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怎麼了?哥。”
“哥哥在想怎麼辦,如果先去給他們送魚,明天來抓魚拿去賣,我怕這裡今天被别人發現,就輪不到我們去賣了。”
“哥,明天去賣,今天簍子不夠,明天帶爬犁車來,拉着去賣。”
陳默說得很有道理,今天工具确實不夠。
她見陳永峰還是猶豫,繼續勸,“哥,放心吧,你都說這裡沒人來了,他們最近都忙着去西泡子呢,不會這麼寸勁兒,等一天就被别人發現的。”
“成,我的小福星說話一向是準的!咱們明天帶爬犁車來再賣魚。”
兄妹倆愉快地做了決定,采了菜抓了魚,放進簍子裡面。
他們出了那片密林,陳永峰一步三口頭,認真地記住了附近的地形地貌,還有自己做的記号。
陳默完全不擔心,這個池塘,對于别人來說,壓根就不存在,它存在于一個特殊的維度裡,隻有她跟哥哥走到附近,才能找到它。
也就是說,就算告訴邵錦成他們是在這裡抓的魚,邵錦成如果不跟他們兄妹來,而是自己來,他也是什麼都找不到的。
兄妹倆拎着東西,先去給英子姐家裡送,他們從屯子外繞一圈,不經過屯子裡面,直接繞到西側英子姐家,到了房子西側,土牆根外,院子裡面靜悄悄,估計英子姐跟牛嬸種完了土豆,正在屋子裡面休息。
“英子姐。”陳永峰輕輕喊一聲,然後看四下無人,從簍子裡面拿出兩條魚,就扔到她家的院子裡。
王英剛出門,就看見兩條鮮活的魚在地上蹦跶。
陳永峰咧嘴一笑,不給她任何機會,抱起陳默就跑。
身後是王英壓低的聲音,“欸欸!你們倆回來!”
他們兩個當然不回來了,如果留下來,免不得又要解釋魚哪裡來的,又要推來推去的,牛嬸肯定讓他們拿走一條。不如直接跑了,她們自然認為兄妹倆運氣好,不一定在哪裡抓到的魚,人也跑了,她們就會吃光了。
跑遠了之後,陳永峰才把陳默放下,一手拉着妹妹,一手拎着柳簍子,往西風坡走去。
到了西風坡還是一樣,陳永峰把魚交給了警衛員,“麻煩您,跟邵爺爺說一下,這些魚給他嘗嘗鮮,我們就不進去打擾了。”
他們是來送魚報恩的,不是拿魚來換馍馍的,所以送到警衛員手上後,就趕緊走了。
邵錦成本來在屋子裡面抓耳撓腮地在學習,等爺爺喊他過去看活魚的時候,才知道剛剛陳永峰帶着妹妹來過了。
“氣死我了!這個陳永峰!故意不讓我抱抱我的默默!”
邵光榮拍了拍孫子的肩膀,“什麼時候背完了我給你的那幾篇古文,我給你放一天假,去黃子屯找他們玩。”
“爺爺,您老這是換種方式逼我跟他們絕交嗎?”
邵光榮開懷大笑,“你小子,那你自己看着辦吧,不過你不用擔心你的兄弟跟妹妹,他們很聰明,你看看他們搞食物的能力。”韶光榮看着鮮活的魚跟鮮嫩的野菜,很是喜歡。
邵錦成努努嘴,“徐奶奶,晚上給我做條紅燒魚啊!”他們肯定要做魚湯,他就不喜歡魚湯,那麼清淡有什麼好的。
等邵錦成回屋了之後,邵光榮示意他們把魚都拿去廚房,這兩個農村孩子,也是有心氣兒的,聽警衛員說,放下魚就急急忙忙走了。而且出手還這麼大手筆,就算換了大人,也不舍得一下子給送來這麼多的。
“知恩圖報者,賢者也。”邵光榮低語一聲,低頭繼續看書,他自己都沒意識到,下意識間,自己給了兩個農村小孩子,多麼高的評價。
吃魚又送魚的,這一氣兄妹倆在外面可是玩了好幾小時,回到了陳家,本來以為,免不了陳老太太的一頓罵,但是到了才發現,陳老太太才沒心思搭理他們呢。
那陳建強,半跪半躺地靠在陳老太太的身上,連擡頭的勁兒都沒有了。
地上是一灘酸臭的水,陳默看了,好嘛,這是連膽汁兒都吐出來了嗎?
她覺得,這短短幾小時不見,她親愛的老叔好像變了一個人似的,臉凹下去了一圈,身體也更佝偻了,一直在哆嗦着。
“娘,不,不行了,我得躺下。”他聲如蚊子一樣哼出這句話,就從陳老太太身邊滑下去,躺了下去。
躺下的一瞬間,喉嚨裡面馬上又發出幹嘔聲,他已經無力再起來了。
“老叔應該幹活了。”
陳老太太沒懂陳默的意思,“小崽子,你說啥?”
陳默并不害怕,“這病就是躺出來的,越躺越退化,退化成殘廢了。”她說完,也不管陳老太太再說啥,聳聳肩走了。
陳老太太撈起掃炕的笤帚疙瘩,就往陳默的背後砸去,“小丫頭片子,誰慣的你?還敢詛咒你老叔了!”
陳默像是後背長了眼睛似的,身子輕輕一歪,那笤帚疙瘩就從身邊掠過,砸在東屋的門上,發出砰的一聲。
啧啧啧,這老太太下手挺重啊,這要是砸自己腦袋上,估計當場就躺了。她本來還想,也折磨夠陳建強了,放他一馬的。老叔,這可不怪我了,誰讓你娘砸我。
她心裡冷冷地繼續往出走,一陣風已經從院子裡飛到了眼前,“咋的了?咋的了?打到你了?打哪了?”
“誰敢打你陳永峰的大寶貝啊?隻有她詛咒老叔的份兒,可沒有俺們打她的份兒!陳永峰你就慣着她吧!看你能把她慣出什麼好來!趕緊去把漚糞池子挖深點,幹不完别吃晚飯了!”
陳永峰臉色如常,蹲着仔細檢查着陳默的身上,“打到你沒?”
陳默搖搖頭,“砸到門,沒砸到我。”
陳永峰眼神暗如古井,“好,沒砸到你就好。”旋即把她抱起來,帶她出到院子裡,“下次哥哥沒在屋裡的時候,你别自己去東屋,不是責怪你不讓你去,是怕你受委屈,知道不?”
“知道了,哥哥,我是想看看老叔怎麼了。”
“不過,她咋說你詛咒老叔呢?你說啥了?”
“我說老叔的病是躺出來的,再躺就要殘廢了。”
陳永峰撲哧一下笑出來,然後回頭看了看東屋,壓低聲音說道,“你說的可太對了,哥也感覺他快躺殘廢了。”
他們開開心心地去後院幹活,完全沒有被陳老太太影響。晚飯的時候,兄妹倆自然吃上飯了,這點子活對于陳永峰來說,完全不算啥。
倒t是陳建強,一口都沒吃上。他掙紮着喝了一口糊糊,然後全家人就看到,陳建強仿佛變身成一個高壓噴射槍一般,那口糊糊連着一口酸水,噴泉狀的全部噴到了陳老太太的臉上。
全家人都沒什麼胃口了,也包括剛拿起碗的陳永峰,陳默因為哥哥的胃口,這才放過了陳建強,陳建強好了些,但是不敢再嘗試了,直接在炕上趴窩,挺屍一樣躺着,一動不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