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念感覺謝川身軀有些輕微的顫抖，聲音也帶了一絲哽咽，連忙松開謝川一看。

　　果然，那雙漂亮的眼睛通紅。

　　又還極力地忍着，并不真的哭出來。

　　像是……怕她不喜歡。

　　姜念知道，謝川過去4年裡肯定過得不幸福，而這都是19歲以後的她造成的——她不愛這個意外得來的孩子。

　　可是現在，她超愛！

　　所以姜念擡手，輕輕按了按謝川小朋友那泛紅的眼尾，輕柔地說：“媽咪之前生病了，忽略了川川這麼棒的小寶貝，川川原諒媽咪好不好？媽咪保證，以後會很愛很愛川川小寶貝的，嗯？”

　　謝川看着從來沒有這麼溫柔過的女人，眼淚終于控制不住落了下來。

　　“嗯！！！”

　　他用力點頭。

　　“川川好棒的，不哭了啊。”姜念再一次把謝川抱進懷裡，摸着他的小腦袋。

　　謝無妄真的覺得酸夠了，伸手就從姜念懷裡把兒子提了起來。

　　謝川眼淚還挂在睫毛上，就從媽咪懷裡到了爸爸懷裡。

　　“？”他想要媽咪抱抱。

　　“該去醫院了，預約好時間的。”謝無妄面無表情地說道。

　　姜念立刻起身：“那我們快走吧。”

　　她也急于讓醫生證明，她是個正常人。

　　才沒有什麼抑郁症狂躁症！

　　“可以牽嗎？”謝無妄單手抱着謝川，狹長的鳳眼忽然瞥向姜念，幾分蠱惑，幾分認真。

　　簽？

　　簽什麼？

　　姜念一時沒反應過來。

　　“沒拒絕就當你答應了。”謝無妄話音一落，修長的手指就一勾，把姜念的右手勾進了自己掌心。

　　穩穩牽住。

　　“……”姜念當場大腦當機。

　　原來他剛剛問的是‘牽手’的‘牽’！

　　還停留在和謝無妄追着打階段的姜念，下意識縮了縮手。

　　但沒成功。

　　男人絕對的力道和掌控，讓姜念再一次意識到他已經不是少年謝無妄的事實。

　　姜念再一想到兩人的合法夫妻關系，慢慢地就松了心防：就、就這樣先吧。

　　等她證明自己沒病、走出這家門、當一個正常人之後，她再來考慮怎麼和謝無妄談論這段塑料情。

　　要是沒有孩子，那還可以好聚好散。

　　但謝川小朋友的存在，讓事情變得複雜了許多……

　　好吧，要是沒有謝川小朋友，她和謝無妄肯定也不會結婚。

　　姜念在心裡各種亂想，人卻是乖乖地跟着謝無妄走。

　　謝無妄緩步下樓，照顧着姜念的速度。

　　姜念的乖順不抗拒，令他心跳比平時都快了不止一倍。

　　他見過她乖巧的樣子。

　　但不是對他。

　　從來沒想過，她在他身邊，也會有這麼乖巧的時候。

　　原以為，他這輩子都不可能等到的。

　　“爸爸，你也要哭了嗎？”

　　謝川看着男人泛紅的眼尾，忽然開口問道。

　　啊？

　　姜念剛走完最後一步樓梯，聽見這話頓時詫異地擡頭看向身邊的謝無妄。

　　謝無妄會哭？

　　開什麼玩笑！

　　高二那年謝無妄險些被謝爸爸打成殘廢，後背皿肉模糊，她都快哭了，他卻一臉不羁的笑。

　　像是永遠不知道疼痛的鐵人一樣。

　　“沒可能。”謝無妄垂了垂眸，再擡起眼來已經是一片雲淡風輕。

　　姜念頓時失笑。

　　兒子果然看錯了。

　　謝無妄怎麼可能會哭？

　　謝川微微抿起小嘴，忘了爸爸是影帝，情緒收放自如。

　　哼。

　　笨蛋爸爸。

　　媽咪吃軟不吃硬，這都看不出來。

　　不過，他現在暫時不想告訴爸爸。

　　很快，一家人整整齊齊地出門。

　　姜念和謝川一起坐了後座。

　　也特地留了位置給謝無妄。

　　但她随後就看到謝無妄拉開了左前車門，坐了進去。

　　“你開車？”她詫異道。

　　謝無妄薄唇輕抿，他倒是想，但她不給機會。

　　開葷即巅峰。

　　然後素了五年。

　　偶爾喝了酒，才能想起那唯一的一次，她在他身下哭得眼睛通紅的可憐模樣。

　　明知那次是他不對，欺負太狠了，不怪她恨透了他。

　　可，仍舊控制不住腦子。

　　畢竟，她滋味實在太過美好。

　　“我們家沒有司機。”謝無妄止住亂七八糟的思緒，絲毫看不出異樣的沉靜開口。

　　“為什麼？”

　　謝家可不缺錢。

　　謝大影帝更不缺錢。

　　謝無妄沒有回答，右手擡起，修長手指按下啟動鍵。

　　“之前有個司機在外面亂說話，爸爸發了好大的脾氣。”車子緩緩開出車庫的時候，謝川代替自己的爸爸作出解釋。

　　謝無妄瞳孔微震，立刻從後視鏡看了一眼姜念。

　　隻見姜念紅唇張了張，顯得是有些茫然懵懂，但下一秒就又反應過來了。

　　“原來是這樣。”

　　姜念輕咳一聲，明白是因為自己的緣故了。

　　畢竟謝無妄既是謝大少，又是謝大影帝，如果他的妻子有抑郁症狂躁症被曝出去，對他影響不好。

　　見姜念沒有半點異樣，謝無妄漸漸淡定下來。

　　專心開車。

　　謝川也在小心翼翼觀察過自己媽咪的表情之後，放松下來。

　　姜念時不時看看一大一小，莫名覺得父子兩人在坐車這件事上，有着同樣的緊張。

　　難道……

　　一個可怕的想法浮上她腦海——難道她在車上發過瘋？

　　如果是這樣的話，父子兩人的反應就再正常不過了。

　　姜念有點無語。

　　她不太明白19歲之後的自己，怎麼會變化那樣大。

　　也許……

　　她應該想辦法找出真相，這不可能沒有原因的。

　　姜念開始沉思之後，車内一下子安靜下來。

　　20多分鐘後，黑色轎車開進一家私人醫院。

　　醫院不大，也沒什麼病人，但環境豪華舒适。

　　到處是令人可以身心愉悅的花草樹木。

　　十分适合養病。

　　謝無妄依舊單手抱了謝川，然後牽着姜念走進醫院大門。

　　導診員顯然認得這一家三口，立刻端起職業微笑上前：“謝先生，謝太太，這邊請。”

　　心裡則震驚無比地嘀咕：謝太太今天怎麼沒哭沒鬧，也不是被謝大影帝強行抱進來的？

　　“嗯。”謝無妄握着姜念的手，微微用了點力。

　　那線條流暢的下巴也輕輕擡起，莫名帶着點炫耀的意味。

　　導診員：“……”

　　她可能眼花了。

　　随後，淡定地轉身，在前邊替一家三口帶路。

　　很快謝無妄就牽着姜念乘電梯到了三樓，來到一間純白醫生辦公室門口。

　　“要我和兒子陪你進去嗎？”謝無妄輕聲問姜念。

　　“不用了。”姜念想單獨跟醫生見面。

　　有些話，當着謝無妄的面說不出口。

　　“好。”謝無妄選擇了尊重。

　　他放開了姜念的手，抱着謝川退後：“我們就在門外，有事叫我們。”

　　“嗯，謝謝。”姜念眉眼輕輕一彎，推門走了進去。

　　謝無妄呼吸一窒。

　　看着女人的背影消失在緩緩閉合的門内，他眼底泛起一層重重的漣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