目送哥哥出門,她閑來無事開始鍛煉自己,伸伸胳膊,擡擡腿,一邊再欣賞一下陳老太太的樣子。
那種鑽心的十級疼痛,已經讓老太太進入了昏迷狀态,陳默爬過去,爬到她身旁,小手一搭。
嚯,這老太太也不行啊。皿壓跟脈搏都這個樣子了,啧啧啧,上一世她看見自己屍體的時候,可是腿都沒軟,陳默還以為她是個多勇的老太太呢。
算了算了,放過你,直接給你玩死就沒意思了。
陳默中斷了神經藥物的作用,陳老太太依然昏死着,沒有任何動靜,确認她死不了了,陳默慢慢地爬回炕稍,路過的時候,還蹬了陳建強幾腳。
陳建強更是完蛋,就窒息了那麼一會兒,現在也是跟死豬一樣躺着一動不動。
她回到炕稍的時候,劉珍珠正好帶着老二劉寶根過來,聽着名字,就知道他們有多寶貝這個小兒子。
劉珍珠把占據炕稍裡側位置的陳默一把薅過來,把那個更好的位置留給自己的兒子。
她沒弄疼自己,陳默也懶得理她,今天已經‘處理了’兩人了,再處理劉珍珠,有點招風了。
劉珍珠安頓好了兒子,把老陳家唯一的玩具——前些年好不容易積攢夠四個的嘎拉卡(也寫為旮旯卡,羊骨頭,四個組成一組玩具)留給兒子玩。
沒看一眼婆婆是死是活,就帶着大丫三丫出去串門唠嗑了,留着二丫陳美在外面做家務。
照以前,她是不敢偷懶的,但是自從幾年前成功生了兒子出來之後,她再也不像以前那樣畏首畏尾了,雖然還是怕陳老太太,但是覺得自己在婆家有了硬氣的理由,腰闆比之前挺直了不少。
至少現在敢抓住一切時機偷懶了,尤其是昨天發生了那種事,她老婆婆小叔子把人家活的孩子給扔了,人家又活着回來了。
這種八卦,她怎麼能忍得住不出去說!
屋子裡面安靜了,隻有外面廚房時不時傳來二丫幹活的聲音。
陳默看了看旁邊的陳寶根,他七歲了,長得黑黑的,牙齒有些龅牙,雖然很瘦但是肚子卻是突出來的。他比自己大了将近五歲。此刻坐在炕上玩着嘎拉卡,不亦樂乎。
陳默靠在裝被子的炕櫃門上,靜靜地看着陳寶根玩嘎拉卡。
陳寶根一邊玩,一邊拿眼睛瞟着陳默,好像陳默随時會來跟他搶玩具一樣。
見陳默對他的玩具好像并不感興趣,他反倒惱怒了,過來一下就把陳默推倒。
誰說人之初性本善?
幼兒來到這個世界确實是白紙,但是最容易被填色的也是白紙,在陳默母親去世的這一年多的時間裡,七歲的他感受到了自己媽媽與周圍人對陳默的态度,他也跟着有樣學樣。
陳默白了眼眼前這個黑瘦小崽子,一個多餘的眼神都不想給他,她爬遠了些。
剛剛倒在炕上并沒有疼,她也不想再多事,就自顧自爬到炕裡的窗台邊,雙手扶着窗台,試着站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