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聿把桑非魚快速抱回房間。
“那個……放在哪兒?我給你送去浴室?”關上門後,他也沒敢把她放下來。
“我去床上躺一會兒就好。”桑非魚垂眸,知道他是猜到了,所以擔心她側漏。
但是,她不是突然來的好吧?
一大早就來了。
厲聿明白了,這才抱着她走到床邊,小心翼翼将她放了下去。
“我去給你熬點紅糖姜茶,你先躺一會兒。”他輕聲道。
桑非魚疼得厲害,躺下後就不願說話了。
反正她就算說不要,這男人也不會聽的。
厲聿拉過被子給她蓋上,然後就出去找紅糖和生姜了。
在小廚房熬的時候,厲聿忽然想到從前。
她以前……也會痛。
但是,從來沒有痛成這樣過,基本上第二天就可以活蹦亂跳了。
可剛剛他抱着她的時候,她肌膚都是冰冷的,額頭上也冒出了冷汗。
說話更是有氣無力的虛弱。
一定是……
厲聿眼眶紅了。
一定是她受過傷之後,痛經的毛病更加嚴重了。
那她是不是……這兩年,經常都這麼疼?
他缺席了兩年……
而韓馳也沒能天天陪在她身邊,她一個人忍受疼痛的時候,該有多無助。
難怪她會恨他,會失眠。
他這個青梅竹馬,兩年前她的正牌男朋友,真的失職到該死。
她在疼,在哭,他卻在酒吧買醉。
他自以為是的痛苦……與她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她回國之後,他還對她發火,在節目上丢下她一個人……
難怪韓馳來島上之後對他說——你要是不能真心悔改,比我更好地照顧她,我是不會真正放手的。
許久之後,厲聿才端着溫度合适的紅糖姜茶重回房間。
桑非魚已經疼得蜷縮成一團了。
整個人縮在被子裡。
厲聿忍住心髒傳來的疼痛,上前把碗放在一邊,輕輕去抱她:“小魚,把紅糖姜茶喝了,嗯?”
桑非魚沒力氣說話,隻是厲聿一動她,她就越發疼。
但她也知道,喝點熱的會舒服很多。
于是她靠在厲聿懷裡,接過他遞來的紅糖姜茶,慢慢地一口一口喝完。
小腹似乎舒适了一些。
但也僅僅隻是一些。
這方面,她已經極其不規律了,基本上三四個月才來一次,來一次就是一整天的酷刑,第二天才會有所緩解。
她輕輕掙紮了一下,男人立刻把她放回了被子裡。
但緊接着,男人就靠在了她身後。
暖意十足的大掌,像以前一樣朝她衣服内鑽去。
桑非魚卻蓦地擡手抓住了他的手腕,不讓他掀開她腰上的衣服。
“不要碰我。”
“小魚,我……我幫你暖一下,沒其他意思。”
厲聿低低地解釋。
他隻是想幫她輕輕揉揉,像以前一樣而已。
“不用。”桑非魚堅決地挪開他的手。
“可是你腹部好涼。”厲聿隔着衣服都感覺到了。
“不用你管。”想到腰上那條長長的疤痕,桑非魚眼裡湧出一股絕望。
他滾啊——
“那,我隔着衣服。别跟自己身體過不去,好不好?”厲聿怎麼可能不管,隻是島上沒有暖寶寶,不然他也可以給她找來一個。
桑非魚實在沒有力氣和他糾纏。
他的手掌隔着衣服貼在她小腹上的時候,她輕哽了一下,松開了手。
“等你好了,我再讓你打讓你罵,但現在,乖乖閉上眼睛,什麼也别想,好好睡一覺。”厲聿輕輕替她揉着腹部,小心翼翼地也将她整個人摟在懷裡。
桑非魚背部貼上厲聿的兇膛,男人的體溫迅速暖了她的肌膚。
腹部的涼意,似乎也被他掌心的熱度漸漸驅散。
她卻覺得,比剛剛更加難受。
難受的,是心。
為什麼,他不早一點來啊……
桑非魚閉上眼睛,花了好一會兒才忍下眼淚,漸漸睡去。
厲聿感覺她身軀暖了起來,小心地更加貼近她。
手掌也一直揉着她的肚子。
他看着沉睡在自己身前的女人,内心的掙紮再一次浮現。
怎麼辦呢?
小魚,我不想放開你……
一點也不想。
縱然知道韓馳會對你很好,可是……我還是想親自照顧你。
“她要真嫁給了韓馳,肯定會受很多委屈。”
傅淩琛早上從他身邊路過時,淡淡撂下的這句話,讓他尤為掙紮。
他當然知道,韓家不像謝家那麼好。
小魚和韓馳也不像姜念和謝無妄那麼坦然。
姜念是個不受委屈的性子,在謝無妄身上受了委屈還能去謝家告狀,可小魚在感情裡卻太懂事了。
而這種懂事,是他厲聿十幾年的故作冷淡造成的。
曾經的小魚會因為他太冷跟他鬧,卻從來沒有在他面前說過厲家人半個字的不是,甚至為了他去努力地跟他的家人打好關系。
這就注定了韓家如果有任何欺負她的地方,她都隻會為了韓馳忍耐。
不會跟韓馳告狀,讓韓馳為難。
可是……
她現在這麼虛弱,怎麼禁得起再一次長年累月的委屈和忍耐?
厲聿埋首,到她散落的發間。
可是,她不想要他。
他也不敢勉強。
畢竟……他是最不配也最沒資格勉強她的那個人。
……
厲聿帶着桑非魚請假離開之後,節目組就暫停了拍攝。
因為節目組還有其他檔期,而此次所有嘉賓上島,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并不真在這檔撒糖節目上。
所以,節目組隻會在島上待5天。
拍攝進度還是很緊張的。
于是節目組這邊就找到傅淩琛,商量了一下,說是把桑非魚和厲聿原定的戲份延後再補,待會兒晚點先拍其他三組嘉賓。
反正是錄播,可以後期加上去。
傅淩琛淡淡‘嗯’了一聲,随後就和韓馳繼續在海邊走着。
“桑非魚的身體不好,你那計劃還要繼續嗎?”
傅淩琛的問話,讓韓馳微微一僵。
不繼續,這樣拖着對她更不好。
她隻有放下對他的感激和愧疚,才能真正接受厲聿。
“小魚必須明白,她不欠我什麼。”韓馳輕輕歎了口氣。
其實他跟她說過很多遍。
當初兩人默認開始交往的時候,他就說過——她不需要那樣感激他,因為當時他接到命令去解救人質,哪怕那個人質不是她,他也會豁出性命去救。
隻不過是……看見人質是她,他有些亂了方寸而已。
但這并不是她導緻的。
是他自身心理素質不夠硬。
“桑非魚沒愛上你,是不幸中的萬幸。”傅淩琛忽然這麼說道。
就像,姜念沒愛上他,也是不幸中的萬幸一樣。
否則,他現在根本不知道該怎麼面對與她之間的殺父之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