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家司機先将傅淩琛送回了傅家别墅。
傅淩琛下車時,姜念探出腦袋叮囑:“哥記得滴眼藥水了睡一會兒啊!”
“哥哥知道了,小話痨。”傅淩琛站在路邊,一臉的輕笑嫌煩。
“白白!”姜念笑着揮了揮手,然後縮回了腦袋。
車子重新啟動。
姜念舒服地偎進謝無妄懷裡,“還是京市舒服。”
“嗯,還有很久才到家,你閉着眼睛在我懷裡先一躺會兒。”謝無妄心裡沉甸甸的,但他沒有流露出分毫。
“好。”姜念依言閉眼休息。
謝無妄輕輕摟着懷裡的人,桃花眸中一片沉肅。
他在想,傅淩琛剛剛在念念面前掩飾異樣,謊稱眼睛不舒服,是在打什麼主意?
他手機震動過好幾次,但念念就在他身邊,他不敢拿出手機來看。
他有預感,消息不會太好。
否則傅淩琛不會是那樣的狀态。
但……
傅淩琛難道打算一直瞞着念念?
可這麼大的事,又怎麼瞞得住?
手機再一次震動。
謝無妄閉了閉眼,小心翼翼騰出一隻手,從褲兜裡摸出手機,微微側頭低眸朝右下側看去。
是傅淩琛發來的。
【我爸全都安排好了。】
謝無妄神色微微一震!
傅先生……全都安排好了?
謝無妄定了定神,悄無聲息删掉信息,随後将手機塞回了褲兜。
車很快到了桑家大門口。
姜念其實也沒睡着,迷迷糊糊的。
車一停下,她就睜開了眼。
桑非魚和厲聿已經下車了,她就坐起身趴在窗口,對桑非魚說道:“你好好休息一天,明天晚上我帶老公兒子過來玩,很久沒拜訪伯父伯母了。”
之前破鏡重圓戀綜拍攝結束後,她有想過到桑家拜訪的。
可她實在沒把握能瞞住小魚的事,她怕露餡兒。
所以遲遲沒有來。
現在好了,小魚和厲聿重新牽手了,她可以毫無顧忌地進桑家大門了。
“好。”桑非魚笑着揮手。
勞斯萊斯很快駛離桑家,桑非魚的笑容漸淡。
“是不是發生了什麼大事情?還跟念念有關?”她擡眸,看向身邊的男人。
厲聿眉心一跳:“沒……”
“阿聿,念念雖然也是和謝無妄青梅竹馬,但他們跟我們不同。”桑非魚掙脫厲聿的手,凝視他慌亂的眼睛,輕聲道:“念念沒追在謝無妄身後過,而我——追在你身後十幾年。”
她還是很了解他的。
就像當初無論他怎麼冷,她還是能夠感覺到,他對她的喜歡。
要不是因為她出國遇上暴動,破碎不堪,她想她也不能堅持兩年不跟他聯系。
聽起來,挺沒出息。
但他有回應。
雖然不多。
如果他一點回應都沒有,她堂堂桑家大小姐,也不會一直追在他身後跑的。
“是、是出了一點事,但是謝無妄和傅淩琛……怕姜念傷心難過,所以隻能瞞着。你也知道,姜念身體才剛剛恢複沒多久……”厲聿小心翼翼地重新握住桑非魚的手,就差說那一句‘我是被他們威脅不準告訴你的’了。
桑非魚心髒一縮,忽然像是想起什麼,急急道:“是不是傅夫人出事了?”
厲聿見她沒掙脫他的手,這才心下稍安。
他拉她入懷,低低地道:“是傅先生和傅夫人一起……嗯,目前隻在一千多公裡外的海域中找到車子遺骸。”
剛剛在車上,他也收到韓馳的消息了。
所以姜念問傅淩琛是不是哭了的時候,他都摟着桑非魚沒敢出聲。
這事兒……太大了。
“你是說……”桑非魚一下子捂住嘴,差點哭出來。
怎麼會這樣啊?
姜小念怎麼受得了啊?
她曾見過姜家夫妻放棄姜小念之後,姜小念哭到進醫院保胎的場景,現在姜小念好不容易有了哥哥和媽媽,可媽媽卻發生這種事……
姜小念要怎麼辦啊?
“别哭,現在沒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厲聿心疼極了,連忙抱女朋友入懷,安慰輕哄:“我們都會幫她的,她是你的閨蜜,也是我們大家的朋友,我們都不會坐視不理的。”
他們這些人,本來就在一個圈子裡。
從小到大都是。
沒有袖手旁觀的道理。
何況,他們還要找出溫彥廷背後那隻幕後黑手呢!
“你不懂……”桑非魚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念念她不是失去母親這麼簡單,她會一輩子遺憾……一輩子自責内疚的……”
厲聿懵了懵:“為什麼?”
他們男人有時候,真沒女人想得那麼細緻。
在厲聿看來,生老病死嘛,所有人都會經曆的。
沒有誰會永生不死。
所以父母逝世,子女傷心難過在所難免,可子女最終會走出來。
“因為她沒有和傅夫人相認啊……”
桑非魚哽咽的心疼,傳入厲聿的耳裡。
他瞬間明白了過來——如果是正常家庭的父母逝世,子女傷心也就一陣子,畢竟生老病死誰也逃不過,但姜念和傅夫人情況不同啊!
姜念一直心存芥蒂,沒跟傅夫人見過面,更别說相認了。
而這種情況下傅夫人要是出了意外,從此母女陰陽兩隔……
那姜念豈不是就一輩子遺憾,一輩子自責,一輩子内疚了嗎?
厲聿抱緊懷裡的姑娘,輕聲細語地安慰。
可他心裡,也瞬間變得沉甸甸的。
……
傅淩琛坐在傅家别墅的書房裡,神色冷峻。
修長手指,輕輕叩着書桌。
傅管家眼睛通紅,低着頭不敢亂開口。
其實……
他猜到了一些真相,比如先生和夫人,可能永遠回不來了。
但是,他不敢說。
少爺的臉色,看着太可怕了。
他一個多餘的字都不敢在少爺面前提。
“所以這部分禮物,是我媽準備的,而這部分禮物,是我爸準備的?”傅淩琛看着書房裡,左右泾渭分明的兩部分禮物。
真多啊……
一年送一次,能送上一百多年了。
“是、是的,少爺。”傅管家不敢隐瞞,全盤托出,“先生說……夫人隻準備了謝川小少爺的禮物,沒給小姐準備,所以小姐的禮物,他就替夫人補上了,也是100份,先生讓我在小姐每年生日的當天以夫人的名義送過去……”
傅淩琛沒有再說話,擺了擺手後,傅管家就退出了書房。
傅淩琛坐在書桌前,看着面前的電腦屏幕。
密密麻麻的正楷字,刺痛了男人的眼睛。
“您這一封遺書,真是比您過去25年對我說過的字……加起來還要多啊……”