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哥哥,你喜歡這個三嬸嗎?”
“沒有喜歡不喜歡,跟咱們倆沒關系,哥哥隻喜歡陳默。”陳默點點頭,滿意地笑了,哥哥可會回答這種問題了,以後的嫂子一定很幸福。
因為換親忙乎了一早上,陳家的早飯晚了好久,消停下來之後終于算是吃上了。
家裡多了一個林燕。
家裡少了一個陳慧。
除了劉珍珠還有些許的難過,其他人好像無事發生。
男人是香火,女人是物品,看着像是物品一樣被置換完畢的女人,陳默的心裡此刻有難以名狀的難過。
陳默的情緒自然被陳永峰知道得一清二楚,知道妹妹早飯吃得少,也吃得不香。早飯結束之後,陳永峰就帶着她去砍柴火,再給她開個小竈。
“我的妹妹怎麼不高興呢?”陳永峰一邊翻着手下的魚,一邊笑着看向陳默,用是溫柔得能滴出水來的語氣,關心陳默的情緒。
“我看大丫跟林燕兩個人換親,覺得女人真難,女人不可以有自己的想法,不可以決定自己的人生。像個物件一樣,說給這家就給這家,說給那家就給那家,容不得自己不要,容不得自己不喜歡。”
陳永峰對于陳默能有這樣成熟的思考,已經有些習慣,他認真思考了一下怎麼回答妹妹這個問題,一點都沒有敷衍,“妹妹,你說的問題,确實都是存在的。但是以後會慢慢地變好,比如牛嬸當了咱們屯子的大隊長,比如那些有名的三八紅旗手,哥覺得,以後女性的地位會越來越高的,男女會變得平等。不知道你長到二十歲左右,社會會變成什麼樣子,但是哥哥跟你保證,哥哥絕對不會逼着你結婚,逼着你嫁人生孩子。我的陳默,一定要找到最愛的人,才去結婚生子,知道了嗎?”
“那如果我一直找不到呢?”
“一直找不到啊?那哥就養你一輩子,照顧你一輩子。”
陳默看着哥哥亮亮的眼睛,哥哥的微笑跟她剛重生的那陣子不一樣了,以前哥哥的笑意不達眼底,現在哥哥的笑意直達眼底,陳默看着很是喜歡。
兄妹倆相視而笑之後,陳永峰把做好的魚,撕下魚肚上最肥美的那塊,放到洗幹淨的葉子上,遞到陳默的手裡。
在外面給陳默加餐完畢之後,陳永峰搜羅了整整一車柴火,拉着回了陳家。
開春之後,家裡總是有幹不完的活。他們拉着爬犁車回家的時候,前院後院都在忙碌着。
陳默陪哥哥拉着車,經過二丫陳美身邊的時候,陳默感受到了她跟前幾天不同的狀态。
雖然她表情上并沒有什麼變化,但是陳默就是覺得不對勁兒。
二丫心情似乎挺好,整個人都很放松。
陳默奇怪地看了陳美幾眼,陳美注意到了她的眼神,也向陳默看過來,兩個人的眼神對視到了,随即又分開。
陳美重新低下頭,挪動一下身子,沿着地壟溝去拔剛冒出頭的雜草。
陳默的感覺沒錯,陳美内心确實是有些開心的。
她很怕,媽再鬧下去,奶真的會同意換成她去換親,畢竟十四歲與十六歲,隻差兩歲。還好還好,看着姐姐陳慧出了門的那一刻,她的心安了。
她曾經看着陳慧的背影在心裡念叨,‘姐,對不起,隻有推你出去換了親之後,我才是徹底安全的。在這個家我已經吃了太多苦,這個苦隻能你去吃,我就不吃了,不然我會發瘋的。’
好在,奶夠笨,她隻消說幾句,奶就把陳慧軟禁在家裡,這才順利地把陳慧換出去。她是了解大姐的,如果不把她禁足在家裡,以她的性格,知道是換親之後,一定會跑掉的。
——
晚上吃過飯之後,天色就暗下來了,陳家隻有兄妹倆有煤油燈,其他人都是天黑就睡的。
東屋的炕上,隐隐傳來啜泣聲,陳老太t太煩得要死,“别哭了,哭啥哭啊,你這麼不放心,你跟着一起嫁過去得了,煩死了,大喜的日子被你哭晦氣了。”
陳老太太一說,劉珍珠就暫且捂住嘴,忍住了哭聲。
但是堅持不了多久,啜泣聲就又傳出來。
陳建軍不耐煩了,一手肘怼了過去,他的胳膊肘一點餘力沒留,直接怼到了劉珍珠的兇口上。
劉珍珠登時就哭不出聲來了,獲得安靜之後,陳建軍翻個身,不管不顧地呼呼睡去。
劉珍珠捂着兇口,疼得呼吸都斷續了。
緩了好久,終于緩過來一些,劉珍珠再也不敢發洩自己的情緒了,她覺得如果再哭,陳建軍是真的會打死她的。
陡然搬到東屋來睡,雖然隔着一層塑料布,但是她的公婆就在同一鋪炕上,她是怎麼都睡不着,再加上擔心陳慧,這是大丫結婚的第一晚,她看那個林和志很兇的樣子,不知道大丫會不會受苦。
想到這裡,劉珍珠覺得自己的兇更疼了,沒準肋骨裂開了。
她像一具死屍一樣安安靜靜地躺在黑暗中,對炕稍邊上的二丫更加嫌惡了,怎麼換親的就不能是二丫呢?她是真的舍不得老大,怎麼偏偏換走老大,留下這個礙事的躺在這裡。
還有西屋那兩個孩子,他們憑什麼可以繼續睡西屋,怎麼就偏偏自己要挪地方給那個陳建強。
此刻,劉珍珠平等地恨着所有人。
但是她忘了,這一切都是她自找的,是她總是不争取到最後,是她總是想着自己的好名聲,一次次放棄争取,讓孩子們也跟着她和陳建軍遭罪。
東屋終于沒有了劉珍珠的哭聲,安靜下來之後,東裡屋的聲音才慢慢地浸染開來。
林燕真的是咬着牙在堅持,如果能逃走的話,她一定會在第一時間逃去天涯海角。
為什麼那些中年男女們總是滿嘴的葷話,為什麼他們都喜歡這種事?這種事明明很惡心,很疼。
窸窸窣窣的聲音,别人聽不清,對于剛從空間内陪媽媽說完話出來的陳默來說,聲音大到有點擾民了。
她從空間内拿出一副耳塞,塞住了耳朵。
——
翌日一早,劉珍珠臉色依然慘白,走路都直不起兇脯來,一開口說話兇間就抽抽着疼。
林燕也是同樣的一臉慘白,陳建強猥瑣又得意地把染了皿的布拿給陳老太太過目。
陳老太太滿意地點點頭,陳建強跟寶貝似的,把那布卷起,收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