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管，奇怪就奇怪在這裡，據我媽說，他們三個兒子都沒管。就默許劉珍珠餓着陳老太太，甚至連她老頭子陳濟衆，都沒有出聲，一個劊子手，四個幫兇。”

　　當初這三個兒子，不對，那陳建強是個被慣壞了的，得把他排除。應該說陳建國跟陳建軍兩個兒子，可是很愚孝的。

　　陳老太太讓他們往東，他們絕不往西，讓他們打媳婦，他們就動手打媳婦。現在怎麼會這樣，放任着劉珍珠虐待他們的媽？

　　陳默想了想，可能是最近這幾年，陳老太太太能作人了，都說久病床前無孝子，久作身邊也無孝子了，按說以前，他們兩個就在石廠上班就行，家裡陳老太太再怎麼欺負人，也是欺負不到他們頭上的。可是這幾年，陳默重生的這一世，陳建國可是被迫當了光棍還‘無兒無女’，陳建軍更是死了兩個女兒，一個被打死，一個被槍斃。

　　再加上，陳永峰與自己分家出去單過，害得他們沒能吃上香的，喝上辣的，哥哥現在這麼有錢，跟他們毫無關系，這讓他們痛苦無比。

　　這賬算在誰的頭上？

　　當然是陳老太太的頭上，陳家的男人從始至終，從來都不認為自己有問題的，所以當然全部都是别人的問題。

　　所以，他們對陳老太太的那點孝心，很快就被恨意磨散了。

　　陳老太太癱瘓在炕上起不來之後，生活上全都靠着劉珍珠跟陳招娣，她的丈夫兒子是一個都指望不上的。

　　這也是亘古的規矩了，婆家的人，自然是t兒媳伺候的。

　　‘生殺大權’落在了劉珍珠身上，那自然就是有怨報怨，有仇報仇了。

　　如果陳老太太得到好的照顧的話，再拖上幾年的命也是很輕松的。可惜，沒人樂意照顧她。有一頓沒一頓的吃食，從來不會被翻動的身體，長滿了褥瘡，好在東北的五六月份不熱，沒啥蒼蠅，這身上才沒有長蛆。

　　肉體上受到虐待與折磨，再加上精神上的崩潰，一直驕傲的王淑芬落到這個下場，是她本人接受不了的。聽着劉珍珠整日的叫罵，說着陳永峰有多少多少錢，他們一分都花不到，王淑芬就這樣整日地受着身體與精神的雙重折磨。

　　隻有一個月，也就一個月，就撒手人寰。

　　王英繼續跟他們講，“死的時候，隻剩下一把骨頭了，瘦得就剩幾十斤。我媽說，陳家那四個男人，草草把她埋白山上去了，一個響都沒聽見。”因為在東北，往山上擡人埋的時候，要放兩個鞭炮讓人知道的，就算沒有錢買鞭炮，也要敲個鑼啊盆啊的。但是老陳家那幾個人，連個聲音都懶得弄出來。

　　王淑芬就這樣被無聲無息地埋掉了，如果不是老陳家的男人來大隊登記母親的死亡，連牛麗紅都不會知道。

　　原來，王淑芬是這樣的結局。

　　陳默很滿意這樣的結局，上一世自己比她先死，這一世終于是被她等到這一天了。

　　這個消息，是他們兄妹平淡求學生活中的一點調劑了。

　　暑假來的時候，他們已經不需要回黃子屯了。

　　就留在縣城裡面，陳默時不時讓哥哥帶她去縣城外的老爺嶺，下面那條小溪依然人迹罕至，是他們兄妹打牙祭的天堂。

　　哥哥上課時，每周末按時帶她去軍區那邊邵爺爺給安排的訓練場進行訓練，現在暑假了，訓練的頻率就加大了。

　　高二結束的暑假，兄妹兩個人雖然沒有回黃子屯，但是日子過得卻異常忙碌。

　　這個暑假，邵錦成沒有回來。

　　回來的是他的信，從二月末他離開，到現在暑假來臨，他一共來了五十多封信了。

　　陳永峰與陳默回了大概三十封，因為那個小子，不是等下一封收到再繼續寫，而是想起來說什麼，就直接又一封來了。有的時候，他們會同時收到前一天後一天連着寄出來的兩封信，有時會陳默覺得沒什麼話可寫了，就讓哥哥回信。

　　邵錦成随之而回的信，就會開始抱怨，‘陳永峰，怎麼都是你在回信？如果默默不想寫字，你就讓她給我畫個畫，或者畫個心。’

　　陳永峰無奈了，把那封邵錦成抱怨的信遞給默默看，“你看，你不能偷懶了。你一偷懶，我就被嫌棄了。”

　　陳默看了一眼，無奈地又開始承擔起了回信的責任，邵錦成再一次消停下來。

　　陳默回得多少都無所謂，隻要是陳默回的信，哪怕上面隻有亂塗的畫，下一封回信，邵錦成也是誇誇誇。

　　這幾個月，他已經變成了陳默的誇誇團團長。生怕誇得不生動，不真誠，讓陳默一個不高興，就忘了他這個二哥。

　　他一次次在信中解釋，為什麼暑假不能回來看她，生怕她失望生氣。

　　但當他發現，陳默并沒有失望生氣的時候，他卻有一點失望。這妮子竟然不找他的，這個事實，讓身在北京的邵錦成臉黑了好幾天，再加上整個暑假排得滿滿的行程，太陽曬得再加上他的心情，全身好像寫了四個字，生人勿進。

　　——

　　從暑假到寒假，陳默五到六歲的這一年，過得飛快，她自己甚至毫無感覺，身高已經接近到了一米三了。

　　她的臉龐也脫離了稚嫩的模樣，乳牙也開始褪去了，變成了一個可愛的小豁牙子。

　　陳永峰按照習俗，陳默每掉一顆上牙，就在周末帶陳默去郊遊抓野味打牙祭的時候，找一處風景最好的地方埋掉。

　　而陳默掉的下牙，被他找機會，扔到了縣政府辦公室的房檐上。對，半夜偷偷去的。

　　“哥，你是不是扔牙齒最認真的家長了？”

　　“當然了，你哥不光考試第一名，給你做家長也必須是第一名。”

　　陳默笑得幸福極了，确實是這樣。現在家裡孩子都多，掉了幾顆牙，沒人在意，上哪還有時間認認真真按照習俗去給你處理換掉的乳牙。

　　每出一顆新的牙齒，陳默都會讓空間好好給她處理，檢查出牙位置，及時矯正每一顆牙齒，确保自己以後有一口完美的牙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